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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主动开口,就算是主动服软,他看着李勣希望对方能针对此等情况发表一下意见,毕竟李勣文韬武略皆乃天下顶尖,他自愧不如,若能相互探讨一下,或许便会揭示太子的真正意图。
李勣正看着手中公文,闻言漫不经心的微微颔首,鼻孔中喷出一声:“嗯……”
然后王瘦石等了半天,再无下文。
王瘦石眼角一跳:“……”
娘咧!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一下?你虽然位高权重、礼绝百官,可我是个内侍,帝王的身边人,你怎能这般轻视于我?
当即不悦道:“你我虽政见不和,但英国公这般轻视侮辱,将陛下大事至于何处?”
“啪!”
一声轻响,李勣将手中公文丢在书案上,冷着脸面无表情:“首先,汝不过一阉宦而已,莫要忘了自己的出身、职责,宦官不得干政乃是古之明训,汝何来‘政见’可言?其次,本帅已经对你的话语予以回应,何来轻视侮辱?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不要胡搅蛮缠。”
阉人身有残缺,即便身居高位呼风唤雨圣眷优隆,内心依旧难免自卑,性格敏感而扭曲,最是忌讳旁人拿他们的残疾说事儿,闻言自是怒火万丈,但面对李勣,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尚可,当真翻脸却是不能。
王瘦石忍着怒气,咬牙道:“英国公只是‘嗯’了一声,这还不算是敷衍?”
李勣淡然道:“本帅既然‘嗯’了一声,便意味着认同你的分析猜测,如此足矣,难不成非得本帅予以否定,才算是不敷衍?若是那般,你既知道自己说的不对,又何必说?闭嘴不好么。”
王瘦石气得不轻,这才醒悟但凡能够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各方大佬,除去本身能力出类拔萃之外,口舌之利更是没有一个白给。
自知口舌之争不是对手,遂点头道:“英国公文韬武略、当世翘楚,还希望给予指点,毕竟此次事关重大,不能出错。”
长安成内消息尽断,令他有些无所适从,心头发慌,亟待李勣帮助破局,也就只能忍受对方的恶劣态度。
见他认怂,李勣不为己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奇道:“长安是否戒严,与吾等实无干系,只能明日大军渡过灞水直抵春明门下,便大功告成。至于太子究竟玩弄何等阴谋,无关紧要……不过王内侍如此重视长安城内的情况,该不会是私自在城中布置了什么行动,唯恐全城戒严而导致行动彻底失败吧?”
说到这里,李勣放下茶杯,敲了敲桌子,不满道:“咱们两个承担大任,即便做不到同舟共济,但起码也得互通有无,一方有所行动的时候务必知会另外一方,这即使基本的信任,亦是确保完成任务的条件。王内侍擅自行动,本帅毫不知情,若是由此引发恶劣后果导致任务失败,这算是谁的责任?谁又能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说到后来,气势全开,声色俱厉。
这个阉人实在是太过桀骜,简直不可调教、蠢不可言,还以为现在的天下是你们当年横行无忌的时候?房俊固然年少,可能力却绝对冠绝天下,此次既然陷害不成,那就应当从长计议,岂能一而再、再而三?
真以为房俊是吃素的?
王瘦石有些尴尬,也有些冤枉。他的确看不起房俊,以为不过是个幸进之辈罢了,纵然打赢了几场仗,也只能说明勇武可嘉,但对于朝堂之上这些个勾心斗角之事,未必那么熟稔。
结果自己精心设计的陷井没套住房俊,反而有被其察觉之后反戈一击之危险……
若只是行动失败倒也罢了,眼下大局为重,想要收拾房俊以后多得是机会,但全城戒严导致如此紧要关头与城内部下断了联系,万一当真被房俊追根溯源捉住跟脚,那该如何是好?





天唐锦绣 第两千二十一章 身陷死地
自高祖皇帝称帝即位、问鼎中原,他王瘦石掌握着这支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已超过二十余载,倾注了他半生心血,若是出了差错导致全军覆灭,甚至坏了陛下大事,简直不敢想象……
不过他也有所准备,部下大多潜伏于长安各处,每一个据点都经营多年,外人很难发现蛛丝马迹,就算有人吃了豹子胆,也未必找得到。
李勣教训了王瘦石一番,觉得还需予以警告,使其心存忌惮,否则猖狂之下指不定还会做出出格过火之事。
“逐利乃人性之本,无论市井之间亦或朝堂之上,争权夺利实属常见,但吾等身为帝国柱石,协助陛下治理国家,自当有取舍之道,分得清主次,任何时候尚以帝国利益为先,而不是将个人权力凌驾于帝国利益之上,这是底线!你设计构陷房俊,吾可以不管,甚至视如不见,但要记得一旦事不可为便立即停手,绝不可为了你自己之任务致使局势再度陷入混乱。若当真因你之故导致关中战火再起,你便是国之罪首,人人得而诛之!”
神情肃然、言辞锋锐,这是帝国宰辅、当世名将发出的警告,普天之下,谁敢无视?
王瘦石倒不至于被吓倒,心生忌惮之外,更多还是郁闷。
他自是不愿背负一个“国之罪首”的罪名,极力辩解:“构陷房俊之事,吾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既然未能奏效,自然暂且放下。但谁知房俊会否不依不饶?万一那厮发动力量予以追查,且不管不顾施以报复,那就麻烦了。此刻长安封禁,吾麾下死士凶多吉少。”
他觉得李勣根本没抓住重点,现在已经不是他王瘦石是否继续搅风搅雨破坏局势,而是很可能自己的麾下会遭遇到房俊雷霆万钧的报复打击……
李勣冷哼一声,道:“你既然做得初一,人家房俊自然做得十五,当初构陷房俊之时难道就没想过一旦暴露会遭受反噬?即便你麾下死士遭受房俊报复,亦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不可再生事端。”
这不是故意针对老子么?王瘦石气得够呛,不满道:“吾亦是奉皇命行事,否则何至于招惹房俊那个棒槌?”
李勣针锋相对:“陛下金口御言让你绑架于遂古逼迫房陵公主蛊惑临川公主,诱使房俊犯下‘逼辱公主’之罪了?”
王瘦石面色一变:“你都知道?”
他以为李勣只知道自己构陷房俊,不料对方稳坐中军帐,却对长安城内发生的事犹如目睹,连具体细节都已经掌握了,看来自己对李勣的实力依旧认知不足。
尤为重要的是,既然李勣知道得这么清楚,那房俊是不是也早已洞悉内情,所以没有上钩……
李勣冷笑着摇摇头,轻叹道:“你呀,大抵是就不闻世事,与这天下脱节了,真以为房俊只是一个圣眷优隆、有勇无谋的膏粱子弟?呵,贞观勋戚之下一代中,文韬也好,武略也罢,房俊皆称第一!吾坐镇此间尚且能洞察你的手段,你又怎可能瞒得过房俊?别忘了,长安城内还有陛下一手创建的‘百骑司’!此刻长安戒严,根本毫无道理,极可能便是城内正在瓮中捉鳖……至于谁是‘鳖’,你自然清楚。”
王瘦石脸色极为难看。
构陷房俊乃是他一手策划,在他看来房俊少年得志未免任性疏狂,自然不禁美色,且“好公主”之名天下皆知,临川有求于人,甘愿自荐枕席、春风一度,岂不正好是那种最让男人抵御的调调?
不过为了确保临川能够下定决心,他又使人绑架于遂古,逼迫与临川关系最好的房陵公主登门蛊惑,确保万无一失。
孰料一切都进行得很是顺利,临川也下定决心献身救夫,结果到了紧要关头,先是房俊并未在武德殿内对周道务落井下石,继而更是连营门都未让临川踏入一步……
是房俊正人君子,不肯趁人之危?
亦或是房俊已看出这个阴谋,故而有所防备?
王瘦石觉得更应该是后者,毕竟以房俊之人品,没道理能够抵得住一个千娇百媚的公主送上门任君品尝……
既然房俊有所防备,说不定当真会奏明太子,派遣“百骑司”侦查前因后果。
他抬头看看远处微微透出光亮的长安城,心头忧急如焚,或许正如李勣所言,长安之所以如此不合时宜的封禁,正是“百骑司”在剿杀他的部署麾下。
即便当年创建“百骑司”的时候他也曾出过力,始终觉得“百骑司”相比自己麾下死士的力量略逊一筹,但现在长安是“百骑司”的主场,不仅可以获得京兆府的配合,关键时刻更能够调动东宫六率协助,自己那些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死士,只怕凶多吉少……
这是,一名年轻内侍在亲兵带领之下来到门口,冲李勣施礼,道:“英国公,时辰不早了。”
李勣长身而起,对门外亲兵道:“传令各军,按计划开始渡河!”
“喏!”
亲兵得令,飞奔着前去各部传令。
李勣看着王瘦石走出门外的背影,心底幽幽叹息一声……
*****
将至午夜,右侯卫驻地灯火如昼。
大帐之中,尉迟恭听闻斥候奏秉李勣已命麾下军队开始渡过灞水之上的浮桥,顿时大惊失色,平素的沉稳厚重全然不见,惶急的对座上宇文士及道:“英国公图穷匕见,这是打算猛攻长安废黜太子,要造反啊!一旦开战,咱们被夹在各军中间,难以幸免,该当如何是好?”
他不在意李勣是否造反,害怕的是一旦开战右侯卫就完了。
眼下右侯卫屯驻于灞水之西,左武卫在春明门之南,右屯卫在春明门之北,三军互成倚角之势,相互牵制,暂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李勣率军渡过灞水,屯驻于右侯卫身后,右侯卫忽然之间便成了被围在中间的那一个……
只要开战,右侯卫首当其冲。
左武卫战力强横,在辽东攻城拔寨攻无不克,右屯卫骁勇无敌,转战千里未尝一败,东宫六率相对弱一些,但有李靖调兵遣将足以弥补战力之不足,再加上身后李勣这个当世名将统御的数十万大军……就算尉迟恭再是自负,此刻也升起满心绝望,右侯卫能打得过谁?
只能等着被三军围剿,乱刀剁成肉馅……
见宇文士及沉吟未语,尉迟恭连连嗟叹、悔不当初:“咱们中计了!李勣此獠必然早就打算将咱们一举歼灭,故而诱使咱们进驻此间绝地,如今前进无门、后退无路,真真是插翅难逃!还以为李勣未曾计较吾率军奔赴终南山之事乃是胸襟广阔,不想却是暗藏如此毒计,实在是阴险狠的、心狠手辣!”
他彻底慌了神。
值此局势动荡之际,手中有兵才能拥有话语权,进而左右逢源、纵横捭阖,于各方争斗之间攫取利益。一旦部队打光,只剩下他一个光杆大帅,只怕说句话连个屁都不如!
眼瞅着半生心血付诸东流,未来朝堂之上无立足之地,尉迟恭如何坐得住?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从李勣军令进驻此地,留在灞水东岸尚有回旋之余地,他李勣总不能将自己砍了吧?眼下却是自投死路、求活无门……
宇文士及捋着胡须也跟尴尬,当初是他力劝尉迟恭听从军令驻扎于此,如今尉迟恭面对生死危局,他自然难以推卸责任,只不过他推断李勣最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定会向东宫低头,万万想不到速来不热衷于权势、冷静理智的李勣居然如此刚猛,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便纵兵渡河。
只要在太子出城之前抵达春明门下,便算是将开战与否的决定权丢给太子——只要太子一意孤行,坚持出城恭迎圣驾,必然开战。
待到废黜太子,再公布李二陛下死讯,然后声称一切都是奉从李二陛下之遗诏行事……届时大局已定,太子被废、新的储君册立,无论那封“遗诏”是否存在,都已无关紧要。
当真是一下凌上、大逆不道!
尉迟恭见宇文士及沉吟不语,急声问道:“眼下如何是好?”
他已经彻底没了主意,况且此事皆因当初奔赴终南山解救关陇残余而起,关陇门阀必须担负责任。
宇文士及想了想,道:“稍安勿躁,以吾看来,李勣此举试探之意味更大,意欲以此逼迫太子让步,确保他依旧坐稳朝中第一人的地位,至于发兵攻打长安……李勣绝对不会为之。”
就算攻下长安城废黜太子,又能如何?右屯卫、东宫六率誓死守城,最终只能是将长安城彻底毁于战火之中,整个关中破败凋敝,长安人口折损一半,尸横枕籍白骨遍野……以李勣之心性,如何肯背负这样一个“祸国殃民”之千秋骂名?
这早已脱离“成王败寇”的范畴,这件事一旦做了,即便是他一手扶持上位的新任储君,亦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就此事与李勣清算,将所有罪名都归咎于李勣一身,以便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证明自身承继大位的合法性。
李勣岂肯为他人做嫁衣?




天唐锦绣 第两千二十二章 疑惑不解
尉迟恭忐忑不安:“若您估计出错,李勣却是狼子野心怎么办?”
宇文士及瞪眼不悦:“事已至此,夫复奈何?”
什么叫“狼子野心”?若李勣攻打长安试图废黜太子是“狼子野心”,先前关陇门阀举兵起事将长安打了个稀巴烂,岂不是比“狼子野心”还要过分?
尉迟恭无语,自己话语不好听,可事实尚难道不是如此?说一句“狼子野心”都便宜你们了,根本就是“乱臣贼子”……
不过也正如宇文士及所言,此刻右侯卫已经陷入绝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除去寄希望于李勣虚张声势、另有所图之外,又能有什么办法?
*****
程咬金举棋不定,尉迟恭彷徨无措,李勣意态不明,东宫剑拔弩张……但是大云寺内,一众关陇勋贵却在额手相庆、气氛轻松。
寺院后山的精舍之内,长孙无忌与令狐德棻、独孤览相对而坐,墙角便铜兽炉里檀香袅袅,几上茶水澄澈。
独孤览呷了口茶水,长长吐出一口气,一脸后怕的模样:“当日东宫六率大肆搜捕关陇子弟,吾几乎彻夜难眠,惊忧欲绝,唯恐关陇一脉在吾等手中断绝血嗣、南继香火。若当真到了那一步,吾等百年之后尚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怕不是临终之际只能以发覆面,连祖坟都不敢进。”
其余二人齐齐颔首,心有余悸。
对于宗族门阀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血脉承继更为重要之事,门阀底蕴深厚,各家丰富的藏书便足以确保子弟比寻常寒门高出一等,即便遭受重创、财富散尽,用不上三代依旧崛起,只需三代之内出现一个出类拔萃的人才,便可轻易重拾先祖之辉煌、光耀门楣。
但若是血脉尽断,那便是万事皆休……
谁若导致家族血脉断绝,自然便是家族的千古罪人。
长孙无忌锤了锤依旧隐隐作痛的伤腿,感慨道:“天无绝人之路,大抵是山东那些老家伙在家中待得久了,连脑子里都塞满了愚昧腐朽,否则何以这般心急火燎的抢班夺权,甚至不讲天子放在眼中,以至于给了咱们喘息之机?”
令狐德棻大笑,举起茶杯道:“让吾等以茶代酒,敬山东诸家一杯!”
长孙无忌摇头失笑,与独孤览一起举杯,饮了一口茶水。
谁能想到山东世家在占尽优势的时候居然这般急功近利呢?刑部侍郎崔余庆之死看似构陷关陇,实则谁看不出山东世家的苦肉计?大抵也只有山东世家自以为是,满心欢喜的以为牺牲了一个族中后辈,将黑锅甩在了关陇身上……
关陇门阀的确因此遭受攻讦,但此举显然引发了太子的强烈忌惮,由此开始绸缪后路,放关陇门阀一马并予以拉拢,希望借助关陇门阀的残余力量来抵制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强势入朝——没有人甘愿做一个受臣子架空的傀儡皇帝,更何况是于绝境之中反败为胜,正自雄心勃勃、自诩天命所归的李承乾?
简而言之,正是山东世家表现出来的桀骜难驯以及贪得无厌,才让关陇门阀于灭顶之灾中出现一线生机,逃过一劫。
而对于长孙无忌来说,以关陇领袖之身份得到太子之赦免宽恕,从而重返朝堂,指日可待。
事先又有谁能想到,举兵起事几乎将东宫覆灭的关陇门阀,居然还能在兵败之后得到东宫之倚重,绝地生还?
世事变幻,当真奇妙。
这是,仆人自外头敲门而入,将一封书信递给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接过书信,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面容严肃下来,随手将信纸递给令狐德棻、独孤览两人传阅……
信纸之上,自然便是李勣指挥军队渡过灞水,在东岸集结的消息。
忽如其来的战报,使得精舍内陷入沉寂。
令狐德棻挥手将仆人斥退,雪白的眉毛紧紧蹙起,不解道:“李勣到底怎么想的?太子不顾朝野上下之反对,甚至违背山东、江南门阀之利益,亦要出城‘恭迎圣驾’,明摆着是给李勣一个台阶下,只需交出陛下遗体,国葬之后太子顺利登基,天下大势一朝而定,自不会追究李勣自东征撤军之后的种种悖逆行径。这李勣居然不知好歹,难不成想要将咱们未竟之事业继续下去?”
他口中所谓的“未竟之事业”,自然便是覆亡东宫、废黜太子……
此言一出,另外两人当即色变。
当初关陇门阀举兵起事,看似声势浩荡兵多将广,实则精锐军队没有多少,主体依旧是各家延续了百余年的门阀私军,横行乡里、提振门楣还行,但是真正对垒沙场、战阵攻伐,却是虚得多。
所以对上百战精锐、当世无双的右屯卫,以及名帅坐镇、士气鼎盛的东宫六率,最终功亏一篑、一败涂地。
但李勣则不同。
其麾下数十万东征大军即便不能悉数对他唯命是从,但只是凭借其军中第一人的威望,便会有无数精锐部队宣誓效忠。此刻右屯卫、东宫六率刚刚经历与关陇军队的大战,人疲马乏、军队减员,一旦李勣挥师长安长驱直入,怕是难以抵挡……
独孤览面色苍白,嘴唇抖了两下,涩声道:“那可就万事皆休!”
对于眼下的关陇来说,最好的局面自然是稳定,只待太子顺利登基之后予以辅佐,休养生息以待将来,总归有杰出子弟重振门庭。但若是李勣也存了废黜太子、另立储君之心,且一举功成,则关陇门阀将会再度陷入绝境。
除去东宫,没有任何一方势力希望关陇继续存在……
故而,不仅仅东宫恨东宫关陇入骨却不得不予以扶持、倚仗,关陇又何尝不是几日前还欲覆亡东宫此刻又希望东宫稳如泰山,太子顺利登基?
人非圣贤,自有贪嗔痴欲,然则利益当前,一切皆是虚妄……
长孙无忌见到二人皆看向自己,呷了一口茶,沉吟道:“自辽东撤军开始,李勣之种种举措皆匪夷所思,与其以往之行事风格大相径庭,就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所思所行,令人难以测度。当初谁都认为他会火速返回长安平息吾等发起之兵变,由此力挽狂澜,稳固朝中第一人的地位,然而他一路行军拖拖拉拉,对关中乱局视而不见,对太子生死置若罔闻,任凭东宫在吾等攻势之下摇摇欲坠、几近覆灭,始终无动于衷。后来东宫逆转取胜,任谁都应赶紧返回长安以示忠心,无论之前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在东宫已然稳住局势的情况下全部宣誓效忠……可李勣偏不。”
令狐德棻、独孤览两人沉默着,也想不明白李勣所为到底为何。
事实上何止是他们?几乎朝野上下所有人都对李勣的行为一头雾水,认为他是犯了邪祟,鬼上身……
长孙无忌思维转动,下意识的抚着伤腿,续道:“所以当下眼下都以为李勣会发兵攻打长安之时,焉知其会否再度做出出乎预料之举?吾总觉得,李勣之种种举措,似乎并非出自本心,更像是受人胁迫一般……”
令狐德棻道:“或许当真有‘遗诏’存在呢?李勣只是奉‘遗诏’行事,而‘遗诏’当中便是陛下欲易储之皇命。”
这就说得通了,李勣种种行为固然怪异,但是有一个核心的宗旨——坐视太子覆亡,不闻不问。
对于李二陛下易储之心,朝野上下街知巷闻,只不过这几年太子表现不差,又有房俊等一干权臣予以支持,陛下才不得不暂且放下。但是弥留之际始终心心念念易储之事,故而留下“遗诏”命心腹大臣奉旨行事,也不是不可能……
“遗诏?呵!”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自己预备那毒药不必见血、亦能封喉,短短几息之内便全身麻痹,脏腑功能停歇,呼吸停止,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半盏茶的时间便会毙命,哪里来的功夫留下遗诏?
如今朝野内外皆猜测李勣是奉“遗诏”行事,故而才坐视太子败亡,唯有长孙无忌始终呲之以鼻。
但此等细节,也只能自己带进棺材,不必于旁人面前道出……
他斩钉截铁道:“不可能存在什么遗诏,这天下乃是陛下一手打下来的,贞观以来夙兴夜寐、勤政爱民,岂能为了心中易储之念而将帝国社稷、天下苍生置于不顾?那不是陛下的风格。”
没有人能比他能加了解李二陛下,即便有时间留下遗诏,李二陛下也绝对不会有易储之命令。
李二陛下若在,或许将来能将易储提上日程,虽然是动摇国本之事,但有他在,一切无碍;可李二陛下若是驾崩却依旧留下易储之遗诏,便会使得天下陷入动荡,各方势力为了权力利益征伐不休,诺大帝国陷入倾颓之中,将近二十年心血付诸东流。
以李二陛下之英明,断然不会做出此等蠢事。
令狐德棻素来觉得自己聪慧出众、才智兼备,可是眼下听了长孙无忌的剖析,非但没有拨云见日之豁然,反而愈发迷茫不解。
“那李勣种种行为,到底为何?”
总不会当真被鬼迷了心窍吧?
想到这里,他自己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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