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杨德水说，池书记，你好，我是杨德水，徐省长有事找你。

    对方重重地“哦”了一声，瞬间警醒过来，赶紧解释说，杨处啊，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没看来电号码。

    杨德水也不说话，把手机递给了徐东海。

    徐东海说，文良呀，我是东海啊。

    也不知池文良说了什么，徐省长挺开心地说，这事是很重要，需要你们紧密配合。过了几秒钟，徐东海问，明天去的航班没问题吧？

    徐东海说的航班，应该指的是安排检查组去海山观光旅游的游艇。海山位于荻州阳平县龙口外15海里的海面上，是座列岛，由50多个小岛组成。海山是国家级海洋类型自然保护区，风光秀丽，海水终年清澈湛蓝，岩石受海浪长期侵蚀冲击，形成海蚀崖、柱、穴、平台等壮观的自然景观。而且生态保持良好，有贝类四百多种，藻类近两百种，鱼类近五百种，贝类和藻类数量均占我国海洋贝藻类总数的20%以上，誉之为“贝藻王国”，是海洋生物“南种北移，北种南移”的资源库，列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生物圈保护区网络。高见成之所以把检查组安排到海山，一是冲着那里特有的海洋风光，二是让他们尝尝海山别具一格的海鲜大餐。海山以贝壳类海鲜特色而称著，风味特独，吃过的人无不赞口不绝。

    听完池文良的回答后，徐东海满意地说，既然气象和海事部门说得这么肯定，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我要拜托你做一件事。

    拜托？省长要拜托一个市委书记办事，有没有搞错啊？杨德水觉得事情有点复杂，越发听得认真了。

    徐东海说，你跟龙口海事处先打好招呼，明天检查组到达后，不要让他们直接上船，至于理由，你就推托说海上风大开不了船，得观察一段时间。

    这不是存心欺君罔上，要把中央派来的检查组晾在海边晒咸鱼吗？杨德水大为吃惊。那头的池文良估计比杨德水还要震惊，在电话里叽哩咕噜说了一大通才停下来。

    徐东海笑着说，你别大惊小怪，我又不是真的不让雷部长他们去海山，只是让你拖延一会。至于什么时候登船，看我眼色就是了。

    池文良大概还是觉得不担底，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徐东海有点不高兴了，他说，别追问了，也不许跟任何人提起，过后，我自然会告诉你原因，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杨德水对徐东海说，徐省长，洗澡水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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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送礼是门大学问(12)
    杨德水对徐东海说，徐省长，洗澡水放好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徐东海抬手看了一下表说，忙了一整天了，你也先回房间休息一会，顺便联系一下汪志诚，让他半个小时后来见我。

    好的，我回去就落实。说完，杨德水便退出徐东海的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刚走出两步，他又折了回来，手按在房门上用劲往里推了推，确信安全后才放心地离去。

    快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年轮从里边出来，后边跟着五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女子。杨德水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转身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了，年轮已经看到他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招呼，年市……话刚出口，他意识到什么，马上改口说，年总好啊！

    年轮到是落落大方，杨处啊，我正要找你呢，刚才去了你房间敲门，见里边没人答应，就估计你在老板这里忙活。

    杨德水警惕地问，找我什么事？

    年轮说，别这么紧张嘛！说着，朝杨德水招了招手，自己快步走到一边去。

    杨德水走到年轮身边，小声地问，年市长，你搞什么名堂？说完，回头瞄了眼不远处那五个年轻女子。不得不承认，女孩长得都挺漂亮，个个**，桃面细腰。

    她们到也懂事，停住了脚步安静地等在过道上。

    年轮说，韩秘书长需要松松筋骨，我找人替他按摩按摩。

    按摩？按摩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吧？杨德水的潜台词是说，你这是搞性贿赂吧。谁都知道，按摩这活早就变味了，成了*的代名词。他没想到年轮的胆子会这么大，敢公然给部里领导送女人。

    年轮说，我正想向你请教呢，既然给韩秘书长安排了，雷部长、徐省长、赵部长和高秘书长是不是也要考虑考虑？

    杨德水可不想惹麻烦上身，他说，要我说，谁也别安排。

    年轮说，领导有要求，不安排不好吧！

    杨德水哭笑不得，他生气地说，这是你的事，你看着办吧，不过我劝你一句，千万别玩火！后边还有两个字，他强忍着没说出来。就算是真的按摩，一旦传扬出去，肯定难逃性丑闻的厄运，大家的脸面丢尽不说，仕途也从此打个大大的问号。年轮这样做，简直是玩火**。杨德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说完，赶紧推说有事，电梯也不乘了，直接往楼道口走去。

    刚到房间门口，手机响了。杨德水拿起来一看，见是池文良的号码，心里明白了大半。徐省长跟他通过电话才一会，这时他找自己，肯定是来打听底细的。杨德水故意拖延不接，顾自刷卡进门。

    池文良是荻州的一把手，也是他杨德水的父母官。几天前，当他得知杨德水是荻州人时，特意打了电话套了半天近乎。杨德水之前，也认识池文良。他是越州人，却在荻州一呆就是八个年头，从副市长，到市长，再到书记，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可以说，荻州是他的政治发迹地，他也常说荻州是他的第二个故乡。亲不亲，家乡人，杨德水对他也是格外热情，第一次电话里联系，就嗑唠了半天，称兄道弟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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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送礼是门大学问(13)
    当然，他这样做，并不全是出于对家乡的热爱，对家乡父母官的尊敬，而是另有所求。+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他要借池文良的力量，解决妹妹杨芸和妹夫陈绍民两地分居的大难题。

    当然，时代不同了，过去的大难题，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自己省长秘书的身份，跟池文良打个招呼，估计不出一个星期，这事就摆平了。可他不想这么做，这么做太直截了当，会显得自己很没水平。他得找个机会，让池文良心甘情愿把这事给办了，而且要办得漂亮。

    眼前就是个机会，杨德水便开始琢磨起来。等手机再次响起后，他才迟迟按下接听键，开口便问，池书记，这么迟找我，有啥吩咐啊？

    池文良说，兄弟啊，我求你都来不及，哪敢吩咐你啊。

    杨德水说，少来啦，你是一方大员，我是个小秘书，哪有大员求一个小秘书的道理啊！

    池文良说，你少跟我装了，我问你，徐省长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啊？

    杨德水继续装，这样安排有什么不妥吗？

    池文良当然不会指责省长的安排不妥贴，而是委婉地说，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向你请教请教。

    杨德水说，你放心吧，按徐省长说的办就是了，办好了肯定亏不了你。

    池文良又问，你敢肯定？

    杨德水说，我肯定，办好了，第一个受益的，就是我们荻州。

    池文良还是觉得不放心，又问，哪万一办砸了呢？

    杨德水说，这事再好办了，除非你不想办，要不又怎么会办砸呢？

    池文良稳健实干，在荻州干了不少实事，在干部群众中的名声很不错，他能一步步走到市委书记的地位，可以说是完全靠自己的实力拼出来的。明年是省委、省政府换界年，以他目前的影响力，进入省政府班子成员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甚至有可能直接跳级，进入省委常委行列。他可不想在这期间出任何差错，而自毁前程。于是，迟疑了一下后，再问，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什么底？杨德水并不知道徐省长的底牌，即使知道，徐省长自己不说，他也绝对不能说，这是做秘书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可池文良问了，他又不能不回答，便说，池书记，不是我不肯说，我真没有底。直觉，直觉告诉我，这是件大好事。

    池文良还不死心，又问，什么直觉？

    杨德水想了一下说，这么跟你说吧，不出所料的话，明天一上船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到那时，恐怕第一个笑得合拢嘴的就是你。

    池文良说，好吧，那我一定全力配合把戏演好。

    杨德水说，你就静候佳音吧！

    结束了与池文良的通话，他又赶紧给汪志诚挂了电话。

    汪志诚一接起电话，便调侃说，第二省长好，有什么重要指示。

    杨德水说，我怎么敢指示你汪书记，是徐省长让我通知你谈话。

    汪志诚问，什么时候？

    杨德水没有直说，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回家了，还是在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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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送礼是门大学问(14)
    汪志诚说，没有领导批准，我哪里敢擅离职守啊。+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杨德水明白了，他也住在宝月酒店。便说，那你马上来我房间一下。

    两分钟不到，汪志诚赶到杨德水房间，一见面就说，杨处，我正有事找你商量呢。

    杨德水没问他什么事，而是说，年市长是怎么回事？

    汪志诚愣了一下，笑着说，你是说给首长按摩吧？

    杨德水心里有数了，这件事是经过海州市最高领导授意的。本来他不想掺和，但既然知道了，觉得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万一徐省长追问下来，自己也有个说词。他说，你赶紧给年市长打电话，让他别到处推销了。

    汪志诚一听这话，心想坏了，迫不及待地问，徐省长为这事找我谈话？

    杨德水看着对方焦虑不安的样子，心里不觉好笑，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故意含糊其词地说，我也不知道，等见了徐省长你就明白了。

    汪志诚赶紧给年轮打电话，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年轮说了什么，汪志诚对着手机大吼，你赶快给我撤回来！挂了电话，他还觉得不解恨，数落说，这个年轮，就是爱自搞一套。说完，马上又换上一副热面孔，讨好起杨德水来，谢谢你提醒，差点就犯错误了。

    杨德水说，什么叫差点呀！

    汪志诚苦笑着说，你也是知道的，领导有需求，我们做下属的不好抗旨不办啊。我以**的名义向你保证，绝对没到处推销。

    杨德水笑着说，我不是领导，汪书记，你根本用不着向我保证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办好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功劳，办砸了却会惹祸上身，所以才……自己与汪志诚虽然有过几面之缘，但毕竟不熟，有些话不能深说。

    他想，说句不中听，但很现实的话，领导干部，特别是大权在握的高级干部，身边从来就不缺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缺的是身体力行的能力。你给他送妓女，算什么玩意儿？是嘲笑领导的智商，还是调侃他们的情商？在近几年被查处的高级干部中，他们往往不乏情妇缠身、二奶绕腰，却鲜闻有跟妓女搞到一块的。即使有，也是 “凤毛麟角”，毕竟审美情趣独特，品味别具一格的领导少之又少。再说，像韩秘书长这样上了年纪的，有个腰酸背疼想要人按摩一下，本身就很正常，没必要妄自猜度，曲意理解。

    汪志诚说，我们是兄弟，私下里你就不要客气了，叫我志诚。

    世道变了，地位不同了，堂堂市委书记也跟自己称兄道弟了，要是放在过去，想都不敢想。杨德水看看表说，志诚兄，你在这里再坐几分钟。我先上去看看，一会再给你电话。

    汪志诚说，辛苦兄弟了。

    杨德水回到徐东海房间的时候，他刚洗完澡出来。杨德水说，徐省长。

    徐东海说，回来啦。

    杨德水说，回来了，我给你吹头发。

    徐东海也没说什么，坐到了床沿上。

    杨德水拿着吹风机，认真地给他吹起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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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送礼是门大学问(15)
    领导天天要抛头露面，形象十分重要，任何时侯都要保持仪容整洁端庄。+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当然，领导的形象远不止是仪容仪表这么简单，还包括品德形象、亲民形象、用权形象、用人形象等各个方面，是领导者在行政过程中所形成的个性特征、行政风格、领导方法及工作作风的综合表现，也是领导个人魅力所在。形象作为一种非权力影响力，是领导者权威的真正内核。任何领导者要取得群众的拥护和支持，除了要运用好自己手中的权力外，还要在整个领导过程中重视对自身形象的塑造。

    资治通鉴中有一段阐述形象重要性的记录：上神采英毅，群臣进见者，皆失举措；上知之，每见人奏事，必假以辞色，冀闻规谏。大意是，唐太宗的神情、风采英武刚毅，众位大臣进见他时，皆手足失措。太宗知道后，每次见人上朝奏事，都要对他们和颜悦色，希望听到规谏之言。

    这段话里反映了两层意思，一是唐太宗治政开明，二是气宇轩昂、英明神武，让人敬畏有加。套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天生帝王之相。由此可见，形象对于领导者来说有多么重要，维护形象，就是维护权威和体面。领导工作再忙，也会把自己修饰得一丝不苟。

    吹好头发，杨德水边收拾吹风机，边对徐东海说，徐省长，汪书记等着你约谈。

    徐东海说，你通知他过来。

    杨德水便给汪志诚打电话。

    汪志诚进门就说，徐省长好，我向你报到来了。

    徐东海答应了声“好”后，说，志诚同志，坐下来聊吧。

    杨德水给他们沏好茶后，主动退出了房间。

    徐省长约谈市委书记，属于机密，他们谈什么，怎么谈，杨德水一概不知。不过约谈是种惯例，大凡新首长上任，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密会地方党政一把手，一来增进上下级感情，二来掌握地方动态。表面上看，约谈属于半公半私性质，气氛轻松，像朋友促膝长谈。实际上，对下属而言，领导约谈的意义绝对不亚于组织考察。组织考察往往只是按章照事，照本宣科，考察结果由集体评分决定，个别考察者的情绪左右不了大局。而约谈不一样，约谈既无定制，也无成法，却直接关系到个人在领导心目中的位置。前面说过，中国的官场是伯乐制，找你约谈的领导就是伯乐，在伯乐眼里有许许多多备选的千里马，你能不能被相中，从马群里脱颖而出，往往决定于一次约谈的效果。因为领导很忙，不可能对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深入了解。组织考察履行的是程序，你能不能升迁，最后的决定权往往集中在上一层党委的几个人，甚至个别人手里。所以，下级官员都十分重视上级首长的约谈，把它当作是政治献礼仪式一样隆重对待。

    在徐东海约谈汪志诚的时候，年轮找到了杨德水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