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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特别白

    这一连串问题问出结论说出,金管年和林班头停下了脚步,脸上的愤愤不平和害怕变成了惶恐,被人说破心思之后,脸上就会有这样的神情。

    屋中气氛有几分尴尬,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常凯嘿嘿笑出声来,三个人都看过去,常凯笑着说道:二爷,林头,你们别怪老常不向着衙门说话,我从前虽说不知道这批货,可却知道各位爷发愁怎么出手,这个不放心,那个靠不住,放在库里又怕被大伙偷,你们说现在咱们怀仁县内,连边上的左卫也算上,还有有比朱老爷更靠谱的人吗?话又说回来,这东西放着它就不是钱,卖出去才是银子,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金林二人心中暗骂,心说常凯你早就不是自己人了,你和这小子是自家人还差不多,可他们两个也承认,常凯这番话说的有道理,而且也给大伙一个台阶下。

    这个时候朱达却笑了,他笑着悠然说道:有我在怀仁县,这么大一笔赃货,你们还想不让我经手?

    话音未落,金管年和林班头的脸色就白了,心说这还是要强买强卖,可下一刻两个人眼睛瞪大,面色变幻,脸上的表情从心虚惊慌变成了无奈,两人开始苦笑,摇着头又是坐了回去。

    朱老爷,倒是我们钻牛角尖了,人扎在钱眼里,却忘了这通行的规矩。金管年苦笑着说道,态度又比刚才谦卑了许多。

    规矩是什么,规矩就是实力越大的人分润的就越多,当实力到了一定的程度,所在地面上明处的生意和见不得光的买卖都要有你一份,不然的话,生意买卖的各方就要担心风险,这风险或者因为你的不理不睬,或者是因为你。

    县里收取赋税,如果不和士绅豪强们打好交道,不光收不上粮食来,收税的人会被打,官吏们还会被上方整治,私盐过境,窝赃销赃的时候,如果没有士绅和豪强们的参与和庇护,随时会被黑吃黑,随时会被差役民壮围捕捉拿,不要说钱赚不到,命都没了。

    这不是现在的规矩,这是自大明太祖朱元璋立开国到现在一百多年的规矩,这是自始皇帝统一天下到现在两千余年的规矩,皇权不下县,县里的一切都是士绅和豪强们决定,那么现如今怀仁县最大的士绅和豪强是谁?就是秦举人和朱达。

    怀仁县内功名最高最有前途的士绅是谁?是秦川秦举人,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举人,这在整个大明都会被认为是前途光明,大有可为的年轻人,怀仁县最强的武力是谁?是刚刚十六岁的朱达,全县都慑服于他的赫赫凶名之下,灭门杀人的惨案震慑着每一个人,他手下有二十几名敢打敢杀的年轻汉子,整个怀仁县都纠集不出这么一股力量来,更让人无力的是,这位士绅和这位豪强不是对立的,而是互为里外的一体,互为支撑,两个人都因为对方而更加强大,还有利益之外的亲密关系,是经历过生死患难的关系,这样的紧密,想要在他们之间钻空子都不可能,而且他们还用收拢无主荒地这件事,将全县牢牢地绑在一起。

    县里有这样的奢遮人物,不想着让对方做主,居然还想讨价还价,这真真是失心疯了,吏役们是最讲究常例规矩的,今日里却脑子发昏,做出了这等不规矩的事,怎么不会苦笑无奈。

    既然把这件事情想清楚了,也就没那么多纠结和算计,除了认命,没什么别的选择。

    不要贪心不足,这些货放在你们自己手上,能不能卖出两成的价钱,要卖多久才能出清?不要算它本来值多少钱,而要算你们能换到多少银子朱达又说了两句。

    任谁听到这些话都会不舒服,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是实话,朱达之所以要挑明了说,就是不让他们心中有太多的纠结。事情既然商定,金管年和林班头也没有耽搁,二人告辞离开,这么大一笔财货,他们二位也做不了全部的主,还得回城合计,临走的时候他们没有喊常凯一起,亲兄弟明算账,他们已经不想让常凯这个外人再掺和到生意里面,现在表面上的功夫也懒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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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种种不合理
    等金林二人出了屋子,常凯就笑着说道:这些赃物不是一家能做主的,几位老爷,几位班头都得说话。

    这些财货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三四年怀仁县没有什么大案子,靠着三班这些软脚货,难不成还能去外面打劫?朱达皱眉问道。

    这三年来,朱达把怀仁县和周边区域的江湖绿林摸得很清楚,从前发生的事情也会有人和他讲,盐栈那些护卫都是老江湖,都会和他讲,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案子他不知道,以金管年报出的货物清单,如果有商队被劫,那必然会报官,即便是那商队上下都被杀得干净,没有活口,这么大的货值,商队的东主和家属也会沿路寻过来报官,不管怎么说,都没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下这样的大案。

    至于这批财货是不是几桩十几桩案子零敲碎打聚集起来的,朱达想到这个可能又否定了它,几百匹同款绸缎和棉布,每一款货物都是大宗,没可能是零碎拼凑起来的。

    如果有人做下这样的大案而自己不知道,也就是说,在自己活动的范围内有一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力量,如果是吏役们做的,那就是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实力存在,不管哪一种情况,自家都有危险,必须要慎重对待,做出防备。

    被朱达这么一说,常凯也皱起了眉头,如今的常班头没有丝毫吏役中人的自觉,他是完全站在朱达这边的,在那里绞尽脑汁琢磨了会儿,常凯才犹豫着开口说道:该不是三班的人做的,他们这些货有什么本事我清楚的很,打劫杀人的事情敢做,和商队动刀子没那个胆量。

    三班差役杀人劫财的事情没少做,但那都是对良民百姓和行脚商贩下手,但行走于边镇的商队,凡是有规模的都有武装护卫,这些商队行走在外,要随时防备着强盗土匪甚至官军和鞑子,商队上下都知道一旦落入敌手基本没有活路,所以除了专职的护卫保镖之外,管事伙计们也肯拼命厮杀,规模小的商队有十几二十个敢打敢杀的青壮,大商队则有几十上百号人,而怀仁县的差役们倾巢而出也就是一两百号人马,这一两百号人里敢见血杀人的也就三四十号,想想金管年所说的货物清单,如果来自商队一定是过百人甚至更大规模的商队,这样的商队可不是三班衙役们能吃得下来的。

    即便是差役们真有了天大的胆子,他们在吃下这批货的时候一定会有死伤,如果有了死伤动静,身为土著差役的常凯不会不知道。

    朱达排除了各种可能性,但还是想不到原因,朱达也不觉得怀仁县衙吏役们隐藏着什么实力,自己杀人放火灭门的事情做了那么多,如果真有力量,恐怕早就报复过来了。

    常老哥,你回城好好打听下这些财货的来历,该花银子就花,谁要是愿意透底,我可以多分他些银子。朱达叮嘱了常凯几句。

    常凯郑重答应,随即笑着说道:朱兄弟你且宽心,如果这案子是他们做的,咱们怕是活不到现在。

    道理是这个道理,小心总归没错。

    跟着常凯一同回城的还有李和,这批赃物价值太大,朱达不得不慎重对待,除了安排常凯打听底细之外,李和还要把这些细节通报给秦举人,秦川那边也要做相应的预备。

    临到天黑的时候,又是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借着残存的天光,朱达看了看北边的天际,没有烽烟燃起,但草原上白灾已经发生,烽烟燃起是早晚的事。

    按说这等下雪寒冷天气,天黑之后就该好好休息,谁也想不到朱达把所以人都动员的起来,家丁年轻差人和难民们被分为三班,轮流值守,这些日子训练勤奋表现出色的难民青壮还都给发了兵器在手,这等严阵以待倒是让很多人心里的不情愿烟消云散,大家都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有什么危险临近。

    这样的阵势自然惊动了李家商队,在晚饭的时候李幢特意询问朱达,他看到朱达也要参加轮班值夜后,甚至还询问商队用不用躲到县城里去。

    你且安心住着,这就是日常的训练,谁说下雪天就要歇着的,难不成贼匪下雪天就不出来了?朱达笑着回答。

    这解释也说得过去,可李幢还是疑虑未消,田庄里的气氛变得肃杀,他怎么也轻松不下来,不要说什么贼人,万一这朱达想要下手,李幢甚至想到朱达要谋财害命,毕竟双方接触的时间还不长,真正的信任还没有建立起来。

    你回程的货物大概有着落了,这一次你来对了。朱达转了话题。

    商人逐利,听到这个李幢来了兴趣,刚要询问,常申却进了屋子。

    朱老爷,刘月姑娘和周氏都想要些棉花,这个要不要给?常申进屋后问道。

    朱达看了眼常申,又看了眼低下头去的李幢,心中禁不住有些感慨,如果是常凯在,就不会当着李幢的面问出这个问题。

    给她们,要什么都给她们,不用来问我。朱达回答的很简单,他也不想让李幢听到细节。

    倒也不怪常申过来问,朱达当初的命令是给她们羊毛,现在改要棉花,常申也是过惯了仔细日子的人,自然要过来询问。

    李幢注意到一件事,在这个常申询问之后,朱达的心情突然变好了,李幢对朱达情绪的变好有些好奇,猜测刚才提到的刘月和周氏可能是朱达的内眷,但涉及到对方的私事就不便说出口。

    当然,他更好奇的是朱达所说的回程货物,但朱达说还不能完全作准,他也不好追问,不过李幢这边也有计划要讲,他回去和管事们合计后,觉得向怀仁县运送粮食和其他大宗物资是可行的,怀仁县和卫所犬牙交错,而卫所那边有大量可供出售的粮食,李家商队可以跑几次短途,这样的生意虽然利润不高,但胜在来回耗费的时日短,也是做得过。

    说出这个计划之后,双方的关系又亲近不少,能为彼此着想,能为彼此做出让步,这样合伙做生意才能长久。

    朱达送李幢回到驻地,在商队驻地走了一圈,嘘寒问暖客套几句,这才去参加值夜巡守,等朱达走后,李幢也和管事们说了今晚的消息,但大家都对回程的货物不报什么期望,这小小的怀仁县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

    这一夜的巡逻并不轻松,朱达带着大伙不停地扫雪,道路上要清扫,几处晒场和空地上也要清扫,不停的劳作倒是让每个人都觉得身上暖和,而且朱达还特意为值夜的大伙准备了干粮和热汤,让大伙的干劲更足。

    咱们这位老爷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孟田小声问付宇道,朱达的情绪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不过这两位年轻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了,他们突然发现难民们有些脱胎换骨,白日里拿着木杆子还看不出来什么,但夜里手持长矛列队走在雪地中却有股森然肃杀之气。

    这可有些官军的意思

    这些苦哈哈比卫所里的大头兵可强出太多了,这样的架势怕是营兵才有

    怕不是样子货,他们可没见过血

    怎么没见过,鞑子烧杀地方,然后贼匪横行,他们什么没见过难民们还是第一次配发上真正的武器,这些日子的队列和体能训练显现出了效果,行径间颇有章法,那股不自觉散发的肃然之气更是少见,家丁和年轻差人们每人和难民一起训练,朝夕相处,往往感觉不出变化,今夜里才突然发现和从前的不同,自然议论纷纷。

    别看他们,咱们还不是一样。付宇看得比别人更深一点。

    说到这个,孟田还没有接话,一名年轻差人插嘴说道:这几日我回家,我老子说我变样,说有规矩了。

    营兵我也见过,比咱们强不了多少,可咱们才练了多久。孟田闷声说道。

    卫所里的军户其实就是军将们的佃户,他们的主业是种地交粮,指挥和千户们才不愿意让军户不去种田而去操练,所以卫所里的军兵都是样子货,甚至连样子都做不好,朝廷和官府当然不能指望这样的力量镇守边关,边镇有战斗力的兵马都是募兵,按照各个营头聚集起来,所以也被称为营兵,他们是拿着军饷打仗的职业士兵,虽说粮饷被克扣得厉害,可毕竟赚的是卖命的粮饷,兵丁们能打不能打也关系到武将的地位和实力,所以营兵在边镇就是能战的范例,大家觉得能打敢战的精锐就是营兵了。

    孟田和付宇算是观察仔细的,其他的年轻差人则没有这么清晰的认识,而家丁们则丝毫不向此处想,他们对朱达没有任何的质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或许在刚刚跟随的时候会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这些日子来,随着朱达不断展现武勇和正确,那些怀疑早就烟消云散了。

    谢谢大家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来历有趣
    咱们既然跟了这位爷,那就死心塌地的跟下去,原本觉得是个机缘,现在看可不是那么简单。付宇对孟田低声说道。

    谁也不是傻子,家丁和差人们能感觉到的,难民们同样能感觉得到,但他们想的说的不是那么清楚,只是觉得自己不同了,不再是那个浑浑噩噩,只为生计奔波的那个人了。

    这一夜尽管忙碌不停,可从朱达到下面每一个人都愉快而兴奋,他们这情绪倒是让田庄的庄客们很纳闷,有人嘀咕大冷天忙活有啥可高兴的。

    雪应该是下半夜停的,第二天早起倒是出了太阳,朱达出门的时候被雪地的反光刺激的闭上了眼睛,外面倒称得上是银装素裹,朱达没有在雪景上流连太久,他适应了外面的光线后,还是看向了北边的天际,看看那边有没有烽烟燃起,什么都没有,这让朱达松了口气,不过也不可能完全放松下来,以这次蒙古入侵的经验来看,烽烟并不能完全起到预警的作用,可除了这个,也没什么别的法子。

    早晨的扫除就比昨夜简单了许多,朱达注意到一件事,这一夜过去后大家训练的劲头高涨了许多,而且年轻差人们和难民们的劲头尤其高,这让朱达很是惊讶,平时最容易懈怠的就是这两类人。

    训练没有进行多久,周青云就骑马赶到田庄来,朱达是每天都待在田庄里,但周青云则是隔一天一来,有时候甚至隔两天,因为周青云还要保护秦举人一家,他这么往来于田庄和县城,也保障了朱达和秦举人之间消息的通畅。

    周青云这么早赶过来,是带来了城内要紧的消息,关于赃物发卖的消息,昨日里常凯回城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秦举人家,将朱达和金林二人的谈话以及结果一五一十地说了,这次和以往不同,秦举人并没有完全支持朱达,他详细了解并询问之后,立刻摆下酒宴,并请县衙里面的头面人物来家里做客饮酒。

    这场酒宴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散席之后满是宾主尽欢的局面,送走所有的客人之后,秦举人书房的灯过了大半个时辰才熄灭,今天早上天没亮,户房经承周贵的亲信就敲开了秦家的门,周贵的这位亲信给秦举人送了一封信,看完这封信之后,秦举人秦川才喊来周青云仔细叮嘱之后又让周青云复述了两遍,这才让他骑马出城通报给朱达。

    秦叔已经和衙门里的人商量好了,分给衙门那一份里,除了卖价的两成之外,还要再加一成辛苦费,若是三班六房的老爷们私人有货要卖,那咱们只占三成,秦叔还特意叮嘱,说你不要太看重钱财,让出些未必是吃亏,细水长流反倒赚得更多,秦叔还说,这些道理你都懂

    昨天酒席上户房那个周贵拍了胸脯,说是先前考虑的也不妥当,秦老爷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反过味来,今天上午就在县衙里行文用印,把该有的文书都补起来,以后所有在这里发卖的货物都有衙门的文书,上面盖着官府的大印,所有买货的都可以拿一份公文走,证明这些货物是鞑裸来袭之后各地的无主之财,由官府委托你来发卖,所得用来赈济灾民

    复述秦举人的话,周青云说的磕磕巴巴,不那么流利,说到一半的时候还用手拍了下脑门,盯着朱达补充说道:说到用印这个事我才想起来,除了那一成辛苦费之外,还有再拿出半成来买这些公文

    补充完这句后,周青云看着朱达的神色,迟疑了下又说道:秦叔还特意让我留意你的表现,让我看到了之后回去跟他说,听到多加一成的时候你是什么脸色,听到又加半成的时候你又是什么脸色,我懒得弄这些把戏,直接跟你说了,看你也没当回事。

    等周青云说完,朱达摇头笑了,自家把价钱压得这么低,就是留出秦举人的余度,自己和秦举人的关系早就被证明是牢不可破的,三班六房的这些人精应该不会想着去钻空子,但发卖赃物这等事牵扯到官府和地方,里面有些关节自家未必考虑得到,这就需要秦举人秦川帮着考虑周全,该花费什么,该做哪些让步,就都交给秦举人来决定了,让出去的一成半恰好将自己顾虑的几处牢牢补上,这一成半的让步很值得。

    当然,当周青云把自己没有发怒和惊讶的反应报给秦举人之后,自家这位义父也能想明白这通盘的考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至于这一成辛苦费,不过是讨价还价的结果,金林二人没有那个资格,但周贵和其他老资格的头目却是有的,至于买行文用印那半成,这个实在太值得了,在那二十多年的记忆中,想让这等级别的衙门出具这等效率的公文,那可不是花钱能搞定的事,要知道,有这么一纸公文,不管这些货物的来历沾染着多少血腥,多么的伤天害理,都变成合法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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