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约之剑

    哈德良奥斯站了起来，深深的给再场的人鞠了个躬：“在场的人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勇猛的战士。因为老头子我的无策，你们将失去城墙的保护；对方是在黑夜里也能行动自如的怪物，而你们甚至不能用任何东西去照明。老头子知道这等同于让你们送死，下这种无谋的命令根本就是指挥官的失职，所以我不会把这当成军令。不想干的话，大家务必拒绝。”

    “元帅你在说什么话，我们都是军人！”一个军官在下面喊道，其军人纷纷赞同。

    “我虽然不是军人，但我也不怕。”银跟着表态，“战死可比渴死要好的多。”

    “看，元帅，力大无穷的银大人也同意，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何况我们还有拉格瓦尔特大人在，他可是有过半夜一个人奇袭敌军中阵，斩首敌军主将，救出被俘公主的战绩的！”

    “对啊，还有拉格瓦尔特大人在，那就完全没问题了！”

    “那……”哈德良奥斯站起来，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老头子我谢谢大家了！”

    “但是我拒绝。”

    焰的回答一下子就让房间内的气氛变得冰冷。

    “拉格瓦尔特大人，你……你是在开玩笑吧”一个士兵颤声问道。包括哈德良奥斯，谁也没料到焰会这么回答。拉格瓦尔特的勇武举世皆知，比这危险的行动都不知道参与过多少次，原本是最不可能拒绝的人。

    “我讨厌晚上。”焰补充道。晚上还不能用火把他焰最怕的就是黑！虽然会招致非议，但反正他又不是真的拉格瓦尔特，就算别人说拉个瓦尔特其实是个胆小鬼，那也和他焰没关系。

    哈德良奥斯元帅用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的进一步言语：“拉格瓦尔特是拉蒂娜小姐的保镖，原本最该考虑的就是拉蒂娜小姐的安全，确实不因该参加这次行动。是老头子我没有考虑到位，让拉格瓦尔特你为难了。”

    焰点点头。他知道在这里多待下去不好，于是拉开门就要回去。但门刚打开，一个人就从外面滚了进来。看清到滚进来的人，焰眼中一下子就冒出了火，哈德良奥斯元帅也非常惊讶，接着就骂道：“西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违抗军令，得罪了拉蒂娜小姐的侍从，我应该已经把你交给她处置了才对！”

    “元……元帅！”西卡失魂落魄的磕着头，“我知道我该死。还请元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参加这次行动，我万死不辞！”

    哈德良奥斯愣了愣，看看焰，沉吟道：“按理说……但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你既然有这个勇气……”

    焰往外迈的腿一下子收了回来。

    “元帅，”他打断了哈德良奥斯的话：“我改主意了，让我参加。”

    “拉格瓦尔特你怎么……”

    “我来把这个人换下去。”焰抓住西卡的头发把他稍微提起来了一些，转而向哈德良奥斯一笑，“不行”

    哈德良奥斯元帅看了看西卡，又看了看焰：“既然如此……那就按拉格瓦尔特的意思办吧。”

    “还有，希望元帅多派几个人，把他给看住了。”焰蹲到西卡身边，轻轻的、冷冷的耳语道：“森没饶过你前，可别想一死了之。”说完，他手一松，把西卡扔到了回地上。然后，他抬起头，视线扫过众人：“不过我还是讨厌晚上。没有照明，那就只是纯粹的在让人送死。下达这种请求的指挥官一定是有病，答应这种请求的人病的更深。”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元帅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这么搏一搏，全军都会渴死！拉格瓦尔特，是你自己怕了吧！”

    “怕”焰眼睛向上一抬，“待会我提出的计划，你们倒是不要先怕。怕了也行，反正我一个人就已经足够。”

    哈德良奥斯抬手把其他人的吵闹压了下去：“也就是说拉格瓦尔特你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算不上，普通的取舍罢了。舍弃一些东西，来换取一些其他东西。”焰的眼睛又一次扫过众人：“现在的问题就是——除了我，还有谁想来当这些弃子。”




第二卷 第十四章 1
    最终，跟随焰执行计划的只有三人。一个是四十来岁的军官，牙齿崩了两颗，叫格里夫。另外两个士兵一胖一瘦，胖的名叫猯，瘦的名叫蚁。

    “你们就这样跟着我，真的没关系”动身前，焰最后一次进行确认。

    猯和蚁各自点了点头：“拉格瓦尔特大人，我们相信你。请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骂你胆小的是我，男人总得有点骨气。”格里夫说道，“何况我根本不认为我比你弱。你还是小心些，别被我抢了头功罢。”

    焰叹口气。他实在是佩服跟来的这三人。他的勇气来自曦给他的匕首。只要匕首中的力量没有枯竭，他就不会死，不会死，自然就没有死亡的恐惧。之前在哈德良奥斯房间里说的话只是逞口舌之胜，却没想到真有人会愿意将自己的命赌进去。

    他们走到城墙上，猯和蚁将两条绳索从城墙上垂了下去。作为大陆上最伟大的防御工事，格雷特沃城墙设有供守军在夜间发动奇袭的暗门，不过那是通往白水关前方的，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不是那里，而是白水关两侧的悬崖，所以还是得用到绳索。

    “居然有交战过的痕迹。”在猯和蚁系绳索的时候，格里夫皱起了眉头。他在城墙上走来走去，用脚将一个个痕迹指出来，“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今天的痕迹。”

    “今天的”焰稍微惊了一下，“我记得悬崖两侧元帅没有部署兵力”

    “不仅如此，元帅之前还禁止我们进入这里，说要军法从事呢。鬼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绳子系好后，猯和蚁先沿着两根绳子爬了下去，焰和格里夫紧随其后。到了悬崖底端，格里夫掏出打火机点亮了四个人随身带的火把。火把一亮，猯和蚁立刻吃惊的叫了起来：“是敌军！”

    悬崖底部居然堆满了死侍的身体，一动不动，看来是死了。想必它们在今天曾试图从侧面偷袭白水关。

    “见鬼，这是谁干的！”格里夫骂道，“总不能是他们自己爬着爬着摔死了吧”

    “他们可是不死者。”焰提醒到，“别忘了我们今天只是将他们推下了墙，真要说起杀敌数恐怕没有多少。”

    “也就说是死在这里的敌人比我们在正在战场干掉的还要多到底发生了什么！被雷劈了”

    “是被刀剑干掉的。”猯检查伤口后说道，“都是一击毙命。”

    “剑我今天用剑不知道砍了多少个，它们一个个都和蚯蚓一样，被砍了没事人似得继续动！怎么到这里就被一剑砍死了剑上洒了盐”

    格里夫在原地抓狂，焰却已经猜到了这是谁干的——百分百就是墨雪。她的那把‘以津真天’所砍出的伤口，甚至连曦的匕首都无法治愈。焰腿上的伤被砍出的伤现在还在持续传来剧痛。

    “蚁，回白水关拿点油。”焰说道，“把这些全部烧了。”

    “烧了”格里夫一惊，“就算是谷底，动静也会闹得很大。”

    “就是要把把动静闹大。这边动静越大，另一边就越安全。而且万一这里有没死的，我们就麻烦了。全部烧了，一个也不能留。”

    蚁点了点头，沿着绳子爬了回去，他瘦小的身体爬起绳子来非常敏捷，没过多久就又回来了。接着上方就有许多绳子垂下，将一篮又一篮的油送了下来。他们几个人将油均匀的洒到死侍身上，点起了火。火苗从指间落下，轻轻一跃，刹那间就发展成了冲天的火光，

    焰松口气：“不知敌人会不会来。总之先找落在这谷底的补给箱。如果这边的恰好有通讯装置，那就万事大吉。”

    “等一下……如果我们这边也要找补给箱，那不是应该先找到，确认里面没有通讯装置时再点火吸引敌人么”

    焰把眼睛偏向一边，吹了声口哨。他只是一介平民，计划出现失误也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大概。



第二卷 第十四章 2
    “笨蛋！敌人反应需要时间，等敌人赶到，我们正好完成。拉格瓦尔特是算准了这个时间差。”格里夫出头教训道，“好好学着点！”

    猯和蚁向焰投来询问的目光。焰连忙点头，表示他就是这样想的。拉格瓦尔特的名头就是好用，犯了错都有人替他圆场。

    “原……原来如此！”猯和蚁的语气中充满了敬佩。

    “不愧是拉格瓦尔特，艺高人胆大。”格里夫继续说道，“居然有信心在敌人来之前找齐落在附近的补给箱，换我我可不敢。猯，蚁，接下来好好看看拉格瓦尔特的行动，多学着点！”

    “等等……”焰感到有些不对，“你说什么”

    “我为刚刚的言行道歉。我说要超过拉格瓦尔特你，但看来我还是远远不够格。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我们三个人大概是找不到多少补给箱的，剩下的还得靠拉格瓦尔特大人你的洞察力了。”

    “那你们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找！马上都跑去找！”焰跺脚喊道。

    花了好一番功夫，他们终于在敌人赶来前将落到谷底的补给箱找了个七七八八。焰找到的比其他三个人都要多一些。这得益于他平时的习惯。自逃出隔离区以来，他总是像老鼠过街一样小心谨慎的打探着四周，最终锻炼出了不俗的洞察力。虽然比起他们口中的拉格瓦尔特还是要差一些，但总算是没有丢脸。

    “拉格瓦尔特大人，都是些食物与武器。没有通讯设备。”蚁和猯将找到的补给箱一个个检查后向焰汇报。

    格里夫接着说道：“敌军也没有过来，连声音都没有听到，大概是不打算来了。拉格瓦尔特，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敌人不来，那就只能我们过去了。就以暗杀苍……就以暗杀敌人的头目为目标行动吧。”

    “暗杀就我们拉格瓦尔特，你疯了！”

    “这样大的火光，敌军肯定会有反应。既然不是出动部队，那就是在营中加强了戒备。那么敌人因该戒备什么呢”焰反问道，“我们躲在谷底，难道要让他们戒备我们的友军么”

    “拉格瓦尔特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最终的目的是吸引敌人注意。‘这里的火光只是虚张声势，他们的最终的目的是乘乱而入进行暗杀’——要让敌人这么认为！如果我们中有人被捕，口供也要这样统一。”焰沉声说道，“我最后问一次，你们真的要跟着我”

    沉默了一会儿，格里夫神情凝重的说道：“蚁，回去报告元帅，让他派人取走这里的补给箱。”

    “是……是！但是我会回来的！”

    “要回来的话，就带些酒。虽然军中禁止饮酒，但元帅说不定会破例给我们一些。”格里夫掏出烟，又掏出打火机。想了想，又收起了打火机，把烟扔到了地上：“我要敬拉格瓦尔特一杯酒，你们也顺便喝一些。”

    蚁一个立正敬礼，后退三步后转身离去。他爬起绳子来依旧是那么敏捷，嗖嗖嗖几下就升上了一小半的高度。他在半路歇息一下，换一口气，准备接下来一鼓作气爬完剩下的路程。但就在这时，他手一松，身体突然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蚁！怎么了”猯惊讶的喊了一声，跑了过去。

    “怎么在这种时候出这种岔子，这瘦猴子平时爬起绳子来可是灵活的紧！”格里夫骂了一声，“可别给我摔死喽！”

    焰眯着眼睛看着猯跑向蚁的方向。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焰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喊道：“别过去，快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猯的后颈喷出鲜血，也倒在了地上。“格里夫，快，背靠背！”焰喊道，“是敌军中的患者！最擅长用能力闪到人的背后进行攻击！”

    不愧是受过训练的军人，焰“背”字刚刚说完，格里夫就已经贴到了焰的背后。他们两人紧张的打量着四周。烈火在谷底烧的正浓，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拉格瓦尔特，你认识这次的敌人”格里夫因为紧张喘着气。

    “了解过一些。是一个叫魄的女子，我曾经被她用剑威胁过。”

    “魄。阿德利斯中将好像有提起过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一个圆圆的东西滚到了他们脚下。格里夫一下子喊了起来：“手雷！快趴下！”焰连忙趴到地上，却听到背后有个女子的声音轻轻说道：“不是手雷，只是一个铁球罢了。”

    焰翻过身，看到魄就站在他的对面。格里夫倒在她的脚下，鲜血缓缓的从他的身体中流淌出来。

    魄歪着头冷冷的看着他：“一下子死了三个同伴，但你却好像没有任何悲伤。”

    “他们本来就是军人。军人战死在战场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焰站起身来面对着魄，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出来：“更何况，如果不死一些人，那怎么突出活着的人的功绩”

    “果然是无情无义的人。在日暮城我就警告过，你没听。那么现在我就来履行我的承诺。”

    黑压压的云被风吹走，月亮短暂的冒了出来。被风一同吹动的还有焚烧着尸体的大火，宛如炼狱。在这大火中，月光下，那一头银发，那泛着寒光沾着鲜血的刀。突然出现在夜中的魄，像极了一个死神。

    魄缓缓的将视线抬上天空：“原来今天是残月。不过很快就会被乌云再次盖住吧。”

    “听说残月的时候，适合死人。”

    “说的没错。比起在日暮城，你似乎镇定了不少。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可没感觉我有任何变化。”

    “那是因为什么呢魔法”魄的视线又从天空中缓缓落下，然后抬起刀尖对准了焰，“闲聊结束了。在月亮凝视的这段时间里，了结了你的性命。”



第二卷 第十四章 3
    火焰晃了一晃，魄的影子模糊了。于此同时，焰将身子迅速一蹲，左手向上一探，正好抓住了出现在他上方的魄的脚踝。魄一惊，没等焰的手用力，她的身子就又模糊了一下，闪现在了焰的前方。

    “老是绕到人的后面，能不能有点新意。”焰咂了咂嘴，讥讽道，“我这人就是记忆好。在日暮城你说的话我可是一清二楚。‘你的能力只对看到的东西有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你背后，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所以你才猜到我会从背后进攻”

    “是的。而且我记得那时你还说了这一句：‘现在的你不会被兵刃伤到，我不会傻到动你’。听，当时的你可比现在的你聪明的多。曦的力量会不断修复我的身体。别说月亮，就算太阳升起来了，你又能耐我何”

    “原来如此。只是因为发现自己不会死，所以才有了胆量么我还以为你成长了不少，现在看来，骨子里仍然不过是一个懦夫呢。”魄冷冷一笑，“别天真了！要是那个女孩在场，我确实无可奈何。但你现在只是靠她给的力量维持生命罢了！只要杀你的次数足够多、多到耗完那份力量，你就会死！就凭你刚刚展现的拙劣的动作，你真以为能挡住我的进攻么”

    话音未落，焰的身旁已经闪起了无数的刀光。转瞬之间，焰的身上就多出了无数的伤口。焰不擅长近战。焰对自己的眼睛看不到的东西束手无策。他只能笑，仰天狂笑。他的皮肤被一次次的割开、又一次次的复原，正如刀片划过水流。

    数分种后，魄再次出现在焰的前方，开始呼呼的喘气，眼中也布满了红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