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约之剑

    他又提议两人晚上轮流望风，却遭到了悠赫索伦的再次反对“它们要进来就早进来了。真进来了有人望风也没用。”

    但阿德利斯却怎么都没法像悠赫索伦一样安静的在这个小村庄中待着。于是，那天晚上只有悠赫索伦睡了一觉，阿德利斯在在阳台上徘徊，彻夜未眠。

    第二天，悠赫索伦被阿德利斯强硬的叫醒过来。

    “过来这边看看，”阿德利斯的眼睛因为熬夜而泛着血丝，“我大概产生了幻觉。”

    他带着悠赫索伦来到一栋房子前，“昨天，这里是不是还没有这栋房子”

    悠赫索伦看着那栋崭新的房子，一时间也有些不敢肯定。不过他们的疑惑很快就消失了，因为那栋房子对着两人“啊”的一声张开了嘴巴，露出了鲜红的舌头和两排尖利的牙齿。曦伸了一个懒腰，从那栋“房子”的屋顶上站了起来。

    “喂你怎么会在上面这是什么东西”悠赫索伦忍不住问道。

    曦把头微微一偏，又让声音在两人脑中直接响了起来

    “鬼一口，昨天造出来的。”

    “造出来这又不是房子它看起来能够把整个人一口吞掉”

    “因为是鬼一口。”

    曦用很认真的表情解释道。

    “一口就把什么都吞下去，所以叫鬼一口”

    悠赫索伦与阿德利斯瞬间觉得还是不要问太多较好。

    “我们这几天会在这里借宿，能不能给你的鬼一口在门口做个记号我怕我以后不小心就走进去了”

    曦乖乖的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同意了。

    他们又被困在村子里一天。整整一天，那群死侍都堵在村口一动不动。有段时间里，他们甚至在怀疑那些死侍是不是已经被换成了雕塑。

    阿德利斯这天晚上也没睡。第三天早上，他用更红更肿的眼睛把悠赫索伦从床上拖了下来“我好像真的出幻觉了快过来看看”

    这次，悠赫索伦看到村子中间平白无故的长出了一棵大树，树的枝头开满了繁密的鲜花。让阿德利斯崩溃的正是这些花朵它们每一个都着一张人的脸。

    “肯定又是那个女孩干的”阿德利斯哆嗦着说道，“我有预感，待在这里我们迟早会被那个女孩吃掉”

    听到阿德利斯的声音，树上那成千上万的人脸刷的一齐盯向了他，齐刷刷的发出了阴森的笑声。阿德利斯在恐惧中拔出枪来，但它们只是在笑，笑着笑着，笑断了气，从树上纷纷掉了下来，一下子就摔死了。于是大树变得光秃秃的，看起来又和普通的树没什么不同了。

    “是人面树。”面对找上门来的悠赫索伦与阿德利斯，曦再次认真的解释道，“虽然长了人脸，却不会说话，只会笑，笑多了就凋谢了。要我再让花开一次么”

    两个男人慌忙摇头。就算没有危险，他们也不想再看一遍那诡异的场景了。

    “创造这些东西是你的能力么”阿德利斯终于忍不住问道。

    曦点了点头。

    “被源消灭了许多，所以先造出一些再上路。打扰到你们了么”

    “不看完那棵树，感觉以后看到什么都不会吃惊了。请务必在村里待久一些。”

    那天傍晚，他们遭遇了苍的军队。




第二卷 第四章 4
    当发觉地面开始震动时，阿德利斯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脑袋出了什么问题。他已经熬了两整夜，时不时就会发晕。他狠狠的揪着自己的头发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直到看到悠赫索伦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他才明白这并非自己的错觉。然而他们又误以为是发生了地震，一溜小跑跑到村庄里的空旷地，心惊胆战的等了足足五分钟。最后他们才终于明白，那并非地震，而是部队在行军。

    他们登上村子里的最高处，一眼就看到密密麻麻的死侍从村外的稻田旁涌过，黑压压的像是出巢的蚂蚁群。那长长的队列一路延伸到的视线的最远端，看不到头。

    整夜整夜，大地都在持续的震动。阿德利斯望着黑漆漆的村口，又是一夜未眠。当白天再次来临，将夜色驱散到足以看见稻田外的道路时，出现在阿德利斯眼前的依然是大片的死侍，他们长长的队列从日暮城延伸向白水关，长的依旧望不到头。

    村外的那三十来只死侍仍然死死的守在村口，一动不动。

    当悠赫索伦过来向阿德利斯抱怨村子里留下的食物已经不多时，阿德利斯瞪着血红的眼睛向他吼了起来“你还想着吃敌人的大部队和我们相隔不到两百米村外的那几死侍随便有一个去报一下信，我们就没命了”

    悠赫索伦愣了一下，笑了起来“都已经一晚上了，我想哥哥大概早就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行动这样庞大的军队，根本不需要害怕那个女孩”

    其实就算苍让所有死侍一起出击都无法匹敌曦的力量。这点阿德利斯并不知道。

    “大概是不值得他行动。”悠赫索伦笑道，“在哥哥眼中我们大概已经和路边的石子没有区别，不值为我们做什么特别的行动。”

    “他不怕我把部队重新组织起来拖住他”

    “战车、火炮、机枪我们的重武器已经全部毁在了日暮城；士兵们凭着血肉之躯被这种不需要休息的怪物连着追了好几天，已经可以想象到伤亡会有多大；最关键的，正如我们几天前所见，士兵们已经吓破了胆。”悠赫索伦沉重的说出了阿德利斯一直不敢去想的东西，“也许你已经根本已经无法再把部队组织起来，就算组织起来也，大概也连拖延时间都办不到了。”

    轰隆隆的脚步声又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阿德利斯也因此熬了第四个夜。当他们被困在村庄后的第五天到来时，悠赫索伦看到阿德利斯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房间。

    “该死，它们还在行军，源源不断的，就像有丝分裂出来的一样。”阿德利斯的声音已经轻的像是蚊子叫，“让地面去震吧，震裂了让它们全掉下去，我已经习惯了，要睡了。”

    话音刚落，他重重的倒在地上，仅过了半秒就在地上进入了睡眠。

    他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悠赫索伦看到阿德利斯缩在村庄一角，手上拿着工具，一言不发的修理着这几天被他们蹿坏的大门。一直好好穿在身上的军装现在被他脱了下来，脏兮兮的当了抹布。悠赫索伦悄悄叹了口气。死侍的军队仍然在源源不断的从村庄外经过，阿德利斯和他曾经都是将军，军队行军的场景是见得多了的，但现在这个数量的敌军，终于还是超过了阿德利斯的承受能力了。这个战区目前最高指挥官的意志已经被击垮，他的哥哥苍已经取得了彻彻底底的胜利。

    算起来，他们已经被困在这个村子里六天了。自从第三天看到人面树后，那个幽灵一样的女孩就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然后，就到了第七天。



第二卷 第四章 5
    他们看到了日暮城。

    村子的一侧原本紧靠着一面难以逾越的峭壁，他们被堵在村子里的最大原因就在于此。但这天，原本应该是峭壁的地方变成了一条宽敞的大道，不远处俨然矗立着一座城市。一看到那城市的布局，阿德利斯浑身一抖五年前，在“阵风”声势最浩大的时候，阿德利斯指挥了日暮城的一战，给了“阵风”最致命的一击，同时也将日暮城夷为了废墟。而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座城市，布局却和被摧毁前的日暮城完全一致。

    它看上去十分的宁谧、祥和。人们无忧无虑的穿梭在大街小巷。街市干净整洁，卖鱼的、卖水果的、耍杂技的，各自拼命的吆喝着。硕大的老鼠在路边旁若无人的啃食着食物，却没人追打。它们的皮毛油的锃光瓦亮。

    阿德利斯正准备走过去一探究竟，悠赫索伦却从他身上一下子抽出手枪，对着远处的人群就是一发。一个人应着枪声倒地了，其他的人却像什么也没发生似得继续活动着。过了一会，倒在地上的人散成了一团青烟，也从路上消失了。

    “明白了吧，千万别过去，”悠赫索伦拍着愣在原地的阿德利斯的肩膀，“又是那个女孩干的。”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根据我从哥哥那里听来的一些零碎的知识，前面的这个东西应该是叫隐里隐藏起来与世隔绝的村庄。据说在隐里里待一天，外面的世界就过去一年。”悠赫索伦回答道，“有些书说隐里是鬼怪们聚集的村落，但也有些书认为隐里本身就是一种鬼怪。根据前几天的状况，那个女孩应该拥有创造传说中的鬼怪的能力。”

    “一天就是一年。”阿德利斯缓缓的复述了一遍。他看向悠赫索伦，，眼神空洞无光，“正是我的归宿。”

    “别那么丧气了，你看哥哥的军队终于完全通过了这里，我前几天寄出去的信也收到了回信了。”悠赫索伦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挥着，“猜猜上面写了什么”

    “没这个心情。难道上面的字能够改变战局么。”

    “当然。”悠赫索伦把字条硬塞到了阿德利斯手上，“自己看看吧。哈德良奥斯元帅已于几日前到达白水关，顺利聚集了我军残部起来，现在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阿德利斯将纸条贴到眼睛上，一遍遍的读着上面的字，生怕有一个字看错。神采渐渐在他的眼中重新聚集了起来。

    “这么快没有电报，光靠信，在这么点时间里光是把状况送到都城就已经很难了。”

    “我没有把信送到都城，而是送给了我的副官。我来日暮城时他一直在银月城待命。元帅也还没被送到都城。按现在的速度倒推的话，我副官接到信时元帅因该是刚好到银月城附近。”

    “不可能。元帅是由车队押送的，不可能现在还没到都城”

    “泷，你仔细想想，我是护民官，难道有截下哈德良奥斯元帅的权力么但事实上我只靠一封信就让押送元帅的部队将元帅送到了白水关。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押送元帅的部队他们军人啊。”悠赫索伦叹口气，“他们不想让元帅受到审判，所以押送的速度其慢无比；他们想帮助元帅，所以我一个完全没有权限的命令就让他们放了元帅；被吓破了胆的部队一听说元帅在白水关，就自己聚集了起来；你也是，一听说元帅的名字就来了精神。这就是哈德良奥斯元帅，这就是我们共和国最传奇的将领”

    “但是这样一来元老院势必追究你的责任。”

    “没有问题，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为什么你一个贵族会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曾是军人，哈德良奥斯也是我的元帅。”

    阿德利斯没再说什么，默声走开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走了回来，身上已经穿回了军装。

    “村里的能找到的食物已经见底了吧。”他说道，“不制定个突围的计划么”

    “除了再去求那个女孩一次，我想不到其他方法。”悠赫索伦发出苦笑，“我这边也是有些受伤的，之前可从没有女人能拒绝我的请求。”

    “在床上”

    “在哪里都一样。”

    “你打算怎么求不，不如说你真的有求过人么”

    悠赫索伦一愣，尴尬的笑了“那倒确实没有。”

    “所以我不建议依靠那个女孩的力量。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不想让你的哥哥生气。”阿德利斯随口说道，“你也该知道了，不是所有女孩都会迷上你的。比如眼前这个，除非你给她下药。”

    悠赫索伦突然一激灵“你说的对我早该想到了。”

    阿德利斯被吓了一跳“你想到了什么”

    “下药啊下药”

    “你居然还真带着药”

    “增加趣味用的，虽然大多时候只靠技术就够了。”悠赫索伦在衣服内侧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真的掏出了一包药粉，“效果还是挺强劲的，赫索伦家要用就要用最好的。用这个的话绝对可以。”

    “你以为我会在一边看着你胡作非为”

    “什么叫胡作非为能被我宠爱那是她的荣幸。”

    “你们贵族到底是自大到什么地步”

    “那你说该怎么办”悠赫索伦正色道，“难道你真想被困死在这个村庄还是说你有什么其他计划”

    阿德利斯瞪了悠赫索伦一眼，忿忿的走了开去。

    一上午，他都在村落里打转。时而登上屋顶，时而敲敲墙壁，时而拿起触发的菜刀打量着刀锋。到了中午，他一脸严肃的走到了悠赫索伦的前面。

    “答应我两个条件，不然我不会放任你不管。”

    “说来听听。”

    “第一，你要发誓，除非她真的是源。不然在那件事后，你要以你赫索伦家的全力保护那个女孩周全。”

    “就算不是源，她也是患者，你应该知道这一点。”

    “我知道，而且我还看出来她很强，更知道她虽然这么强，这几年里却默默无闻，人畜无害。”

    “只要是患者，就算是我哥哥也遭到了流放。”

    “但是你没有。”

    悠赫索伦看向阿的利斯的眼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发誓。第二件事呢”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现在还没结婚。”

    “你想让我娶她让我、赫索伦家族的继承人娶一个平民”

    “既然你看过她的脸，你就该明白这根本不亏。”

    “光看脸，她的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但是身材上就差了一些。”悠赫索伦沉吟了一会儿，“行吧，这条我也答应你。”

    阿德利斯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在又一次承受了莫名的阻力与寒冷后，他们偷偷的摸进了第一次见到曦的那个房子。曦似乎又在睡觉，那把巨剑安静的靠在外面，一如之前。

    悠赫索伦突然改变方向，神使鬼差的往那把剑上靠了过去，伸出手抚摸剑身。

    “这上面刻的到底是什么字”阿德利斯轻声问道。之前他曾问过一次，没有得到回答。

    “我看不懂，但我知道这是代表一个名字。”悠赫索伦的眼神仿佛已经飘向了无尽的远方，“七个符文，是长达七个字的名字。”

    “七个字哈萨克贝德福德”

    “不，不是这个名字。这七个字要可怕、强大的多等等我看到了，它们飞了过来，在我脑袋上刻着什么记号是文字是我能看懂的文字一、二、三、四、五、六、七我看懂了，等等，我看懂了这七个字是”

    他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般的惨叫声，抱着头在地上打起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