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女尊]蒹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司晨客
姜姬分明话里有话。南离略微思索片刻,便猜到了:“她……她定然是不愿意去提亲了?”
姜姬叹了一口气:“南离,若苍亲自替阿桑诊治过,说她这些日子里定然气闷于胸,心中燥热难耐,故而……她若是跟你说了什么混账话,也是跟荷露那个不成器的学的,都是无心之失,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
南离黯然摇了摇头:“其实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嫌祭宫太过奢侈浪费,她嫌我驭下太过严苛,她嫌我在她面前温柔,一转身又是另一幅嘴脸,她嫌我善妒,没能待季秀亲如兄友……可是,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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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姬眼中精芒一闪,不动声色道:“怎么会没办法呢。事在人为,总是有办法的。事到如今,我须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难道阿桑跟季秀……”南离下意识地问道。
“是关于你们的婚事。其实一百头猪、一百只羊的聘礼,已经有些委屈大祭司的身份了。但是姜家还是拿不出来。我知道你母亲的意思,定是瞧见当年为荷露给青叶下聘之时,我送出五十头猪、五十只羊的聘礼,故而才要这么个数。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已经不比从前了。”姜姬言语恳切地说道,“从前为荷露下聘时,我年纪尚轻,能弹压住人,精力也足,又想着就荷露这么一个女儿,自要把此事筹办得热热闹闹,故而不惜挪用了姜寨的公产。想不到后来又认回了阿桑。如今我的精力,大不如前了,那些年轻人又年轻气盛,不大听我管。上一次为荷露下聘,还被当时的大祭司拿住当了把柄,拿捏了我许久,如今是再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南离默然无语。姜姬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明白,无非是在暗示他,阿桑本人并不是非他不可,姜家也并不打算为了娶他,冒着姜姬被弹劾的风险,出多少聘礼。
南离顿觉很是委屈。他从小就在众人的艳羡和赞美中长大,婚礼本该是他想象之中,一生最荣耀最美好的时刻,想不到天不从人愿。
南离突然又想起阿桑的父亲燕明君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燕明君跟南离说,南离本身的条件很好,却因毫无保留地对阿桑好,已经好到不能再好,导致到了最后,没有更多能够吸引阿桑的东西。这是何等的悲哀!
姜姬并没有给南离过多思考的空间。季秀捧着一盆滚水走进了阿桑的房间。南离立即紧张起来。他冲过去,刚想推开季秀,季秀已经弯下腰,轻声向阿桑说道:“我来为你清理清理。”
阿桑第一次来癸水,就是季秀帮忙打理的。那个时候阿桑、季秀和燕明君三人挤在一间阴暗潮湿的茅草屋里。阿桑发现自己的下身在流血,以为要死了,哭着告诉季秀。季秀一下子红了脸,却在燕明君的指点之下,来到姜寨,从一直仰慕他的女孩蒲柔那里,讨要来一些特制的草木灰。
南离自然也知道这些过往。那时候他还没当上大祭司,祭宫里的这些阴暗龌蹉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他在阿桑的眼睛里,纯白如暇,纤尘不染,又温柔深情。那时候阿桑以为南离是昊天派来拯救她的神使,什么烦心的事情都将给他听,从不避讳地告诉他,她跟季秀之间那些细水长流的过往,那些其他人无法替代的深厚情谊。南离那个时候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疯,面上却一派温和无害,甚至还别有用心地跟着阿桑,一起叫季秀“秀秀”。
只是现在,南离却不用掩饰太多了。他的伪装已经被阿桑识破。
南离一个箭步冲到季秀身前,头也不回地说道:“让我来。”
季秀面对着稷下川身份最为崇高尊贵的大祭司,并不知道胆怯是什么。他实在见过南离太多回窘迫失控的样子。
季秀看了看南离身上纯白色的狐裘,轻轻笑了:“大祭司身份尊贵,自幼养尊处优,会打理这些吗?仔细血迹污了您的衣服。”
南离一下子被问住了。若论女子来癸水时服侍的经验,他显然没有季秀娴熟。南离和阿桑来往近两年,阿桑根本没有来过癸水,南离再怎么医术精湛,却毕竟才十几岁,也就没想过这些事。现在想来,或许他该早些为阿桑调理身子的,宫寒并不是什么小事。
姜姬就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到了这时候,却突然开口说道:“季秀,让南离来抱阿桑吧,你把榻上的东西换了就好。”
季秀面容平静地应了一声,看着南离脱掉了那件纯白色的狐裘,将阿桑从榻上抱了起来。季秀注意到南离脖子上那个很深的已经有些发红的牙痕,又注意到阿桑的头靠在南离的左肩时,南离面上一掠而过的痛苦之色。季秀知道南离的左肩是受了些伤的,因为这是他亲手打的。不过他什么也没说。
南离紧紧抱住阿桑,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住季秀的动作。他打算接替季秀做这些事情,他可不能容忍阿桑在来癸水的时候由另一个男人负责照顾。他看到季秀掀开厚厚的被子,席子的上面却横七竖八地铺着一些干枯的树叶和茅草,那树叶和茅草上都沾满了血,当下心中就是一紧。
“你们就给她用这个?”南离涩声说道。他依稀记得,从前祭宫的那些女神官们,癸水来的时候,最喜欢用的是丝绸。因为自他把女神官们赶走之后,祭宫中素色丝绸的耗费量一时锐减。
“平日里荷露用的是草木灰和干净的布条。”姜姬说道,“不过阿桑这次太过汹涌,布条不够用了。往后你服侍她的时候,多准备些布条也就是了。”
南离赶紧应了一声。这个时候姜姬还肯说以后如何如何,这让南离多少感到有些安慰。
姜姬想了想又道:“我年轻的时候,都是自己洗布条的。荷露也是如此。不过阿桑身体太寒,若苍说她来癸水的时候不能沾冷水,只怕此事……尚需季秀代劳。”
季秀刚刚应了一声“喏”,南离却已经开口道:“此事交给我便是。季秀早晚要嫁人的。”
这时候躺在南离怀里的阿桑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多少有些疲惫和厌倦:“你还是这般容不得秀秀。他若嫁人,你须为他寻个最好的妻主。”
南离连忙道:“这个自然。”
姜姬不动声色地看了南离一眼,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季秀将席子上的树叶和茅草清理到一旁,又换了一批干净的,在席子上厚厚铺了一层。最后为阿桑换衣服和清理下身的工作几乎是南离抢着做的,他把季秀赶到了屋子外面。从前如何,他可以横了心闭了眼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此时此刻却是不行。
最后南离的纯白狐裘上还是沾上了血迹。季秀盯着那血迹看了一眼:“不愧是大祭司。”
南离知道季秀是在讽刺自己,可是当着阿桑的面,他实在不便辩驳。
作者有话要说:
星霜吹雪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6-06-09 21:17:10 谢谢
这章本来标题是“调教尚未成功”,多么精确的题目,结果被口口了。口口真是一件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淫者见淫的事情。
第14章 驯服尚未成功(二)
源方扶着姚宛敲开姜家大门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天边的晚霞照耀之下,姚宛的一张脸显得心事重重。
议亲的事情因为阿桑的突然“怀孕”,没办法再进行下去。姚宛心中颇为不甘,甚至还觉得南离太不知自重,才被别人钻了空子。但是思前想后之下,姚宛还是不放心宝贝儿子就这么委委屈屈地嫁到姜家来,被姜家母女欺负了去。
源方原本是坐在南离的车驾上等待结果的,见母亲赶赴前来,少不得下车搀扶。他扶着姚宛刚进姜家大门,就看见一个杏眼桃腮的女子正挺着大肚子半躺在院子里的席子上,晚霞映衬之下,她的肌肤都仿佛闪闪发着光,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当下就看直了眼睛。
源方的心砰砰乱跳,一张白皙的脸染上了红晕,突然就听见母亲姚宛向那女子问道:“荷露,南离如今在何处?”
荷露何曾将姚宛放到眼里过,闻言大剌剌地往后院一指,连嘴唇都不肯动。
姚宛素知荷露生性傲慢,也懒得同她计较,带着源方径直往后院走去。待绕过了堂屋,看不见荷露的影子了,才停下来低声向源方道:“那就是姜家的大女儿荷露,平日里不学好,惹了不少祸,尽让姜姬给她收拾烂摊子。你别见她一张脸长得好,她心肠黑着呢,最是风流浪荡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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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方闻言,顿时身子一抖,心冷了半截。
源方搀扶着姚宛,向后面走去,一眼就望见南离正坐在后院的一个木墩上发呆,一脸郁郁不乐。
姚宛三步两步走过去,劈头问道:“那阿桑果真是有了身孕?”
南离抬头,见是姚宛,站起身来,神色变幻了几回,终于回答了一个“是”字。
姚宛想了想,突然压低了声音道:“你师从若苍学医多年,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令人在不知不觉中滑胎的?这孩子只要没生下来,你依然清清白白,咱们重新谈聘礼,也好有个底气。”
她这一番话出,南离和源方都震惊了。源方断然没有想到自家母亲为了讨要聘礼,竟然愚蠢狠毒到要谋害阿桑肚子里孩子的地步。南离定定地盯住姚宛看,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好半天才说:“不用想了,有我在,就没人能伤得了她分毫。从今日起,我便把自己当成是姜家人了,还说什么聘礼。你权当你没生过这个儿子算了。”
姚宛被南离呛得不能言语。这个时候姜姬循声走了出来,盛情邀请姚宛堂屋里坐坐,这才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姚宛却突然提出要见阿桑。姜姬无奈之下,引他们来到阿桑床前。
那是源方第一次见到阿桑。想是同母异父的缘故,她和荷露的美艳不同,长相颇为清丽,半躺在榻上,源方却如同看到了一株清澈水波里亭亭玉立的莲。她似乎有些不舒服,一张精致的小脸越发显得苍白,眉头轻蹙着,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长睫毛上挂着泪水,像极了清晨荷花花瓣上那些晶莹的露珠。源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怜惜的感觉,很想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替她将轻蹙的眉头抚平。
姚宛看见阿桑,却也诧异了一回。和源方不同,她从前是见过阿桑的。不过阿桑和那时候相比,精致多了,宛如一块内蕴精华的璞玉,被人精心雕琢后,终于露出温润的风华,令人有些移不开眼。
姚宛心中本有些恨姜家母女拿捏南离,本是挟怨而来,然而面对这样的阿桑,想好的质问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了。她硬着头皮,讪讪说道:“你……几个月了?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可要多多留意自己的身子。平日想吃些什么,告诉南离就行。南离……我们家南离,从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他是……他是迷了心窍,不懂事,这才……你可不能欺负他……”说到后头,难免悲从中来,忍不住泪落如雨。
阿桑见姚宛哭哭啼啼的样子,反倒被弄糊涂了:“您在说些什么啊?我都跟南离说过了,我没有孩子,所以现在还不能娶他。他要再等一段日子。他……他难道没跟您说明白?”
姚宛一下子愣住了。她看了看南离,又看了看姜姬,最后一把抓住阿桑的手:“你说什么?你没孩子?小产了?”
“不是。”阿桑艰难挣扎着。姚宛的力气太大,抓得她的手有些痛。
“只不过是一场误会。我已经跟南离说明白了。我是来了癸水,失血有些多,故而没有亲自去求亲。不过……不过您要的聘礼有些多,我一时半会儿凑不齐,故而还不能娶他,要再等等。”阿桑说。
姚宛抽了抽鼻子,闻了闻屋子里弥漫着的血腥味,又特地掀开阿桑身上的被子,盯住那堆枯树叶和干草看了一会儿,终于什么都明白了。
“你……你竟跟他们一起串通好,糊弄我?”姚宛一把抓住南离的衣领,紧紧盯住南离那张温淡自若的脸,右手扬得很高,却到底没有打下去。
“罢了,儿子长大了。心也飞了。由着他吧。”姚宛最后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咬牙说道。
姚宛和源方离开姜寨的时候,南离没有跟着一起回家。姚宛显然是心灰意冷,也不再多管他的事,坐在车子上只管闷闷不乐。
源方却也料不到南离竟然这般糊涂,有些吃惊。
“哥哥的意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恨嫁。嫌我聘礼要多了,对方不肯娶,所以和姜家女人串通一气,糊弄他老娘呗。”
“可是阿桑不是跟您说了实话吗?”
“我哪里知道她怎么想?或许她是玩腻了你哥哥,压根不想娶,故意从中破坏,也未尝可知。”
“她说要哥哥再等等,难道她还真有法子,凑齐这聘礼?”
“你怎么会这么天真?她压根都不想出什么聘礼。她那意思是说,你哥哥爱嫁不嫁。若想嫁时,便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依旧给她睡。等到睡出了孩子来,也就算一家人了。”
“倘若如此,她们的心肠也实在太狠了。”
“谁说不是?南离说的对,我只当……我只当没生过他这么一个儿子!”
暮色四合。回姚寨的车驾,终于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大祭司的车驾,却孤零零地停在距离姜寨不到一里的地方。寒风料峭,驾车的侍者不由得瑟瑟发抖。
姜宅的堂屋之中。南离腰背笔直,跪坐在姜姬面前。他那件纯白色的狐裘上,凌乱地沾着些血迹和尘土,毛色不复如初,颇有些落魄的意味。但是他的脸仍然是那般俊逸高贵。他神色淡淡地坐在那里,还是稷下川的大祭司,任谁都折辱不得。
姜姬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的意味:“南离,你也看见了。我打也打过,骂也骂过,阿桑却是个这么执拗的性子,死活不肯松口。但若说移情别恋,却又不像。你说这要如何是好?不如你先回祭宫?我可以跟你保证,阿桑不会有别的男人。”
南离却是摇头:“我不回去。我去她房里。”
姜姬露出惊容:“可她来了癸水……”
“她体寒。夜里太凉,我给她暖暖。”南离道,“我虽没季秀那般善于伺候人,但我学医多年,究竟该怎么调理她身子,我最清楚不过。”
南离从此就在姜家住了下来,日里才乘了车驾去祭宫处理政务。
拂晓黄昏之时,人们常常可以看到,大祭司的车驾在姜寨和祭宫的道路之间飞奔,渐渐成为一道风景。
车驾在道路上飞奔。过往的行人纷纷躲避,他们肩上背着农具,指着车驾扬起的一路烟尘,窃窃私语:
“这就是大祭司的车驾?怎么他不宿在祭宫?”
“大祭司跟姜姬大人的女儿两情相悦,如今夜夜宿在姜寨,你不知道吗?”
“你是说阿桑大人?我见过她几面,人长得美不说,还那般能干,也只有她,才配得上大祭司。不过我记得,他们似乎还没有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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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该快了吧?若是还没成亲,就弄出孩子来,大祭司岂不是受人所制?”
“你懂什么?没本事的人才会受人所制。大祭司这般尊贵,便是一辈子不嫁人,跟十个八个女人睡觉,弄出一大堆孩子来,又有什么关系?谁又敢真的说他一个不字?”
……
南离却巴不得阿桑赶紧怀孕。等她怀孕了,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
每个月阿桑来癸水的时候,是他最沮丧的时候。因为那意味着他一个月的耕耘和期盼都白费了。他心中沮丧无比,面上却不动声色,将阿桑服侍得无微不至,季秀在一旁干站着,却终于再也插不上手。
南离是大祭司,又是医者,身份又尊贵又有权威。他抱着阿桑的手脚放在怀里暖的时候,季秀连阿桑的屋子都接近不得,只能在后院老老实实地劈柴烧水。他用艾草在阿桑身上灸烧之时,屋门总是关得紧紧的,阿桑有的时候会忍不住凑到他面颊前,偷亲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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