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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程咬金在一旁面色凝重,这是打算对天下门阀的根基下手了,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门阀豢养私兵,名义上依附中枢,实则割据一方,使得朝廷政令在门阀控制区域内形同虚设。朝廷委任之官员往往要仰望当地门阀之鼻息,否则要么遭受弹劾,要么倍受打压,连官衙之中的属下、胥吏都无法指使,谈何牧守一方?
尤其是门阀产业众多、势力庞大,直接垄断当地绝大部分的田地、商业,致使朝廷税赋难以收缴,长此以往,门阀愈富、中枢愈穷,强枝而弱干,本末倒置,国家不靖。
门阀凭什么敢无视中枢?就因为各家门阀皆豢养私兵,有的甚至数量庞大、战力强横,朝廷欲将地方权力收归中枢,便需派兵直接剿灭,由此引发的后勤靡费、兵员损失、民心恐慌,是每一个政权都不愿面对的。
每遇政局动荡,门阀便自成一体,窥视天下,择选一方势力以依附,浑然不顾家国之念、忠贞之义,更有甚者,干脆揭竿而起、啸聚一方,参预进逐鹿天下的军法混战之中。
此等殷鉴不远,譬如隋末之时的王世充、萧铣……
宇文士及沉思片刻,道:“老臣虽不能代表关陇各家给于准确之答复,但此事攸关帝国稳固,想来大家都会支持殿下。”
如今关陇大败亏输,除去侯莫陈家的私兵尚算建制完整,其余各家的精锐私兵尽皆死伤殆尽,活下来的都是乌合之众,即便是这些乌合之众,也还得指望他们以后耕种各家广袤的良田,那里还有人口编组私兵?
故而,太子这个要求明显是针对天下门阀,尤其是山东、江南两地的世家望族,兵变尚未收尾,已开始针对天下门阀进行布局,东宫不仅谋略深远,且态度坚决,可见一斑。
太子对宇文士及的回答不置可否,续道:“第二,自今而后,关陇勋贵一律下野,可保留爵位,但终生不可入朝,关陇子弟不可担任四品以上官职,但若以科举入仕,则不在限制之列。”
宇文士及心头一震,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
他自是不甘关陇门阀彻底退出帝国中枢之外,试图挽救:“殿下明鉴,此前种种,关陇上下已然认识到错误,悔恨不已,誓要痛改前非,愿意以死报效殿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诶诶诶,郢国公言重。”
李承乾笑着摆摆手,一脸温润笑容,不见丝毫火气:“彼此政见不同,相互攻讦,实乃常有之事,如今胜负即分,自当摒弃成见、共谋朝政,孤虽不敢自称明事理,但起码的信用还是有的,只需此番谈判达成,日后必将一视同仁,所以郢国公大可不必担忧孤会针对关陇,孤还不至于那般没担当、没气量……”
笑容温柔,语调和蔼,尽显温厚之风。
不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颇感为难道:“但想必郢国公也深知如今门阀之痼疾,那便是子弟不肖、人才难出。其实倒也难怪小辈吃不得苦、没什么出息,家中钟鸣鼎食,成年即可授官,官场之上又尽是亲朋故旧相互维护,谁肯励精图治、开拓进取?故而父皇大礼提倡科举考试,以此简拔寒门士子入朝,希望能够刺激世家子弟一心向学、为国效忠。不然,让那些纨绔直抵充斥朝堂、把持朝政,大唐怕是亦要如秦隋那般盛极而衰。”
宇文士及心中对于太子的言语却不是太认同。
诚然,科举考试之初衷于国有利,乃是不争之事实,一旦寒门子弟陆续进入朝堂,甚至渐渐升上高位,对使得帝国人浮于事的现状得到极大之改善。但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不尽然。
自秦汉至今,最好的教育一直由世家门阀所垄断,最好的书籍、最佳的解读、最广阔的人脉,使得世家子弟自幼受到最优质的教育,这岂是寒门子弟区区一句“头悬梁、锥刺股”便能够企及?
在世家门阀一代一代所积攒的教育底蕴面前,寒门子弟再多的辛苦付出都是徒劳……人家祖祖辈辈几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轻轻松松便被十年寒窗所击败?
所谓的科举,短期内的确能够促使世家门阀感受到危机,甚至一度被寒门子弟争夺权力。但长远来看,等到世家子弟感受到寒门学子的威胁,定下心钻研学问,任何考试都可以碾压寒门学子。
心中笃定科举未必能够给于世家门阀太多威胁,但眼下却是关陇最为困难之时,语气带着哀求:“还请殿下垂怜,关陇自代北崛起,入主关中近百年,早已枝繁叶茂、人口众多,若各家皆无人立于朝堂,岂非露富与外、引狼入室?则自今而始,关陇必将成为各方觊觎之美食,亟待分而烹之,子子孙孙永无宁日矣!”
这句话看似哀求,语气之中满是恐惧,没有一字半句的逾距之初,但其本意却充满威胁——若关陇子子孙孙永无宁日,岂肯甘为豚犬任人宰割?何妨奋力一战,死则死矣!
李承乾面上笑容渐渐收殓,看了宇文士及一眼,淡然道:“此乃东宫之底线,不会让步。”
语气强硬而坚定。
宇文士及心中暗暗叫苦……
这一条也不是不能答允,事实上就算太子网开一面,准许关陇各家依旧官复原职,经由此番起事之后兵败,势必受到各方势力之抵制,任谁也继续继续号令本衙,驱使属下……
但若无权无钱,关陇门阀凭什么存活于群狼环伺的关中,将来凭什么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权与钱,总得保住一样才行……
他看向旁边程咬金,以目光恳求程咬金帮助美言几句,以此来试探程咬金之立场。
孰料程咬金也不是省油的灯,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吾所受之军令,乃是尽快消弭兵变、止息战祸、稳定局势,使得中枢尽快恢复运转,至于东宫与关陇之间如何取舍进退,一概不管。”
宇文士及蹙眉,心中忧虑更甚,程咬金嘴上说着一概不管,但语气、做派明显偏向东宫,只不知这是他自己的立场,还是东征大军之中的主流倾向,亦或根本就是李勣的意向?
面对太子的强硬态度,宇文士及既不敢贸然拒绝,更不敢轻率答允,只能无奈道:“兹事体大,老臣不敢擅专,待回去之后向各家征询意见,再予以答复,还望殿下体谅。”
李承乾倒是没说什么,停战谈判攸关多方利益,岂能一言而决?自然各方都要经由试探、磋商,一点一点求同存异,才能向前推进。
即便他再是心焦如焚,也知道此事绝无可能一蹴而就。
程咬金执壶给两人斟茶,对宇文士及有所不满,大咧咧道:“郢国公既然什么也不能做主,那今日前来又有何用?当下局势紧迫,水患兵灾肆虐,朝廷中枢停滞,亟待各方止息兵变、达成一致,一遍尽快恢复朝廷运行,总不能堂堂帝国却要指望着人家右屯卫代替朝廷赈济百姓吧?”
这回,连李承乾都看了程咬金一眼,心中揣摩着这厮的立场……
宇文士及更是因为这番话压力骤增,心中亦是恨极,既然明知我说了不算还要这般揶揄嘲讽,有什么意思?
敷衍道:“吾自然做不得关陇各家之主,至于右屯卫奉殿下之命赈济关中百姓,关陇上下深感钦佩,稍后亦会鼎力相助,尽一份心力。”
李承乾自然不在乎关陇会否参预赈灾,事实上就算关陇对此表现得极为主动,他也会断然拒绝。
凭什么你关陇利欲熏心一手操纵兵变,致使关中百姓陷于兵连祸结、天灾危厄之中无家可归、死伤枕籍,后头却又要展示伪善之心,让关中百姓接受你虚伪的馈赠还要感恩戴德?
况且这也是东宫最好收割声望的机会,岂会拱手相让……
他不理会宇文士及的话语,而是言辞咄咄,追问道:“且不论关陇各家对于孤之条件有何取舍抉择,孤只问郢国公意下如何?”
宇文士及语塞,太子大异寻常的咄咄逼人令他大感意外,同时也被逼到墙角,再想敷衍了事、模棱两可却是不行了。
但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太子之所以这般咄咄逼人之真实意图……
分而化之么?
宇文士及一颗心嚯嚯跳动起来,或许,这是宇文家一直以来都在梦寐以求超越长孙家领袖关陇的机会……
如何应对?
是做一个对关陇忠心耿耿,跟随关陇一起沉入深渊的盟友,还是当一个背弃联盟的“二五耦”,将关陇各家的利益当作自己的踏脚石,忠心归顺太子以达到取代长孙家成为关陇领袖之志向?





天唐锦绣 第一千九百七十四章 隐藏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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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士及不确定太子的用意,想了想,试探道:“臣已老迈,昏聩孱弱,虽心怀帝国,愿意为了殿下鞠躬尽瘁,唯恐不堪重负,难为殿下驱策。”
李承乾便笑起来,拍了拍宇文士及的手背,温言道:“郢国公何必妄自菲薄?您乃高祖皇帝之肱骨,更是父皇之心腹,大唐立国至今,您可谓功勋赫赫。如今虽然年纪渐长,不能似年青人那般夙兴夜寐,可阅历丰厚、见闻广博,都是年青人所不具备的,若能得您相助参赞军机,孤必然如虎添翼!至于您对孤刚才之条件如何见解,孤也不逼你,待回去之后与关陇各家好生商议,再给孤答复不迟。”
宇文士及心里就极为感慨,太子果然宽厚,知道自己为难,即便再是愿意依附东宫,也不好在此地明言,收到自己明确的意图之后果断收回逼迫表态之话语,免得自己为难。
对长孙无忌举兵起事试图废黜太子开始有了一些怨言,太子的确打算将来即位之后奉行陛下打压门阀之国策,但以太子宽厚的性格,即便打压关陇,也不会太过苛刻,又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非得废黜太子、另立储君?
换一个人成为储君,即便受到关陇之胁迫,难道就能一心一意依附于关陇?皇权始终凌驾于一切之上,除非将新的储君死死压制一辈子,否则压得越狠、遭受反噬的程度便会越大,待到新的储君即位,若受到朝中其他势力之支持从而与关陇越来越分道扬镳之时,难不成还要再一次弑君?
门阀之于乱世,自可野蛮生长、茁壮发展,想法设法攫取一切利益。然而等到王朝建立、帝国兴起,皇权愈发稳固之时,世家之存在便成为阻碍皇权集中的绊脚石,双方势必爆发激烈的冲突。
这是大势,绝不会因为谁而改变,今日废黜太子、另立储君,看似将矛盾暂时消弭,但待到来日,矛盾依旧会爆发出来。
周而复始,永无宁日。
除非关陇能够推翻李唐,自立为帝……可想当年陇西李氏不也是关陇一脉么?一旦成为皇帝,便与其余门阀划清界限,为了各自的权力、利益针锋相对、争来斗去,换了谁当皇帝都一样。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依附于皇权之下自剪羽翼,老老实实的承袭富贵,与国同休。
待到将来皇朝倾颓、江山板荡之际,再度积蓄力量,问鼎天下……
……
正事谈完,程咬金命人将备好的酒宴呈上,三人分桌而食,气氛不复方才之紧张,宇文士及最是长袖善舞,程咬金也豁达开朗,太子温厚,彼此之间觥斛交错、推杯换盏,倒也颇为融洽。
席间,李承乾回敬宇文士及一杯酒,关切道:“听闻您老最近身子不大爽利,千万要好生保养,如今有了春秋切不可如以往年青之时恣意饮乐,即便不能再回朝堂,孤亦会请您老入东宫任职,辅助孤参赞军机,帝国需要你们这些元老继续奉献,以便稳定朝纲,参预重建关中之事。”
太子言辞恳切,宇文士及也认为太子之言出自肺腑,绝非装腔作势,但也正因为此,令他心中有些悲凉。
从始至终,太子亦未曾提及长孙无忌该当如何处置,显然对此早有腹案,且根本不给任何人予以说项、讨价还价的机会。
想当年,若非长孙无忌统一关陇内部,与“天策府”众将一同倾力辅佐李二,又于关键之时极力主张发动玄武门之变,焉有李二陛下之今日?所以李二陛下效仿先贤论臣下之功记叙于凌烟阁以为后世尚飨之时,叙功以长孙无忌为第一。
本应是大唐帝国第一功勋,荣宠备至、权势熏天,却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这等地步,着实令人唏嘘感慨……
然而又不能怪罪太子无情,太子肯坐在此间与关陇谈判,固然又李勣挥军而至之威胁,借关陇以抵抗山东、江南两地门阀之意图,可终究还是宽厚仁慈,愿意放关陇一马。
若换了李二陛下,哪里还会给关陇这样一条生路?
“夷三族”都是轻的……
*****
微雨斜风,终南山流泉飞瀑、郁郁葱葱,马车行于密林山间,两侧烟雨濛濛、景色幽致,宇文士及却无暇观赏,心思重重的来到长孙无忌住处。
下车之后进门,见到令狐德棻、独孤览两人也在,遂将侍者斥退。
四人跪坐在窗前地席之上,令狐德棻亲手沏茶,独孤览有些沉不住气,问道:“太子那边如何说法?”
宇文士及面色凝重,道:“条件很是苛刻。”
三人没有什么惊异之色,此等情况本就在预料之中,此番兵变差一点将李承乾废黜,而一旦李承乾储君之位被废,东宫上下皆要遭受灭顶之灾,妻妾子女难得善终,心中之怨气岂能寻常?
如今人家逆转获胜,趁机发泄一番心中火气,也狠狠将关陇门阀扒下去一层皮,自然是情理之中。
令狐德棻给三人分茶,而后道:“说说看,若是不至于太为难,什么也可斟酌。”
宇文士及略一犹豫,将太子的要求详细叙述一遍。
令狐德棻一听,瞬间苦了脸,叫苦不迭:“其余也就罢了,吾等兵败,自然不敢继续觍颜驻留朝堂之上,可罚没关陇各家八成产业用以赈济灾民、重建关中,这就过分了啊!”
他如今幽居府邸、著书立说,说不上清心寡欲,但思想境界的确有一定程度的提升,对于仕途不再渴望。况且家中几个儿子也没什么能力才华,当不当官无关紧要,但要罚没八成产业,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没了这八成产业,家中上上千把口人拿什么去养活?
一辈子钟鸣鼎食、奢华无度的生活拿什么去继续?
独孤览倒是没叫屈,而是与宇文士及一同看向长孙无忌,说到底,长孙无忌不仅仅是关陇领袖,更是他们这些人的主心骨,关键时刻还是习惯听取长孙无忌的意见……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良久才开口道:“太子到底还是年青了一些,房二那厮又不识政治之险恶,此等条件必然出自萧瑀等人之谏言。看似咄咄逼人,实则知晓吾等根本不可能答允,这是逼着咱们抵抗到底,给于东宫下死手的机会。”
顿了一顿,自己拿起茶壶将茶杯沾满,捧着茶杯续道:“一旦咱们拒绝太子的条件,即便李勣有心保着咱们也无台阶可下,总不能逾越君臣之名份,要求太子放咱们这些‘逆贼’一马吧?况且,程咬金显然站在东宫一边,加之其身后的山东世家作祟,信不信只要咱们前脚拒绝太子之条件,后脚程咬金便会尽起大军而来,与右屯卫一道在李勣抵达长安之前将咱们斩尽杀绝?”
太子是打算放关陇一条生路,而后收归己用的,但他轻信了身边谏臣之言,错估了关陇的顽强与底线,如此条件非但不能将关陇彻底收服,反而会将关陇逼上抵抗到底的死路。
关陇一旦彻底覆灭,得益最大的自然是山东、江南两地的门阀,这一点上,萧瑀与程咬金是一路的,太子显然被蒙蔽了……
令狐德棻狐疑道:“程咬金胆敢违逆李勣之军令行事?”
长孙无忌哼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水,不以为然道:“违逆了又如何?只需将咱们灭了,程咬金就算是彻彻底底站在了东宫一边,待到太子登基即位,他便是从龙之功,其身后山东世家与江南士族大举入京进入朝堂,填补吾等留下之空缺,掌控朝政只在反掌之间,届时就连房二也得被排斥一旁,空有兵权却难以左右朝政,皇权更被架空,又何惧区区一个李勣?到那时,山东、江南两地门阀为了对抗李勣,只能全力支持程咬金,士气成为大唐军方两大巨擘之一,将房二死死压在身下。而等到将来,山东、江南之门阀彻底掌控朝局,此消彼长之下,程咬金甚至有可能取代李勣成为大唐军方第一人!”
其余三人震惊不已,难以置信,就连宇文士及都没想那么多,惊诧道:“程咬金岂有此等谋略?”
东宫、李勣、关陇、山东、江南……各方势力混杂其间,皆极力运作己方之利益,他程咬金凭什么就能在各方势力环伺之下左右逢源,最终攫取到最大的一块利益?
长孙无忌叹息道:“军方一众大佬之中,程咬金或许功勋不及李勣,军事才能不及李靖,圣眷不及房二,但若论及政治智慧与手段谋略,无人能望程咬金之项背。”
一直以来,他对于程咬金的评价都极高,也一度怀有戒心,只不过程咬金平素以一种浑不吝的形象混迹于朝堂之上,一直未曾展露其野心,自然抓不到什么把柄。
现在,他认为程咬金就是一个游离于各方视线之外的隐藏大佬,但狐狸尾巴即将露出来了……




天唐锦绣 第一千九百七十五章 死中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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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士及有些头疼,原本心中还有那么一点投奔东宫、待到长孙无忌死后彻底掌控关陇门阀成为新一代“关陇领袖”的小心思,但是听了长孙无忌这么一番剖析,陡然觉得即便自己投奔东宫,似乎也得不到什么实质的利益。
因为即便是东宫也很可能在政治上受制于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军事上被李勣、程咬金两边架空……
这让他有些郁闷。
难道区区一个“关陇领袖”自己都奢望不上?
……
众人沉默少顷,令狐德棻担忧问道:“那可如何是好?如今高侃统帅大军就在山下,若是咱们拒绝,只怕顷刻间便会全力来攻,再加上驻守春明门外、居心叵测的程咬金,没有半分胜算呐。”
之所以退至此地,并非心存反败为胜之念,而是试图借由东宫与李勣、山东、江南等等各方势力之间的争斗掣肘,从而获取一线生机。
如今右屯卫与程咬金皆对他们这些关陇残余虎视眈眈,或许下一刻便发兵而至,将他们一网打尽……
长孙无忌镇定自若,呷着茶水,淡然道:“简单,答允太子便是。担忧一个交换条件,那便是赦免吾之罪行,准许吾保留爵位,归于府中养老。”
其余三人惊诧不已,独孤览迟疑道:“这个……可能吗?”
举兵起事,意欲废黜太子,毁掉半个长安城,太极宫几乎夷为平地,整个关中遭受天灾兵祸民不聊生……这一切,长孙无忌皆是罪魁祸首,国法容不得他,太子更是恨之入骨。
怎么可能宽恕他的罪行,准许他返回府邸颐养天年?
长孙无忌笃定道:“他会的。”
对于太子来说,能够得到关陇门阀数代积攒之财富充入国库,会使得皇权稳如泰山,又有关陇臣服助其对抗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可谓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他长孙无忌区区一条性命,如何与皇权相提并论?太子但凡有那么一丝半点枭雄姿态,也知道如何取舍……
只要太子允准这个条件,程咬金自不会对此刻盘踞终南山的关陇残余出兵,右屯卫更会退兵,李勣纵然心有不甘,但鞭长莫及,等他回到长安之时大局已定,又能如何?
他只要保持得住性命,即便幽居府邸,照样还是关陇领袖,足矣牢牢掌控关陇门阀,于将来各方势力倾轧的朝堂之中挣得一席之地,并不难。
说不得,就能等到东山再起的机会也说不定……
宇文士及仔细推敲一遍,惊讶发现长孙无忌绝不是在痴人说梦,只要太子以及身边的人能够以大局为重,很大可能会赦免长孙无忌,以换取关陇门阀的全面支持。
如此一来,长孙无忌不仅逃脱生天,甚至还能继续掌控关陇门阀……
这令他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长孙无忌无论权谋手段皆乃关陇之翘楚,无人能出其右,若他能够继续领袖关陇,关陇的前程自然一片明亮,绝境之中起死回生不在话下;忧的是一旦长孙无忌当真脱险,那自己心心念念的关陇领袖之地位便彻底告吹,即便投奔太子也不管用……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没有当领袖的命?
*****
濛濛细雨,刚刚经历一场长达大半年叛乱的长安城内混乱一片,雨水在街巷上肆意横流,人畜粪便被雨水冲刷到处流淌,昔日辉煌兴盛的天下第一国都,如今破败不堪、满目苍夷。
东宫六率完全接管防务之后,东宫立即制定恢复城内秩序的计划,关陇勋贵被抓捕一空,各处府邸尽皆查封,其余王侯公卿、达官显贵们亦是闭门不出、战战兢兢,唯恐遭受波及。
关陇门阀盘踞关中,实力雄厚根深蒂固,任谁都互有纠葛,难以完全撇清,更何况当初关陇门阀举兵起事之时,不知多撒后人依附其后摇旗呐喊,如今关陇兵败,东宫逆转获胜,谁知道太子会否老早给这些人家记了一笔账,眼下一并清算……
战事虽然告一段落,但随着无数关陇子弟锒铛入狱,产业查封,长安城内风声鹤唳,紧张的气氛非但毫无削减,反而愈发紧绷起来。
毕竟先前的叛乱只是针对东宫太子,战事局限于太极宫一线,城内他出少有波及,然而现在太子事后清算,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不被涉及,自然战战兢兢、寝食难安。
毕竟李二陛下大概已经驾崩,太子平定叛乱之后登基即位乃迟早之事,皇族之中再也无人能够危及其储君地位,这等时候谁敢触太子霉头?甚至不少人家早早准备了钱粮,只等着东宫的人上门,便立刻表忠心捐献出去,辅助东宫赈济关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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