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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让进去!有妇人披头散发举着手臂冲向把守院门的士卒,哭喊着拼命向里冲。衣衫褴褛的家中老小抓握交叉抵挡的兵器使劲摇拽,朝士卒尖叫:住了几十年的房子,祖上传下来的,不让人回去,你们干脆杀了我们苏展你这个作孽的啊

    像是家中的老夫人,跌坐地上拍着地,哭喊大叫:你这个作孽的,害得全家跟着吃苦挨痛,杀了我这老骨头!

    这片刻的冲突吵闹,院中被禁足的丫鬟仆人探头张望,苏展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微微的发抖,府中不少人抹了抹眼泪,夜幕降下后,悄悄地拿些熟食扔出墙,算是帮衬一把,度过今晚。

    次日后,苏展暂时寻了一个无人居住破烂土房,积雪压塌了房檐,房中屋顶破出一个大洞,雪从上方落下来,堆积在一堆碎木瓦片上厚厚一层,根本不能住人。

    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去见见其他人,去取些钱财周转。

    然而,见了平日围着他转的几家,俱都不让其进门,门房带话出来:我家主人不在,过几日再来吧。家中不待作乱之人,去去赶紧走

    更直接的,丢了一些东西出来,洒在苏展脚边,关上门的后面声音传出:这里有点拿去吃吧,好歹把年过了

    落魄的身影看着那些食物,犹豫了片刻,俯身捡起,陡然门隙后面传来哄笑,苏展咬牙起身蹒跚的往回走,手中拿着几张冰冷发硬的饼子摇摇晃晃,蓬松的头发下,双唇微微发抖,泛起苍白。

    呵呵,皆是势力之人。

    算是看明白了这群人往日掏心掏肺,今日我才是看清楚当初真是瞎了眼。

    摇晃的身影呢喃发笑,漫无目的的走在雪中,目光中他看向山坡的一颗歪脖树,走了过去,走近前,他才发现自己穷的尽然连上吊的腰带都没有了,陡然靠在树躯上。

    雪簌簌的落下来,掉在肩头。

    呜呜啊哇啊啊

    蹲在雪地上,苏展哽咽嘶哑的哭叫,握着饼子的手不断的在地上拍打,破碎的饼屑四溅开,手搓着乱糟糟的头发,撕心裂肺的痛哭出声。

    道路尽头,一辆马车驶过白皑皑的天地,划出车轮轨迹到山坡这边缓缓停下,车撵上有人出来,望着树下痛哭流涕的身影:想不到上谷郡的苏财主,也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连上吊的腰带都没有。

    下了马车的身影正是李儒,他踩着积雪在侍卫拱卫下走上去,那边,痛哭埋头的苏展赶紧停下哭声,抬起视线: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苏财主说的就未免有些过了。李儒在他面前蹲下,也不多客套,竖起手指:给你两条路,我将你家业还给你,让你继续做上谷郡的大豪,不过你也看到了,平日围着你转的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嘴脸,人世险恶啊,你该比谁都懂的。第二条路,你就这样过,过到你全家都饿死的那天。

    世上哪有那般好的事,说条件吧。

    李儒拍拍他头,站起转身:条件不用谈,只需要知道上谷郡只能有一个声音,而且苏财主要做的就是维护这个人,那些你曾经底下的小门小户,看严实一些,捣乱的你知道该怎么做。

    你是要我狗咬狗?苏展抬起头,错愕中,惊恐的望着离开的背影,你真是个小人

    苏财主说的贴切,还真是让你们狗咬狗。

    话语顿了顿,那边脚步停下,李儒侧过脸来,眯起眼睛:做错了事,就要担着。我就是一个例子,所以这辈子就只能做这样的小人,不过你可要当心连小人都没得做。

    苏展捏着雪,拳头发抖,随后松开,他朝背影陡然跪下来,低沉着声音,艰难的开口。

    是!

    白雪皑皑,铺满天地,画面在这一刻定格了。

    沮阳公孙府邸中,巨大的铜鼎在大厅中燃起熊熊火焰,觥筹交错的宴席,公孙止举着杯盏望着挂着的羊皮地图。

    一把匕首,猛扎在位于太行山脉右侧一座城池上党郡。

    来年开春,大战不会有,但这是下一步战略上重要的一块,分割冀并两州的一步棋,甚至还是连通中原的一条路径,这样的肥肉没有理由不会去啃的。

    转身,坐下来,撑着长案,目光扫过在座的将领:众位弟兄,等拿下代郡和云中,顺便也把这上党也拿了吧!

    言语平淡,却隐隐露出噬人的凶戾。




第两百零八章 厉兵秣马,狼王聚野
    匕首扎在写有上党字样的地图上。

    豪迈凶戾的言语扫过吵吵嚷嚷的正厅时,高升撕过羊腿,蹲在几案后:首领,还说没什么大仗要打,代郡定壤云中三郡可不小,等打完了,又快到冬天了,到时候大公子都会学走路了。也有人开口:辽东鲜卑乌桓要敲打,咱们人手不够!众人议论中,放下空碗的阎柔点头:辽东鲜卑乌桓不比当初轲比能部,那里山地多过草原,真要敲打对方,明年一年的时间也不够用,何况上谷郡初定,要等到秋收后,方才能撑得起步卒长途跋涉开战。

    在座头领如高升华雄等十多人都是跟随公孙止从一两百人打过来的,不说身经百战,也有大小数十战,往日里有跟着蔡琰学了汉字,听过徐荣讲解过书中兵法,对于行军打仗终归有了见解。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明年许多迫在眉睫的事情,如居庸雁门两座关隘的修建,也在势在必行的任务,辽东鲜卑乌桓要敲打,代郡定壤云中要链接起来,如今又要加上远在太行南面山脉的上党郡,委实让在座众将有些头大。

    但最终他们还是望着首位上的公孙止,已有了孩子的公孙止比从前更具气势,性子也从早年的歇斯底里的好杀中,沉重下来,这种凶戾沉积在了骨子里,他露出牙齿笑了一下,将空碗随手扔在长案:怎么,有了窝,你们就怕了?当初草原上一两百人就敢跟步度根较劲,后来被轲比能从草原撵到冀州也没见你们犹豫,有了一点家当,是不是就觉得血不该再流了?

    满是老茧的双手五指摊开朝向下方,这双手从未停止过握刀!随即,嘭的一声按在长案上,身子前倾,这就是个笑话!

    身姿直起来,站在石阶上犹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大山立在众人面前,声音雄浑:我要你们记住,该是奔跑凶野的狼群,就不该像家犬一般摇尾乞怜靠人施舍,无论何时何地,只有手中刀枪麾下的士卒才是大家安稳的根源。

    众将肃穆中,公孙止闭上眼睛:记住,安逸久了,脊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弯下来了。不大的声音说了一句后,又陷入可怕的沉默里。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或许在座各位会走到白发苍苍,也有半途罹难,可你们想看更远的北方和西方景色是什么样吗?想某一刻,公孙止睁开眼睛,充满精气狼烟:想扬鞭南下狩猎吗?

    想!

    下方众将齐齐起身拱手抱拳,席位中,牵招大步走出,他如今才二十出头,已是一支黑山骑的大头领,这是在冀州袁绍麾下时从未有过的殊荣和信任,此时,一脸恭顺的拜见上方身影,首领,明年战事急迫,但首领还是坐镇上谷郡,让弟兄们心安,上次那一战,招如今还心有余悸。

    一头狼王是不能休息的公孙止拔出地图上那把匕首,坐回虎皮大椅上,一旦休息了,我也会懒惰下来,代表打不动了,离死也不远了,我们起于微末,不能长久躲在温暖的房里,不然很快就变成了狗牵招,之前那句话往后就不要再说出来。

    是!

    众位心中担忧的,我心里亦是清楚,厉兵秣马自然重要,但有些事势在必行啊,代郡定壤云中这三郡长滞留北疆草原,如今中原混乱,已是无暇顾问,大多都是自给自足,拿下他们,并不一定需要兵锋直抵,巧舌有时候也是锋利的武器人生很短的,但是地却这么,光是北面就这么大了,你们看看在我们的下方还有更大的南边

    下方,牵招皱着眉:首领的意思?

    定壤等郡不过地图上钉着的死物,随手就可取。雁门关居庸关派由徐荣单经二人护卫建造,至于辽东那边,不是有一个叫公孙王番邦人招摇撞骗蛊惑右北平百姓过去投奔?让潘凤独领一军去试试这家伙的水准。

    牵招连忙捅了捅旁边正大口吃肉的身影,后者满口油腻的站出来,有些迷糊的擦嘴:还有我的事啊随即醒悟过来,连忙拱手:放心吧首领,一切就看老潘的,定将那什么王的脑袋给你取过当夜壶。

    说完,又傻笑两声方才雄赳赳的端直坐下来,头不歪,眼不斜的低下声音:老牵,那什么王厉不厉害?比华雄如何我心头有些没底

    这边窃窃私语交谈,上方公孙止的声音继续在说:周围事情安排已毕,上党郡那边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至于辽东那边潘凤试着去打打。

    探底?有人试探问道。

    当然不是!

    公孙止的眼神在火光中,闪烁狼性的光芒:一起吃掉

    声音斩钉截铁落下,真真切切的气吞万里如虎。

    年关也随着热闹的上谷郡互市风波过去,立春以后,云集的商队满载而归,整个商道上排起了长龙从这里蜿蜒而去。

    随着雪地的消融,士卒也踏出帐篷城池集结在军营校场上操练,新兵招募的也在火热的拉开,大量的黑山出来的青壮开始应征入伍,自去年缴获鲜卑的战马以及互市限制留下未打熬的马匹,就有近一万六千匹,这些战马大多会分派到老兵手里,达到一骑双马,骑兵的选拨很严格,扩充编制自然就不会很多,入伍的新兵大多都会进入黑山步卒和幽燕步卒两支,而远在雁门郡的西凉军则会酌情调入一些新兵进来补充,但三万人的编制不会擅自改变,这是徐荣向公孙止保证下来的。

    编制的问题对众人来说,也是一个涉及到逾越的沟壑,当然也只是涉及,除了心里有些膈应外,倒也没人拿来说事,毕竟公孙止的官职并不大,只是一郡太守,加上一个校尉,然而麾下直属兵马却是将近六七万人,若放在灵帝时代,已属于造反的范畴了。

    开春以后,上表朝廷的队伍也在随着商队一起开赴长安,不管如何,名义上,公孙止还是要站稳脚跟的。

    二月初二,龙抬头。

    由李儒东方胜着商人抱团的商会正式在开始在军都山句注山修建关隘,这些商人手中大量的劳力投入,或许未来一年或者两年内依靠山体完全将幽州并州完全的切断,这样急切的修造,中途人员的损耗,就不是公孙止去考虑的。至于袁绍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关隘修建起来,又是往后的事。

    孩子正是取名为公孙正那天,府邸热闹非凡,在这一天,各项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偶尔他们的目光看向南边的上党郡这块肥肉。

    开始计算着时间了

    二月初二,同一天的长安。

    天气阴沉,兵器甲胄泛着寒光的皇宫,任红昌在身边女侍卫的护卫下走过一排排西凉士卒拱卫的长廊,随后入一座偏殿,她一身黑色贴身长裙,显得冷漠艳丽,跨进门殿,就听里面脚步声急促的走来,声音也紧跟而至。

    任红昌

    名叫卫觊的青年面带怒色停在女子对面,手指颤抖的举起来:你哐我父去刺杀公孙止,可有想过对方报复你躲在皇宫里自然无恙,可一旦他知道是我卫家也出手,河东那边数百族人如何能安全?

    任红昌径直的走过他,在侧席上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倒了温水:我只是顺便提议一下,令尊就很高兴的,以为你这边也就无所谓了。柔弱的手指端起杯盏,红唇印在上面:眸子妖娆的斜视过去:毕竟这是双赢的好事啊,大家都能出一口气,不是吗?

    巧言令色!卫觊大声叱喝,跺脚转身坐到对面,巴掌打在几案上面:我二弟死于那人手中,父亲心痛的失去理智不假,可也轮不到你来掺合我河东卫家的事。

    语气顿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对面女人,一字一顿:报仇,我会用我的方法。

    说完,呯的砸了一下,起身走人。端着杯盏在指尖转动的女人静静的盯着杯中的温水,红玉般的双唇轻声呢喃:若不是我,你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来真是长脾气了。

    同样声音落下,鼻中哼了一声,将杯盏随手抛飞,起身拂袖去了侧殿后方。

    长安西北,远去千里之遥,一支狼狈的队伍从西域再次折返原路,仓惶的逃入朔方,而后在这里听到了公孙止占据幽州上谷郡的消息,准备长途跋涉过去那边。

    妹妹高大如雄狮的外邦男人操着不属于这里的语言,望着遥远的东方:我们把灾祸带去那边,公孙会不会杀了我们。

    夹着铁盔的女子,一头金色发丝飘在风里,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随后默不作声的夹马奔出朝东方草原而去。

    后面,杰拉德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身后满是刀痕的巨剑,只得跟上,再次踏上草原的途径。

    东南面,名为曹嵩带着幼子曹德从琅邪出发去往泰山郡入兖州去投奔儿子,郡太守应劭为了巴结,前去迎接。

    兖州,昌野城郊军营,天空之下,三千骑兵正在校场奔跑,刀兵凛凛,高台之上,曹操望着结阵奔驰的马队,握紧了双拳,身后乃是一把家族大将拱卫而立望着这支新建的骑兵演练,面容肃穆。

    风吹过来,巨大的校场,还有成千上万的青州兵高举着兵器挥舞汗水吼叫操练,无数人的呐喊汇集起来,杀气席卷天空。

    曹纯放下令旗,单骑过来台下,拱手暴喝:请主公赐名

    某一刻,曹操站起身,挥起拳头,阳光照射下来,叫出了这支骑兵的名字。

    虎豹。

    不久,一道消息自徐州而来,让他脸色铁青,殊无喜意。

    老贼安敢如此

    拳头捏紧,下一秒,拔剑劈下,长案嘭的断成两截,他转过脸扫过身后众将:发兵,血洗徐州!

    杀气蔓延。

    北方,黑夜,远去上党郡,张杨治下。抽出绿枝的树叶在院中摇曳,方天画戟呼啸着划过空气,自屋檐下,一个小人儿躲在檐柱后面探头看着练武的身影,露出渴望。

    懿儿当手刃仇人,为双亲报仇!他轻声呢喃着。

    熬好了伤势,都又是一年过去了,他感受不到春天的来临,只是觉得比冬季的苦寒稍好一些,小小的身体蕴含着复仇的种子在这个初春扎根发芽了,他在等待,等待长大的那一天

    汉朝初平三年到了。

    厉兵秣马,狼王聚野(完)



第两百零九章 初春,饿狼待伏。
    上党郡。

    入春后第一场雨眼看就要下来了,高大威猛的身躯持着方天画戟站在一颗树下,某一刻响起的春雷声中,戟锋呼啸起来。因为吕布与张杨的关系较好,过来投奔,被安排了独立的一座宅院,偶尔他也会帮助这位好友剿灭山中匪患,但大多数时间还是待在这边,出于习惯,每日早晨和傍晚都会简单的练习戟法。

    他背后的屋檐下,一双渴望的眼睛望着这边,今年满十四岁的司马懿站在檐柱后面偷偷望着,细小的手臂不由自主的跟着比划了良久,咬了咬嘴唇,迟疑片刻,终于鼓起一丝勇气想要上前时,旁边一扇门吱嘎的打开,一个小身影扎着两条辫子的跨出来,小脸上带着笑容,食指嘘的放在唇间。

    又偷看我爹爹练武,小心被抓到打你屁股。

    我我没有。此时站在檐柱后面的司马懿,被人当场揭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脸泛起羞愧的绯红,就是路过恰好看到你父亲正在练武,就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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