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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女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航
    这里就是拥有无限荣耀和财富的皇宫,尊贵者的圣地,卑微者的地狱。没人知道明天哪一个人会成龙成凤,又有哪些人会凭空消失。大家都在力争上游,不停的攀爬,直至胜利或者死去。

    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看一个人的眼色而活。他高兴,你便万喜。他冷哼一声,满屋子人都会胆战心惊。每个人都在试图讨好他,千方百计,乐此不疲。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任何人的命运,他的地位比神灵更让人敬畏。

    年幼的悫靖是惧怕他的,从不敢刻意靠近。每逢佳节她总是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五公主温宪依偎在皇阿玛的怀里,摆弄着他胸前那串光亮圆润的朝珠。

    那时候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眼巴巴的望着,好似在等待他召唤一样。她只知道皇阿玛不喜欢她,而她也并不稀罕。他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再渐渐大些,悫靖开始意识到身份出身的重要。相对于出生好的公主、皇子,太监宫女相对会恭敬些,日常供应也会可着她们先。

    公主和嫔妃们一样,从日常所需就能看出谁比较得圣宠。四公主恪靖和六公主纯悫每日可得猪肉四斤,其他年级较小的一个比一个少,除了五公主温宪。她每日可得五斤猪肉不说,还要多加半只鹅,一只鸡。这对年仅十岁的悫靖而言是望尘莫及的。

    温宪自小由皇祖母抚养,深得宠爱。皇阿玛重视孝道,每日晨昏必到慈宁宫请安。相对于那些十天半月见不得阿玛的皇子公主来说,温宪受到的宠爱是旁人无法攀比的。

    年长的公主一个个远嫁塞外,从此再也没有机会踏入自小长大的皇宫。可温宪不是这样,她嫁给了树大根深的佟家,留在了京城。她的婚姻没有政治成分,离皇阿玛近,离皇祖母近,离额娘也近。

    悫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所谓的‘差别’,这让十四岁的她震惊不已。原来公主不一定要远嫁塞外,原来皇阿玛的宠爱可以决定她的去留,原来她们谁都比不上温宪。

    悫靖是羡慕温宪的,她拥有她想要的一切。皇祖母帝爱,皇阿玛的偏袒。好的出身,好的婆家。等等……她放佛得到了上帝的眷顾,没有人会比她再幸运了。她想像她一样,哪怕仅次于她也好。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开始试图去靠近那个高高在上的皇阿玛。

    年长的公主远在塞外。温宪虽经常入宫,但总不如早前那般方便。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开始时常出现在他面前,学着记忆中温宪公主说话的语气,陪他散步领。起初,他们相处的并不太融洽,大多的时候都是无言以对。皇阿玛总是瞅着她摇头浅笑,似乎看出来她正在努力的做着什么,但从未揭穿。

    他是皇帝,跟平常百姓家的父亲不同。他是那么的威严,那么的决绝。她总怕激怒了他,总怕不讨他喜欢。所以,难免心有余悸。直到温宪陪着皇祖母到热河行宫避暑,半路中暑倒下。他们的关系才彻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宪的死,让皇祖母伤心不已,长跪佛前久不用膳。皇阿玛哀痛之余又要挂念着皇祖母,更是心力交瘁。那段时间,她费了不少心思安慰他,时常伴他左右。

    皇阿玛对温宪的宠爱多半来自于皇祖母,另一部分是因为自小常伴他膝下。在众多的儿女中,太子是他亲自带大,再来便是温宪。只有温宪敢依偎在他怀里撒娇,只有她敢抢过他手上的奏折劝阻他休息。子女之间的血缘,其实远不如朝夕相处的情感。悫靖一直这样觉得。

    当众阿哥们一个个成人,在朝纲上争锋相对。当公主们一个个离开,再不曾相见。他的身边只剩下她——悫靖。

    她没有出身高贵的额娘。没有皇祖母自幼抚养地权。但老天爷却给了她一个契机,让她在最重要的时刻陪伴了皇阿玛。

    终于到了出嫁的年纪,悫靖一直担心,怕被指婚塞外。可皇阿玛并没有,他将她指给了汉臣一等男孙承运。旁人说,满汉联姻只不过是一个政治手段罢了,比起温宪嫁的满洲贵族一等爵相差甚远。可她知足,皇阿玛毕竟将她留了下来。

    大婚当日,洞房花烛,悫靖第一次正眼看清孙承运。他长得眉清目秀,甚是好看,有那么一瞬她竟看痴了。她窃喜自己能嫁给他,可他却并非如此。他总是低着头不愿看她,说起话来也毕恭毕敬。

    悫靖以为两个人初识总需要个过程,日子久了也许会好。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他依然如此。

    有旁人在的时候,他会异于往常的热情。看似将她呵护备至,捧在手心。私下无人时,却又低头沉默不语。有好几次她问他在想什么,他都是摇摇头起身离开。

    初尝儿女之情的她,哪里知道他心里装着别人。还天真的以为他本性如此,怪自己过于着急,不懂体贴呢。

    老嬷嬷追问了几次圆房的事儿,她每次都避而不答。孙承运从不碰她,难不成要她扑上去?

    一日,他从外回来,喝的大醉。像一个孩子似窝在被窝里痛哭,她有些被吓到,手足无措的安抚他。他猛的将她抱住,带着哭腔心碎地说:“别离开我,求求你……”

    那一刻,她仿佛被融化了。身子不自觉的一软,任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探视。恍惚间,她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诗诗。”

    她挣扎着想推开他,他却像是早有防备似的,死死的将她压在身下。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挣脱他的禁锢,但力气却终究是不抵。他的吻密密地烙在她唇上,脸上,脖颈上。

    她哭了……

    也许,是因为头一次的惶恐。也许,仅仅是因为莫名的委屈。她的骄傲在这一刻被他撕得粉碎。

    她哽咽着,着,指甲掐入他的手臂,他不管不顾一味的强取豪夺。他身上的水珠滴在她胸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她的泪痕已干,再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衣衫无声委地,犹如凋落的残红。起伏的喘气声伴着长眠的黑夜,他们都是卑微的弱者,谁也安慰不了谁……

    天还没亮他便起身更衣,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她装睡了会儿,终究耐不住心中的疑问,起身看着他。

    他尴尬的躲开她的视线,一如往常的沉默。

    “你……昨天喝多了。”她试探地说。

    他应了声,手忙脚乱的穿着靴子,起身欲走。她一把拉住了他,迫切的追问道:“那个人是谁?”

    他一愣,困惑的瞅着她。

    “诗诗,你昨晚是这样叫的。”她解释说。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张嘴刚要说话她却制止了。“算了,不必说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今非昔比。这桩婚姻关系着满汉殊荣,皇阿玛和汉臣们都很重视,容不得半点披露。”

    他淡淡的回了句“我知道”,便夺门而出。

    悫靖望着那扇虚掩着的门,久久没移开目光。本是想好言详谈,结果还是拿了幌子施压。她终究是摆脱不掉公主这个身份,拉不下那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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悫靖公主(二)
    知道孙承运心里有了别人,悫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她想起了去世的温宪,想起了身在皇宫的额娘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嫔妃们。

    命运总是这样,给予你一些又索走一些。它不愿你好,总在你觉得无比幸福的时刻重重的给你一拳,瞬间把你打醒。可她偏偏不信邪,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去争取,温宪的身影换成了那名叫诗诗的女子。她始终相信,只要她愿意没什么是得不到的。

    她待孙承运越发的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可他显得却比以往更加疏忽了。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不好,也搞不懂他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她派人跟踪过他,结果一无所获。

    她像是在跟一个幻影在厮杀,拼得废寝忘食,精疲力竭。

    立秋那天,府里来了位访客。自称是孙承运的手下,俩人在书房密谈了一会儿,片刻,他冲出房间策马扬长而去。她头一回见到他那么种凝重的表情,好似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出于担心拦住了那名手下。

    那人口风很紧,跟她耍起了太极。倘若是公事,他没理由遮遮掩掩,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她扯开话题,看似随口问起了他的家室,得到想要的讯息后,她笑了。

    在宫里生活多年,这种人她见得多了。自以为忠心耿耿,可一旦戳中肋骨便瞬间瓦解,不堪一击。

    贪财怕死之人威逼利诱,重情重义之人就需要拿他身边的人下手。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些无止的和抛不下的事物,没有几个人会无欲无求。何况,以她的身份任何人都得掂量掂量。

    威逼利诱下,他说孙承运一直派他找一名叫柳诗诗的女子。现在人在西郊赵家村。其余的,他一概不知。

    闻言,她二话没说立刻叫人备车跟了去。一路上,她满脑子都是那名女子。愤怒像一坨燃烧的火焰,不停的侵蚀着她的思绪。指甲□掌心,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痛楚,她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就连她自己都不熟悉的人。

    马车在一间农院门前停下,围墙是用泥巴堆的,南侧有一棵香椿树,树下拴着孙承运的马匹。她命下人在门口守着,自己走了进去。

    一改先前的愤怒,此时她竟紧张害怕起来。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生平第一次。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大清的公主,她是皇帝的女儿,不管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尊贵的。

    猛的拉开房门,她看见孙承运跪在地上拉着个女人,他哽咽地祈求着,不停地抽打着自己左颊。女子小肚微凸,仰头忍着泪水。另一侧一名男子背身望着墙壁,似乎不愿看到这一幕。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诗诗,原谅我。”孙承运卑微低着头,泪水顺着鼻翼滴落在地。

    女子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掐着后腰。垂眸的瞬间正好看见门口的悫靖,顿时睁大了双眼,目瞪口呆。

    “你找谁?”她疑惑的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了悫靖的身上,孙承运猛的站起,忘记了哭。

    “九公主……”他诧异的唤道。

    这一句九公主让屋子里的人大惊失色。他们面面相对,迟疑了一会儿才低头行了个礼。

    “本公主甚少出门,从来不知民间竟有官给民跪的习俗。”她冷冷的说,目光一直盯着那名女子的肚子。

    她似乎很怕她,低着头缩着身子,好似她能把她吃了似的。孙承运遮住她的视线,直视着她。

    “额驸不打算解释一下?”

    “请公主先回,臣稍后自会解释。”

    他说的不卑不亢,表现出一副勇士的模样。她看出他的心思,嗤笑道:“额驸这是怎么了,护着一个农妇怕本公主欺负不成?”

    “不,不是这样。民女没见过世面,怕扰了公主。”女子向前迈了一步,慌张的解释。

    碧眸幽深,清波流转,浑身透着股狐媚劲。她皱着眉头指着她肚子问道:“几个月了?”

    她吓的一哆嗦,惶恐的看着她。旁边的男子平静地回道:“四个月了。”

    “你是……”

    “草民骆世沧,是这位妇人的相公。”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倒是比她还诧异。孙承运看着他,久久没移开目光。

    “是吗?”她看向女子,故意怀疑地问。

    女子迟疑的看向骆世沧,思考了好一会儿回道:“禀公主,他确实是民女的相公。”

    孙承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青筋爆出,双眼透着股凛冽杀气。悫靖突然有一种想笑的冲动。

    她知道这名叫柳诗诗的女子就是孙承运的情人,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他的。她不点破,是怕事情一旦扯开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万一闹到皇阿玛那,影响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说,搞不好为了息事宁人还会让孙承运娶柳诗诗做妾侍。毕竟,他们的事是在她之前发生的,如今又怀有身孕。依据追寻下去也是有理可循的。

    她本恼着该如何处理,这个叫骆世沧的倒站出来认了这笔糊涂账。他以为他在帮他们包庇,可实际上却帮她找了个台阶。孙承运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气的干瞪眼。不战而胜,她倒乐得轻松。

    “本公主是帝王之女,欺骗形同欺君。你们应该知道欺君之罪的后果吧?”

    见他们面目沉重,她转即笑说:“今儿是立秋,皇上召本公主和额驸进宫用膳。不巧额驸刚好不在,本公主只好打听寻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看来是误会一场。”

    “额驸,咱们走吧!总不能让皇阿玛等我们吧?!”她侧身让出门口,示意让他先行。

    孙承运顿了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悫靖撇了眼柳诗诗的肚子随后跟了出去。

    ***

    悫靖不敢肯定柳诗诗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孙承运的,但直觉告诉她□不离十。她可以不计较过往的种种,但她不能让那个孩子出世。

    倘若柳诗诗真的生下孙承运的孩子,他们这辈子还能断吗?即便是断了,孙承运能不惦记吗?现在他对她都念念不忘,将来再加上个孩子还得了。保不准撵一个峰回路转,柳诗诗带着孩子就进了孙家的门。为了防患于未然,悫靖做了个决定。她派人暗中接近柳诗诗,导致她意外流产险些丧命。

    两个月后,柳诗诗真的嫁给了骆世沧。

    一切都在悫靖的掌握中,她断了他们彼此的念想。可她并没有想到孙承运是如此的执着,他从未放弃过对柳诗诗的爱。他一直认为是骆世沧为了得到柳诗诗,而设局害死了他的孩子。

    在孙承运痛苦绝望的时候,上天再一次眷顾了她。她怀了他的孩子。

    初为人母的喜悦,一扫情感中的阴霾。孙承运也好似放下了柳诗诗,精神好转了很多,对她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淡。可他究竟还是不爱她,多少个夜里她听见他在梦中哽咽地唤着那个名字。一声声犹如利器狠狠的割向她的胸口。

    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敌人,它会无声无息的摧毁一切。所以,她选择了等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没人敢去触碰那道裂痕。他们成了别人口中人人称道的和睦夫妻,只有她自己清楚,这都他营造出来的假象。

    每逢元宵节城里都会举办灯会,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挂花灯,夜里还有舞龙舞狮,猜灯谜、放烟火。五福嚷嚷着要去看,孙承运答应了。

    难得一家人有兴致,悫靖没让下人跟着。天一黑就和孙承运牵着五福出了门。

    一路上灯火通明,沿街望去看不到头。街上的人衣香鬓影,喧嚣不绝。五福颇为新奇地四处打量,连身边走过的孩儿童都忍不住一望再望。孙承运对热闹的场景向来不太感兴趣,一路上只是随便看看。

    五福毕竟还小,没走多久便嚷嚷着累了让她抱。她笑着揉着他的小脑袋说:“五福现在大了,额娘可抱不动。去,求求你阿玛。”

    五福仰头看向孙承运,唤了两声阿玛。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脏‘咯噔——’一声,瞬间惊住。

    悫靖不是没想过他们会再遇上,这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当真的撞见了,还是有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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