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琴昂
“不报案,又不去赎人,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吧。”杨民生反问王大海一句。
“你们认为这样不行,那样也不照。时间可不等人。海哥,我多找一些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负责把苏跃富偷袭到位。”章文丢掉手中的烟头,站起来说。
“那是下策,结果两败俱伤。甚至,苏跃富没有偷袭到位,害了刘春花。”曹爱国不同意章文提出来的报复苏跃富的方案。
“现在我们先要思考刘春花会被他们看押在什么地方,再做下一步的打算。”王大海看看大家说。
“这么晚了,他们很可能把刘春花带到哪家招待所,开个房间看押起来。”曹爱国认为先找到看押地点是对的,然后再想办法。他接着说,“可以分头到各宾馆和招待所的总服务台去查询。”
“苏跃富这种贪得无厌的吝啬鬼,飞过的麻雀也要扯根毛,他不会舍得花钱的。”杨民生分析说。
当大家在七嘴八舌地讨论营救刘春花方案的时候,窗外有一个黑色,从玻璃上,忽闪了一下,大家都看到闪过的黑影,以为是一只野猫,没有理会。过一会,那个黑影又在窗户上出现,并且还停留一段时间。王大海叫坐在窗边的章文去看一看,是怎么回事。章文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伸头四处察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又把窗户关好。
他们又继续讨论起来,这时,窗户上不但出现了黑影,那个黑影还在急促地敲打着玻璃。这不是只野猫,是有人在外面。章文跳起身,扑过去,推开窗户,伸出半个身子去看,那人跑得连鬼影毛都看不见。
王大海抬起手臂,看看手表,时间是午夜时分,这是谁在这个时间来敲窗玻璃。他立即起身与大家一起,开门走出小饭店。寂静的街道看不见行人,连常常在午夜出没的野猫和流浪狗的影子都没有,月光透过缓慢移动的黑云时隐时现,他们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巷道的拐角边,依稀站着一个诡异的人影,王大海迅速追赶过去,所有人紧随其身后,四双警惕的眼睛,仔细搜寻,杳无踪影。
“不要理会,可能又是苏跃富派人来暗算海哥的。”章文一边说,一边往小饭店走。
“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在这非常时期,董事长可要小心一点。”杨民生走在章文的身后,对王大海说。
“大海,我们还是回去吧,如果要找你王大海算帐的人,肯定还会来的。”曹爱国拉着王大海一起回到小饭店。
在王大海与他们一起回到小饭店,刚刚坐到桌边时,从开着的窗户中,扔进一个白色的纸团,章文马上从地面捡起那个纸团,拿到灯下,心急火燎地展开。大家聚集到章文的手边,众目睽睽。只见纸条上写着:王大海一人出门,走过去,到第八棵歪脖树下,巷道拐角处。
“海哥不能去,肯定是滚刀肉派来的人,诱你上套。”章文气愤得要撕碎纸条。
“他是来要钱的,不是来要命的。我认为可以去探个虚实,看看有什么新的花招,再做进一步的打算。”曹爱国平心静气地说。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滚刀肉真是缺德带冒烟。只顾黑心敛财暴富,欺骗坑害了那么多老百姓,现在,又想着刚刚有点起色的德豪公司,真是贪得无厌,不得好死。”杨民生愤愤不平地说。
“只能一个人去,滚刀肉不敢把我怎么的。你们在小饭店门口,注意那边的动静,我大叫一声就是暗号,接着,快速冲过去。”王大海看着他们三人,一个个打着招呼,拍拍肩膀说。
钻入夜幕,顺着路沿,一路摸过去,王大海站在第八棵歪脖子梧桐树下,左顾右盼,没有要见的那个黑影,四周朦朦胧胧,空无一人,轻风穿过寂静的巷道,发出“沙沙”声,让人有点心惊肉麻的感觉,他坚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送纸团的人一定会出现。
抽完一支香烟的功夫,王大海看见前方十来米远的地方,一个黑影从绿色水泥邮筒后闪出,快速地向他跑来。人还没有站稳,一把拽着王大海的一只手,拉到歪脖树后,他的眼睛还在四处转悠,说:“没有其他的人吧。”
王大海被来人的这番举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借着微弱的月色,定睛一看,是那位得蓝血人病孩子的父亲,他老婆是德豪公司员工,本人在苏跃富公司工作。王大海紧张的情绪放松下来,回答他刚才的问话,说:“只有我俩,没有第三个人。”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不能传出是我说的。苏跃富要是知道了,那我和全家就要遭殃,暗无天日。”病孩的父亲忧心忡忡,凑到王大海的耳边,小声地说。
“一定不会。”王大海语气十分坚定地说。
“刘春花目前被关在市东门已经停产的纺织厂细纱车间,靠西头的一间材料房里,有两人看守。”病孩的父亲紧紧握住王大海的手,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说完后,立即转身,迅速跑开,在巷道的薄雾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大海回到小饭店,把刚才的情况,给大家说了一遍,几个人立即兴奋起来,知道刘春花被看押的地点就好办,现在集中精力,考虑怎么把她救出来。
“海哥,你先进去跟他们谈,叫他们立即放人,拖住他们。我带四五个人从窗户冲进去,把春花姐救出来。”章文来了精神,志在必得地说。
“深更半夜,看守的人不会跟你谈的,要谈判,也只能找滚刀肉,他们会保持高度的警惕。”王大海不同意章文组织力量,去硬抢刘春花的方案。
“我看你们如果不报案,自己去救出春花,一定要智取,不可蛮干。建议采取声东击西的办法。明天上午,我组织化工厂宿拆迁户到市政府上访,要求市政府找苏跃富来与拆迁户谈判,把苏跃富引出看押刘春花的地点。然后,你们想办法把人偷出来。”曹爱国也提出自己的想法。
大家围坐在桌旁,认真地讨论着各种方案。这时,小饭店的墙顶上,一片大的石灰块掉在桌面上,王大海抬起头看了一眼,刚才被苏跃富手下用板凳砸裂的天花板上,不但石灰脱落,而且一块方凳面子大小的天花底板也悬在空中,天花板上呈现出一个黑洞。
王大海心头一亮,一条从通风管道把刘春花救出来的方案在大脑中形成。他自然而然地又想到刘春花,她刚才的音容笑貌又闪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的一声呼叫像是在他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百感交集。巴不得拿把刀,痛痛快快地把滚刀肉剁了,才能了却心中之恨。退一万步想,只要能救出刘春花,我王大海即使与滚刀肉决斗,或者同归于尽也心甘情愿。但是,当想到刘春花期盼的眼神,想到刘春花的父母,要是知道刘春花被绑架后,会歇斯底里发疯的场景,想到王小荷哭泣的泪水,想到曹老书记说的千万要智取不可蛮干的一番话,他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又仔细梳理了一遍大家说的营救刘春花的各种方案,王大海用平静的口气说:“曹老书记说得对,要智取不可蛮干。”
“海哥,你现在肯定已经想出办法,快点说出来呀,真是急死人了。”章文拿着水瓶给大家的茶杯里加水。
“滚刀肉狡猾得很,大家要想得充分一点。”杨民生担忧地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欲速则不达。救人可是个大事,让大海慢慢地说。”曹爱国打断章文的话,用手指指王大海说。
“其实我更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找人跟滚刀肉他们干,结果呢?鱼死网破,搞得不好,刘春花还要受到伤害。”王大海深思了一会,然后,看着大家急切的目光,接着说,“我想,有三天时间,今天晚上动手,滚刀肉肯定会对刘春花看得很紧,如果是在后天,就怕夜长梦多,他们可能对刘春花下毒手或转移窝藏地点。明天上午动手最好。他们经过一夜的紧张看守,警惕放松。请曹老书记通过拆迁户在市政府拖住滚刀肉,看守现场,群龙无首,出现紧急情况,难以统一行动。还请杨总带着光头等人以收废铁人身份在车间外守候,车间里面,营救行动万一发生混战,光头和杨总你们马上冲进去增援。”王大海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方案。
“再仔细想一想,还有什么不利的因素。”杨民生慎重地问。
“不利因素,白天里没有夜色掩护,容易被发现,这就要求我们行动必须干净利索。”王大海手拿着饭店里的一张点菜单,在反面画着细纱车间的平面图,对章文说,“等会,我俩再去实地侦察一下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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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单刀深入
秘密潜伏到东门纺织厂的围墙下,王大海马步蹲桩,章文搭在王大海的肩膀上,一个迎体向上,鱼跃翻滚落在墙头。接着,章文俯身拉起王大海,俩人一起跳下围墙,来到关押刘春花的细纱车间西头的材料房外。
材料房的层高有四米,周边长满半人高的杂草,堆放着废弃的三角铁架,一些木质包装厢散乱一地,只有靠近墙顶的地方有一排采光扁窄窗户,整个厂房墙体外,盘旋着用镀锌铁皮做的风管,像巨龙一样,蜿蜒架在墙体上,延伸到车间的各个角落。风管截面看上去有一个平方米,顺着墙壁一路排过去,每隔五米就有一个风管伸个头在墙外。
“这个风管爬两个人没有问题。”王大海仔细地看着,一个个伸出来的宽大风管,高兴地说。
“进去容易,出来难,到时,别爬错风管。”章文看着纵横交错的风管说。
“你没有在这里上过班,怎么知道?”
“经常给他们送盒饭,时间长了,知道一些情况。别看都是一样的风管,分为两种,一种是出风管,我们刚才看到的伸许多头出来的是出风管,还有一种是进风管,一直连到工厂的地下防空洞,不断地把里面的冷气抽上来,车间里就凉快了。”
“如果爬入进风管,能出得来吗?”
“没有进去过,听他们说,地下防空洞是在特殊时期,响应“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号召,各单位都在挖,后来全市联成网,可以四通八达,不少地下防空洞,现在都已经废了,有一条比较近的,通到江边。”
“知道了,如果一个小时,我不能出来,你就到江边的出口去接。”
为了不打草惊蛇,俩人快速地侦察厂区道路和前后门的出口情况,悄然离开,在回来的路上,章文从腰间拔出钥匙链,从环扣里取下一把电工刀,交给王大海,说:“把它带上,以防万一。”
“我成了关云长赴会--单刀直入。”
“到时削木割绳用得上,如果碰到通风管的盖子不好开,还可以用来拧螺丝。万一与他们动起手,好用它来防卫。”
“你想得还真细心。”
俩人回到小饭店,分头做着各自的准备工作。
当黎明照亮看守刘春花的房间时,与她同在一室的那两个看守已经倒头睡觉了,赌了整整一夜的骰子,他们很疲乏。在刚刚过去的夜晚中,刘春花一躺下后,脑子里就翻腾开了,琢磨着该怎么行动,可是他们俩人没有一点睡意,她踢一下地面上,散乱的塑料卷线芯子,发出“哗啦”的响声,想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准备实施已经成熟在胸的逃跑行动计划,却立刻引起他们的警觉。刘春花只好耐着性子,等待时机,漫长的一分一秒在煎熬着她的心,眼前时常浮现王大海的身影,他破窗而入,牵着她的手,如仙人一样飘然飞去。
刘春花为阻止自己睡觉,看守放在旁边的二块饼子,看都没有看一眼,更谈不上吃一口了,忍受着饥饿,使人不至于打瞌睡。不断地用手指掐自己的大拇指与食指间的虎穴,始终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没有想到挨到天明,机会降临,她让自己因激动而不安的情绪平息下来,有节奏地发出轻微的鼾声,进一步把他们引入梦乡。因为与危险相伴已久,刘春花的第六感官也被磨得异常敏锐,她静静地躺了10分钟左右,有意翻了一个身,弄出一点动静来,丝毫没有惊动他们,四处看看,没有嗅出空气里的危险气息,确定他们已经睡熟了,刘春花解开手颈上的绳索,蹑手蹑脚地起来,小心翼翼地穿过他们躯体中间留下的空隙,摸索着悄悄开了半个门。
“啪”地一声,刘春花没有想到狡猾的看守在门框上放了一个啤酒瓶子,稍一拉门,瓶子就滑落到地面上,撞击破碎的声音很响,尤其在这寂静空旷的厂房里。响声惊动了俩看守,他们不约而同地一骨碌爬起来,睁着惺忪的睡眼,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刘春花的后脚还没有来得及跑出门槛,他们似饿虎扑食,敏捷地蹿过去,把刘春花当猎物抓回来了。不要说,一阵拳打脚踢,刘春花倒地翻滚,嘴里按捺不住,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骚娘们,差点把老子害了。”一个看守说着,解开裤腰带,准备掏出下身的家伙。
“现在不能干,老大留着她有大事。”另一个看守上前拉开脱裤子的看守,蹲在刘春花的面前,用左手托着她的脸,拎起铁板一样的右手掌,噼里啪啦,在刘春花的脸上左右开弓,雨点般,煽得她眼冒金花,晕头转向,双唇僵硬着不能合拢,红色的‘五指山’印满白嫩的脸庞。他接着恶狠狠地说,“我要你记住,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我看你还跑不跑。”脱裤子的看守感觉自己还没有解气,抄起屋角的一根木棍,对着刘春花当头一棒。
这犹如睛天霹雳的一棒,打得刘春花一下子歪头栽倒在地,顿时,鲜血顺着额头流到面颊,溅得胸前满是血迹,她脸色苍白,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另一个看守,慌了手脚,急忙赶到刘春花的身边,蹲下来,按了按她手颈上的脉搏,然后站起来,在墙壁上擦去沾在手上的血渍说:“死不了,干脆把门锁起来。”
“你在门外守着,我去弄点吃的来。”脱裤子的看守说。
俩看守锁上门,看看天色已经大亮的门外,又看看处在昏迷中的刘春花,他们各自点着一支香烟,放心地走出看守刘春花的房间。
此时,王大海按计划从车间出风孔的管道里一步一步艰难地爬进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灰堆里钻出来,只有一双闪烁的大眼是干净的。刚到看押刘春花房间的屋顶时,由于人体的拖动,多年沉淀的浮灰从门边出风孔的缝隙中,散落到地面,几块灰尘飘落到刚才脱裤子的看守头上。
脱裤子的看守用右手摸一摸头发,看到擦在手心上的是黑色的灰尘,擦到手上的灰尘,又粘到手中拿着的肉包子。他气愤地跺着脚,抬头瞅瞅天花板,又左右瞅瞅四周,接着又瞅瞅左手中拿着的肉包子,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知道此灰尘,从何方而来,突然,抬起手臂,猛地砸掉手中的肉包子,开口就骂:“我日你奶奶的,真是出鬼了。”
“嘿嘿!昨天泡马子泡快活了,今天就要鬼打头。”另一个看守快活地笑着,添油加醋地取笑脱裤子的看守说。
脱裤子的看守开始怒气还小一点,自认倒霉。被他的同伴这么一说,还真是气大了,坐在那里,想一想,肉包子甩了,自己的肚子还是空无一物,更是气上加气,拿起一瓶开水,往脸盆里倒了半瓶开水,端起脸盆,对准头顶上的出风孔,使劲往上抛洒开水。嘴里不停地重复骂着:“狗日的鬼打头,我叫你打。”
王大海从通风孔里往下望去,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捂住自己的嘴,差点笑出声来,庆幸自己没有被他们发现。当脱裤子的看守往上抛洒开水时,他已经顺利地爬过门边的出风孔,进到看守刘春花的房间。
王大海用力轻轻地掀开出风孔的百页挡板,用目光向下扫视了一遍,唯一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门旁是一排装材料的大柜子。靠着柜子的是刘春花,两眼紧闭,像是在睡觉。靠近墙顶的地方有一长方形的扁玻璃窗,可能是白天室内用来采光。
观察后,王大海确定室内安全,缩身像泥鳅一样敏捷地钻出出风孔,双手拉住孔边的角铁,轻轻地跳到地面,顺着窗沿下的墙裙,急切地爬到刘春花的身边,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连叫几声,都没有答应。王大海还以为她睡着了,上前一步,伸出手指,在她的胳膊窝里搔着痒,人还是没有动。王大海心有疑惑,心想,坏事,不会出什么意外吧?接着揪揪她的鼻子,摇晃她的脑袋,丝毫没有反应。王大海更加担心,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脸腮贴近她的嘴唇,全神贯注地倾听,他感觉到了她气若游丝的呼吸,高兴地贴着她苍白的双唇吻上一口。王大海深深地舒缓一口气说:“差点把我吓死。”
说着话的同时,王大海掏出袋里的手帕,轻轻擦去刘春花鼻翼旁已经干涸的血块,然后摊开手帕,把她肿胀的额角包好系紧。
他四下观察,形势十分不利。门外的看守还在捣毁着他们头顶上的出风孔,也就是说,从来路返回已经被堵死。采光窗户外,二层楼高的陡壁,没有绳索,何况要背一个昏迷的人,没有办法逃脱。
怎么办?看守一个小时要进来检查一遍,时间紧迫,必须当机立断,想个办法,在他们进来之前逃出去。王大海简直想用目光挖出个墙洞,背着刘春花,立即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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