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女尊]蒹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司晨客
“大祭司既然爱她,莫不如把她召到祭宫来,日日锁在房中,不叫她离开。这样她就是完完全全属于大祭司一人的了。”林泽察言观色,在一旁进言道。
南离如同看白痴一样看着林泽:“她是姜姓四寨的首领,颇受村寨村民的拥戴。我怎能将她锁在祭宫?势必激起民变。”先前,因为阿桑要娶季秀的事情,南离倒是曾经这么做过。不过那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前前后后不过锁了阿桑几天,姜姓四寨已经隐隐有不赞同的声音传出。南离很清醒,他知道若想长时间拘禁一位村寨首领,无异于痴人说梦。
林泽却笑了:“倘若她不再是村寨首领了呢?”
南离吃惊地抬头,看着林泽。林泽却一派胸有成竹,滔滔不绝:“阿桑固然颇受民众拥护,但果真就没有人反对她了吗?她一意孤行,想让平民进农桑学堂学习,已经惹得许多人对她不满了。若不是大祭司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一意维护,只怕祭宫早就收到弹劾她的诉状了。眼下只要大祭司放出风声,说阿桑忘恩负义,不顾同大祭司的夫妻情义,欲和大祭司和离,想来那些看不惯她的人就会重新蠢蠢欲动,再有属下从旁调和,何愁大事不成?”
南离沉吟未决。
林泽又道:“属下知道大祭司对阿桑用情颇深,顾念夫妻情义,一直呵护有加。但她何曾顾念过大祭司的脸面?新婚不过数月,就慌里慌张要娶季秀进门,其后又和莫问君一起暗中密谋弹劾大祭司。这些事情难道大祭司都忘了吗?”
南离的眼睛里显出一丝苦楚。这等事情,刻骨铭心,是他午夜梦回孤枕难眠之时,总是不断回味痛苦难以自拔的血淋淋伤口,他又怎么会忘记呢?
仔细想来,阿桑起初那么温柔体贴,后来的风格大变,同她当上姜姓四寨的村寨首领,不无关系。
“天下事情果然是没有能两全的。”南离苦笑着说道,“我希望我的妻主有本事,做出一番事业来,同时也希望她能待我专一,难道竟是我错了吗?”
因南离这般说,林泽就心领神会,暗暗去放风声了。
阿桑这边很快就收到消息,说稷下川有部分村寨首领不满姜寨的过于强势,兴建农桑学堂,做坏规矩,意欲弹劾她。
“这可如何是好?”姜宇、姜森、姜珏她们都一脸慌张。
“众人不满的事情,惟有农桑学堂。只要我们把农桑学堂停掉,再去求大祭司庇护,一切自然能安稳无虞。”她们提议道。
阿桑平静的目光在她们面上一掠而过。她的心很清很静,所以可以一览无余地感受到姜宇、姜森、姜珏她们忧心忡忡的外表之下幸灾乐祸的一颗心。她们也是既得利益者,兴建农桑学堂也损害了她们的利益。出于身份考虑,她们不好明目张胆地站在反对阿桑的人群最前列,但是这不妨碍她们在关键时候暗搓搓地说些动摇阿桑意志的言语。
“不必那么麻烦。我自有道理。”阿桑说。
姜宇、姜森、姜珏面面相觑,不晓得这位屡屡有惊人之举的新晋村寨首领又想出了什么手段。她们齐齐跑到姜姬面前,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意在打探消息,但是姜姬却一脸神态自若,看不出什么。
“不必担心。阿桑既然这般说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姜姬不置可否道。
姜宇、姜森、姜珏她们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她们不知道,在她们走后,姜姬忍不住叹息了一两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她还是不愿意放弃南离吗?”
夕阳西下,一阵微风吹过,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越发显得苍茫。阿桑驱车在原野里狂奔,起初祭宫不过是极小的一点,渐渐越来越近,露出高大恢弘的真容。曾经,阿桑因为小时候的不愉快经历很害怕祭宫,她一度觉得祭宫如同择人而噬的怪兽,但是她已经长大了,她渐渐明白,无论她害怕与否,抗拒与否,为了一些目标,必须去做一些不大愿意做的事情,譬如说,在这个时候接近南离。
南离此时却不在寝殿之中,正一个人在冷泉里泡澡。水光迷离中他的眼神有种潋滟的美丽,听到有人来,他突然睁大的眼睛里总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南离认清了阿桑的面孔后,惊讶的声音里带着一些质疑和自嘲。
“怎么?难道你在等别人?”阿桑语态悠闲地反问道,显然,她一副吃定了南离的模样,很是笃定。她在冷泉旁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等着南离出浴。
此时原本守在祭宫门口的守卫未能拦住阿桑,气喘吁吁地跑来向南离请罪,看到这副情景,却呆立当场。南离哭笑不得,挥退那守卫。他走到岸边的时候,阿桑帮他穿衣裳,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不能总是这样。”南离艰难说道,“要么你撤回你关于和离的诉状,要么就别总来找我。”
“总来?”阿桑笑了,“一直都是你去找我,我这还是第一次来。怎么,你去得,我来不得?”
“我去寻你,是因为想同你言归于好。”南离衣不蔽体,在阿桑肆无忌惮的目光里气势全无,“你来寻我,也是想同我和好吗?”
“我来寻你,是因为我想睡你。”阿桑压低了声音说道。她的言语一向这么粗鄙而直接,但简洁有效。
所以那天夜里,他们又睡在一起了。这样的邀请,南离压根拒绝不了。阿桑大概是从姜姬那里学到了许多新鲜的花样。那天夜里祭宫寝殿中,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住传来,连值夜的神仆听了,都有几分把持不住。
天亮的时候,夏望到了,赢牧诗到了,林泽带领着一大帮祭司神官,在祭宫正殿恭候了许久,却迟迟不见大祭司升殿。众人一路摸索到寝殿,夏望沉着脸冲破了神仆的阻挡,见帐幔里南离略带些窘迫的神情探出头来。
“大祭司是身体不适吗?约好的祭司集会,为何迟迟不至?”夏望不满地责怪道,“如今弹劾状子已经就绪,只待众祭司共议,便可启动弹劾。”
“虽说弹劾村寨首领,事关重大,但只要我们八位祭司齐心,再经长老会认可,机会颇大。南离你该不会这时候又犹豫了吧?”赢牧诗忍不住问道。
正在这时,南离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声,像极了风流快活时交缠着痛苦和欢愉,再也压抑不住的声音。紧接着阿桑从帐幔中探出头来。
“你们要弹劾谁?是要弹劾我吗?”阿桑整个人都趴在南离身上,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她把帐幔扯得更开一些,南离半裸的身子上青紫痕迹纵横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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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离,原来你竟然暗中密谋着要弹劾我吗?”阿桑声音里满是不豫之色。
夏望是久经战阵的人,此情此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雪亮,知道阿桑定然是提前打听到消息,用这种方法来向众人示威来了。当下黑了脸,冷笑两声,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吐沫,一言不发地拄着拐杖离开了。
赢牧诗心中也暗恨南离不争气,提高了声音道:“阿桑,想不到你竟然卑鄙至此!”
阿桑嘿嘿冷笑两声,慢条斯理地穿好衣裳,拍拍身上的尘土,大摇大摆离开了。“你们逼我的。对付卑鄙的人,就该用卑鄙的手法。”
“还继续弹劾吗?”待阿桑走后,场面沉寂良久,林泽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弹劾个屁!”赢牧诗罕见地暴怒道,“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这边劳心劳力地弹劾,那边大祭司大人一个心软,把人都卖了。谁敢冒着这样的风险?”那一瞬间,哪怕是南离就任大祭司以后,一直没出什么大的纰漏,赢牧诗也恨不得立即撤换了他。
“你们先走吧。弹劾的事情,过阵子再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南离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然而当众人慢慢退下的时候,南离却又突然唤住了少祭司若苍。“老师,请您留一留。”南离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因考试季来临,且无存稿,即日起本文周更。请知悉。
第68章 所谓夫君(二)
“阿桑她……她心里还是有我的。”南离小声说道,“否则的话,凭姜姓四寨村寨首领的实力,她大可以硬碰硬,跟祭宫鱼死网破,但是她没有。”
若苍垂着头,一言不发。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不愿意再掺和南离跟阿桑的事情了。可是南离曾经是他最器重的弟子,他用那双眼睛求助地望着若苍的时候,若苍简直无从拒绝。
“她心中还是不能谅解。她觉得因为我的缘故,莫问哥哥死了。她认为她若继续跟我在一起,没法子跟莫问哥哥交代。”南离继续说道,“但我静下心来仔细想,她其实是不愿意跟我分开的。那时候莫问哥哥逼迫她离开我,她说她可能有了我的孩子。她一直怪我不争气,生不出孩子来。老师,你可有什么法子,让她赶紧怀上我的孩子?”
若苍很是无语地看着南离。他不明白他一向聪慧通透的弟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生不出孩子来,也未必全是你的问题。”若苍道,“南离,你学医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可是阿桑不会明白。她对我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她会去找别的男人。老师,我求求你,想想办法。”南离道。
其实那个时候,若苍尚不明白南离的意思。难道南离是想借助稷下川第一名医若苍之口,断定阿桑生不出孩子来,让她绝了这个心思吗?稷下川女子为尊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女性拥有能够繁衍后代的神秘力量。倘若若苍胆敢这么当众宣布,势必会和姜姬一家结下死仇。
但南离已经把手腕放平,递给了若苍,分明是要他把脉的姿势。若苍叹了口气,伸出手去,细细探察一回,立即露出惊容:“南离,你的脉息……你的脉息怎地紊乱至此?肾气不足,精水难以滋养人,如何生的出孩子?”
南离面上露出苦笑,一颗心却沉了下去。常言道,医不自治。他近来常常觉得四肢乏力,心中颇为担忧,却还总抱着万一是自己误诊了的指望,想不到……
“南离,你太不自重了!”若苍一脸的痛心疾首,“年纪轻轻,却不注重养生之道,肆意妄为,纵欲过度……”
南离默然。其实这些日子阿桑跟他过夜并不若过去那般频繁,然而……
“她总喜欢那些新奇古怪的招式……”南离欲言又止。姜姬嫡传,阿桑手中调教男人的招式众多,常常挟着恨意,爱欲交缠地在他身上施展开来,却并非自己受用,只是一味逗弄人,每每要折腾上半夜。南离次日常常腿脚发软,连站都站不起来。有的时候南离甚至想,就算似季秀那般有十三郎名号的,只怕也经不住阿桑长时间的折腾吧。
若苍心领神会地长叹了一声:“南离,她不怜惜你,你总要怜惜自己。长此以往,如何了得?早晚精中带血,成寿夭短命之相。她来寻你,你闭门不纳,也就是了。”
可是南离怎么拒绝得了,他们毕竟是夫妻,阿桑来寻他,理由充足,况且……况且他也忍不住。
“南离,当断则断。”若苍神情严肃而凝重,“实在拒不得时,只有设法和阿桑分开一段时间了。打发她远远地出使其他部落,你趁机好好调养。”
南离闻言心情沉重,谢过了若苍。然而他再次见到阿桑的时候,略微试探着跟阿桑说要她出使别的部落,阿桑却笑了:“出使?出使什么部落。我的大祭司大人,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形势!四处都在打仗,与其出使过去添乱,还不如出兵前去助拳。”
南离默然。阿桑说的一点也不错,隔壁的妘寨由于受到了洪涝灾害,粮食减产严重,纵使阿桑借了他们些许粮食,到底杯水车薪,遂于农闲时候发动了对外战争,试图抢点口粮。
四方部落皆是如此,没了粮食就去别的部落抢,端看谁手段高明罢了,若非稷下川有阿桑善知天时,趋利避害,他们少不得也走上这条路。
只是妘寨这次抢粮食,事先预计不足,却踢到了一块硬骨头,姞寨这任村寨首领姞娇,却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夫君,双方整整大战了数月,呈胶着之势。
那天夜里南离又被阿桑折腾了一番,天明时候他跌跌撞撞地起床,只觉得眼前发黑,双腿一软,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好半天才慢慢爬了起来,一个人沉默了半晌,始终想不出合适的理由。
日子不咸不淡地继续过去,又过了两个月,南离只觉得身体简直被掏空了一般,他本是男子一生中最精华的年纪,却常常觉得后继乏力,不过勉力支撑。
在南离下定决心,打算把事情向阿桑和盘托出,请求手下留情的时候,一封来自妘寨的书信拯救了他。妘寨正式请求稷下川出兵相助,约定事成之后,将归顺稷下川,永世臣服。
按照稷下川长久以来的规矩,由祭宫和各村寨联合出兵,各寨轮流担当带兵出征的将领。在南离的暗中运作下,众人纷纷言道这次该姜寨出人当将领了。
“姜寨?”姜姬虽然已经不是村寨首领,但是鉴于她以往的名望,这等场合她自然有一席之地,“论理,该村寨首领的正夫或侧夫出征的。可是,阿桑的情况,想必大家也晓得……”
说这话的时候,姜姬心中无不愤慨,暗想若不是阿桑娶了南离这个丧门星进门,又这般善妒,姜寨也不会沦落到无人出征的下场。她心中已是在盘算着,若实在推不过,就说服青叶出征。这样阿桑必然要对荷露有所补偿,不过到底是姜家的私事,关起门来细细商量,总归可以解决的。至于南离,他是祭宫的大祭司,阿桑又在和他闹和离,姜姬再怎么强势,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
但是南离这番苦心孤诣,为的就是以阿桑正夫的名义出征,一来逼得阿桑顾全道义,无法在此时同他闹和离,二来也想借此机会,休养生息,好生调补身子一番。
“阿桑的情况又如何?”南离大声说道,“是,阿桑想同我和离,但是祭宫未曾应允,至少我眼下还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此番既然轮到姜寨,我身为阿桑的正夫,自当担当将领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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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席话出,夏望、赢牧诗等人不明就里,纷纷大惊失色:
“大祭司,千金之体不履险地!”夏望皱着眉头加重了语气。
“儿啊,你又何苦如此?”作为姚寨村寨首领的姚宛抹着眼泪悲悲戚戚,“她既然不要你,你何必为了她出生入死,流血流汗?”
惟有若苍,挽着姜妧的手坐在人群最后面,默然不语,目光别有深意。
最后众人的目光一起看着阿桑,有的人希望阿桑出面阻止这一切,有的人希望阿桑被南离感动,撤回从前的和离状。但阿桑却恍然未觉。
“我舍不得你走。你走了,就吃不到我的喜酒了。”阿桑声音平静地说道。
那一刹那南离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森寒:“你敢!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倘若我离开稷下川的这段日子,你胆敢跟别的男人勾搭上,我定然要叫他碎尸万段!我说到做到!”他在众人面前撂下狠话,掷地有声。
南离出征之意已决,无人可以改变大祭司的心意。于是整个稷下川忙着筹备起来。
“我这次出征,不是以大祭司的身份,而是以你正室夫君的身份。”南离深深看着阿桑,含情脉脉,“待到我凯旋而归,这次胜利便成为你的资本。”
“是吗?我要那么多资本做什么?有了资本就可以顺利同你和离了吗?”阿桑问。
南离一时气结:“阿桑,你知道我爱你,我也知道你心里有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说话。莫问哥哥的事情,难道你要放在心中一辈子吗?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稷下川哪里还有男人肯冒着得罪我的风险嫁你?”
不过南离说归说,却也是做了许多防备工作的。
他煞费苦心地将季秀远远支开:“西边新发现了一处荒原,土地甚是肥美,无人占领,祭司姚会大人会带着你们前去开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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