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袭击的身影扑出黑暗,驻地里,曹兵大声呐喊,挥刀劈了过去——
到底哪里不对
曹昂皱眉苦思,清理着从来宛城开始到今日的一道道思绪,忽然间,他想通了一个方向,陡然从床榻上坐起来,下床取过墙壁上的佩刀,打开房门奔出的瞬间,喊杀声陡然大作,一片火光自府邸前院那边烧红。
许将军!张绣果然有诈——
他朝父亲所在的房间方向狂奔,迎面遇见张府上的人,抬手就是一刀劈死,声音过去时,那边两道身影也听到动静,赶过来与他汇合,曹操身上来不及着甲,只是简单的披上衣袍,发髻散乱,看到儿子,双唇动了动:还是我儿有先见之明,不过此地不易多留,趁现在兵马还控制大门,先杀出去抢夺城门。
主公与公子在后,褚来开路!
许褚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带着数十名侍卫将曹操和曹昂保护在中间,沿着出府的方向杀过去,迎面,之前叫他去喝酒的胡车儿带着上百人撞过来,许褚一见他,怒瞪大吼:就知道你这贼厮不安好心。
脚步轰然一踏地面,庞大的身躯犹如战车般碾压过去,沉重的虎头大刀猛的挥斩。对面,胡车儿骂骂咧咧的叫嚷,同样冲过来,横着一根铜棍:你这个蠢货,敢羞辱我!杀了你——
但下一秒,大刀擦过空气,发出呼啸的声响,呯的巨响,直接斩在铜棍上,将胡车儿连人带棍劈飞出去。
这点能耐也要杀我?不知死活!厮杀的呼喊声中,上百名张绣的士卒扑上来,许褚朝倒飞的身影呸了一口,提着大刀横挥,血光唰的窜上夜空,数名身影肚子胸口被这重重的一刀拉开,走出半步就倒下来。
破开一道血路,许褚半身染血,回头:主公大公子跟在褚身后!一句过后,左劈右砍在人堆里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片刻后,与大门口厮杀的众士卒汇合,开始朝城门方向挪动。
长街上,到处都是涌来的敌人,千余人抱成圆阵,且战且走间,街道尽头马蹄声轰隆隆杀来这边,数百骑前面,一身银甲手持铁枪的张绣嘶吼:曹贼,纳命来——
不断杀死挪动中的阵型当中,许褚策马转身大吼:主公不要管他,我来挡下。说着策马领着数百人上前,挥刀迎面与刺来的铁枪撞在一起,双方士卒也撞了上去,厮杀一片。混乱的长街,曹昂同样领着数百人奔向东门,那边也有自己这方的士卒留守,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城中有变。
——出路就在前面!
此时,那边也杀做一团,曹昂嘶声呐喊带人杀过去,刀光片片落下,夹击中,杀散了涌来的憧憧人影,呐喊着让士卒将城门打开,他持盾握刀,手心全是腻滑的血浆,将城门守住,看到父亲从那边仓惶的冲过来,让阵型打开一道缺口。
父亲快走!
你呢?冲过阵线后,曹操狼狈的回头大喊:你不可鲁莽,随我一起走!
许将军和数百弟兄还在里面,昂不能丢下将士们不顾——嘶吼中,曹昂不断催促护卫父亲的士卒退出城去,也好在不久,混乱的城中,许褚身中数创,领着只剩下一两百人的士兵冲杀过来。
曹昂接应下他们,骑马就朝外狂奔:走啊!
然而迎接他们的,黑夜中火把燃起的河流,更多的西凉铁骑从四面汹涌的杀过来,许褚一刀斩断大腿上的箭矢,咬牙怒吼:主公,褚当为箭头!
他亡命的嘶喊声中,招呼周围士卒:向前——
前方,上千的西凉铁骑推进过来,与亡命奔行的数百兵马接触在锋线上,硬生生的撞击声中,许褚身上插着箭矢奋力挥舞刀锋斩过一道道迎面撞来的身影,刀锋下血肉横飞。混乱中,有人刺出一枪,战马悲鸣倒下,曹操在从马背上摔下来。
父亲!
后面曹昂大叫,飞快下马,将曹操跑去,扶起:骑上昂的马,孩儿来殿后!
你要干什么,我不许你逞强!曹操被强制抽上马背,周围混乱的火光晃动中,见儿子的眸子里的情绪,连忙朝他大叫:跟着许褚走,子脩,为父不许你乱来——
昏暗的视野之中,他看到曹昂举起手中的刀刃在马臀上划了一下,马惊的朝许褚那边狂奔,子脩!!!!曹操心里泛起痛苦,视线里,儿子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火光混乱奔跑的人影里。
其实,他们的目标是我。
曹昂提着刀,听着父亲远处撕心裂肺的声音,眼角,泪水滑下来,父亲,永别了。
然后,他举着刀,与身边所剩不多的士卒朝杀来的铁骑撞了过去
城墙之上,贾诩站在城楼下安静的闭着眼,倾听着城外沸腾的厮杀,身边传令的士兵望着这道背影,永远也猜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第两百六十四章 自有伤心人
模糊的意识在断断续续苏醒,疼痛也在传来,整个身体都已不像是自己的了,感觉不受控制的起起伏伏,传入脑海的外面的声音全是哔哔啵啵的水声,偶尔有飞鸟啼鸣过去,好多破碎的画面在意识里回放重组,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公子你把甲胄铁盔与我对换
前面就是河,大公子躲进水草里,我去引开他们黑暗天光里的视线,一名穿着他甲胄的亲兵戴上铁盔,满是污血的脸看过来,公子回去后,定要给我们报仇!带着笑,与十多名士卒沿着河岸朝上游奔跑,火把的光芒里,铁蹄轰鸣的追上去,响起厮杀一片。
水很凉,露在水草后的一对视线看着一道道过去的火把光里,如潮水般的敌人涌去那边,有声音大喊:曹操的儿子在那边!
跑动的身影中,有人打过火把望过来,挥舞刀刃大吼:这边还有一个曹兵!
视野摇晃起来,他感觉自己朝河中间奔跑,溅起一朵朵水花,身后传来箭矢的破空声,身上传来剧烈的刺痛,栽进湍急的河水中,瞪大的视野里,他看到一支支箭矢刺破水面,直直的从视野中贴着身子过去,不久,一切都黑了下来。
水里好像有个人在飘快摇浆过去。
不知道死没死!
听觉中仿佛有梦幻般的声音传来,感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翻动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喊:他还活着,兄长快过来搭把手拉上船。
哗的水声在耳边炸开,昏暗里他感觉到了刺眼的光线,身体在升高翻转,落到**的东西上,微微睁开眼,已是明媚的阳光刺进眼睛里,那是万里碧空的天,有阴影过来,一个大胡子的壮汉遮盖了光线又退开,你命真够硬。随后一张好看的脸凑近过来。
能不能说话,你哪里人?
视野模糊,又闭上了。
淯水河畔,招魂飘在风里攒动,大量黄纸冥钱沿着河岸抛洒随着风卷去天空,有的被点燃,黑烟随着燃烧的纸屑弥漫河面飘荡。
曹洪夏侯渊擦着眼泪沿途挥洒手臂,黄纸飘飞落到一道人影脚下,不远的河岸上望着宛城方向的曹操俯身捡起那张黄纸,嘴唇微微抖动,松开手指,那片黄纸随风飘远了。
子脩魂归安兮悔不当初啊该听你一言累得我儿命丧张绣之手子脩子脩
自那晚张绣突然反复,曹操随着许褚突围返回淯水军营,待天明后,引三军前去救援,只在城楼上看到了曹昂的盔甲挂在上面,打探后得知,那夜曹昂与曹安民被乱刀砍成肉泥,只得剥了衣甲。
大兄节哀。夏侯惇站在旁边肃穆叹气,上前搀扶痛哭的兄长,瞪着宛城方向,虎目也有泪光:子脩的仇,惇去报,定把张绣小儿脑袋取来摆在子脩灵前。
曹操近四十岁,正当壮年,到底也经过丧父之痛的打击,此时也能撑得住,他吸了口气,望着涛涛东去的河面,摆手:子脩之仇自然要报,可眼下三军气势骤降,强行攻打,只会连累将士们白白送死,我虽哀痛,但也还不至于昏头的地步。
吩咐全军,拔营吧。他转身把住夏侯惇的臂膀,死死捏了一下,夏侯惇望着有些颓然离去的背影,兄长
浑身缠裹绷带的许褚迎上回走的曹操,主公,让褚回去杀了张绣为大公子报仇!!
向来对曹操言听计从,没有多余话语的大胖子,此刻语气也略有颤抖,他清楚的记得那日可是大公子曹昂守住城门等他回来的,否则也难以避免被蜂拥而至的西凉兵围困杀死。
我不心痛子脩离世,唯独连累仲康了。
话语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戚声道了一句,当着众将谋士的面向许褚拱手躬身,胖大的身形连忙去扶曹操,这是我该的,主公切莫折煞褚了。
退兵吧,暂且先回许都。直起身,曹操望了一眼周围郭嘉荀攸等人,轻声说了句后,闭目抿唇的走去军营方向。
奉孝可看出什么?身形清瘦,长须白面的荀攸看去旁边的青年。
郭嘉拿过他的手,在手心上画了一个嗣字,摇头道:大公子若未死,此事当可说,可惜大公子不在了,说出来,将来我二人不得善终。
明白了。荀攸能得曹操赏识的人,头脑自然聪慧,反应过来里面的盘根错节后,也不在此事上多言,只是望着宛城方向,眯了眯眼:奉孝觉得张绣能出的这般连环计?
旁边,郭嘉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悄悄灌了一口,此人若有这谋略,张济就不会死了,他也不会盘踞区区两城,此人背后当有一主谋,藏头露尾,深怕别人知道,或许存了其他心思,可惜未能较量,否则倒也能揣摩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盖上葫芦嘴,摇摇手:走吧,走吧,此人害了大公子,虽说动不了许都那位,但动他还是可以的,想要藏头,我偏不如他愿。
奉孝可是又要请白狼来?荀攸跟在他身后,随即点了点头:也对,倘若主公未有盟友,此事大概就这样作罢,若是白狼过来,以他那无赖战术,确实能逼迫藏在暗处的家伙出来,只是奉孝该如何请?
缓慢的脚步走到辕门停下,酒葫芦在门栅的木柱上轻轻磕碰几下,郭嘉仰头看了看天光,笑起来:自然直言,此人快意恩仇惯了,大公子又在他麾下许久,到底还是有情谊的,北地眼下无事,若嘉猜测没错,过了今年,他该会对辽东动手,到时候就真没时间南下。
所以不如请他回中原过年。他语气缓了下,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笑容里,嘴张了张:也为上次事赔个不是。
恐怕不至于此。
顺便也想见见这头纵横北地,压服鲜卑匈奴的白狼。
俩人在辕门下谈话,没过多久,军中开始拔营北归了。
夜降下来,天空中繁星密布,清冷的皎月倒映在河面上,夜风呜咽拂过河岸上的船只,摇摇晃晃着,靠近河岸是一座渔村,偶尔人影走动发出声响,全村鸡鸣犬吠起来。
穿过村子的壮硕身形捏着几撮刚采的草药回到靠近河岸的木屋中,盖着被子的青年早已醒转,正望着窗户外的星月,男人将草药交给旁边麻布补丁衣裙的少女,还看,拿去熬,大半夜的也不心疼你兄长。
这是救人嘛少女收回停留在受伤青年身上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低头,拿过草原跑去了外面。
小兄弟身上的是刀伤吧这种刀口,还不是一般刀能砍出的。壮硕魁梧的男人在青年旁边坐下来,一只没有手腕的臂膀动了动,他把地上几枚还带着血的箭头归拢:你这伤,加上在水里泡了太久,有些肉都腐了,挖去等长出新肉,这几个月你都别想出这门。
青年平躺着,眼睛直直的望着窗外,外面传来浓浓的草药味。
你家坐哪儿,我托人去传个话,让他们来接你。
枕头上,沉默许久的青年,眨了眨眼皮,微微侧脸,干裂的嘴唇抖动:若是可能,帮我传信去北地上谷郡
起身准备往外走的男人笑了下:那你有的等了。说完,转身跨步。
恩公!青年艰难的挪动下,挣扎起上身:还未请教大名。
山野之人,哪有什么大名,叫我武安吧。男人扬了扬齐齐断去的手腕,颇为豪爽的笑起来:这条手断的时候,我也是消沉过,直到救下我这妹子,心里啊,就有了继续或者的希望,你就安心养病,等有过路的商队来村里,我就给捎信。
站在门口走出去又进来,探头望对方:对了,你叫什么。
曹昂。
青年靠着木枕,乌青干裂的嘴唇也泛起笑容。
曹操兵败宛城,长子战死的消息,还未传开,已有战马携带飞驰的穿过河内,在太行山上一路朝北狂奔,超越一道道赶货的商队行人,穿过关隘捷径,飞快的延伸而去。
等到第一份消息呈到东方胜的案桌上时,已是九月底了,然而这条消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掀起风浪,等到正常传播渠道过来的情报,却是在十月中旬,最先听到曹昂战死消息的潘凤,披上麻带,裹着素缟向着南方嚎啕大哭。
不久,他朝城外的军营奔去。
第两百六十五章 毒士分析毒士(一)
山势逶迤向北,苍翠的山野延绵北方,上谷郡沮阳城位于太行山脉末尾一段,地势高耸,周围均是平坦草原,偶有几处丘陵也是稀稀拉拉矗立在不同方向,相对于前面一年,上谷郡更加的富裕城外数里范围都是工坊和牧场,南来北往的商队商贩聚集,将这里填充出许多热闹的景色。
离开这一方热闹,东南东北两个方向平坦的原野上,人烟越发稀少,只有偶尔会有一两支商队从这里过去,听到战马奔驰的声响,有人探头张望,很快就被商队中的老人打一巴掌,怒骂:这也是你看的?还不赶路!远方,马蹄轰踏地面掀泥泞,数名骑着战马的骑兵在几条官道上跑了几个来回,返回到军营。
马蹄铁果然好东西,马儿跑起来也不怕损蹄子了。那骑兵跳下马背,向过来的记录官汇报一番,随后又与另外几名记录的官吏归拢梳理后,一起递去军中大帐,然而此时的主将并未在帐内。
硕大的白色狼旗在风中张牙舞爪招展起伏,校场上人海聚集,一辆辆辕车停在那里,大量崭新的甲胄下发到士卒手中,有人摸了摸里面,发现俱是羊毛内置,就连骑马的皮靴里也有毛绒。
这往后冬天也不怕冷了有人将领子翻过来,欣喜的叫出声。旁边同伴点头,看去对方:听说过不了多久还有一种戴在手上的要放下来。
你们消息过时了,刚刚我听田将军讲,下个月会给战马也穿上保暖的衣服。有声音从后面过来,一名士卒抱着新发下的皮甲皮靴,脸上笑的起了皱子:听说只有咱们白狼骑先装上
士卒们谈论着断断续续的话语,走去新建的房舍,巨大的校场边缘,公孙止看过天边那朵飘来的白云,对身后紧跟的俩人说起话语:前几天,高升从定壤来信,让我扯了他太守的职位,想要回来继续领兵,他这样的家伙坐那个位置确实有些为难,可眼下我们有数郡要守,能用的人却不多,原本想让管宁邴原二人来先做这两个位置,可俩人顽固不堪,只愿去教化鲜卑匈奴。
话虽然带有轻松的语气,但近年来公孙止的转变,每一次的谈话都会让气氛变得严肃,从当初歇斯底里的嗜杀,到如今气质沉稳的狼王,举手投足间气氛就会被带动,后方的如赵云李儒等人也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只有等啊,等到明年那批草原上的读书人回来,才能缓解眼下的困境,首要做的就是把那些与世家有关系,或无才的人统统丢衙门,这些屁用没有,一个个还挑肥拣瘦,我的饭可不那般好吃。
公孙止回过头招来身后的赵云,让他并肩一起走。
现在已入秋了,再过不久,辽东那场仗就要打起来,子龙可知道为什么要打这场仗?他口中提到的赵云,沉默中抬起手,目光扫过校场上的士卒,点了下头,军师有说过,趁冬季鲜卑人乌桓没有战力,先耗他们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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