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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血森森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后一雄

    川骑差一点就冒出了后头那个“嘎”字,待他惊慌失措地改口时,已经来不及了。

    “小日本鬼子?打小鬼子啦!”被川骑谩骂的壮年男大声喊叫起来。

    这一声叫喊将川骑置于“耗子过街,人人喊打”的境地,整厢的旅客蜂拥而上,左右两头的人源源不断地往这节车厢结集而来。

    川骑在众人的抓扯中只好用双手护着头,任凭他人拳打脚踢,并且咬牙坚持一声不吭。

    那支别在腰间的南部式特型袖珍手枪被壮年男夺了过去,并且已经抵在了他的头上,川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不争的事实,那个万不得已化妆为老大婆的女人突然“嗖”地射出一镖,趁乱救下自己。

    “小鬼子,你到这车上来干什么?”壮年男并没有开枪,仍然用枪抵着川骑的头问道。

    川骑冷笑一声,随机应变道:“老乡误会了,俺怎么是小鬼子呢?”

    听不出多大破绽的山西话起了作用,壮年男将手枪从川骑的脑勺上收了回来,问道:“叭嘎,是怎么回事?”

    川骑趁机转守为攻:“叭嘎,你居然骂俺叭嘎,你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这……”壮年男的不慎失误,反而被川骑抓住了把柄,顿时语塞起来。

    “明明说叭嘎的是你,你怎么猪八戒吃西瓜,倒打一耙呢?”有人站出来为壮年男说话了。

    川骑马上又转攻为守:“俺说了吗?”

    “说了。”有人肯定地回答,并强调道:“俺听见你说的,只不过‘叭’像屁一样放得很响,‘嘎’像癞蛤蟆打嗝一样,轻得如果不稍加注意,根本就听不出来。”

    另一个人则说:“一分为二地讲,俺并没有听见那个‘嘎’字。”

    川骑见终于有人为自己澄清了事实,马上向这个人点头致谢。

    这个为川骑解围的人也对他点了点头,道:“你是南方人吧?”

    “哎,哎。”川骑马上应声道:“俺是南方人。”

    众人又发现了川骑的破绽,纷纷说道:“哪有南方人说‘俺’的?这不是陕西骡子学马叫吗?”

    “人家远道而来,跟俺们学句把话山西话,这很正常。”仍然是同一个人为川骑解围。

    川骑又感激不尽地冲对方点着头。

    “你来俺北方干啥呢?”这人问川骑,见他没回答,又问道:“对了,一定是来寻找你父亲的?”

    “叭……”川骑受到了极端的侮辱,气愤至极地又骂出这个字来。

    “怎么样?”这人洋洋得意地对刚才发动群众痛打小鬼子,并用枪抵着川骑的壮男说:“人家还真的是来寻找他父亲的。”

    壮男道:“何以见得?”

    这人道:“俺山西人称父亲为大,南方人喊父亲为爸。”

    “难道俺冤枉好人了?”壮男说着,又摇了摇头:“他找他的爸,他喊俺爸干啥球哩。”

    这话逗得众人哗然大笑。

    有人奚落壮男道:“你儿子比你老多了。”

    壮男埋怨道:“你们日操俺断子绝孙呀。”

    “儿子都这么大了,还断子绝孙啥球哩。”好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壮男道:“就这么个武大郎儿子,难道还有潘金莲嫁给他吗?不断子绝孙才怪哩。”

    众人又大笑起来。

    “罢罢罢。”替川骑解围的那人公道地说:“欺悔一个傻子,人家会笑话俺山西人的。”

    有人不相信道:“傻子?你说他是傻子?”。

    “不是傻子,会喊比他还小的人爸?”。

    “傻子哪来的枪呢?”。

    “这哪是枪,也许是云冈石窟旁边那旮旯的张铁匠,打来哄这娃的。”。

    “放屁,这一看就是真家伙,张铁匠家上数八代,也打不出这么好的玩意儿。”。

    “是不是真家伙,一试便知。”。

    川骑一直耐着性子不敢插话,到了抢夺他枪支的壮男举枪正要试射时,他慌忙扑了上去。

    “叭”地一声,枪在双方的争抢中走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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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行李架上掉下一具尸体
    [第3章第3卷 战前慰安]

    第8节第八章 行李架上掉下一具尸体

    幸好枪是指着车顶开的,子弹被顶板弹了回来。经过那厚铁的耗损,子弹已经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不过,还是钻进了旅客的身子里。

    那个被子弹击中的女客倒在地上,吓得周围的人赶紧退让,并从呆滞中反应过来。

    一见两人用枪伤了人,旅客们便将他们当作小鬼子,纷纷扑了上来,抓着他们就是一阵痛打。

    “你们怎么能打俺呢?怎么能打俺呢?”壮男哭声哭气地说。

    “狗日的小鬼子!双簧演得不错啊,打死你们!”旅客已经将壮男与川骑归于同伙,边骂边打。

    “俺是山西太原人,怎么是小鬼子呢?”壮男护着自己的身子无奈地争辩道。

    “哄你家大!你这狗日的小鬼子!”旅客咒骂着打得更狠了。

    假小鬼子被打得皮开肉绽时,真正的小鬼子川骑因为不予争辩,少挨了许多拳脚。他趁机趴在过道上,让壮男替自己抵挡了雨点一样落下的拳头。

    乘警听到枪声后立即向这节车厢赶来,无奈临近事发地的通道挤满了看热闹的旅客,待他使劲进入时,整个阵势如同泼了一锅煮得沸腾的粥,人们像粥粒一样乱作一团,局势已经无法控制了。

    “住手!都给俺住手!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啦?”乘警大吼着正伸手到屁股后的皮套子里拔枪时,冷不防枪被人顺手牵羊弄走了。

    那夺枪之人手急眼快,加之场面实在太混乱,谁也没有发现是谁夺走了乘警的枪。

    乘警鸣枪示警未逞,枪却不见了。这可是自己的衣钵,更是他的生命。枪一丟,乘警的心快要落下来了。他哪还顾得上打不打的事,就爬到地上找枪。

    壮男被打得满脸是血,体力实在难以支撑,慢慢地倒了下去。他一倒下,人们才注意到趴在地上的川骑。

    “你姥姥的倒会躲啊?”有旅客骂着又伸脚向川骑踢来。

    而此时,乘警找枪刚好爬到了这里,那人的脚没踢到川骑,反而踹在了乘警的头上,将他头上那顶歪歪扣着的大沿帽给踢了下来。

    “你姥姥的,竟敢踹俺?”乘警从地上拾爬起来,抓住使脚的旅客骂道:“地上打雷没天了,你个狗日的!”

    “对不起,俺踢小鬼子,没想到脚使偏了,踢着警爷了。”被乘警抓住的旅客赶紧解释。

    “小鬼子?谁是小鬼子?”乘警问道,同时将目光投向爬在地上的两人,并将壮男抓住提了起来,一看好像有些面熟。

    乘警放下壮男,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何时投靠日本人的?”

    壮男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睁大眼睛看了乘警一下,然后诉苦道:“俺是小鬼子的老祖宗,被他们不分清红皂白的给打了。”

    川骑从乘警对壮男的眼神和态度上意识到自己已经面临更大的危险,便识时务者为俊杰地违心道:“既然你是小鬼子的老袓宗,当然就是小鬼子了,人家不打你打谁呀?”

    “狗日的,你才是小鬼子呢?老子是为你背黑锅的。”壮男依仗乘警扑向了川骑。

    “你别他姥姥的胡说八道,凡事要讲证据!你说俺是小鬼子,证据呢?拿出来给警爷。”川骑心想自己应当毫不示弱,转守为攻,否则上锋“送亲”的计划将毁于一旦。

    “你有枪,这就是证据。”壮男说着将目光移向乘警,想让他为自己撑腰。

    一听到说“枪”,乘警又才想起火烧眉毛的大事来,便将手伸向川骑,恶狠狠地问道:“枪呢?给老子交出来!”

    川骑顿时汗流浃背,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这才想到自己的枪被壮男夺去了。这南部式骗得了别人,可乘警应该识别日产。怎么办呢?他绞尽脑汁地想着抵赖的对策。

    壮男并没有将枪交给乘警,这表明枪已经在刚才的一片混乱中遗失,或者被谁顺手牵羊偷走了。

    川骑压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他马上笑道:“俺又不是军人,哪来的枪哩。”

    乘警以为这人想将自己的枪占为已有,顿时火冒三丈,举手“啪啪啪”地抽了川骑几个耳光,然后抓着他的衣领,想将枪逼出来。

    川骑虽然被打,仍装出一副笑脸道:“警爷不是铁匠,俺不是铁,再打也打不出枪来。”

    乘警见川骑捡着东西想赖账,更加怒不可遏,正要抬脚向他踢去时,一个人的叫声让乘警收住了腿。

    “警爷,警爷,枪在这地上。”一个旅客在座位下发现了南部式,赶紧勾腰抓起来,上前给乘警递了过去。

    此时,川骑眼前一黑,顿时天旋地转起来。他决心从乘警的手里夺过枪,然后抓他作为人质,迅速逃离现场。

    乘警接过枪一看,不是自己的那支,而是相对小巧得多、精致无比的宝贝疙瘩。他顿时喜出望外,赶紧将枪塞进自己的枪套子,才抬头盯着川骑。

    乘警盯得川骑连连后退时,勾腰将自己的大沿帽捉起来拍拍灰尘,扣到头上扭身走了。

    川骑见对方并不识货,且贪婪得不可救药,便转危为安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乘警却在此时突然转身,向大家号召道:“他姥姥的小鬼子,给俺往死里打!”

    众人马上一拥而上,抓着川骑痛打起来。就在他难以招驾时,事态有了转机。

    “英雄啊!怎么能如此对待杀死小鬼子,救了俺闺女的英雄呢?”那在大同火车站被救下的父女俩突然来到了现场。

    殴打川骑的人一听他是英雄,便停了下来,面面相觑地不知如何交差。

    父女俩将川骑搀扶起来,并将他的英雄事迹告诉了大家。众人一听,都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不已,纷纷上前向川骑道歉。

    乘警愣了一会儿,也主动上前握住川骑的手使劲地摇着,连声说:“对不起啊对不起,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犯了自家人。”

    川骑假惺惺道:“没事,梁山好汉,不打不相识。”

    乘警与川骑正在客套时,一个人从行李架上突然滚落下来,一声闷响砸在地上,众人惊呼得闭不拢嘴。

    川骑看看这具尸体,一下子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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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疑云重重
    [第3章第3卷 战前慰安]

    第9节第九章 疑云重重

    川骑一眼认出,这从行李架上滚落下来的人就是木鸦,立即紧张得他口脸变形,连呼吸也异常困难起来了。他作了一阵深呼吸后,嘣跳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木鸦血淋淋地躺在过道上,死不瞑目地瞪着双眼,模样令人不寒而栗。原本伸展的一套新装,皱巴巴地裹在身上,右臂上的那只袖子裂开个大口子,露出了森森白骨,鲜血从里面不停地流淌出来,倾刻之间便涂满一地。

    凭此状况,川骑就知道,木鸦的胳膊被割去了一块,那只代表其特殊身份的“乌鸦”已荡然无存。这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免不了产生无限的哀伤。

    “宁掉脑袋,勿丢胳膊。”,乃乌鸦队队训。乌鸦队员丢了胳膊,就丢了乌鸦队的特殊标志;丢了标志,就相当于大日本皇军丢了军旗。大日本皇军丢了军旗,就相当于战败;乌鸦队丢了“乌鸦”标志,土肥原贤二机关长苦心经营的,像731部队一样秘密,如大日本神风特攻队一样重要的乌鸦队,毫无疑问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其结果可想而知。

    为此,上锋特别规定:凡乌鸦队员牺牲,务必抢回尸体处之;不能保证全尸者,务必抢回胳膊处之;胳膊携带不便,务必割下标志妥善处之,否则随牺牲者一同执行任务者,一概格杀勿论,并追究长官领导无方之责。

    直到现在,川骑才从木鸦的胳膊上意识到自己早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那死于大同火车站的黄鸦金鸦,胳膊不是好好地呆在他们的躯体上吗?

    当时,自己图一时之兴杀了金鸦,还为黄鸦的死产生过一丝的兴奋。现在想起来,川骑觉得自己有多莽撞和愚钝,除非找到后悔药医治。

    尽管自己因大同火车站的英雄壮举而善有善报地在火车上逃过一劫,在那父女俩的保护中活了下来。但川骑心里清楚,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虽然颈上人头很快就不是自己的了,但川骑仍然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冷静,振作精神,千万不能让周围的人从自己的表情上,判断出自己与木鸦有着特別的关系。

    从木鸦的伤情来看,凶手是冲着乌鸦队的标志来的。而致命伤却在双眉之间的印堂之上,仍蝴蝶镖一镖毙命。

    川骑加入乌鸦队后,美智子专门就敌对势力使用的常规武器上了一堂课。其中,使用飞镖的就是五台山抗日尼姑队,并且是乌鸦队的第一敌手。

    这种飞镖从云冈石窟张铁匠处订制,整个形状就是一只黑色的蝴蝶,精美得如同真的一般。如果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死者的躯体上叮着一只美丽的蝴蝶呢。

    川骑在美智子把这蝴蝶镖形容得玄乎其神时,不断地咂嘴,想这飞机大炮都快要在战略武器中扮演主角的今天,一种连冷兵器都算不上,只能被武林艺人当作玩意儿来耍弄的飞镖,竟然让大日本特工谈虎变色?

    让川骑更想不通的是,这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土肥打电话的美智子,居然如此惧怕五台山抗日尼姑队手里的蝴蝶镖?

    现在,被蝴蝶镖一镖致命的木鸦,就是大日本特工“恐镖症”的最好诠释。看此情景,川骑已经无法可说了。

    这个使用蝴蝶镖射杀木鸦的人是谁呢?川骑心里这么想象,那个老太婆和杨二使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自己中计离开后,他们便趁机将愚蠢的木鸦杀害。难道老太婆是五台山抗日尼姑队的尼姑?她是尼姑,为啥与自己心目中的那个女人如此相似呢?反过来说,如果老太婆不是尼姑而是她的话,她怎么会冲自己的同胞下狠手呢?下手还是小事,她不至于破坏上锋的“送亲”计划吧?除非此人已经叛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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