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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数万人齐声呼喝,声势犹如山洪爆发一般向着四面八方鼓荡喷涌,声震四野。谁都明白,李勣已经放弃开战,等若向东宫臣服,这一场箭在弦上的大战再无爆发之可能。
只待将陛下遗体运回长安,国葬之后新君即位,动荡不休的局势将彻底安定下来。
马背之上的王瘦石孤零零立在四周倒伏跪地的兵卒之中,愈发显得鹤立鸡群一般,面上却是毫无血色,震惊得嘴唇颤抖,兵马齐呼“恭迎圣驾”三声之后,他才醒悟过来,在马背上俯身看着李勣,不可思议道:“你疯了不成?”
李勣抿嘴不语,眼皮耷拉着,根本懒得理他。
王瘦石直起身,环顾四周密密麻麻跪伏于地的兵将,又抬眼看了看远处那杆大旗之下的太子身影,这才一言不发,勒着缰绳掉转马头,顺着来路急驰而去,直奔河边“玄甲铁骑”阵列。
李勣不说话,面无表情,也不起身,周围兵将便这么安安静静的单膝跪在泥水里,任凭细雨纷纷落在兜鍪之上,而后汇聚成流,流入脖颈、肩头,一串串滴落在地面的泥水里。
远处河边,“玄甲铁骑”率先集结,然后向着这边缓缓行来,沉闷的马蹄声此刻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声响。
不知为何,所有兵将都觉得这马蹄声一声声都踩踏在心头一般令人心惊肉跳,似乎有了不得的大事即将发生……
对面太子阵营也是鸦雀无声,落雨纷纷之下,惊异的望着东征大军这边漫山遍野跪伏于地的兵马。
唯有黑盔黑甲的“玄甲铁骑”缓缓移动。
李承乾坐在马背之上,望着那不断靠近的“玄甲铁骑”以及其阵中的一辆巨大马车,禁不住热泪盈眶。
父皇,儿臣来接您回家……





天唐锦绣 第两千三十三章 惊天巨变
数万人聚集于灞水至春明门之间空旷宽阔的地域之内鸦雀无声,未有微风轻抚细雨飘荡,“玄甲铁骑”沉稳雄壮的蹄声好似战鼓一般,声声踩踏在所有人心口,令人沉闷难言、悲怮难忍。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于“玄甲铁骑”阵列之中护卫着缓缓行进的那一辆由六匹毛色纯黑的战马拉拽的巨大马车,宽大的车厢被厚厚的毡布蒙着,即便少许几个气孔也看不清内里的情形,谁都知道那必然是陛下之棺椁。
这位雄才伟略的一代英主在夷灭高句丽之后如彗星一般陨落,今日终于回到帝都长安,即将与文德皇后合葬于九嵕山陵寝之内,一段注定在史书之上大放异彩的金戈铁马、波澜壮阔之岁月,亦将落下帷幕。
犹如历史之上那些一代雄主一般,李二陛下收到大唐子民极致之拥戴,所有人都希冀他能够长命百岁,将大唐带领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缔造一个旷古未有至盛世。
无数兵将单膝跪在泥泞之中,已然忍不住心中悲怮,这些横行天下威服四夷视死如生的骄兵悍将,在这一刻哽噎抽泣、泪如雨下。
风云变色,天地同悲。
另一侧,喊出“恭迎圣驾”之后成功占据名分大义的东宫上下,预计过李勣有可能迫于压力而止息兵戈,却未料到李勣这般果决干脆,那风吹麦浪一般自李勣为忠心向四周辐射的一排一排单膝跪地的兵马,使得东宫军队短暂失声。
一场极有可能荼毒长安、祸乱关中,使得东宫面临倾覆大祸的战争,在李勣为首的东征大军全体“恭迎圣驾”的呼声之中消弭瓦解、烟消云散,几乎每一个人都欣喜欲狂。
然后,便见到“玄甲铁骑”护卫那辆巨大的马车自灞水桥头缓缓驶来,穿行于跪地蛰伏的军队之间,分外醒目。
铁骑整齐的踩踏大地,战马脖颈处的铜铃“哗啦啦”响成一片,细雨濛濛之中仿佛来自于冥界的使者,所至之处,呜咽一片……
东宫上下都明白这意味着李勣已经允许太子“恭迎圣驾”,只不过往昔那道伟岸的身影再也不在,迎回的将是陨落的遗体。
以太子为首,东宫一干文臣武将在这一刻几乎同时下马,跪伏于泥水之中……
“玄甲铁骑”护卫着巨大马车自军中之中穿行而过,抵达李勣面前之时终于缓缓停止,一时间四野静寂。
李勣单膝跪在泥泞之中,头也不敢抬,只是沉声再喊一次:“臣,恭迎圣驾!”
这一次,无人想和。
王瘦石立身于“玄甲铁骑”阵中,翻身下马,身上衣袍先前跌落泥水加上雨水冲刷早已狼狈不堪,此刻万众瞩目之下他却浑然不顾,来到马车前,踩着车夫的肩膀马上马车,扯去蒙着马车的那块巨大毡布……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紧盯着马车,随着毡布揭开,没有意料之中的棺椁,而是装饰华丽的巨大车厢。
每一个人都愣住。
自辽东返回长安,一路行走半年有余,除去起先地处辽东又正逢严冬还好一些,后来春暖开化,尸体留存极为不易。当年秦始皇东巡之时暴卒于沙丘宫,尸身运返咸阳之时未行至半便已腐坏,为掩人耳目不得不以鲍鱼充斥其间掩盖其味……如今有了硝石制冰之法,即便盛夏之时亦能制取大量冰块,用之不竭,以冰块填充棺椁内外,或可使得尸身腐坏程度大大降低。
即便如此,长达半年的时间也无法保持如初,若似眼下这般仅只随意将遗体放在马车之内,只怕早已腐烂干净,只剩下一堆白骨……
悲戚的气氛愈发浓郁,堂堂一代英主、大唐帝王,死后居然颠簸万里至今未能入土为安,甚至脸一副完整的躯体都难以呈现于宗庙之内,何其悲惨?
这是所有东征兵将的耻辱,每一个人都深深怀着愧疚之心。
王瘦石揭开毡布,退一步站在车辕处,躬着身子,再度喊出:“奴婢,恭迎圣驾!”
周围兵将有些发愣,按理此刻应当尽快将陛下遗体运回城中,暂停于太庙之内,待到诸般国丧礼制准备停当,即可举行国葬,最快速度将陛下入土为安……身为皇帝内侍,王瘦石这个时候又喊了一遍“恭迎圣驾”,非但毫无意义,甚至多此一举。
这是为何?
而后,就在所有人茫然不解的目光之中,一道伟岸又熟悉的身影,自车厢之内弯腰走出,两腿微微分开,手抚着腰间玉带叉腰站在车辕之上,身上明光铠甲片铿锵,头上翼善冠,剑眉飞扬眼神如电,顾盼之间凛然生威……
所有人如遭雷噬、瞠目结舌,这卓立于马车之上傲视群伦之人,不是李二陛下又是谁?
周围兵将各个心神震荡,差点以为见了鬼……
毕竟自辽东撤军之时起,关于陛下已经驾崩的消息便在军中蔓延,起先不少人怀疑,但是行军途中陛下驻跸之处由“玄甲铁骑”重重护卫,除去李勣可以出入之外,即便是程咬金、尉迟恭这等贞观勋臣、军中大佬都不得入内,一来二去,大家也都认可了陛下驾崩之事实,相信李勣是为了稳定军心这才隐瞒陛下驾崩之消息。
李勣也从未对此刻意澄清。
慢慢的,整个帝国上上下下都认定了李二陛下已经驾崩于辽东军中,可谁能想到现在李二陛下却生龙活虎的站在所有人眼前?
王瘦石躬身立于李二陛下身后,居高临下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入眼底,然后尖声河道:“起驾,回宫!”
车夫坐到车辕一侧,甩动马鞭,驾车的六匹骏马迈开铁蹄,马车缓缓前行,“玄甲铁骑”依旧护卫左右。
直至此刻,周围兵将这才相信陛下的确还活着,并未驾崩于辽东军中……接踵而来的自然便是狂喜。
对于李二陛下之拥戴,大唐上下早已达到极致,之前有多么悲怮哀伤,这一刻便有多么的欣喜若狂!
离得最近的将领们只觉得早已被冷雨浇透的身体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烧得浑身热血沸腾,只能梗着脖子大呼一声才能宣泄心中狂喜激荡:“吾皇陛下,万寿无疆!”
马车自李勣面前驶过,车轮溅起的泥水溅在李勣身上,站在车辕上的李二陛下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抬起头,微笑着环顾四面八方的兵将军队,举起手予以致意,得到越来越多的兵卒反馈。
“吾皇陛下,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
“陛下没死”的消息由近前向着远处传播,后边看不见李二陛下容颜的兵卒乍闻这个消息亦是狂喜不禁,每个人都扯着嗓子高呼着“万寿无疆”,所有东征军队都好似一锅煮沸的开水一般热烈澎湃,以此表达心内对于李二陛下的爱戴。
先是数千人,继而数万人,到了最后十余万人,“万寿无疆”之声此起彼伏,犹如滚雷一般在天地之间翻滚激荡,以至于风云色变!
李勣面色不变,待到马车自面前驶过,这才起身,不顾身上溅落的泥水,翻身上马,默默的跟在马车后边。
……
当“玄甲铁骑”停止前进,东宫这边尚不知发生何事,两者之间距离有些远,即便目力甚佳者也只能看的影影绰绰,并不真切。
直至后来“万寿无疆”的呼声一点一点席卷四野,渡过灞水的十余万东征大军欢呼之声响彻云霄、铺天盖地,这才骇然色变。
来不及思忖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东宫军队尽皆翻身上马、严阵以待,禁卫上前将李承乾簇拥在中间,只待形势稍有不对,便马上向后退去,避敌锋芒。
先前李勣下马跪地喊出“恭迎圣驾”,任谁都以为李勣已经放弃了长安争锋的想法,只等着老老实实将陛下遗体运回长安,国葬之后太子顺理成章登即位,这一番自关陇兵变而起的乱局便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之后大唐帝国将进入一个全新时代。
可谁曾想就在这时,居然异变骤起。
直至前军斥候冒死抵近观察,见到马车车辕之上顶着微风细雨凛然卓立的李二陛下,这才连滚带爬的返回李承乾马前,失声禀报:“陛下……陛下回来了!”
一瞬间,东宫阵营鸦雀无声,集体震惊无语。
继而,才是一片哗然……
自以为经历此番关陇兵变已经达到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李承乾,震惊得脸部肌肉都失去控制,张开嘴无声的蠕动几下,待到脸上肌肉的痉挛消失,这才失声惊呼:“怎么可能?”
父皇怎么可能没死?
关陇兵变之初,东宫仓促抵抗、随时有倾覆之祸,致使帝国正朔消亡、朝廷权力倾轧。东征大军早已于辽东撤军却迟迟不归,坐视长安乱局、东宫岌岌可危,起先还以为是李勣野心勃勃、有谋逆之心,可若是父皇未死,且一直跟随军中,李勣所作所为,自然皆要听从皇命……
李承乾在马背上晃了晃,脸色煞白,全无血色。




天唐锦绣 第两千三十四章 心狠如斯
当李二陛下以帝王之姿驾临长安,所有人皆为此震惊失声,毕竟种种迹象皆表明李二陛下早已驾崩辽东,此刻忽然献身灞水桥头、长安城下,令人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且不论军中将校、朝中文武如何从李二陛下“死而复生”之中嗅到多少阴谋、意会多少毒辣,心神又是何等震惊感慨,单只是对于普通兵卒来说,见到李二陛下卓立于车辕之上昂首挺胸,之前所有的悲怮哀伤、羞愧自责在这一刻尽化作欣喜若狂,李二陛下车俩所至之处,兵卒纷纷自泥泞之中跃起,高举兵刃、振臂欢呼。
高亢的声浪一拨连着一波,排山倒海、裂石穿云!
在这煌煌大唐亿兆黎庶的心中,李二陛下之威望倾盖四海、无与伦比,即便是东宫六率这支死忠于太子的军队,在斥候一次又一次确认李二陛下的的确确重返长安之后,也振臂高呼、士气昂扬。
既有李二陛下未曾驾崩之喜悦,亦有大战将止的欣然,兵卒们尚未联想道李二陛下“死而复生”的背后对于东宫意味着什么……
旷野之上,欢呼声穿透四野、决荡层云,远处的长安城尚不知这边发生何事,难免引发一阵骚乱和动荡。
李承乾看着缓缓靠近的“玄甲铁骑”,失魂落魄的双膝跪地,抬着头看向那辆巨大马车之上伟岸的身影,待到“玄甲铁骑”于东宫阵前站定,李承乾清晰的看到那张容颜,禁不住满嘴苦涩、热泪纵横,心中又是狂喜,又是绞痛。
狂喜于敬爱的父皇“死而复生”重新站在自己面前,绞痛则在于父皇既然未死,却坐视关陇兵变任由自己这个嫡长子陷入灭顶之灾而无动于衷,甚至御驾已经回到关中却依旧避而不处,暗中挑动各方势力危及储位……
一时间,心中之失落、自卑、备尝、怨愤,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夹杂翻滚,使得五内俱焚,笔墨难以描述其万一。
直至身后的马周隐蔽的捅了他腰眼一下,这才陡然惊醒,于泥泞之中膝行几步,重重顿首磕在地上泥水四溅,口中大呼道:“儿臣恭迎父皇回宫,父皇威盖万里、泽被天下,万寿无疆!”
其身后文臣武将、数千兵卒,尽皆下马跪地:“吾皇万寿无疆!”
……
细雨濛濛,风卷云荡,李二陛下立于车辕之上,四野皆匍匐跪拜于地的军队,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际。他这位大唐帝王“死而复生”重返长安令这些视死如归、桀骜不驯的骄兵悍将欣喜欲狂,甘愿跪伏于脚下,使得他无与伦比的威望充斥于天地之间,当世无双!
手抚着腰间玉带,甲胄被雨水冲刷得整洁雪亮,李二陛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不远处跪拜叩首的太子,目光深邃复杂,没人能够看得透他的心情到底是喜是怒。
王瘦石瞥了跪拜于泥水之中的太子一眼,躬着身子小声道:“雨势渐大,陛下龙体要紧,不若赶紧回宫。”
李二陛下默然少顷,然后沉声道:“起驾,回宫。”
“喏!”
王瘦石应命,然后直起腰,尖细的声音传扬出去:“陛下有旨,起驾,回宫!”
“呼啦!”数万人陡然起身,甲叶碰撞之声陡然汇聚城一声如雷也似的闷响,所有兵卒整齐列队,护送李二陛下继续向着春明门进发。
六匹骏马抬起马蹄,马车缓缓启动,“玄甲铁骑”劈波斩水一般分开东宫军队的阵列,向着长安行进,李二陛下屹立如山、面色坚毅,自太子身前驶过之时,毫不理会太子,任其依旧跪伏于泥水之中……
雨水浇在身上,湿透衣衫,顺着脸颊、脖颈流下,滴落地面的泥泞之中,李承乾浑身冰冷、面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如坠身冰窖之内,双目瞪大,神智有些恍惚。
身后东宫群臣默然,他们如今面临两难之选择:是效忠陛下,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太子这边?
在推测陛下已经驾崩于辽东之时,这些人或是为了自身利益、或是为了拥戴帝国正朔,即便关陇叛军声势滔天亦效忠东宫,坚定不移。然而现在李二陛下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作为帝王自然是天下效忠的第一对象,但通过关陇兵变他们已被朝野上下认定为“太子党”,陛下会接纳他们的投诚,并且一如既往的予以信任重用么?
另外,关陇兵变之时他们权力襄助东宫,太子也以信任予以回报,此时陛下回京一旦对太子不利,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皇帝,太子,究竟应当选择哪一个?
思绪纷乱、举棋不定之际,唯有一点几乎是所有人的认同:太子危矣……
萧瑀、刘洎、李道宗、马周等人各个皆是一脸愁苦、彷徨无措,太子依旧跪在那里,谁若此时起身便等于无视太子……即便心里想即刻向陛下效忠,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这么干,否则名声尽毁,更会被太子死死记恨。
马周叹息一声,膝行上前几步来到太子身后,低声道:“殿下,多想无异,且随陛下回城维持秩序,谨防城中出现骚乱。”
世人皆认定李二陛下于辽东驾崩,如今生龙活虎的重返长安,必然引起长安军民的惊诧、狂喜,若不能严加防范,必然引发动荡,要是再有居心叵测之辈沉寂暗中鼓动,甚至有可能发生大规模的骚乱事件。
然后御史言官们再予以弹劾,太子平添一条大罪……须知直至陛下回宫之前,太子依旧肩负监国之权,长安但凡发生点什么,太子皆责无旁贷。
李二陛下对待太子的态度已经明明白白,岂能再平添大罪,授之以柄?
李承乾也回过神,起身之时一个踉跄,幸好马周急忙上前搀扶一把,才不至于一头栽进地上的泥泞之中。
他起身,身后跪了一地的东宫班底才敢起身。
李承乾稳了稳心神,环视左右,哑声道:“马府尹所言甚是,诸位爱卿皆乃孤之肱骨,且随孤回城,筹备迎接父皇回宫事宜。”
这个时候他绝不能假装大度说什么“吾等皆应效忠陛下”之类的言语,不然必有人以此为台阶趁机下台脱离东宫,反而要将这些人都绑在东宫战车之上,即使心生异志,也只能跟他一条道走到黑……
果然,无论这些大臣们心里怎么想,嘴上皆纷纷应允:“臣等定协助殿下做好各项事宜,恭迎陛下回宫。”
李承乾面容稍霁,只要东宫上下一心,未必没有一战之力,父皇总不能不顾世人风评、青史褒贬,一味的强行推动易储吧?
马周又低声提醒了一句:“此间之事变起仓促,着实出乎预料,殿下当派人赶紧通知越国公,也好让越国公有所准备……”
李承乾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苦涩笑了笑,对于旁人或许说是变起仓促,可房俊只怕早已知晓其中详情了吧?
之前房俊有几次言语之间不尽不实、听上去莫名其妙,自己还曾琢磨一番却不得其法,此刻回想起来,房俊早已向他暗示了好几次,只是他未曾领悟罢了。
当然他也没有怪罪房俊的意思,既然父皇还活着,且一心运作了这些个以易储为目的的手段,房俊必然受到警告,他哪里还敢如实向自己告知?自己身边必然有父皇的耳目存在,一旦自己言行举止之间有所泄露,房俊便犯下欺君之罪。
父皇为了易储甚至不顾长安在叛军肆虐之下成为焦土,岂会不杀区区一个房俊?
相反,房俊明知父皇活着,且深知父皇易储之意图,却始终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这边,力挽狂澜击溃叛军逆转取胜,足以彰显其对待自己之忠诚。
毕竟,这件事的另一边乃是一直对他宠幸有加、威望绝伦的父皇……
深吸一口气,李承乾镇定精神,颔首道:“正该如此,此时便劳烦江夏郡王了。”
李道宗在一旁闻言,心中苦涩,却也不能推脱:“微臣领命,这就派人前往玄武门通知越国公。”
他之所以站在东宫这边,是因为拥护帝国正朔,李二陛下驾崩之后有叛军谋逆,试图废黜储君、另立太子,他如何能坐视?只不过现在陛下又回来了,他却上了东宫这艘船,那可不是想下就能下……
避开几步,招来亲兵,附耳叮嘱一番,看着那亲兵翻身上马策骑远去。
李承乾接过萧瑀递来的手帕擦拭着脸上泥水,心情已经彻底回复,沉声道:“诸位皆乃孤之心腹,忠诚之心令孤感激涕零,孤于此立誓,今生今世,永不相负!”
诸人赶紧躬身,虽然知道太子此刻乃肺腑之言,他日功成必定以朝政相托,他们这些人的地位、权势将无人能及,心中却依旧百味杂陈。
从李二陛下隐匿伤情,甚至操纵舆论让全天下都以为他已经驾崩之事来看,其易储之心坚定如铁,乃至于连关陇肆虐将长安几乎打成一片白地都坐视不管,如今陛下返回长安,太子想要继续稳稳当当坐在储君的位置上,何其难也?
即便是帝国化作废墟,即便是天下因此板荡,陛下易储之心却坚如铁石,到底也是亲生父子,何须如此?
真真是心狠如斯……




天唐锦绣 第两千三十五章 民情汹汹
太子殿下力排众议,不顾陷身于各方势力威胁之中依旧出城奔赴灞桥“恭迎圣驾”,朝中各方自然密切关注春明门外发生的一举一动,无数斥候探马往来不休,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回。
固然大多数人都认为李勣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与东宫开战,效仿关陇那般再度施行兵变,但毕竟李勣自辽东撤军开始种种举措便匪夷所思,任凭东宫岌岌可危随时有倾覆之祸却无动于衷,始终不紧不慢的赶路,即便率军赶回潼关依旧闭关不出,甚至封锁关隘坐视长安战事如火如荼,谁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当真赔上一世英名誓要覆灭东宫、另立储君,也不是不可能……
当李勣下马跪地,高呼“恭迎圣驾”的消息传回长安,各方势力皆认为此乃情理之中,毕竟所谓的“遗诏”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大地只是某些人故意释放出来的风声,以便误导旁人。当然这个消息使得有人欢喜、有人发愁,利益述求不一样,所期待的局面也不一样,李勣若归附东宫,许多人的权势利益将大打折扣。
权势使人心醉,有时会令人迷失心智,所以即便李勣归附东宫,至此依旧有些人打着小算盘,谋划着是否能挑动各方,进而从中渔利,譬如被困在终南山大云寺的关陇残余……
这并非不可能,毕竟李勣种种行为皆显示出对太子的悖逆之心,即便迫于形势选择了依附归顺、止息兵戈,但心中又岂能甘愿?
然而当李二陛下“死而复生”,于家即将抵临长安的消息传来,所有隐藏在暗处的谋划就好似沸汤泼雪一般,一瞬间消融得干干净净。
长安内外、朝野上下,一片失声。
宗亲皇戚、达官显贵们最先收到消息,立刻震惊失语、全体懵然,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所有的世家门阀、军中势力,都在反复的揣测甄别之后得出那样一个虽未得到证实却几乎可以认定的真相——如若不然,关陇门阀怎么敢举兵起事欲覆灭东宫,不惜将长安毁于战火;李勣怎么敢放任关陇猛攻东宫,却坐拥大军隔岸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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