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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血森森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唐后一雄

    川骑下了轿车后,猴课长又叫停他,唠唠叨叨地说道:“粥不满,里面竟是水,想吃,晚了。”

    乍一听,这颇像怨妇在埋怨家人爱吃就吃,不吃拉倒。不过,川骑还是明白,猴课长并不是放屁,而是叮嘱自己下步该怎么办。但他又实在不明白,这疯人呓语一般的话,到底在表达什么?

    特工就得这样,人得人不人鬼不鬼,话得鬼话连篇。如果说人话,那你离鬼就不远了。因此,人不人,鬼不鬼而鬼话连篇地活着,比真人真话相对安全得多。

    “记住了吗?川骑君。”猴课长生怕他记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其实猴课长的担心完全多余,所重复的那一遍更是脱裤子放屁——多事。事实上,川骑的记忆力是超群的,可以说过耳不忘。如果没有这种特异功能,那么多绕口的中国话,他会背得滚瓜烂熟?

    毕竟是同一根绳上的麻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猴课长还是有些担心川骑记不住,要他复制一遍。

    川骑按要求所复制的效果,令猴课长感到非常满意,就将他放行了。

    放是放行了,但猴课长仍然十分担忧他破解不了这句话的谜底,尤其是“美人痣”、“屁股”和“茧”的意思。

    不过,假如他连这么简单的谜底都破解不了,那直接告知他又有多大意义呢?一个愚蠢到家的人,就是给他一支南部式冲锋枪,与手持烧火棍的敌人对抗,也必死无疑。

    “听天由命吧。”猴课盯了川骑离去的背影一眼,便命店小二发车开走。

    此时,火车上的杀人案已经作好了交涉,车站工作人员示意司机作好发车的准备,火车又鸣了第二次笛。

    川骑听到汽车离去的马达声,掉头扫了那承载着大同特高课头目的“黑乌龟”一眼,然后上了火车。

    川骑不敢再吃“抗日英雄”的老本,尽量避开那些大同乘客,在拥挤不堪的车厢里,找个勉强立足的地方呆下,尽量将自己的一张破脸遮掩起来。

    由于发生了杀人事件,每个旅客都高度警惕着他人,整个车上死一般沉静。在这种要命的环境下,川骑得千万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能引起别人关注。否则,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噗”地一声,川骑放了一个屁。这个屁可没放对场合,也没放在时候上。周围的旅客被臭得不行,纷纷躲让并寻找着臭源,一脸划痕的川骑因此引起了众人的高度关注。

    “打小鬼子!打小鬼子啦!”

    川骑又听到了这种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喊声,条件反射地举手将自己的头捂住。刚捂上头,他又急忙伸手去摸腰上,空荡荡的没有触到埂手的东西。那支南部式仍然装在乘警的枪套子里,他当然触摸不到。

    没了南部式,川骑感觉到安全了许多,又将摸枪的那只手举到头上,无可奈何地迎接众人的痛打。

    挨打的事并没有发生。川骑也将双手放下来,见刚刚躲让自己的旅客又拥挤到身边,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好像任何事也没有发生过。

    其实,这个屁只让众人在躲闪时目睹了川骑破败的狼狈相,没有人认出他就是那父女俩救下的“抗日英雄”,“打小鬼子”的叫喊是其高度紧张而又作贼心虚地导致的幻觉。

    一屁打破沉默而引起的骚动已经平静下来,火车在不断的摇晃中前进,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疲惫不堪的旅客,要么闭目养神,要么盯着车顶上那几盏满布苍蝇屎的尿黄尿黄的车灯,只有挨近川骑身边的那个女人,胆怯的眼光时不时地留意着他,充满了敌意。

    因为川骑的那个屁,所以神志仍然清醒的旅客都格外注意自己的生理反应。不过,还是有臭屁悄悄地放了出来,致使车厢里的空气浑浊不堪。那个惕防川骑的女人,以为这又是他的“杰作”,鄙夷的目光不断地向他投来。

    身正不怕影歪。川骑挑战性地应对着女人的目光,直至她溃败地将头转过去为止。

    天完全黑了下来,车顶的灯光稍亮了一些。川骑盯着车灯,开始思考起猴课长的那句话来。

    作为一个特工,川骑的第一步必须弄清去哪里,然后才知道自己去执行什么样的任务。

    川骑将猴课长这12个字进行了若干次组合,得出了“满粥(洲)里”这么个令自己非常满意的答案。他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自己下山接受任务时,“乘火车去满洲里,再坐飞机直飞东京”的错误想法,竟然与猴课长的这句话不谋而合。

    “哟西哟西,这真是支那人所形容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川骑为此兴奋不已。

    在前两句共8个字中获得了大地点的答案后,川骑又开始琢磨起后4个字所寓示的小地点来。他着重在“吃”、“晚”两个字上做文章。

    川骑毕竟是帝国小有名气的汉语学家,知道中国文字的一字多音、多意。他想,这“吃”与“迟”谐音,而“晚”与“迟”的意思相同。由此,他将这两个字与“满洲里”联系起来,得出了“到满洲里迟(晚)了”这样一个结论。

    川骑暗自想道,难道猴课长在提醒自己,去满洲里太晚了,干脆在奉天坐飞机直飞东京?如果这句话寓意如此简单,猴课长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吗?

    于是,川骑又深层次地不断轮流着琢磨这两个字,他心里暗自念道,“吃”需要“口”,“晚”在中国老百姓的口语中常以“暗”取而代之,“暗”与“岸”同音。

    “满洲里口岸?天哪!”川骑完全破解了猴课长这句话的谜底,兴奋得只差狂奔大跳了。

    然而,特工需要城府。就像过深深峡谷之间的独木桥,差一步都可能跌入万丈深渊而粉身碎骨。因此,川骑又开始琢磨起店小二代猴课长下达的任务来。

    “美人痣,屁股,茧”……

    川骑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一句话,念着念着,就瞌睡来袭,居然毫无知觉的往别人身上靠去。

    在身子歪向那个女人时,川骑心里念叨的这句话竟然脱口而出:“美人痣,屁股,茧……”。

    “流氓,抓流氓!”女人大声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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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川骑小名叫"狗圣"
    [第3章第3卷 战前慰安]

    第13节第十三章 川骑小名叫“狗圣”

    这叫喊声如同提醒饥寒交迫的猫“有耗子”一样,整厢的旅客岂能放过川骑,便蜂拥而至,群起而攻之地将他往死里打,火车上又骚乱起来了。

    此时,川骑多么希望乘警和列车员能及时出现,拯救自己于火海。但那个乘警经历了火车上的杀人事件以后,也许正龟缩在值班室打抖抖呢。因此,就依赖乘警而言,川骑感到这纯粹是瞎子养儿无望。而这趟火车的列车员对于旅客之间的任何事情,从来都是打装昏的,更加依靠不上。因此,他只好想法子自救了。

    “别打啊,别打。俺可是良民呀。”川骑尽量躲避着众人的拳脚,据理力争地求饶道:“良民在满洲国,日本人都不会打他们的呀,你们别打俺了啊,别再打了!”。

    川骑压根儿就不知道,满洲国和日本人这种称呼在中国人心目中有多敏感,简直就是点燃仇恨的火药引子。对于中国人来说,提满洲国和日本人,就像当着孩子的面,侮辱和糟蹋人家的母亲一样,孩子定会拼了老命保护母亲的。

    虽然东三省离山西很远,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扯着鸡毛鸡骨疼。太原人为反对满洲国的建立,游过街,请过愿,流过血,迄今仍然对这事耿耿于怀呢。因此,川骑这么一提,众人如同遇到了汉奸卖国贼,拳头下得更快也更重了。

    “操你姥姥的汉奸卖国贼,你这不是往俺们的伤口上撒盐吗?”一个旅客气急败坏,又重重地踢了川骑一脚,外加若干拳头。

    川骑虽然在横滨码头练就了一副壮实的身板,又有许多天老鸦山魔鬼般训练的经历,一般的拳打脚踢对他来说,还是能支撑一阵子。不过,老这样被打下去,弄不好会致残的,最起码也削弱他的战斗力,以至于影响“满洲里口岸”计划的实施。

    因此,川骑一边保护着躯体的危险部位,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如何才能让这些可恶的支那人收手,让自己逃过这一劫。

    “俺哪有资格当汉奸卖国贼呀,俺就是跟俺大打点吃点。”川骑突发奇想地将云冈石窟张铁匠认做爹,以此试试,是否能起到不挨打的作用。

    “你是张铁匠的儿子?”那个骂川骑汉奸卖国贼的旅客看着他问道,一双原本仇恨的目光好像渐渐地亲和下来了。

    川骑心里一阵窃喜,想不到自己这谎撒得如同板垣将军近距离打活靶一样,一枪命了个正中,就趁热打铁道:“俺大张铁匠可是正二八经的抗日英雄啊,五台山抗日尼姑队用的都是他老人家打制的飞镖,那个大同人恨之入骨的日本鬼子犬养真子,就是她们使用俺大打制的蝴蝶镖给杀死的。”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仅凭这一点,不能证明,你就是张铁匠的儿子。”那个骂川骑汉奸卖国贼的旅客说道。

    川骑见这谎撒得已经管了用,暗自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兴奋不已,便笑着问道:“《铁匠谣》你知道吗?这首歌谣就是歌颂俺大张铁匠的。”

    “朝打铁暮打铁,

    打把剪子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

    我就歇。

    我在她家耗子洞中歇,

    她家耗子把我耳朵咬个缺。”

    一口气念完这首歌谣后,川骑抬头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冲自己点头,他又洋洋得意地将目光移向那个骂汉奸卖国贼的旅客,不料对方的目光却变得凶狠起来。他不明白,这人怎么会跟众人不一样呢?

    “既然你大是赫赫有名的张铁匠,那么你一定有个不错的名字喽。”这人像特工审讯人犯一样,对川骑穷追不舍:“报上你的大名来大家听听,好让俺们记在心上,以后也好向人骄傲地说,俺在火车上遇着张铁匠的儿子某某某喽。”。

    这个骂自己汉奸卖国贼的人怎么一下子将脸板下来,并且对自己纠缠不休而又如此刁难呢?难道遭遇了敌方特工?川骑顿时紧张起来,唯一可以掩饰自己的是赶快编出个名字,不然就露了馅了。

    “这位老乡捧杀俺了。”川骑躲闪着这个人的目光说:“俺大又不是阎总司令,谈不上赫赫有名,俺也不是阎公子,有何向人炫耀的资本?”。

    这人不高兴地绷起了脸,侮辱川骑道:“你不愿透露大名,那俺们向他人提起今儿个火车上的事,怎么说呢?说俺遇到一头乱打泥的猪,还是一条乱咬人的狗?”。

    川骑虽然遭受不了侮辱,但仍然明哲保身地装笑道:“还真的让这位老乡说中了。小时候俺体弱多病,俺大说取个贱名好养,就给俺取了个小名叫狗圣。张狗圣,张狗圣!小时侯四邻八舍都这么叫俺,到了俺长大以后,就顾俺的面子不叫了,俺也没再取过其他名字。因此,你若真的想记住俺的大名,俺还真的没有大名让你给记哩。”。

    “噢!原来你就这么个小名呀?狗圣,就是狗鞭或者狗卵子。”这人伸手拍拍川骑的头,接着说:“那俺们就叫你狗鞭好吗?”。

    川骑忍无可忍,但又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好哭笑不得地说:“随便!随便!喊俺啥都中。”。

    “狗鞭。让俺看看你的手中不?”这人嘴上一说,便一下子将川骑的手抓起来,举到空中,然后嚷嚷:“乡亲们看看,他手上的老茧多不多啊?”

    看着川骑的手掌心,众人异口同声道:“没有,一个老茧也没有!”

    “连这火车坐久了,屁股上都会起茧疙瘩呢。”这人将川骑的手放了下来,继续说:“一个跟他大打铁的人怎么会没有老茧呢?这说得过去吗?”。

    川骑惊了一跳,自己露馅了。几乎在他心惊肉跳时,这人“啪”地给了他一个脆生生响的耳光。

    “你这汉奸卖国贼,老子操你八代祖宗!竟然敢冒你爷爷的爷爷的大名,在此招摇撞骗!没想到李鬼遇李逵吧?”。旅张铁匠的儿子大骂起来。

    整厢人在他的鼓动下纷纷扑了上来,川骑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叭!叭!”响起了枪声,车厢里顿时一片漆黑,有人将车灯打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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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厕所办公
    [第3章第3卷 战前慰安]

    第14节第十四章 厕所办公

    川骑趁黑和乱脱离了魔爪,拼命穿过人墙往其他车厢逃窜,又觉得不安全。正好厕所门开着,他便折回身来一头钻了进去。

    因为旅客太多,而列车员又胆小如鼠地老呆在值班室里,厕所因此没有及时得到清理,已经是大小便满地了。

    川骑进来时,不慎被地上的粪便滑了一下,差点就摔倒在地。他努力寻找着支撑点,终于使自己的身体平衡下来。

    身子稳定以后,川骑这才感到厕所里的味道如此刺鼻和呛人。不过,比起生命危险来,脏乱真的算不了什么!因此,他决心在厕所里隐藏下来,再思脱身之计。

    车灯的遭袭使旅客处于一片恐慌之中,惊叫、呼喊、哀叹声混杂一片,乘警却迟迟不来。本车的服务因为木鸦的被杀,完全处于瘫痪状态。

    旅客喊不来乘警,连列车员也将值班室的门反锁着,便开口大骂起来。那彼起彼伏的粗话脏话不断地充斥着川骑的耳膜,让他觉得这支那人的确不好对付。

    在大日本帝国时,川骑所接触到的是中国优秀的文化。赴华以后,他所认识的远远不止“四大发明”和“四大名著”,还有粗口骂人。

    按照许多帝**人的观点,这是没素质。可川骑并不这么认为,说骂骂人就没有素质了,那你大日本帝国派兵打人家呢?这又该怎么形容?打骂,打骂,“打”是排在“骂”前面的。

    因此,川骑赴华以来,学了不少骂人的话,这让他更加向中国人靠近,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当然,如果川骑的汉语表达能力达不到如此高度,乌鸦队头目这顶乌纱帽也不会扣在他的头上。不是乌鸦队的头目,这种多次挨打的倒霉事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川骑自认倒霉地呆在臭气熏天的厕所里,开始琢磨起这个救他的人来。那两声枪响如果发自于南部式,这人可能是大同特高课特工,或者是那个乘警啊什么的。

    在这种非常时期,任何人都可能有明暗两种身份,当然就排除不了乘警加入大同特高课的可能。即便是缩头乌龟一样老不敢露面的列车员,也可能是协助自己实施本次计划的战友。

    可这两枪绝对不是南部式发射的,而是一种粗糙得跟汉阳造差不多的手枪的声音。这种落后工艺制作的手枪,在日军和日特众多的敌对势力中,只有“八路”使用。难道“八路”会出手救一个被骂作“汉奸卖国贼”的陌生人?这说不过去啊!

    从板垣将军的口中,川骑知道毛领导的这支队伍爱憎分明,他们才不会重蹈覆辙,像中国古代那个救蛇的农夫一样愚蠢呢。

    川骑打破脑袋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人救了自己?既然想不出来,干脆就不去想了。现在,自己得赶紧将本次计划需要完成的任务梳理一遍。不然,如果厕所不再安全,那自己只能像耗子一样满车逃窜,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思考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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