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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李勣顶盔掼甲跨坐战马立于桥头,仰起头眺望着远处巍峨矗立的长安城墙,手中紧紧握着马缰,眼神深邃难明……
程名振自前方策骑而来,到得面前勒马站定,于马背之上大声道:“启禀大帅,右侯卫得令之后开始集结,但速度很慢,此刻尚未集结一半军队,是否需要派遣军中司马前往申饬督促?”
李勣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轻叹一声,缓缓道:“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开拔,抵达右侯卫营地之后暂停,咱们就在那里等候太子殿下前来。”
“喏!”
程名振领命,勒马转身,向着阵前驰去。
张亮策马陪在李勣身边,这时候向后望了望,遥望依旧停驻在灞水西岸尚未过河的一支黑盔黑甲的骑兵。
那是一支追随陛下、形影不离的“玄甲铁骑”……





天唐锦绣 第两千二十八章 预谋退路
阴云如铅,河水奔流,灞水对岸黑盔黑甲的“玄甲铁骑”凝立肃穆、不动如林。这支部队乃李二陛下之禁卫,自东征伊始便一直护卫李二陛下身边,辽东撤军以来,则一直将“昏迷”的李二陛下守护起来,除李勣之外,任何人不得觐见……
然而一路行驶几千上万里,那隐藏在帐篷辎重之下被马车拉着的棺椁,以及沿途耗费大量硝石制取冰块之举动,又怎瞒得过军中上上下下众多耳目?
张亮盯着“玄甲铁骑”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策骑往李勣身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道:“大帅究竟意欲何为?”
但凡曾与李勣攻势之人,都知其性格极其鲜明,原则性极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分得清清楚楚,绝不因一时之利益而践踏自己之底线。所以谁也不信李勣回做出发兵攻打长安、废黜储君之举措。
也正是因此,程名振、张亮等人才会老老实实一路听候军令走到此时……
然而到了最后关头,李勣却依旧不肯亮明底牌,这就让人不能忍了——就算大家愿意无条件追随你,也不能稀里糊涂领着大家造反吧?
有“遗诏”你就拿出来,告知大家陛下之遗愿,身为臣子自当竭尽全力去完成;若无“遗诏”,也得道明心迹,让大家决定是否跟你一条道走到黑,总是这般神神秘秘藏着掖着,将大家蒙在鼓里,算怎么回事儿?
李勣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细雨落在兜鍪上凝聚成流,沿着护颈、铁甲流下,俊朗的面容古井不波,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下,淡然道:“本帅奉皇命行事,何需向谁解释?汝等但知依令行事即可。”
张亮闻言一愣,又回头瞅了河对岸的“玄甲铁骑”一眼,苦笑道:“到了此时此地,大帅何必依旧这般讳莫如深?也罢,既然大帅口口声声奉皇命行事,那在下斗胆问一句,皇命何在,可否予吾等观之?”
他这个动作的一途很是明显:没有不透风的墙,陛下驾崩之事吾等已经知晓,否则你行军途中挟带着棺椁作甚?到了这个时候就别瞒着了,赶紧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忽悠人了……
李勣面色一凝,双眼直视张亮,缓缓道:“你是在质疑军令,认为本帅假传旨意?”
张亮抱拳道:“在下不敢。”
李靖盯着张亮看了一会儿,冷冷道:“吾等乃是人臣,岂能对君王不敬?今日本帅不与你计较,但此事毋须多问,只听命行事就好。”
张亮被他锐利的目光盯得心中一突,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忙道:“在下不敢,只不过太子乃帝国正朔,如今出城‘恭迎圣驾’,吾等自应于灞桥恭候,岂能如眼下这般纵兵前往,兵戈相向?此大不敬也。”
虽然自魏晋南北朝以来礼崩乐坏,但隋唐两朝天下一统,朝野上下皆大力恢复礼制,礼法逐渐恢复、严谨。天子崩于野,自当储君出迎而返,虽不至于天子崩于何地便让储君至何地恭迎,但起码要出城百里“跪迎”,以示忠孝之道,否则便是极大的失礼。
太子之所以坚持出城“恭迎圣驾”,正是源自于此,谁都知道李二陛下已经驾崩,若李勣无谋反之心,自应候在灞桥等候太子,将陛下棺椁移交;眼下李二陛下驾崩,李勣非但不公布详情请太子至灞桥迎回圣驾,反而运输陛下棺椁前往长安相就太子,便是置太子于失礼之地,不忠不孝,非人臣、人子之所为,逼得太子只能开战……
李勣神情冰冷,不为所动,沉声道:“本帅再说一次,汝等只需听命行事即可,毋须多言,更不要质疑本帅之军令,否则军法处置。”
他与张亮虽然皆乃贞观勋臣,当年亦曾并肩作战,但对其一贯缺乏好感,不喜其钻营油滑之性格,故而只是警告一番,并不多解释半个字,希望张亮莫要自作聪明,否则定遗诏军法惩处。
张亮心中一惊,忙道:“大帅放心,在下定依令行事,不敢造次。”
李勣“嗯”了一声,淡淡道:“好自为之吧,切莫自误。”
……
程名振正在前方指挥军队集结前压,给予右侯卫压力,回头便见到张亮远远的策骑而来,抵达近前两人并骑而立,周围金戈铁马、刀枪如林,一队队兵卒缓缓向着右侯卫营地压去,气势萧杀,剑拔弩张。
程名振观看着右侯卫营地的反应,一边低声问道:“大帅如何说法?”
张亮张望一下四周,苦笑着小声道:“措辞极为严厉,意图半点不露,吾原本向着以率军撤离为要挟,孰料却反被大帅以军法警告一番……吾觉得有些不对劲。”
程名振蹙眉道:“何处不对劲?”
张亮犹豫一下,缓缓道:“吾亦说不出来,但此事绝非英国公行事风格,话说回来,若其当真下令命吾等冲击太子仪仗,该当如何?”
现在东征军中看上去皆蛰伏于李勣淫威之下,人人敢怒不敢言,但实际上几乎各支部队都有着不同的心思,乱糟糟局势紊乱。张亮必须在这等纷乱局势之下寻找一个坚定的盟友,最好是东宫那边……
程名振没想那么多,闻言毫不迟疑,斩钉截铁道:“绝无可能从命!太子乃国之储君、帝国正朔,吾等于辽东未能护卫陛下周全已是死罪,焉能再行下悖逆之举?纵然一死,亦不会对太子刀兵相向,否则妄为人臣也!”
张亮掏了掏耳朵,无奈道:“天底下你最忠诚行了吧?何必这么大声……”
环视周遭,见左近无人,稍稍放心,这才说道:“放心,吾定与你共同进退,绝无食言!不过将来若太子追究东征大军种种罪责,您可得替吾美言几句,言明吾乃身在曹营身在汉,并未与李勣同流合污,所作所为皆不得已而为之。”
他很了解李勣的心性风格,再加上对军中上下备战状态的观察、估测,不认为李勣回悍然开战。但即使不明白李勣究竟搞什么鬼,也能得出最终李勣一定回臣服于东宫的推论……
但绝不意味着李勣臣服之后便会天下太平。
几十万大军倾举国之力东征,结果却在平穰城下损兵折将、铩羽而归,最终被区区一支水师攫取胜利之果实,责任谁来负?
李二陛下御驾亲征,却崩于军中,此乃天崩地裂之剧变,谁来负责?
毫无疑问,最大的责任人皆乃李勣,单只李二陛下崩于军中这一件事,便足矣令其自尽谢罪。
但现在李勣手握数十万大军,动辄可以贡献长安动摇国本,谁敢让李勣去负责?然而即便无法让李勣负责,这个责任却不会凭空消失,总要有人将责任担负起来,给天下一个交待。
东征大军中所有随行的国公级别将领,都有可能成为李勣推出去承担责任的替死鬼……
程家与房俊交情匪浅,程务挺更是房俊麾下得力心腹,这就使得即便李勣选择程名振当这个替死鬼,东宫也会予以驳回。够资格担任替死鬼的就那么几个,少了一个程名振,张亮自身之概率自然大大增加……
所以他必须预谋退路,通过程名振向太子表示忠心,才能确保将来高枕无忧。
程名振是个直性子,但不是蠢蛋,只是稍稍转转脑子便明白了张亮的用意,无奈道:“眼下当思量如何消弭有可能的战祸,吾等个人之荣辱何需在意?太子仁厚,英国公也非是卑劣之辈,你这番担心完全不必要。”
张亮不置可否,反正自己的意思表达出去了,程名振总会传给太子那边,就算是多了一个保险。
如今他听命于李勣,私下与关陇有所勾结,若是再向太子表达忠诚得到太子之接纳,则无论最终局势如何,他自己都能稳如泰山,不给卷入权力斗争之中,且自身之利益得到保障……
抬手指了指西边右侯卫方向,道:“快看,右侯卫动了!”
程名振忙凝神看去,只见东征大军缓缓向前,无数兵卒在野地里整齐列队,如墙而进,给予右侯卫极大之压力。右侯卫那边原本坚持不动的阵列终于有所松动,开始在压力之下被迫向西行进。
迎着太子而来的方向……
……
右侯卫不想动,但不得不动。
尉迟恭骑在马上,恨恨的挥舞着一下马鞭,骂道:“李勣欺人太甚!你想当乱臣贼子自去当好了,何必逼着老子当你的马前卒?阴险毒辣,不当人子!”
可是骂归骂,面对气势汹汹逼压而来的东征大军,不得不赶紧下令向西移动,否则等到东征大军与麾下部队接触到一起,鬼知道会否爆发一场意料之外的混战!
宇文士及换上一身寻常的军服,策骑陪在一旁,一双眉毛深深蹙起难以舒展……
“启禀大帅,前方已经看到太子仪仗,正相向而来!”
行进中的右侯卫陡然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看向中军方向,等着尉迟恭的军令——到底是就地停步,还是继续向前?




天唐锦绣 第两千二十九章 临阵脱逃
尉迟恭顶盔掼甲、全副武装坐在马背上,闻听斥候禀报,双脚踩着马镫站直,极目向着前方眺望,果然见到阴暗的天际有旌旗招展,起先还只是稀稀落落看不真切,但稍许功夫之后,便可见到无数旌旗连成一片,如洪水一般自极目之处涌现,声势浩大。
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雨水看是汗水,他喝问身边斥候:“身后英国公那边有何动作?”
斥候飞快答道:“程将军正指挥军队缓缓向着咱们后阵压来,看样子是想让咱们继续向前,不能停步。”
尉迟恭骂了一声:“娘咧!”
显然,李勣不放心自己,以这种方式逼迫自己一直向前,一旦停驻,就意味着自己违抗了李勣的军令,意图投靠太子,便会被身后的大军侵入后阵,接踵而来的必然是李勣“格杀勿论”的军令……
这是要逼死自己啊!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宇文士及,对这个有着“谋士”之称的关陇大佬早已失望他透顶,根本不曾给出什么精妙的应对之策,只会说“眼下只能如此”之类没用的话语,这个时候哪里对他报以希望?
只能靠自己!
一咬牙,尉迟恭下令道:“全军听令,全速向北沿着灞水西岸直奔大明宫方向,没有本帅命令,不得与任何军队接战!”
左右将校、斥候微微一愣,旋即齐声道:“吾等遵命!”
各自打马奔赴各处传达军令。
宇文士及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欲拦阻:“敬德就算要撤,也得向南撤退才是,大明宫乃是右屯卫所驻守,那边不仅有房俊麾下精锐,搞不好那万余吐蕃胡骑也已经抵达龙首原上,随时准备俯冲而下!”
他没料到尉迟恭于绝地之中居然想出这样一个近乎于无赖的决策——既然你们哪一方也惹不起,那老子不掺合了总行吧?
眼下东宫兵马迎面而来,李勣率军督战于后,干脆直接斜着向北脱离战场,反正有这一卫兵马在手,最终谁胜谁负也不至于非得将尉迟恭弄死……
尉迟恭冷哼一声,直言道:“李勣、太子这两方老子谁也惹不起,要么全军覆灭,要么乱臣贼子!老子撤出战场并非置身事外待价而沽,而是抵达大明宫外之后就地缴械,谁来接收,老子就投降谁!”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以往也曾自诩是贞观勋臣当中的中坚,但是眼下局势之中,却是最为弱小的那一个,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任何政治述求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的,没有那个势力却偏要掺合其中,妄图攫取远超于自己实力的利益,这不是火中取黍,这是玩火自焚!
你们爱谁谁吧,老子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至于向南撤退……且不说程咬金的左武卫正在城南,向南撤退有可能遭遇拦截,即便一路畅通撤往南边终南山脚下,去给你们驻扎在大云寺附近的残余军队站岗放哨、当一个挡箭牌么?
宇文士及疾声道:“岂可如此?敬德稍安勿躁,听老夫一言,这场仗肯定打不起来……”
话音未落,便被尉迟恭打断:“老子不管这场仗打不打,反正老子不能冒这个险!郢国公您也看见了,咱们现在就是两片馍馍中间夹着的一块肉,两边谁都能冲上来咬一口!即便这场仗当真不会大规模爆发,但双方稍作试探是极有可能的,只要冲突一起,咱们便首当其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时候军令已经传达至军中各部,陆陆续续有军队已经转变方向朝着北边挺进。不仅尉迟恭不能打这场仗,右侯卫上上下下都是精锐兵马,打老了仗的,岂能看不懂眼下局势?没人愿意被夹在中间死无葬身之地!此刻既然大帅下令,自然是求之不得,一队队兵马开始退离原本向西的路线折而向北,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整支军队数万人在细雨之中狼狈不堪的向北狂奔而去。
尉迟恭与宇文士及随着大军一路向北疾行,想要脱离大队亦是不能,尉迟恭决心已定,宇文士及却是急得火烧火燎,眼瞅着尉迟恭欲置身事外,那关陇门阀的死活谁管?
可是眼下右侯卫已经倾巢而出向着内边狂奔,大军开动有进无退,这个时候就算尉迟恭反悔,想要阻止大军继续前进也要付出全军混乱、狼奔豸突的代价……
……
阴云低垂,细雨濛濛,远山青黛,灞水对岸高耸的霸陵屹立于天地之间,似乎长眠于此的那位大汉明主也被这萧杀的战场惊扰了英魂,正从沉睡之中醒来,注视着这片曾孕育汉家无上荣耀的土地,即将展开一番惨烈至极的厮杀。
一代又一代的汉家儿郎永也无法挣脱权力更迭的巢臼,灿烂的文明、威壮的武力,且甚少能够将全部的力量用于对外征伐,反倒是一次又一次在内斗之中将积蓄的元气消耗干净,华夏衣冠在轮回中挣扎浮沉……
似乎每一次沉沦之后,汉家儿郎皆能在废墟之中重生,且焕发出更为璀璨耀眼的光芒,然而轮回无可休止,或许终有一日当汉家沉沦之时,会有强敌入寇,捣毁宗庙殿堂、焚毁华夏衣冠,使汉家儿郎脊梁折断、文明断绝,再也不能恢复先祖之辉煌荣光。
铺天盖地的士兵在原野上奔腾前进,盔甲明亮、刀枪如林,大战一触即发。
天地之间,鼓角声声、细雨潇潇,充斥着华夏龙魂震荡天下哀伤悲悯……
李承乾策骑于禁卫簇拥之中缓缓向东而行,身前身后骁勇善战的兵卒战意昂扬,即将面对十倍于己的强敌却毫无惧色,各个摩拳擦掌,只待大战乍起便冲锋陷阵、奋勇争先。
这样一支军队,足以成为帝王羽翼,荡平不臣、抵御外侮。
然而,李承乾脸上却无半分自矜骄傲之色,心头更多的是悲伤愤懑。无论身边拥戴他的军队,亦或是面前与自己对峙的敌人,皆是大唐休养生息二十年才积蓄下来的国家根基,不仅使得当下的大唐能够傲立于世界之巅,开疆拓土战无不胜,更代表着大唐的未来。
如今却很有可能葬送在这一场权力倾轧、内部争斗的战争之中,大好身躯未能共赴国难、开疆辟土,只能成为某些野心勃勃之辈贪婪权力的踏脚石。
有那么一瞬间,李承乾甚至生出就此返回城内,自辞储位,任由那些野心昭彰之辈执掌帝国的冲动……
……
李道宗策骑落后太子一个马头,观望前方右侯卫营地,面色凝重道:“尉迟敬德狗胆包天,看来是铁了心与李勣狼狈为奸!若是右侯卫当真攻上来,怎么办?”
东宫上下极力劝阻太子不成,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李勣没那么丧心病狂,否则大战一起,不仅整个长安化为焦土,太子更是难有胜算。
李承乾忙抬头看去,只见极目之处无数兵马横亘在地平线上,阴云之下旌旗飘扬,黑压压一片予人极大震撼。
他收摄心神,到了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咬了咬牙,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速度不变,直抵右侯卫营前,若右侯卫不躲不避,便直接突袭其营地!”
你要战,那便战!
权力更迭、华夏浮沉,自古以来无可更改,尤其是他李承乾能够避免?只希望能够如同史书之上那些中兴明主一般,与混乱之中力挽狂澜、抵定乾坤,杀出一个盛世皇朝!
感受到太子殿下澎湃的战意,李道宗大赞一声:“殿下好气魄!”
当即将随行校尉叫到身边,将太子谕令传达下去。
全军收到太子谕令,更是士气高涨,前边的轻骑兵甚至悄悄加快马速,希望能够快一点与右侯卫接阵,使其缺少反应时间,战斗更快一些打响。
大唐开国至今,东征西讨战无不胜,造就了一大批以军功封爵的贵族,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王朝开国只是的惯例,待到四敌蛰伏、天下升平,再想以军功封爵则难如登天。
眼前这一仗,很可能就是十几二十年之内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争,此战之后帝国消耗严重,只能致力于内政,再不复先前开疆拓土之辉煌,想要攫取军功、禁卫贵族,时不可失。
马蹄铮铮,踩踏地面泥泞溅起一片泥水,两支军队相向而行,越来越近,近到冲在最前的兵卒几乎可以看清对面的面容。
“准备战斗!”
东宫六率的校尉忽然大喝一声,周围兵卒瞬间减缓速度,与行进之中调整队形、排列成阵,马蹄与脚步踩踏着地面,沉闷的声响似乎将整片土地都掀动起来,盾牌兵在前、长矛手在后、弓弩手再后,数千东宫六率兵马做好了攻击前的最后准备。
校尉紧了紧手中横刀,挽住了马缰,气沉丹田正欲扬声开气发出进攻指令,忽然见到前方右侯卫部队出现一阵骚动,然后冲在最前的骑兵扛着战旗,齐齐一勒马缰,与两军阵前拐了个弯径直向北狂奔而去。
“……娘咧!”
校尉急忙将到了嘴边的进攻命令咽了回去,差点岔了气……




天唐锦绣 第两千三十章 局势大变
右后卫与东宫六率接阵之前的刹那急行向北、临阵脱逃,登时将整个局势打乱。
东宫六率以及太子禁卫战意昂扬、磨刀霍霍,只等着大战一场,敌人却忽然在眼皮子底下不战而走,硬生生给闪了一下,一时间捉摸不定不知是否李勣在玩弄什么战术,故而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紧急止住前进脚步,等候下一步命令,以免中了敌人诡计。
东征大军也慌了神,原本正驱赶右侯卫向西而行直面东宫军队,至于到时候打还是不打,谁也未曾收到命令,现在身前的右侯卫已经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跑了个干干净净,陡然变成自己直面太子仪仗,所有人都有些发懵,踟躇不前、不知所措。
尤其是程名振与张亮的麾下部队早已收到“不可主动进攻”的命令,此刻为放置被大军裹挟,更是队列严整的向着两翼运动,试图脱离战场。
东宫六率、东征大军之间忽然出现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细雨潇潇、战鼓声声,双方皆面对忽如其来的变故惊疑不定、驻足不前,面面相觑。
高侃正率麾下部队与左武卫对峙,陡然接到战报说是右侯卫已沿着灞水向这边移动,顿时吓了一跳,眼前的左武卫已是劲敌,若再有右侯卫向北穿插袭扰己方阵势侧翼,与左武卫两面夹击,自己又不能弃春明门不顾,未有死战之后全军覆灭一途……
来不及思索为何关陇最后一支军队会与代表山东世家的左武卫联合,脑中飞速转动,思忖应对之策。
然而未等他想出对策,斥候再报,右侯卫已经跃过己方侧翼,沿着灞水一路向北狂奔而去……
高侃:“……”
这是什么情况?
右侯卫如此运动……该不会是并非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是跑了吧?
不敢大意,急令斥候一路尾随右侯卫探知情况,一旦右侯卫有向己方后阵运动之趋势,即刻来报。同时派人径直向北通知已经赶赴大明宫太极门外的吐蕃胡骑,请赞婆率军向南移动,监视、钳制右侯卫,万勿使其跑到己阵后方兴风作浪。
……
左武卫得知右侯卫忽然自两军阵前脱离,沿着灞水向北疾行的消息,程咬金第一个闪现的念头便是“山东世家已经与李勣达成一致,所以李勣命右侯卫忽然北上,协助自己攻陷春明门,彻底截断太子退路”……
张行成也这么想,兴奋得一拍巴掌:“英国公果真是当世兵法大家,好一手金蝉脱壳!右侯卫一定会迂回至太子侧翼予以突袭,皆是太子难免‘前门去虎后门进狼’,形势危矣!还请卢国公速速发兵,攻占春明门,待到太子走投无路之时与其协商,定可满足咱们提出的任何要求,而后再放太子入城,再助其死守长安,英国公自可顺势止息兵戈,与太子达成议和!大功告成矣!”
望着兴奋莫名的张行成,程咬金张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如若右侯卫当真于两军即将接阵之际陡然撤出,以身后主力部队对东宫六率形成牵制,而后穿插迂回至侧翼开展突袭,的确可证明李勣用兵如神,事先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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