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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都知道内斗是愚蠢的行为,可以令亲者痛而仇者快,但人之在世争的便是利益,有利益纷争便免不了内部倾轧,实乃天地至理,任谁也无可奈何……
“此战卢国公功劳甚大,但东宫绝不会坐以待毙,东宫六率战力强横又有卫国公坐镇指挥,想要一鼓而克绝无可能,局势僵持乃是必然。到时候,此战的胜负手便是各家前来支援的家兵,还望诸位精诚协作,共谋大事。”
李治只得出言安抚。
按照事先预想之态势,右侯卫想要在长安城内与东宫一决雌雄几乎不可能,最终一定是势均力敌之局面,且东宫方面略微占优。因兵部在东宫把持之下,右侯卫不会再有军械粮秣辎重之补给,所以最终将撤往潼关,扼守险地,将天下一分为二。
关中自然是东宫占据优势,而在关东,则是山东、江南两地门阀的天下。
所以最终之决战,必然在潼关。
是太子依据历经战火残破之秦川强势攻伐一举攻陷潼关,还是他李治占据潼关背靠山东、江南两地门阀源源不断之供给力破东宫、逆转而胜……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还不到你们争功的时候呢……
萧瑀、崔信果然一起闭嘴。
身后,存在感一直极低的褚遂良忽然开口道:“殿下顺应天命、举兵起事,但王妃与世子皆在城内,安全堪忧,不知王内侍能否想个法子接出来?”
李治看向王瘦石,举兵起事争储夺嫡,但妻儿却陷在长安很快将落入敌手,说是不担心怎么可能……
王瘦石佝偻着身子,站在李治身后的阴影里,摇摇头,道:“晋王府仅有的两条密道,已经在上次关陇兵变的时候被长孙无忌派人堵死,以防止殿下逃遁……这回幸好殿下是被软禁在宫内,若是逗留府中,老奴也没法子将殿下带出城来。”
李治抿了抿嘴唇,沉默不言。
萧瑀见他神色,宽慰道:“殿下不必担心,太子素来假仁假义,之所以受到不少人拥戴正是因其仁爱之名。殿下今虽举兵,但此乃大义所在,若太子贸然对晋王妃与世子不利,岂不是揭破自己经营多年的仁爱之名?到那时人人都知他是个伪君子,其所营造之根基轰然崩塌,得不偿失。”
言下之意,若太子想要脸面、名声,必然不敢对晋王家眷有任何不利;若敢对晋王家眷不利,则必然名声受损,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弟媳、侄子,如果太子当真那么做了,反倒自毁名声,使得晋王愈发师出有名。
至于王妃、世子……与皇位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年汉高祖走投无路之时不也将妻子丢给项羽?
刘备仓惶逃窜之时不也将妻子舍弃给对手?而且对手还是公认“好人妇”的曹孟德呢……
一切都无所谓,只需登上皇位,天下九州尽归所有。
褚遂良忍了忍,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一下:“太子殿下必然不会伤害晋王妃以及世子,可到时候长安城内兵荒马乱,万一乱兵闯入王府冲撞了贵人怎么办?殿下您应当分一队人先回王府将贵人接出来,才能安全无虞。”
萧瑀瞅了褚遂良一眼,淡然道:“此事自然早有安排,若是这个时候才想起,那可什么都晚了。”
褚遂良便耷拉下眼皮,一声不吭了。
很明显,有些人甚至觉得晋王妃当真出点什么意外更好,然后不分青红皂白扣在太子头上,使得大军入城夺嫡的理由更添有理有据的一条,还能充分博取旁人的同情。
而这其中,晋王殿下到底是否默许,是否知情……不足道也。
这让褚遂良心底对晋王的支持也坚定了几分,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狗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已。
如此看来,晋王之心性的确比妇人之仁的太子更加适合做皇帝……
尉迟恭不理会褚遂良,这就是个被胁迫过来的,跟大家并非一条心,他笑问李治道:“殿下可要入城,亲至承天门外怒叱太子几句?”
李治有些心虚的笑笑,摇头道:“不必,这风雨大作、枪林箭雨的,还是不要给将军们添乱了。本王就在城外,等候鄂国公凯旋的消息。”
尉迟恭在胸甲上狠狠拍了两下,狠声道:“殿下放心,东宫六率入城需要一些时间,咱们肯定更快,臣定当一鼓作气杀入太极宫抵顶大局,扶保殿下登基御极!”
言罢,转身跑了两步飞身跃上战马,带着亲兵追着部队风驰电掣一般杀入城去。
在他而言,这是一场被关陇门阀裹挟着的豪赌,有进无退。而能否将太极宫一举攻克不仅意味着这场兵变能否胜利,更在于他本人于此期间的功勋、地位,否则若是缠斗不休、难分胜负最终被迫撤退潼关,到时候他尉迟恭的作用几乎归于虚无,只能看着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在晋王麾下的地位势力空前暴涨。
这是绝对不能忍受的,所以他将这一战当做他自己的决战,不成功,便成仁。





天唐锦绣 第三千七十六章 风雨飘摇
夜色苍茫,长安这座天下第一雄城笼罩在雨幕之中,自长安东西两侧的春明门、金光门各有一支军队破城而入,接管城门之后毫不迟疑,稍微整顿阵列便疾奔太极宫,混乱的脚步杂乱的马蹄汇聚成一片轰鸣,夜空中雷电闪耀,铁蹄铮铮厮杀震天,刚刚历经关陇兵变平息未久的大唐帝都,再一次兵灾肆虐。
派驻于各处里坊看守坊门维持纪律的左武卫兵卒早已撤走,但坊内百姓却无一人外出。关中自古乃征伐之地,百姓历经战乱早已见惯战争场面,所以此刻抑制住心内恐慌,老少家小尽皆在家中依偎,绝不踏出家门半步,以免遭遇池鱼之殃。
东西两处城门失守的消息迅速传至太极宫内,正在此为先帝守夜的文臣武将们避之不及,走又走不掉,登时左右为难,如坐针毡。
分明天亮之后太子便将主持“大殓”,当众以新君之身份宣读祭文,接受百官朝拜,确认君臣名份,自此皇位归属便告一段落……谁能料到就在这最后关头,晋王骤然起兵欲谋求大位?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较之关陇兵变更为严重。
关陇起兵好歹还打着一个“废储另立”的旗号,现在晋王则直接起兵造反……
“轰!”
一声低沉犹如雷鸣一般的闷响,东宫六率与右侯卫在太极宫外的天街上狭路相逢,两支部队根本没有任何试探,摆开阵列便发动冲锋。
兵卒们虽然不知具体局势如何,只知听令行事,但只要不是傻子大抵也都明白自己正在干什么,一边乃是太子直属嫡系部队,职责便是护卫皇储,此刻正在太子登基之前夜,焉能让逆贼乱了纲常、坏了大事?一边则早已被军中司马读了十数遍先帝传位晋王的“遗诏”,认定太子乃是窃国之贼、不忠不孝,自然拼尽全力亦要诛锄奸佞、扶保社稷!
双方都认为自己站在正义的一方,故而士气高昂,红着眼睛猛冲入对方阵列,狠狠挥刀挺枪,全然不顾往昔袍泽情谊。
战斗一开始便白热化。
长安城最为重要的街道有两条,一条是起自皇城南门朱雀门向南直抵明德门的朱雀大街,一条是横穿承天门外联通春明门、金光门横贯东西,这两天长街皆被称作“天街”,但一般情况下都将南北纵贯的朱雀大街以本名称呼,而横亘东西的长街则称为天街。
这条东西长街宽达五十余丈,青石板铺地、宽阔异常,每每有胡人首次来到成安皆被此间之恢弘大气所折服,但如此宽阔的长街却容不下数万人征战杀伐,所以双方只能派遣数千人在承天门外惨烈厮杀,其余人则作为预备队,随时添补上去。
以承天门为中心,东西各百余米的地方混乱一团,一时间残肢横飞、鲜血喷溅,好似血肉磨坊一般。
……
太极宫内,逗留于此的官员们则被安置于长乐门内钟楼一侧的房舍之中,不远处便是左藏库,囤积着无数军械甲胄足以随时装备一支数千人的部队,更有一支禁卫驻扎于此,可以确保安全。
龙首渠浩浩荡荡由此穿流而过,因雨势太大,水位暴涨几乎淹没渠边的青石堤坝,不少宫人在此冒雨堆叠沙袋,再加上不远处长乐门外震天的厮杀声,使得这些官员们瑟瑟发抖。
一股狂风吹来将紧闭的窗户吹开,大风夹着雨水鼓荡而入,将靠近窗户的几名官员衣服打湿,吹熄了烛台上的蜡烛,房间内漆黑一片,有人赶紧起身寻找火折子,一时间却怎么也找不到,不少人出声咒骂,吵吵嚷嚷。
黑暗之中,有人忽然开口:“你们说……陛下到底有否留下遗诏?”
房间内瞬间一静。
这个问题自然牵引着所有人的心声,只不过此等敏感之言论平常时候绝难出口,很容易惹祸上身,所以朝野上下都缄默不言。此刻太子与晋王的军队就在宫外血战,如此紧要的话题自然令人欲罢不能,所以寻找火折子的人也停止了动作。
黑漆漆的环境下最是好说话,反正谁说了什么旁人也看不见是谁说的,就算听得出声音也大可抵死不认账……
沉默半晌,有人接口:“未必有吧,不然岂不早就拿出来了?河间郡王,英国公,这都是陛下最为信重之臣,只要陛下留有遗诏,断无藏匿不发的道理。”
有人附和,有人觉得未必。
“若陛下留有遗诏,必然提及皇位之归属,假如啊,咱只说假如……假如陛下在遗诏当中废黜太子,将皇位传于晋王,河间郡王、英国公那些人还会尊奉遗诏而行么?”
众人再度沉默。
陛下若健在,别说是废黜太子将储位传给晋王,就算是随意传给哪一个儿子,谁敢反对?
可陛下已经驾崩,若按照遗诏废黜太子让晋王即位,则东宫上下岂会甘心?东宫属官陪着太子在一次又一次易储风波之中艰难走到现在,更历经关陇兵变差一点全军覆灭阖家死绝,焉能心甘情愿的将皇位交出?
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风波势不可免,而作为宗室、朝廷之领袖的李道宗、李勣为了维系稳定,将遗诏秘而不发是极有可能的。
这两位即非东宫属官,又非晋王一系,谁来当这个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自身之职责在于朝堂稳定、社稷安泰,在于如何将皇权更迭顺利的完成……
有人咳嗽一声,语气当中有些不忿:“若当真如此,对晋王殿下来说岂不是非常不公平?也难怪晋王敢于起兵,必然是有这样一道遗诏存在的,陛下英明神武,怎么会在殡天之前不预作安排呢。”
众人没有接话,但显然这个观点比较能够令人接受。
当然,此地乃是太极宫中,还处于太子管控之下,一些过分的话语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别说黑暗之中谁也不承认,就算找不出这个人,大可以全都罢黜回家、一撸到底。
天底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排队等着当官的人……
然而黑暗之中的沉默,却悄然滋生出一股别样的心思,对于太子即位的合理、合法性难免产生质疑。
先前被关好的窗户忽然“砰”的一声再度敞开,风雨裹挟而入,有人惊呼一声:“谁打我的头?”
一阵吵嚷。
待到窗户关好,不知谁人吹燃了火折子,腾的一下燃起火苗,点燃蜡烛,房舍内顿时一片光明。
先前惊呼那人捂着被砸到的后脑勺,低头从地上捡起一个物事,对左右问道:“这是何物?”
旁边人看去,是一个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几人将其打开,便见到几封书信式样的纸张,一一展开,凑近烛火仔细查看,登时面色大变。
其中一人满脸震惊,指着那东西:“这这这……这是陛下遗诏?!”
“还有晋王殿下起兵讨伐太子的檄文!”
“娘咧!‘毒害先帝、迫害手足’……这该不会是真的吧?”
……
“都闭嘴!”
一个身穿紫服的官员低声怒叱,劈手将那书信夺过:“都是傻子不成,这等事也能私下议论?太子再是仁厚,也断然不会允许有人诋毁他进而毁了他登上皇位的机会!想死的还请出去作死,别在这里祸害大伙!”
众人噤若寒蝉。
那官员起身,低声问道:“这东西是谁先发现的?”
无人应声,但靠窗的地方有三五个人齐齐向旁闪开,将一个中年官员给显露出来,那中年官员垂头丧气、神情惶恐……
“与吾一道去见太子将此物呈上,太子仁厚定不会大肆株连,否则此事被旁人捅出去,吾等辩无可辩,唯死路一条!”
“……喏。”
此间多人,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况且此物能够出现在这里,未必没有晋王的人潜伏其中故意散播,现在隐瞒下来等到将来事发,想解释谁信?
两人一先一后,推开门走入风雨之中,快步向后边武德殿走去。
房舍内气氛压抑,大家心思各异。
半晌,不知是谁怒骂一声:“娘咧!到底是哪个混账要害老子?你想传播这东西大可以挨个宫殿往里扔,为何偏偏在此散播?简直歹毒透顶!”
诸人缄默,自然无人吭声。
……
偏殿之内,烛火通明。
东宫属官出出进进脚不沾地,一道道消息送入殿内,外间风雨交加、殿内气氛压抑。
原本天亮之后举行“大殓”,君臣名份就算是彻底定下,登基即位板上钉钉,谁能料想距离“大殓”只有几个时辰的时候,晋王居然纠集军队悍然举兵起事?
最令人慌乱的是左武卫数万大军驻守长安、宿卫京师,结果遇到叛军攻城却一箭未发全部撤退,任凭叛军攻陷城门长驱直入,已经杀到承天门外,若不是李靖当机立断率兵入城堪堪在天街之上挡住叛军,怕是此刻太极宫已经被叛军攻破……
李承乾坐在殿内,面前城内各处送抵的情报消息堆积如山,他一边一份一份仔细审阅,一边同面前不远处的房俊、马周等人说着话,神情倒还算是从容,关陇兵变不仅给东宫属官们磨炼了心性,更使得他这个太子在胜败生死之间走过一遭,意志较之以往强大何止一倍?
不过在有人拿着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送到他面前,并且言明此乃陛下遗诏、晋王起兵之檄文的时候,亦是忍不住骤然色变。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遗诏、檄文的内容,而是满心震惊:这太极宫当真有如筛子一般处处都是漏洞不成?晋王刚刚逃出城外,匆匆起草这份檄文,然后叛军刚刚入城,这东西便传到太极宫里……难不成这太极宫地下全都是密道?!




天唐锦绣 第三千七十七章 立场难明
“砰!”
李承乾将那油纸包裹狠狠摔在面前案几上,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怒声喝道:“简直混账!这太极宫难道有如鼠窝一般四处漏洞,宫内诸人吃里扒外视帝王寝宫如东西两市耶?都该杀!”
殿内诸人噤若寒蝉,不知太子殿下缘何这般罕见的暴怒,都有些不知所措。
需知方才听闻右侯卫攻陷春明门杀入长安城与东宫六率在承天门外爆发血战之时,亦未曾这般怒不可遏,这份淡然自若还曾让大家极为钦佩……
马周放下手中一份文书,诧异的抬头看向李承乾:“殿下,发生何事?”
李承乾铁青着脸,指着案几上的油纸包裹:“你自己看。”
马周拿起散乱的包裹,从中取出几页纸张,展开后仔细观看,面色也逐渐凝重下来,而后将其递给一旁的房俊。
房俊接过,一目十行,心中倒是并无太大波澜。
古今中外,无论所作所为是对是错,都要寻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掩饰自己的本意。甚至哪怕世人皆知其巧取豪夺、烧杀掳掠之本性,亦要设置一个看似理所当然的理由,行卑劣之实。
华夏人的智慧传承数千年,早已深谙世俗之本性,真以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这样的话语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此人世间至理也。
所以晋王李治举兵起事欲篡夺皇位,定要给自己寻找合理合法的理由,而最好的理由自然莫过于李二陛下的“遗诏”,只要将“遗诏”公之于众,不仅给他举兵起事的行为冠以合法性,更会借助李二陛下尚未消失的威望使得世人多有同情,从而站在他那一边。
只不过檄文当中“毒害先帝”这个指控有些出乎预料,辽东军中发生之事乃是秘辛,唯有当事者清楚其间究竟,此前一直迷雾重重,虽然各方皆猜测是长孙无忌对李二陛下动的手,否则哪里有胆子兴起兵谏意欲废储?但其中细节谁也不知,随着长孙无忌自裁谢罪,这件事也就彻底湮没。
不过现在看檄文上褚遂良的“指控”,当初的细节就浮出水面了,大抵便是长孙无忌指使褚遂良谋害李二陛下。
从事后李二陛下并未将褚遂良千刀万剐,可知必定是褚遂良主动向李二陛下投诚揭发长孙无忌的阴谋,李二陛下遂将计就计,以假死迷惑长孙无忌,使其悍然起兵,试图达成李二陛下自己“一箭双雕”之目的。
且褚遂良也一定是被长孙无忌威逼利诱不得已而为之,故此李二陛下才会那般宽容。
但现在,或是褚遂良甘心站在晋王那边,或是当初之事露出马脚被人抓住把柄……
当然,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褚遂良编撰的这样一番说词将会有很多人相信,从而对太子的声威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
但若仅仅是声威之影响并不足以影响大局,最重要是这样的言论会否左右那些手握重兵的统兵大将。
要知道贞观勋臣对李二陛下之忠诚可谓坚若磐石,若李二陛下当真被太子毒害,这些人绝对不肯臣服于太子,而李二陛下素来宠爱且数次表态欲易储之晋王,将会成为武将们效忠的对象。
那才是灭顶之灾……
所以房俊当即谏言:“晋王之檄文可谓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贻笑大方、无耻之尤,但人心难测不可不防,殿下当马上敕命英国公给关中各地十六卫驻军下令,命各部坚守营地,不得擅动,谨防叛军趁机扰乱关中、祸乱地方。”
这个时候,务必保证军方的中立,将李勣扯出来做一杆大旗的效果会非常好,有李勣出面,军方各部会相信晋王檄文当中所言不尽不实、胡说八道,也会相信所谓的遗诏根本就是杜撰。
另外,也可以趁机迫使李勣站队,即便不站在太子这边,也要尽可能的保持中立。
否则若是连李勣都被晋王拉拢过去,那也别夺嫡了,赶紧收拢东宫部队突围出城,连夜向河西逃窜,若是跑的快一些,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李承乾有些犹豫:“英国公……若是拒绝又该当如何?”
他非常不满李勣袖手旁观的态度,身为宰辅之首、军方领袖却在皇位归属这件事上默然处之,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但与此同时,又感觉李勣这样稳坐如山倒也不错,最起码没有依附于稚奴那边全力反对自己,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所以现在要去逼迫李勣站队,令他有些不安,万一李勣不听自己号令转而倒向稚奴那边如何是好?
眼下局势虽然紧张,但东宫上下尚有一战之力,鹿死谁手仍未可知,可一旦李勣倒向稚奴,将会在军中引起一些列反应,诸多旁观者将会纷纷追随,使得局势彻底糜烂。
房俊断然道:“当下局势,成败一线之间,岂有侥幸之理?英国公对于自己的态度一直含糊其辞,若任其前后摇摆、左右逢源,会引领朝野上下纷纷效仿,导致局面模糊、敌我难分,还不如毕其功于一役,令那些心怀鬼胎之辈浮出水面,而后与其决一死战!”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马周接口道:“让微臣去吧,跟英国公好生聊聊。按理说英国公虽然淡泊名利,但绝非胆小怕事无可担当之辈,或是有什么难言之苦衷,或是有所忌惮之事,把话说开,未必不是好事。”
李承乾见自己麾下一文一武两员大将保持一致,只得颔首应允:“那就劳烦宾王你跑一趟。”
马周笑道:“英国公就在两仪殿那边筹备‘大殓’事宜,又不远,微臣去去就回。”
言罢,起身施礼之后离去。
战报雪片一般飞来,承天门外两军激战正酣,由于天街平坦阔直,双方根本施展不出所谓的纵横穿插只能硬碰硬的血战,战斗伤亡疯狂飙升,这使得两军将士都杀红了眼,但战斗区域实在过于狭长,双方数万军队源源不断涌入,战斗区域迅速扩大,已经波及南边尚未修建完成的皇城。
此前关陇兵变之时皇城之内诸多房舍已经被悉数损毁,重建之后尚未完工,一应中枢衙门亦未搬入,如今很可能再度成为瓦砾废墟。
房俊起身来到舆图之前,目光从春明门、金光门、承天门、天街等处掠过,最终投注到玄武门上。
长安城的前身乃是隋朝的大兴城,出自一代建筑奇才、将作大匠宇文恺的手笔,而宇文恺之所以将大兴城的地址定在此处,是因为其观看关中地势走向发现这里由南至北、渐次升高的六道坡地,与《周易》“六爻”极为相符,最终将宫城、皇城建设于最高之处,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而低处则设置里坊、凿挖湖泊沟渠,或为集市,或为民居,规划俨然。
而长安地势最高处便是北边“第一爻”所在的龙首原,玄武门更是建在龙首原的最高处,向南俯瞰整个长安城,向北则通过平坦的田地直抵渭水,战略位置首屈一指。
所以有唐一朝,自玄武门发动的政变多达四次,而每一次政变都是控制玄武门的一方取得最终胜利,绝非巧合……
而现在,玄武门在李道宗手里。
作为宗室之内军功仅次于李孝恭、私人情感甚至比李孝恭更深厚之人,李道宗素来被李二陛下视为腹心,所以李孝恭为了不引起李二陛下的忌惮不得不以贪财暴躁之名自污,但李道宗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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