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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琴昂

    “我只不过没有当鸵鸟,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了一回人。”王大海实事求是地说道。

    “人们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说你是王在沧海。”吴兵情绪激奋地谈论着,他听到的关于王大海的种种传说。

    “树大招风,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谁冒泡谁遭殃。”王大海认真地告诫吴兵。他认为凡事都有两面性,枪打出头鸟,这个为人的基本常识,应该牢记心中。

    王大海简短地与吴兵说了几句话,走到公司大门前。王大海母亲方金凤,站在铁门旁,她从不踏入德豪公司大门一步,认为德豪公司是一个是非之地,前任朱兆有的悲惨遭遇,在她心里始终有一块阴影,怎么也抹之不去。自从王大海的父亲在锅炉爆炸中亡故以后,方金凤的神经紧张起来,总是有一种飞来横祸的担心,她不能再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方金凤在王大海从监狱释放回家时,语重心长地告诫王大海,做平凡的普通人,心安理得,无忧无虑,不要一天到晚,翻来倒去地瞎折腾。可是事与愿违,王大海依然我行我素。

    今天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能牵动母亲的心,下决心走出家门,王大海疑云重重。是听说德豪公司的玻璃炉漏料事故,搅得她一棵脆弱的心,对王大海的安危放心不下,必须要她亲眼来看一看,才能安定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还是听说李建国被双规一事,感觉大快人心,把这一喜讯及时地告诉王大海。种种猜测,王大海从母亲方金凤麻木不仁的表情上,摸不准究竟为何事而来。

    不管是什么事,好事坏事都不重要,对于王大海来讲,他要抓住这个时间,尽一个儿子的孝心,好好地表现一下。王大海跑上前,拉开章文的手,小心翼翼地托住母亲方金凤的一只手臂,虽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公司里指挥千军万马,但此时,他像一个腼腆的孩子,轻声地问:“到我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一坐。”

    方金凤用力甩开王大海托住她臂膀的手,咬着嘴唇,头偏向另一边,倔强地站着,没有说只言片语。

    “既有弹簧又有海绵,坐上去,柔软舒适。”王大海急忙跑到母亲方金凤头偏向的一边,搓着自己的双手,不知所措,讨好地劝说。

    方金凤头没有再转向,而是用手使劲将王大海推开,看上去,整个身子僵直,似乎很生气的样子,王大海心想,可能是母亲方金凤在埋怨王大海,很长时间没有回家,看望母亲。所以,见到面,给王大海一个下马威,好好地教训一下,让王大海长长记性,什么时候要到母亲身边倒倒茶,送送水,敬敬孝心。

    “到办公室里喝一杯香茶。”王大海笑着对母亲方金凤说。

    方金凤站在王大海面前,既没有转向,也没有推开王大海,纹丝不动,目不转睛,沉默得像一尊雕像。王大海看着母亲方金凤的异常举动,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母亲方金凤气若游丝的呼吸里,有一种绝望的气息。心里想,大事不好,肯定有事,而且这件事,非同小可。王大海慌张起来,立即拉住章文,着急地要问个水落石出。

    正在这时,曹爱国从车间里走出来,漏料孔完全堵死以后,他临时性组织员工安全值班的任务,也随即宣告结束,剩下来的事,都是技术副总经理丁强带领技术人员,开展如何修补玻璃窑炉,重新启动生产的工作。曹爱国准备回办公室,走近办公楼的时候,他的老花眼睛,拿在手的报纸,看字不行,却对站在大门边的方金凤,看得清清楚楚。

    “大妹子,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曹爱国热情地迎上去,笑着对方金凤说。

    方金凤听到曹爱国响亮的招呼声,没有回头示意,可以说,曹爱国是方金凤的大恩人,王大海出事以后,都是曹爱国鞍前马后地帮助张罗着,即使王大海在监狱里打架,又要加刑的时候,也是曹爱国找他的一个在中级法院的战友,主持公道,协调解决了此事。还有小儿子读书,女儿开店,没有曹爱国支援的财物,方金凤想都不敢想。想到此,方金凤情不自禁,眼里有两行老泪滚落下来,她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拭着湿润的眼眶。

    “两个儿子都出息了,一个在商场,一个在官场,大妹子是有大福之人。”曹爱国看到方金凤擦着眼角,他没有在意,以为老年人,尤其是老年的女人,见到风,眼角自然而然地溢出泪水,仍然大声地与方金凤打趣道。

    方金凤听到儿子的字眼,还有大福之人的词语,老泪虽然没有溢出几滴,却张开大口,哇地一声,号啕起来。王大海看到母亲方金凤如此伤感,没有心思去问章文。回过身,立即伸开手臂,一把抱住悲伤中的母亲方金凤。

    “大妹子,您不能太激动,伤了身子。”曹爱国弯腰,靠近方金凤,大声地安慰道。

    如果不再劝慰可能要好一点,曹爱国一声温暖的劝慰,方金凤的情绪似火山爆发一般,顷刻之间,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号啕,一阵阵撕肝裂胆的哭喊,让在方金凤身边的曹爱国猝不及防,手足无措。王大海紧紧地抱住瘦小的母亲方金凤,不容置疑,在公司的进出要道,不能久留,往哪里去,王大海董事长的办公室,显然不行,事不迟疑,立即到厂前区王大海的单人宿舍,先稳定母亲方金凤的情绪再说,这件事可能与王长江有关。

    在曹爱国、吴兵还有章文的帮助下,王大海迅速将母亲方金凤转移到他的单人宿舍,情绪稍微稳定一点的方金凤,靠在床上,摆头之间,看到桌上的一盆风信子,接着看到花盆边,帖有王长江抄写的风信子花语的字条,一张字条上写着:你的爱充满我的心中。另一张字条上写着:永远的怀念。方金凤发疯一般,扑到桌面,双手死死地抱住花盆,一张变形的老脸,对着字条,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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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章 儿已长大
    王大海无法想象,母亲方金凤如此伤心、悲痛,呆若木头人,他从小长到大,第一次看见,即使父亲去世时,也没有这样,这往后还怎么活出来。他听到自己内心那撕裂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办,纵有千言万语,反而说不出话来,只有手油然地伸出。

    曹爱国上前拉住王大海,轻声地说:“让你母亲发一会呆。”

    “我怕母亲一时想不开。”王大海挡开曹爱国拉住他衣襟的手,不愿离开母亲方金凤的身边,担心地回答曹爱国。

    “不会的,肯定是王长江的事,给你母亲打击很大,一下子难以接受现实。”曹爱国吸取刚才在公司大门旁劝说方金凤时的教训,积极地劝退王大海,让方金凤安静一会,使因伤心而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平息下来。

    “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那里,不吃不喝不讲话不动脑筋不闭眼休息,能挺得过来吗?”王大海不放心地回答。他本想让母亲方金凤高高兴兴地到公司里玩一玩,开开心,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母亲是永远不知疲倦的。”曹爱国说道,他鼓励王大海离开,

    “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王大海没有明白曹爱国的话意,疑惑地问。

    “孩子是母亲的生命之锚。不要小看母亲的肩膀柔弱,但力量无比坚实。”曹爱国以一个老者的经验,谈起他对天下母亲的赞叹。

    “请曹老书记再耐心地劝慰一次,家里不管出什么事,我会想办法挽回。”王大海看到母亲方金凤的情绪一刻没有稳定,心中总是放心不下,然而,谁能劝慰,只能是曹爱国与母亲方金凤能搭上话,他极力地对曹爱国劝说道。

    “这一点不要担心,即使海枯石烂,在一个母亲内心,对孩子的希望,永远会天长地久。”曹爱国坚定地对王大海说。通过分析,打消王大海心中的疑云和顾忌。

    “我现在能做些什么?”王大海问。

    “天下最不能等的事,是孝敬父母,今后,多花点时间陪陪母亲。现在来讲,倒一杯白开水,你母亲不一定马上就喝,先放在旁边,想喝的时候就喝,如果开水凉了,还没有喝,再重新换一杯开水。”曹爱国观察方金凤一会,指着壁柜里的水瓶,对王大海说。

    王大海立即倒上一杯白开水,小心地放到母亲方金凤的手旁,放回水瓶,然后接着问:“还能做什么?”

    “一个字,等,等你母亲情绪稍事稳定,再来询问。”曹爱国向大家招着手,示意都离开,全部撤到隔壁的客厅里,不要在方金凤的身旁,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果有一句话,说得不好,又使方金凤悲伤的情绪爆发起来。

    到客厅后,王大海愁眉不展,心里在想,王长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引起母亲方金凤悲痛欲绝。曹爱国、吴兵与章文三人,没有心情坐下,站在一起,章文对曹爱国说:“曹老书记,毕竟是两代人,有代沟,心态与生活习惯都有很大的差异,没有共同语言。”

    “那是你做得不够好,找一些客观理由,来搪塞一颗懒惰的心。”曹爱国予以反驳。

    “这就冤枉我的一片孝心,我举一个例子,有一次节假日,我与王小荷回家,老太君生病不舒服,不要老太君动手,我亲自上阵,买了一只鸡,煨成喷香的鸡汤,王小荷盛了一碗,端到老人家的桌边,却半天不动调羹,脸上显示出不高兴的样子。我当时还以为身体不舒服,劝老太君去休息。老太君坚持着,不愿休息,自己拿起调羹,阴沉着脸,不情愿地喝着汤。”章文立即说起一件往事,想证明,不是下人不去尽孝心,而是不知道怎么尽孝心,有时往往出力不讨好,弄巧成拙,好心办了坏事。

    “你的一片孝心,好得很。”曹爱国肯定地赞叹道。

    “好个屁,谁也没有想到,老太君翻着白眼,对王小荷说,你是想我早点死呀。”章文无奈地回答。

    “不会吧,是不是老太君头晕不能喝鸡汤。”曹爱国急忙问道。

    “当时我与王小荷心里一惊,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是不是鸡汤忘记放盐,还是鸡汤里混有杂物。然而都不是,老太君回答一句话,让我们哭笑不得。”章文接着讲道。

    “怎么说?”吴兵在一旁听得入神,想知道结果,突然插话。

    “老太君说,你们吃鸡腿,给我吃鸡头。王小荷理直气壮地回答说,吃鸡头不是妈妈的最爱吗。老太君埋怨道,傻丫头,舍不得吃鸡腿,那是省给你们吃。”章文咯咯地笑着说。

    “赶快满足要求,把鸡腿盛到老太君的碗里。”吴兵情不自禁地推了一把章文,说道。

    “王小荷二话不说,立即盛过去。可是老太君舍不得吃,硬是从她自己的碗里,把鸡腿又挖出来,重新放到瓦罐里,一再叮嘱,留给晚上回家的小儿子王长江。”章文用手模仿着方金凤当时用手拐王小荷,急着挖回鸡腿的动作。

    “方金凤一直偏向王长江,从小就疼爱有加,不过王长江也很争气,在化工厂宿舍里,是参加高考,考出来的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组织上分配,当上国家干部。”曹爱国对吴兵介绍着王长江的情况。

    “如果鸡腿留给董事长吃,董事长不也考上大学。”吴兵好奇地问曹爱国。

    “王大海吃十个鸡腿,也上不了大学,那是浪费资源。住在一个化工厂宿舍,我是看着王大海长大,他在学生时代,学习张铁生交白卷上大学,经常三五成群,东游西逛。等到上高中时,国家恢复高考制度,可是王大海上初中时,肚里墨水喝得少,连ab都没有学会,哭也来不及,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拿着录取通知书,高高兴兴地上大学,他成了待业青年,靠自己的劳力,往一家一户,拉送液化石油气罐挣点微薄的收入,贴补家用。”曹爱国津津乐道地谈论着王大海少年时代的糗事。

    “董事长怎么上不了大学,他在监狱里可上了一个自修大学。”吴兵立即反问曹爱国。

    “吴总说得对,王大海算是一个创造奇迹的大学生,要想拿到文凭,还有三门单科要考合格,看样子,等到王大海这个大学生毕业,他的大学学习时间之长,以及学习的地点和身份,从监狱到社会,从平头百姓到老总,绝对能创世界之最,载入吉尼斯纪录。”曹爱国打开了话匣子,越说越起劲,对吴兵与章文侃侃而谈。

    王大海没有一点心情,听曹爱国与吴兵在那里东扯西拉,气嘟嘟地打断他们的谈话,问章文:“你不知道情况,在来的路上,也不问个清楚。”

    “从老太君到小饭店,再到你这里,只说了一个字,走。当时王小荷看到老太君气色不对,吩咐我负责保护好老太君,她留下看守店面。”章文委曲地向王大海解释。

    “也没有对王小荷说什么?”王大海接着追问。

    “当时没有说。”章文如实回答。

    “以前可说过一些情况?”王大海紧追不舍,进一步追问。

    “跟王小荷说没说过,我不清楚。不过,我听王小荷说,王长江自从李建国出事以后,精神萎靡不振,变得沉默寡言,经常深夜才回家,而且还喝得醉醺醺。”章文毫无保留地将他所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王大海从章文那里问不出一个名堂,这个疑问更加搅得他心神不定。不时地伸头,从客厅的门缝,朝卧室里瞅,当看到母亲方金凤端起开水杯,喝下去几口后。王大海立即站起来,对曹爱国的耳畔低语几句,推门进入房间。

    方金凤情绪比刚才啼天哭地时,要稳定一点,手捂在风信子的花盆边,两眼呆呆地望着窗户外。王大海、曹爱国他们进去以后,不敢靠近方金凤,分别坐在王大海的床上,曹爱国一个人拎着水瓶,走到方金凤的身旁说:“大妹子,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雷打头啊。”方金凤终于开口说出四个字,从她慌乱的动作看,曹爱国给她倒水,有一点受宠若惊,觉得对不住曹爱国。

    “我给你倒一杯水,有什么雷打头的。想开一点,儿已长大,日子渐好,街坊邻居谁不羡慕你们王家,方金凤能耐大,养了两个出息的儿子。”曹爱国循循善诱地劝慰道。

    “养儿防老,我却养了两个累赘。大儿子永远不成熟,从小就好斗,长年累月折腾得没完没了。小儿子永远不懂事,从小只知读死书,没有一点社会经验,李建国出事,关他什么事。一天,跟我说,要出家。我问,出什么家。他说,去当和尚。我的天就塌下来了。”方金凤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旁若无人,喋喋不休,唉声叹气地唠叨起来。

    王大海竖着耳朵,仔细地倾听,还没有听完母亲方金凤的话,他已经将床单揉成一个狮子球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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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章 一走了之
    对王大海打击最深的人,不是凶狠的敌人,也不是结怨的仇人,是他最亲密的弟弟王长江,在德豪公司新厂区厂房封顶仪式上,王长江受李建国指使,为了照亮官路远大的前程,大义灭亲,亲手带走王大海,这无疑在王大海心灵的伤口上,撤下一把盐,一碰就痛,一想就悲。

    如果有选择,王大海愿意抽掉年少的记忆。虽然像常人一样,挺身而出,保护了过失纵火的弟弟,从此走上坎坷的人生道路。不像有则新闻报道里的哥哥伟大,兄弟俩人同患尿毒症,在亲情大爱面前,哥哥无私奉献,自杀救弟,义无反顾,以死捐肾。但是,他与弟弟王长江曾许下诺言,一定要实现爸爸教给他们俩的“我是家中梁”手语里的期盼,现在,对于王长江来说,早已变成从不问津的被遗忘的曾经,一走了之,母亲方金凤失魂落魄。

    “现在人在哪里?”王大海从床上猛地站起来,气愤地问母亲方金凤。

    “要是知道,我能来这里吗?”方金凤有气无力地回答。

    “不要着急,长江要当和尚,肯定是到庙里,能找得到。”曹爱国安慰道。

    “这孩子岁数也不小了,还没有成熟起来。”方金凤忧伤地自言自语。

    “其实,长江已经成熟起来了,他成熟起来就是这样。”王大海忿忿不平地说。

    “我看也不是长江成熟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是社会造成的,大环境太复杂,无所适从。”曹爱国从中调和道。

    “点背不能怪社会,命苦不能怨政府。不管是什么社会,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王大海不服气地责怪道。

    “话是这个理,但在机关里工作,如果有自己的脑子,就没有办法混下去,从上而下,一级服从一级,再从下往上,一级糊弄一级。”曹爱国拿他的经验,分析给王大海听。

    曹爱国为官几十年,深知机关里的环境,是一个大染缸,没有培养出赞美和欣赏别人的能力,却发展成斗臭,或是阿谀奉承别人的二级化动物,更由于在染缸里染得太久,思想和判断力以及视野都受到染缸的污染,很难跳出这个范畴。王长江肯定也在劫难逃,要么自大,目空一切,当自己是皇帝;否则自卑,妄自菲薄,一切不如人,又变成龟孙子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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