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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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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殿上香烛缭绕,殿门外水陆道场虽然依旧乐声阵阵,但到了晚间声势略小,故而于风雨之中有些缥缈悠乎,反倒是比白日里钟鼓齐鸣的《冥道无遮大斋》更增添了几分悲戚氛围……
大殿后侧的一间净室之内,李承乾拖着疼痛难忍的伤腿坐在软垫上,慢悠悠的喝着热茶恢复精力。
在他面前,李勣对面而坐,李孝恭、房俊分于左右。
李承乾将茶杯放在案几上,揉了揉脸,问道:“关中各处十六卫军队可有异动?”
皇权更迭之际,最是凶险难测,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巨大灾难,轻则兵谏,重则谋逆,别看朝堂上那些重臣们引经据典名分大义,到了最终决定胜负的还得是军队。
李勣沉声道:“暂且还好,绝大部分都保持中立,并无明显之倾向,除却右侯卫之外也无擅自离营之军队。”
李承乾微微颔首,面色凝重。
“并无明显之倾向”其实就已经是一种倾向,毕竟在无父皇传位诏书的情况下他依然是大唐帝国的储君,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父皇殡天之后十六卫大将军应当立即宣誓效忠,既然这些人此刻都隔岸观火,立场显而易见。
形势不容乐观……
李孝恭道:“鄂国公既然已经入宫为陛下哭灵,那就让他暂且留在宫中吧,待到后日大殓之后,再行出宫。”
李勣微微蹙眉。
这是要将尉迟恭软禁在宫内,以免其回归军队之后做出什么不利于朝局稳定之事……
眼下什么是对朝局不稳之事?
自然是反对太子顺位登基,从而拥戴晋王上位……
只要现在他答允,就意味着他已经选择站在太子这一边。
话说回来,李孝恭现在已经打算彻底拥戴太子登基了?
这与两人之前的默契相悖……
见李勣沉吟未语,房俊直接开口道:“事已至此,后日大殓之时太子便要登基宣读祭文、大赦天下,还请英国公届时主持大殓,稳定朝局,使得皇位顺利更迭,免除后患。”
他对于李勣的置身事外、明哲保身是很有意见的,若是寻常大臣也就罢了,不愿牵扯进争储夺嫡这样的旋涡之中,可你李勣乃是宰辅之首、军方领袖,不知多少人都在看着你的态度,等着你的表态,你这般迟迟不肯站队岂不是使得局势愈发混乱?
为了大局着想,哪怕你现在喊一声“晋王万岁”也比闷不吭声更好……
李勣面色不变,对李承乾道:“沉之职责乃是维系朝堂稳定,保证皇位承继,只要陛下没有留下诏书废黜太子殿下储位,臣便会坚决拥护殿下。”
李承乾面沉似水,看着李勣一言不发。
再是好脾气的人在此刻攸关皇位的情况之下,都难免心头火起,极为不满……口口声声传位诏书,岂不正说明这份子虚乌有的诏书有朝一日一定会冒出来?
当然他也明白无论是谁想要与他争夺皇位,为了名正言顺,都会炮制一份传位诏书出来,无论这份诏书之真伪。
而朝野上下对于有可能出现的这份诏书是否认可,不在于诏书本身,只在于是否符合他们本身的利益……
什么忠肝义胆,什么国之干城,说到底都不过是为了掩饰自身对于利益的贪婪罢了。
也唯有房俊这样赤胆忠心之人,能够在他储位摇摇欲坠、前程一片灰暗之时有勇气站出来维系帝国正朔,不计个人得失。
这才是纯臣!
似李勣、萧瑀之辈,不过是深谋远虑、手段高深的官蠹而已,说不上尸位素餐,但绝对毫无风骨、践踏底线,唯一家一姓之前程,而将帝国利益弃之不顾,哪里有半分铮铮志气?
两相对比,愈发感觉到房俊之忠贞仁义,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此番能够顺利登基,此生此世,决不相负……
房俊冷笑道:“英国公此言看似公允,不偏不倚,实则糊涂至极。陛下若留下遗诏,何以满朝文武居然谁也不知?若他日不知何处冒出一份所谓的遗诏,英国公难道还能信以为真?皇位传承攸关帝国千秋大计,若今日踏错一步,任凭皇位遭受践踏,任人皆可染指,他日每逢皇位更迭都必将伴随腥风血雨,一代又一代陷入内耗、纷争,直至帝国底蕴彻底崩颓,这偌大帝国又能坚持几年、传承几代?届时,英国公今日之所为,必然被视作帝国倾覆之始源,是对是错,怕是后人难以恭维。”
家国天下,有些人不是不懂,而是无法割舍家族之羁绊,故而只能迷茫在历史长河之中随波逐流。有些人生逢盛世,做出一些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也无伤大雅,顶多名声略有瑕疵;有些人遭逢乱世,却还是以家族为上,将国家最后一丝底蕴掘断占为己有,故此声名狼藉,留下百世骂名。
李勣很幸运,因为他是前者,即便再是自私不顾国家利益,顶多史书之上记载一句“任宰辅,碌碌无为”,却也因此造就武则天篡唐为周,险些断送大唐国祚……
从历史的角度去看,李勣做的似乎并无大错,是李治一手将武则天扶持到“天后”的地位足以篡夺国祚。但从时代的角度去看,李勣却是促成武则天篡位的元凶之一,身为宰辅,更是大唐军方巨擘,却在废后这件足以动摇帝国根基之事上采取默然旁观、隔岸观火之姿态,严重失职。
究其原因,不过是当时关陇势大,严重威胁他的地位,欲借助武则天之手将政敌予以剪除罢了。
却丝毫不考虑李治之所以登基是因为关陇门阀支持,登基之后使得关陇门阀把持朝政、一手遮天,势力庞大至无以复加。当时的关陇门阀早已根深蒂固,渗透至帝国军政方方面面,骤然予以剪除,导致赖以维系的国家政体轰然崩塌。
或许诸如李勣等当朝权臣心中并无他想,毕竟这个帝国是他们追随李二陛下打下来的,他们功勋卓著、与国同休,之所以做出损害帝国之事,只不过是时代局限了他们的眼界、心智。
但说到底,他们的自私自利,为帝国之崩颓埋下了一颗种子,最终结出一颗苦果……
李治是一位政治天赋几乎满格的英明君主,武则天更是谋略手段傲视古今,这两位在将关陇门阀完全剔除朝堂之后勉力维系朝政平稳,却也不得不通过扶持寒门、借助军方强力压制的方式来达成稳定。
后果便是各地军方权势滔天,又被被迫退出朝堂的各地门阀暗中把持钱粮命脉,双方沆瀣一气,最终形成军阀割据、尾大不掉。
至唐玄宗时,看似天下生平盛世锦绣,实则早已形成强枝弱干之格局,彼时李唐皇族的影响力回光返照,加之唐玄宗政治手段高明,勉强维持朝堂与地方的平衡。
待到晚年昏聩乱政,隐患终于爆发且一发而不可收拾……
历史有着难以置信的惯性,某一时间段某一些事情的发生看似偶然,实则根源早已在十年、甚至数十年前种下,事到临头大势汹汹浩浩荡荡,哪里还能拨乱反正逆天改命?





天唐锦绣 第三千六十四章 风雨将至
天色将亮,雨势小了一些,李勣与李孝恭从大殿出来步行至不远处的昭德殿,穿行一片竹林之时,李孝恭忽然开口:“懋公何必如此?有些时候不掺和进去未必就会站在局外,很可能无论结果如何都讨不到好。”
想要置身事外两不得罪,结果往往事与愿违,变得两头不是人。
雨点落在竹叶上沙沙作响,不远处的殿宇灯火通明,将至天亮要进行“小殓”,礼部与宗正寺的官员已经指挥宫里内侍开始布置,人生嘈杂远远传来,听不真切,也看不真切。
李勣默然步行几步,似乎是斟酌着说道:“陛下大行,吾等只需确保新皇乃陛下血脉,即算是完成职责。至于到底是太子亦或晋王……都是陛下骨血,让他们自己去争吧。”
李孝恭摇摇头,步履沉重。
这回李勣没有拿上次“中立以确保天下稳定”的说辞来搪塞自己,可见房俊今日的话语必然刺激到了李勣的痛处。
话虽难听,但道理却半点没错,你身为宰辅之首自当在这个时候承担起属于你的职责,尽快确定新皇人选已确保皇位顺利传承,岂能置身事外待价而沽?纵然此刻表达立场远远达不到其中一方山穷水尽之时出手相助所能获取的利益,但争储之战爆发对于帝国根基之损伤,岂能与你没有半点责任?
果真因此为帝国政局埋下重重隐患,甚至日后导致帝国倾颓,史书之上会如何评价你这为宰辅?
还是说你当真不在乎帝国的兴盛存亡,只在乎一家一姓之利益,甚至不惜一手将帝国推下深渊?
但有些话毋须一再提及,到了他们这个地位必然意志坚韧、心如铁石,等闲不会改变自己的主张与立场。
之所以问一问,不过是尽最后一份心力罢了……
两人并肩而行,递进昭德殿时,李勣忽然问道:“郡王对微臣所作所为颇有微词,微臣也想问问郡王站在谁那边?”
李孝恭站定脚步,抬头望了望依旧黑沉沉雨水飘零的夜空,缓缓道:“陛下存有遗诏这件事,理论是有可能的,陛下英明神武,预先留下一手不足为奇,所以吾并未及时表态支持谁,就是在等这份遗诏出现。或许是某一位宗室,或许是某一个内侍,受到陛下嘱托在某一个时候将遗诏公之于众……但吾不会一直等下去,后日大殓之时新皇就将当众宣读祭文而后即位,若是到那个时候依旧没有遗诏出现,则太子便应当顺位继承,谁敢反对,谁就是乱臣贼子。”
这是他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态度与立场,他不在乎太子还是晋王上位,他只在乎遵循陛下的遗愿。
陛下留下遗诏嘱托持有之人在某一个时刻公之于众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古往今来没有任何一个职业比皇帝更缺乏安全感,尤其是李二陛下对于易储从最初的坚定到后来的动摇直至最终的确认,他极有可能存有某些外人无法理解的顾虑……总之皇帝的心思是很难揣摩的。
但是他不能无限制的等下去,大殓之时,若没有遗诏出现,则太子便是名分大义所在、天命所归,谁也不能阻止太子即位。
李勣微微颔首,淡然道:“但愿如此。”
抬脚,当先走入昭德殿。
……
天色将明,淅淅沥沥的雨水将竭未竭,仍有星星点点滴落,天空一片昏暗,太极宫内白幡林立、愁云惨雾,行走于各处宫殿之间的内侍、宫人、妃嫔们满面悲色。
武德殿前,皇子、公主、妃嫔、宗室亲眷、诰命妇人齐聚,钟乐之声悠悠扬扬,人人披麻戴孝、泪眼垂涟,勉力强抑着悲伤。
一声悠扬的钟鸣,站在殿前台阶上的内侍总管王德高呼:“诸皇子入殿,为大行皇帝更换殓衣!”
按周礼,小殓之日又内侍为大行皇帝更换十九套殓衣,这些殓衣乃是大行皇帝在另一个世界的冕服,十分重要,所有皇子需在一侧跪地,以安魂灵。
以太子为首,魏王、晋王、齐王、蜀王等等皇子鱼贯而入,来到放置于大殿正中的御床两侧跪地,十九名内侍双手捧着殓衣子后殿走出,王瘦石与另外几位服侍李二陛下多年的老内侍上前,一一更换殓衣。
这已经是能够亲见大行皇帝的最后一面,过了今日,大行皇帝便要装入棺椁,自此再也不能同他的子女亲眷、天下臣民相见。人寿有时而终,自此阴阳两隔,会有新皇登基统治江山……
故此,皇子们入殿不久,外面等候入内的公主、妃嫔、宗室们便听到他们嚎啕哭声,于是殿外也哭声一片,排在最前的公主、妃嫔们更是哭天抢地、肝肠寸断,细雨湿透身上的孝服沾染地上的泥水,往昔金枝玉叶、一尘不染的贵女们形容狼狈,悲伤不可抑制。
旋即,哭声感染了周围的内侍、宫女、官员,整个太极宫内哭声阵阵,天地同悲。
对于隐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以及他们的子嗣女眷来说,李二陛下如同恶魔,凶狠残暴辣手无情,但对于李二陛下的妃嫔、子女乃至那些宗室诸王、朝廷大臣们来说,却是一位英明敦厚的长者。
既能虚心纳谏、勤于政务,更能宽宏仁爱,臣子、亲眷们纵然犯错亦能给予宽恕原谅,即便是魏徵那样犯颜直谏不给皇帝留下丝毫颜面的诤臣,一样予以包容,赏赐不断。
正所谓明君气象,不过如此。
如今李二陛下英年崩逝,怎能不悲怆难抑、如天倾覆?
更何况出去缅怀李二陛下之外,更因接踵而来的皇位争夺势必如火如荼,还不知有多少人将被席卷而入,遭受灭顶之灾。毕竟身为皇室,除非自己有机会坐上皇位,不然谁也不想陷入争储之乱局……
……
大唐虽然立国未久,只传承两代帝王,皇子人数不多。固然高祖皇帝广播种子、人女数十,依然称不上皇家气象。但陇西李氏蔓延几百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所以近支血脉不计其数,导致皇族宗亲数量庞大。
大家一波一波的哭过去,直至酉时方才将小殓的程序完成。
不独是李承乾,李泰、李治、李贞、李愔等人也都精疲力竭,浑身骨头都快要散了架……
晚膳之后,理应休息一下恢复精神体力,但随着夜色渐深,气氛却愈发浓重压抑,就连空气都似乎沾满了水汽变得沉重,压得人喘不上气。整个太极宫人人行色匆匆,闭口缄言,即便相熟之人迎面碰上也至多有一个眼神交流,便擦肩而过。
谁都知道天明之后的大殓仪式之上将会由新皇当众宣读祭文,虽非正式登基,但名分已定,再无更改。
若皇位传承尚有变故,那么必在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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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若晋王欲逆而篡取、偷天改命则必在今夜有所动作,“百骑司”早已在李承乾叮嘱之下将整个太极宫每一处都置于监视之内,“小殓”之后所有皇子、公主、嫔妃皆回归各自寝宫,若无必要不得外出,宫殿、花园、亭廊皆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整座太极宫水泄不通。
此外,更是敕令程咬金严守四门,不得有半点懈怠,若城中生乱,严惩不贷!
即便如此,李承乾依旧觉得不大稳妥……
“稚奴对于皇位之执着,绝不可能轻易放弃,更何况山东、江南那些门阀早已将赌注压在他身上,岂能容许孤顺利登基?他们必然生事,绝不肯老老实实俯首称臣。”
李承乾忧心忡忡,难免患得患失。
晚膳之后,难得清闲片刻,李承乾好不容易从一整天的折磨当中恢复一些精力,马上将房俊、马周、李君羡叫到跟前,商议对策。
李君羡道:“微臣已经命司中精锐严密看守晋王住处,便是一只苍蝇也不放进去,绝无可能出现差错。”
这已经是最为稳妥的方式,毕竟晋王乃是皇子,监视可以,但总不能派人软禁吧?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一旦那么做了,则势必给予晋王一系以口实,“禁锢兄弟”“打压手足”这种事可以做,但绝不能示于人前。
否则被晋王一系掀起舆论,对李承乾极为不利。
现在不仅仅是要顺利登基,更要安稳天下舆论,不然晋王遭受迫害的流言传出将会获得无数同情者,毕竟陛下生前最是钟爱这个皇子,曾属意将储位授予李治……
人心,最是难测。
李承乾微微颔首,也只能如此。
房俊紧蹙沉思,旋即起身,道:“微臣去晋王那边聊聊,若晋王殿下不嫌弃,当促膝长谈。”
这皇宫自从关陇兵变之后便好似一个大筛子一般,半点秘密都守不住,稍有风吹草动片刻之后便满城皆知,谁知道潜藏了多少各个门阀世家的眼线耳目?尤其是王瘦石一直负责给李二陛下培养死士,此前虽然被“百骑司”绞杀一空、损失殆尽,可谁知还有没有在宫里埋有伏手?




天唐锦绣 第三千六十五章 晋王失踪
皇宫乃是帝国心脏、权力中枢,任何时候都应当对外保持神秘、严谨,每当皇宫之内消息不能封锁稍有风吹草动便闹得天下皆知,大抵都是皇朝倾颓、朝局动荡之时,预兆着灾难之始……
房俊自然不放心,他深知李治对于皇位之痴迷执着,无论以往李治表现的多么乖巧伶俐、兄友弟恭,但他却知道历史上李治登基之后但凡能够威胁他皇位的兄弟手足纷纷暴毙,这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李二陛下削弱世家门阀是因其尾大不掉,培养子弟的方式、家族的生存之道完全是损国利己,这些世家依附于帝国躯体之上吸吮帝国血肉以壮大自身,迟早将帝国吸得精血枯竭、一命呜呼。
而李治打压关陇门阀单纯只是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因为他在打压关陇的同时却扶持其余河东门阀,到了武则天时更甚,将山东世家引入朝堂完整的取代关陇门阀,造就了山东世家辉煌之巅峰。
当然,这些在华夏大地上呼风唤雨几百年,将门阀政治玩弄至顶点的门阀世家最终遇到了他们的终极之敌——那位后梁太祖,谥号“神武元圣孝皇帝”的朱温……
据说当年朱温鉴于长安风雨飘摇,要带着皇帝回他的河南老巢,于是拆除了长安城,将无数名贵木料投入渭水顺着黄河运往洛阳,期待在洛阳重建宫室。
带着皇帝、胁迫着满朝朱紫迁徙向长安的途中,朱温又觉得不大妥当,毕竟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皆乃门阀世家出身,底蕴深厚,等到了洛阳之后自己未必能够通过掌控皇帝来达成掌控皇权的目的——于是,车队到了白马驿的时候,他将这些朱紫大臣押赴黄河边,一股脑的全给杀了。
当时,朱温麾下有一位叫做李振的谋士,此人少年好学立志科举入仕,结果屡次不第,同期的入取者皆乃门阀子弟,这令他愤懑不已、怀恨在心,于是在鼓动朱温将这些朝堂之上五姓七家出身的重臣们杀掉投入黄河之时,兴奋的说“这些人盘踞朝堂满口仁义道德自诩人间清流,今日倒要看看将之投入黄河浊浪之中,还是不是清流!”
黄河浊浪滔天,这些清流被投入其中,自然浑身沾满泥浆,清白不在,与顺水而下的泥沙别无区别……
……
房俊与李君羡一前一后来到武德殿另外一侧李治的居所,身后左右簇拥着数十“百骑司”好手。这是一处围绕着茂盛花树的小院,有溪水贯穿内外,与武德殿毗邻颇有些闹中取静,景致颇佳。
抵近门前,早有看守此处的“百骑司”兵卒迎上来,为首的正是“百骑司”的二把手李崇真。
“见过大统领,见过越国公。”
李崇真顶盔掼甲上前见礼,细密的雨丝飘落身上顺着甲叶流淌下来,气质威武、身躯雄壮,即便是皇族之内也少见这般精悍英俊的子弟。
让李崇真亲自监视晋王,可见李君羡对晋王之重视。
面对李崇真的军礼,李君羡只是微微颔首,他是上官必须要有威严,无论私下感情如何都得在公开场合保持严肃,否则无威何以御下?房俊则没有这方面的考量,上前两步拍着对方肩膀将其拉起,温言道:“不必多礼。”
“多谢越国公。”遂起身。
他与房俊乃是同辈,但如今房俊功勋卓著、势力庞大,地位已经隐隐与自家父亲河间郡王不相上下,早已经成为年青一代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领头人,心中崇敬之余,自是难免艳羡。
房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偏殿,侧耳凝听只有雨丝落下的簌簌微声,蹙眉道:“晋王可在?”
李崇真笃定道:“卑职一直守在门外,此处偏殿四周皆卑职亲自安排的人手,但有风吹草动,绝难逃过耳目。”
他办事,房俊还是比较放心的,点点头,道:“入内通禀一声,就说吾有事求见晋王殿下。”
“喏!”
李崇真领命,转身进入院门,不久回转,脸色很是难看:“启禀越国公,殿下的近身内侍说是殿下白日里精疲力竭困顿不堪,此刻已然歇息,无论是谁前来也不会接见。卑职不敢强闯入内……”
房俊眉毛一挑,心中不安。
按说这些皇子白天的确累的要死,一项项葬礼程序简直能扒掉人半张皮,岂是好受的?此刻酣然入睡乃是常理。但明日大殓,太子就将当众诵读祭文,等同于以新皇之身份示于人前,而后与殡礼一同进行新皇登基之筹备……李治对皇位志在必得,值此关键时刻,无论他怎么想、怎么做,也断然没有安然入睡的道理。
既然不可能睡下,为何避不见人?
抬脚便进入院门,李君羡、李崇真与一种兵卒紧随其后,涌入院内,众人直抵房舍前雨廊之下,看着门前站立的几个内侍,房俊温言道:“吾奉太子之命前来,有要事与晋王殿下相商,烦请入内通禀。”
为首一个内见礼,之后说道:“非是吾等敢于阻拦越国公,只不过殿下先前有吩咐,今日着实累得狠了,身子极不舒服,要好生睡一觉缓一缓,故此不准任何人入内求见。”
房俊脸色沉下来,沉声道:“速速入内通禀便是,若晋王殿下责怪,自有吾一力当之。”
那内侍却依旧摇头:“殿下严命,奴婢不敢擅专,越国公请回吧。”
房俊再不废话,回头对李崇真道:“冲进去。”
“喏!”
李崇真也意识到不对劲,既然房俊发话,便对两个麾下一摆手,那两人冲上前去越过几个内侍,猛地将门撞开,然后李崇真带人直接冲进去。
门前几个内侍大惊失色,连连呵斥,为首那内侍更是厉声骂道:“混账,想要造反不成?晋王殿下困顿疲乏不见外客,汝等却毫不顾忌殿下之身份恣意硬闯,眼中还有殿下么?汝等太子爪牙穷凶极恶、为虎作伥,难道非要害死晋王才肯罢休?日月昭昭,天理何在!”
骂到后来,更是跪伏下来,以首顿地,哭天抢地:“……陛下啊,您可睁眼看看吧,你魂灵不散、尸骨未寒,太子便纵容其爪牙迫害晋王殿下,晋王可是您最钟爱的儿子,如今却被一群豚犬一般的畜生作践糟蹋!这些乱臣贼子毒杀陛下,如今还要杀死晋王,您在九天之上当降下雷霆,将这些无君无父、狼心狗肺之辈尽皆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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