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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琴昂

    “青春本是无伤的,为什么渲染得如此凄凉。”王大海端起酒杯,陪了一口酒,奇怪地问。

    “人生如一趟旅途,没有任何返程的机遇。”王长江伤感地回答。

    “我们都有共同的回忆,转过身,长大了,却各自有了自己的故事。”王大海动情地说,他回忆起拖着青鼻涕,拽着他衣角跑的王长江,仿佛就在昨天,如今懂得伤天感地。

    “人生越往前,越怀念青春的美好,翻看李萍写的分手信,她的借口,连欺骗都是真的。”王长江微醺,半醉不醉之间,心头放下好多东西,唯一不能忘怀的是在大学时期的初恋。

    王长江与李建国的妹妹李萍分手后,眼前看不见生活的色彩,天天穿梭于滨江城的大街小巷,在单位、家、牌室三点之间往返,城市高大的建筑,把阳光挡在天外,到处都是封闭的钢筋水泥,冰冷着思念的温暖,耳畔是市场里叫卖的肮脏,虚伪的夸张,习惯的谎言,污杂的世事,竟然不知哪里是纯净,哪里是甘甜。

    王大海从王长江朋友家的麻将桌上,巧妙地接出王长江,直接来到德豪公司王大海的宿舍,途中买了两瓶花雕酒,全部倒进不锈钢壶中,加入话梅与枸杞子,放在炉上,用小火煨半个时辰,兄弟俩人坐在桌旁,面对着王大海从家中搬过来的一盆风信子花,就着一些干货下酒菜,一边饮着温热的花雕,一边敞开心扉聊天。这是王大海精心安排,王长江目前低迷的情绪,必须要有一个宣泄的出口。

    “真正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每个人的电话本里,都会有那么一个永远不会打,也永远不会删的号码。”王大海撇开王长江个人的伤感,从广义的角度劝说,不是所有心灵有感应的人都能走到一起。

    “每天走在同一条街道,却在两个世界,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王长江不甘心地说。他无可奈何,有一种说法,死缠烂打,但从一开始就是李萍主动,这一套根本行不通。

    “活着不是为了怀念昨天,而是等待希望,唯一的希望坚强起来,或许初恋能回心转意,但也有可能,真爱在下一秒等着你。”王大海知道劝说别人都好办,轮到自己,也会不知所措,他只能含糊其辞地鼓励道。

    “混混也好。”王长江自嘲道。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力,看破红尘;也可能是王大海劝说坚强起来,他感到前途渺茫,摇着头,觉得没有目标,即使有任务,也在拖,每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做。

    “小心日子把你给混掉了。”王大海板着脸说。心想,王长江如果像这样无所事事,到人生的最后,必将是两手空空。

    王大海拿开酒壶,给王长江的杯子里换上茶水。他把风信子拖到俩人的近处,既然王长江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也要换一个频道,从回忆大学里的初恋,转移到家庭,那片可以反抗、可以憎恨、可以热爱、可以潸然泪下,但却无法选择的宿命出生地化工厂宿舍。

    “这是什么颜色?”王大海指着风信子红色的花瓣,试探性地问,看看王长江的神志是否清醒。

    “我没有多,把酒拿来。”王长江说话时皱眉瞪眼,舌头有点打哆。

    “先回答,再给你斟酒。”王大海端起酒壶,避让开王长江,提出条件。

    “妈妈说,如果是开红色花的风信子寓意是:你的爱充满我的心中;如果是开粉红色花的风信子寓意是:永远的怀念。你看这个字条,是我写我贴上去的。在那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当时哥哥在屋梦-岛燃生命之火,便可同享丰富人生。”王大海给王长江斟上酒,饶有兴趣地说起风信子花的故事。

    “说来听听,我没有认真地关注过风信子。”王长江紧追不舍地问。

    “古希腊神话中有一个传说,太阳神阿波罗与宙斯的外孙海辛瑟斯很要好,西风神很妒忌,在一次阿波罗投掷铁饼时,西风神把铁饼吹向了海辛瑟斯的头部,血液从海辛瑟斯的头中流出,阿波罗想尽一切办法,挽救海辛瑟斯的生命,可是无济于事,在鲜血染红的土地上长出了一株美丽的鲜花,太阳神将其命名为风信子,以纪念好友。”王大海照本宣科,将资料上的原话,讲给王长江听。

    “真是一个浪漫的传奇,也有人用来比喻爱情。”王长江兴奋地说。

    “这是爸爸显灵了,怕我们一家无主,不能坚强起来,所以变成一株风信子,来到我们的身边,默默地给我们精神力量。”王大海没有看到王长江所说用来比喻爱情的这一章节,他想到爸爸,有感而发。

    “父爱如山,总是威严的、沉默的、深远的、坚定的,无处不在。”王长江借着酒意,文绉绉地说。

    “爸爸教的‘我是家中梁’手语,还会不会做?”王大海接着问。

    “来,我们来共同做一遍。”王长江卷起袖口,神气活现地说。

    王大海与王长江兄弟俩人面对面,每人都用右手握拳,拍拍胸脯后,手掌伸直,两只手指尖相连,掌心拉开,成屋顶形,再用右手握拳举起。在做手语的同时,嘴里共同说:“我是家中梁。”,做完后,俩人都不约而同地举起右手掌,重重地拍在一起,清脆响亮的掌声,在房间里回荡。

    可以说,今晚给王长江苦闷的心灵带来温暖。他大学毕业后,满腔热情地追随李建国,不会怠慢李建国的每一声召唤,然而结局却是,只剩下王长江独自徘徊在人生分岔的路口,依然低迷。连李建国的妹妹也绝情地离王长江而去,另攀高枝。风信子前,几杯温热的花雕,又将王长江唤回到天真的童年时代。

    “你要从李建国的阴影里走出来。”王大海不失时机地关心着王长江的前途。

    “我也不知道,像是无故坠入云山雾海。”谈起单位里的事,王长江无奈地回答。

    “难道你被李建国拉下水?”王大海知道王长江是清白的,但还是担心地追问。

    “没有,在单位里李建国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廉洁的好领导,即使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带我们去。出事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李建国是一个伪君子。”王长江如实地坦白心迹。

    在单位,王长江只有承担办案的义务,跟着李建国一同参加饭局,酒足饭饱,随便找个借口支开王长江,接下来的节目,没有他参加的份,当时心里还牢骚满腹,责怪李建国对他的不信任。现在看来,真是天意在保佑着王长江。也有人在背后讽刺王长江,连领导的小蜜都不能接近,不是说领导的小蜜,就是这些部下的亲娘,只要服侍好领导的小蜜,才能在仕途上茁壮成长,步步高升。

    “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敢站出来?”王大海摆出哥哥的架势,质问道。

    “此生没有这个奢望,心寒了,得过且过,还是中庸之道好。”王长江淡然地回答。

    “不,有一条路可以雄起。”王大海突然大声地说道。

    “什么路?”王长江疑惑地问。

    “抓李建国,我安排人协助。”王大海冷静地注视着王长江,严肃地说。

    “没有这个权限,按照李建国的级别,归上一级检察院办案。”王长江摇着头,否定道。

    “但你有这个权力,做为一名检察官,天经地义。”王大海步步紧逼,不放过王长江。

    面对王大海的强烈要求,王长江犹豫不决,他知道对于去逝的父亲与王大海来说,还有冤屈的朱兆有一家,有太多的理由去抓捕李建国,就凭内部已经通报的李建国案情,他也可以将逃犯缉拿归案,送交上级检察部门。

    “我向院长汇报一下。”王长江经过思考,决定与哥哥联手。

    “不能,必须先斩后奏。”王大海果断地制止王长江的常规做法,进一步提出苛刻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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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渡尽劫波
    “来,干了它!”

    随着一声清脆的碰杯,王大海与王长江兄弟俩人,各自端起自己的杯子,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渡尽劫波兄弟在,王大海很高兴,找回了当哥哥的感觉,弟弟王长江终于答应与他联手,对李建国采取动作,他动情地说:“宜将剩勇追穷寇。”

    王长江横下一条心,为了弥补对哥哥的亏欠,尤其在王大海坐牢期间,竟没有去看过一回,虽然在客观上,王大海的坐牢,影响到王长江高考时报考国防生,但现在认为一辈子不能饶恕自己,毕竟亲情难以割舍,打断骨头连着筋,人生能得几回为兄弟,不管王大海对错与否。

    “过去是带着枷锁跳舞,现在知道活着的意义,不仅为他人着想,有时别忘记为自己。”王长江感慨道。

    “今晚算是开窍了,人间正道是沧桑。”王大海进一步鼓励王长江的决心。

    “不要标榜自己,你那条道能走出沧桑来。”王长江试探性地反问。他办案接触到不少红梦-岛子,还乐观地估计,只要把王大海带回到检察院,肯定立即得到提拔。”王长江实事求是地说出内幕,他带着一种遗憾,表情惭愧。

    “你就大义灭亲。”王大海直截了当地问。

    “当时还有一个糊涂想法,如果进到牢里,可能对你还是一个保护,平白无故地得到那么多的资产,不知道哪一天要出事,打劫土豪是人们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王长江直白地袒露当时去的心迹,还带着另外一种想法。

    “人头难梦-岛,凡事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再让脑袋长在别人的肩膀上,人云亦云,既要服从,又要独立,两者有机结合。比如今晚,即使王大海需要他出面抓捕李建国,经过自己的大脑思考后,才同意出面,也并非完全处于亲情,经过权衡,两者兼有。私自代表检察院出面,可不是儿戏,但也可以说,以检察官的身份出面,王长江认为,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担当,只有豁出去,有为才有位。

    对于李萍的反应,这是王长江首先想到的问题,事已如此,一味地跟在后面当奴才,也不是一个办法,他想到俩人不能走到一起,还有一个根本的原因,门不当户不对,她当检察长的哥哥虽然出事,当副市长的父亲仍然大权在握,还有家族势力,根深树大,位高权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至于大学里的浪漫,仅仅是浪漫而已,随着李萍走向社会,一路有更加诱人的景色,吸引她流连忘返,俩人之间肯定不得而终。

    “不是考虑感受的时候,应该要看到后果严重。”王长江想到李家的势力,他担心起哥哥王大海的人身安全,谨慎地提醒。

    “出来混,总是要还。”王大海理解王长江所说,直指李家庞大的势力,肯定会向王大海迎头痛击,他淡定地回答。

    “怎么这样悲观。”王长江听出王大海说话的语气里,有一种淡淡的寒意,他用疑惑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王大海,不解地问。

    “不是悲观,那几年与我同时期出事的,在严打中,有多少,人头落地。”王大海坦然地回答,通过监狱里的事,他感悟到,红尘看破了,不过是浮沉;生命看破了,不过是无常。

    “现在不一样了,更应该珍惜。”王长江没有体验过王大海的亲身感受,他只能以向前看的心态来劝说。

    “我个人的不幸,可以忍气吞声,但朱兆有一家的冤魂不会饶恕。”王大海端起一杯酒,看到黄黄的花雕酒中,显现着,一会儿是朱兆有慈祥的笑容,睿智的目光,以豁达的心态,讲解杀死时间的道理。一会儿是朱夫人幽怨的眼神,时常惊恐的表情。一会儿是朱兆有女儿在异国他乡荒凉的墓碑。

    “要考虑好后路,一旦风吹草动,你就是目标。”想到将要采取的行动,作为与李建国冤家对头的王大海,肯定处在风口浪尖。王长江担心地说。

    “不仅仅是我,德豪公司也会在劫难逃。”王大海摇晃手中的酒杯,接着慢慢地饮下杯中酒,然后,平心静气地预测可能要发生的不幸。

    “损失太大,人财两空。”王长江用惋惜的口气,对王大海说。

    “不成功,便成仁,已经做也最坏的打算。”王大海放下手中的空杯,气定神闲地说。

    “你想过吗?我们的成长,便是母亲再生的希望。”王长江拿母亲做挡箭牌,进一步分析,如果发生不幸,不仅仅是王大海一个人的事。

    “不会有事的,母亲私下里给我算了一命,算命先生说,今年我有血光之灾,母亲给我做了一个法子,讲能破解灾厄。”王大海坦然一笑,讲起刚才回家时,母亲方金凤对他所做过的事。

    “你也相信迷信,那是骗取钱财的把戏。”王长江不屑一顾,蔑视地说。

    “虽然骗取钱财,但能骗得母亲一个心安也值。”王大海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出他对母亲做法子的见解。

    窗外寒气袭人,房间里王大海与王长江兄弟俩人,就着温热的花雕酒,品尝着亲情的浓浓暖意,看着风信子,见物思人,仿佛父亲就在眼前。我是家中梁,做为遮风挡雨的梁,就要能负重,责无旁贷,别无选择。

    离宿舍不远的车间里,机器的阵阵轰鸣,搅动着王大海激动的心绪,他信奉的人生哲学,没事不找事,事来不怕事,命该如此,没有什么大不了。

    “如果再进去坐牢,还会不会去探视我。”王大海幽默地调侃道。

    “不会走到那一步。”王长江以他从事检察工作的经验,断然否定。

    “天有不测风云,我是说如果。”王大海假设一种情况,探询王长江的态度。

    “不但要去,还要送饭去牢里,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王长江十分恳切地表明他的想法。

    “不能讲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是公职人员,我是有前科的人,不能混为一谈,抓捕李建国,属于执行公务,送交上级,忠于职责,如果送到省检,被领导看中,就有可能留在那里。”王大海立即纠正王长江的错误说法,名正言顺地鼓励道。

    “曾经的领导,想一想,还真的下不了手。”王长江有所顾忌地说。

    “当你把冰冷的手铐,锁紧李建国的双手时,意志超乎寻常的坚强。”王大海坚定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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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五章 豁出去了
    “我要的你带来了吗?”

    “什么东西?”身穿休闲夹克衫的青年警惕地回答。他抬眼注视着面前问话的西装革履黑衣人,格子的鸭舌帽遮住了眼睛。

    黑衣人说:“不是约好的吗,你必须先交出那个东西。”

    夹克衫青年低声说:“哦,那个呀,其实就在我事先放好的地方,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什么,你没有带,在哪里?”黑衣人严厉的声音,就像带着火焰的红星二锅头,直接炽热地扑到夹克衫青年的脸上,

    夹克衫青年微微一笑,说:“我说过了,没有见到李建国,或者李建国的东西,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天空中,满是厚厚的、低低的灰色浊云,不时飘着细细的小雨丝,这种阴郁的气氛,让夹克衫青年无端地有了一种担忧。

    黑衣人不再喘着粗气,略微平静了些,才用故作温柔的口吻说道:“你先违约了,说好你要先拿过来的,总之你需要的那个东西,就在我的身上。”

    “不行,我不能平白无故地相信陌生人。”夹克衫青年不依不饶地说。

    “你吹牛吧。”黑衣人突然打断夹克衫青年的话,因为他根本看不见,夹克衫青年的身边有任何一个行李箱,一个包裹,像是装着他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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