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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世家亦出自黎庶,只不过比别人多积蓄了几代人的财富,走在别人前面而已。
没有这亿万黎庶,谁支持你当皇帝?
你又能给谁当皇帝?
李孝恭有些晃神,这种论调他并不能时常听到,即便是马周那样寒门出身的官员,一旦迈入仕途也将自己视作高高在上的那一个阶层,勤政爱民便已经是极限,却从不会将自己视作黎庶的一份子,已护佑黎庶的利益为己任。
这种事孟子说过,孔子或许也说过,但谁又会记得呢?
房俊轻叹一声,也不指望李孝恭能够给予解答,事实上即便再过一千年、两千年,“公仆”这个词汇也不会真正落到实处。
他唏嘘着说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是古人都明白的道理,却从不曾有人身体力行,去印证这样一个道理。万民为水,君王为舟,水势无常,舟覆人亡……自三皇五帝而始,皇权一代一代更迭,王朝一个一个兴灭,多少灿烂的文明兴起又覆灭,我们就在这样一个漩涡当中挣扎不可自拔,却从不肯认认真真去思索其中的道理。”
“家天下”其实是无所谓的,百姓们并不在意谁当皇帝,他们只想要一个安居乐业,希望着“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这就是华夏人高贵而又淳朴的理想。
只要做到这一点,这个族群就将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活力,永远在开拓进取的道路上放足狂奔,将其余所有懒惰、贪婪、野蛮的民族落在身后,直至统治这颗星球,再向着浩瀚无垠的宇宙前进,永无止境。
然而现实却是华夏儿女一代又一代的在内耗之中兴灭、在外族凌虐之中沉沦,无数人前赴后继去开辟那一线光明,又总是沉沙折戟,坠入轮回。
远处,徐王、霍王等一众亲王鱼贯进入院内,远远向李孝恭拱手。
李孝恭抬手致意,随口问道:“先帝生前,曾与吾言及你对皇权缺乏敬畏之心,尤其是他曾在洛阳城外见你,亲口命你置于关陇兵变之事外,然而你却充耳不闻、违令不遵,拼命协助太子将关陇击溃,保住太子储君之位……可否告知,你到底是怎么想?”
“孟子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郡王怎么看?”
李孝恭蹙眉:“这话的确是孟子所言,但后人多予以误解、穿凿附会,这句话里的‘君’乃天下封建各地之国君,若不能爱惜民生自当予以更换,却并非是指天子。”
上古之时,天子封建天下,各地封国皆有国君,听天子号令行事,不尊天下号令自当予以更换。
天子乃昊天之子,受命于天,怎么能更换呢?
房俊笑道:“可周王朝八百年国祚早已作古,郡王口中所谓的天子,已经不知换了多少个,王朝兴灭更迭,唯有这九州始终称作华夏,唯有这片土地上的黎庶依旧被称为炎黄子孙。民为邦本,圣贤早有定见,只吾等深陷自身利益当中,不肯承认罢了。”
李孝恭自然是读过书的,听到房俊先用孟子之言后用《尚书》这等先秦诸子之巨著的话,颇有些无言以对。
但是房俊的态度他已经明了。
他忠于大唐,忠于天下,也忠于这亿万黎庶,至于是否忠于皇帝,则需要看皇帝是否英明神武,是否爱民如子,是否能够让这天下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正如李二陛下生前所言那般,房俊此子狂悖,对皇权严重缺乏敬畏,却又对天下黎庶充满怜悯、对万里江山满是热忱,难道当真是有如上古先贤一般品性高洁的人物?
“你之所以反对晋王,是因为门阀世家对其全力支持,待到登基之后朝政大权会被门阀把持,而你将投闲置散、远离中枢?”
“吾素来以为与郡王乃是忘年之交,彼此情投契合,诸多事情上见解相同,能够惺惺相惜……却不想郡王居然也将吾当做恋栈权位之辈。若当真恋栈权位,当初何必违逆陛下圣意帮助太子击溃关陇叛军?以陛下对吾之信重,只需做到言听计从,高官厚禄大权在握,距离宰辅之首的位置也不过是多熬几年资历而已。世家之祸,旁人或许不知,郡王你岂能不知?天下动荡,烽火连天,可哪里有一处烽烟乃是平民百姓烧起来的?你们裹挟民意,打着为民请命、再造乾坤的幌子,恣无忌惮的烧杀掳掠充实自身实力,一旦事败则退回坞堡改弦更张,择选强者以依附,而若事成则摇身一变坐拥天下,将万民视作蝼蚁任意压榨……别否认,你们李唐皇族也是这么干的。”
李孝恭无言以对。
事实确实如此,隋末烽火连天几十路反贼肆虐九州,都打着旗号为民请命,可是伤的死的都是百姓黎庶,窦建德纵横河北只差一步御极天下,结果等到他败亡之时,河北之地十室九空,白骨蔽于野、千里无鸡鸣,荒草几乎将残破的城垣湮没。
即便是号称天府之国的关中,也历经武德、贞观两朝十余年休养生息、励精图治,方才回复往昔繁荣。
这还是京畿之地,那些偏远地方呢?
直至“贞观盛世”的今日,也照样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病无所医、幼无所养,稍有天灾人祸,便是易子相食之惨状……可高居庙堂之上的这些达官显贵、仓廪充足的那些世家门阀,谁在乎这些?
越是天灾、越是人祸、越是民不聊生食不果腹,就越是世家门阀发展壮大的好时机,他们将仓廪之中的陈粮掺上沙子十倍二十倍的卖给平素口中亲切称呼的乡亲父老,然后将这些乡亲父老的家产、田地、妻子、儿女以极低的价格买回来为奴为婢,直至阡陌纵横、广厦万间、奴仆如云……
世家显耀的门庭,是用百姓黎庶的鲜血涂抹。
可世间自古皆然,为何偏偏到了房俊这里却成了世家不可饶恕之罪?





天唐锦绣 第三千八十六章 同室操戈
第三千八十六章同室操戈
李孝恭想不通,若是那些庶民贱民不甘于现状还能理解,可房俊自身便是高门大阀的一份子,生下来就是统治阶层,为何偏偏要替那些蚁民张目,从而不惜折损自己的利益呢?
即便是孔子那样的圣贤,也曾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等话语,统治者与黔首百姓本就是对立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国家不就应该这个样子吗?
黔首无知,他们看似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凄惨样子,可一旦给予其三餐温饱,便会贪婪膨胀、欲壑难填,哭着喊着想要得更多,若不能予以满足,便会鼓噪生事。
相反,只需将其狠狠压榨,使其殚精竭虑于温饱之间,便再无精力考虑其他,天下自然大同。
皇帝英明仁慈,百姓们活的轻松一些;皇帝残暴不仁,百姓便劳苦一些,这亦是天经地义之事。若百姓能否吃得饱、穿得暖都是皇帝以及天下官员的责任,那谁还吃饱了撑的当官、做皇帝?
人一生下来就分出了三六九等,世家门阀也是黔首出身,只不过祖祖辈辈奋斗了上百年甚至几百年才积累下如今的家业,能让子孙后代读书明理、治理天下,统治黎庶百姓不时应该的么?
难不成让那些大字不识一个、什么道理都讲不通的黔首治理天下?
非得乱套不可。
谁敢说这样的话,必然傻到底了。
但是怎么看,房俊这厮也不像是个脑子坏掉的蠢蛋……
“那你就一直这么高尚下去吧,希望你能矢志不渝,而不是表里不一,日后面对利益诱惑之时忘了这份初心。”
李孝恭说着,整理一下身上衣冠,迈步自雨廊下走出,快步抵达武德殿正门,太子殿下已经穿着太子冠冕袍服在禁卫簇拥之下抵达,前来参加“大殓”的人员也已经齐聚此间,在礼部、宗正寺官员以及内侍、宫人指挥之下按照身份排列整齐。
“大殓”即将开始。
……
右侯卫将军苏伽策马立在延喜门的城楼之下,远眺着承天门方向激烈厮杀,陆陆续续有前方受伤、战死的兵卒从延喜门运出再由纯名门送出长安,他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向左右询问:“伤亡几何?”
录事参军马上说道:“重伤一千,轻伤三千,战死六百余。”
苏伽眉头紧蹙,心情沉重。
似这等狭路相逢一般的死战,全无转圜规避之余地,等闲战术战略根本用不上,承天门下那一带战场中心就像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双方伤亡自然很大,但短短不足半夜的功夫死伤如此之多,依旧让苏伽震惊发愁。
右侯卫现在是晋王在长安唯一仪仗的力量,地位非同凡响,若能强势攻入太极宫绞杀太子,自然称得上“从龙第一功”,任谁也无法比拟。可苏伽乃是百战宿将,战术素养极佳,明白眼下死战只不过是晋王向太子展示的一个态度,也是向关中人、天下人表达他誓死完成先帝“遗诏”之决心,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击溃东宫六率杀入太极宫。
否则太子哪里还有胆量堂而皇之的在宫内主持先帝“大殓”,稍后更要接受百官与宗室的朝拜?
晋王的决胜之地在于潼关,届时扼守险地背靠山东、江南门阀的支援,窥机杀入关中直抵长安,一战而定胜负。
当下苏伽为难之处在于右侯卫要打出气势,让晋王看到大帅的忠心,同时也要保存实力,不能在此折损太多。
如果这一战将右侯卫打残了,晋王固然仍能退守潼关,但此后各地门阀来援,大帅拿什么保证在晋王一系当中的地位?就算将来晋王成就大业,大帅又拿什么去追求更大的利益?
说到底,军队才是尉迟恭底气,若是没有军队,天下的功劳也不能保障应得的利益,反之只要军队在手,谁敢无视?
眼瞅着天亮,战事焦灼务必,每时每刻都有袍泽兄弟战死承天门下,右侯卫的血脉一点一点流逝,苏伽愈发焦躁,对身边亲兵道:“去春明门问问大帅,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喏!”
亲兵得令,赶紧倒转马头,打马向着春明门跑去。
又一批伤员撤下来,伤兵躺在板车上只遮盖了一块破旧的雨布,血水从车板缝隙流淌到地上,旋即被雨水稀释冲散,伤兵捂着被斩断的小腿在车上翻滚哀嚎,叫声凄厉。
苏伽“呸”的吐了一口口水,面色阴沉,喝道:“还没死呢,嚎什么嚎?丢人现眼的东西,给老子憋回去!”
伤兵被叱责一顿,死死咬着嘴唇很快将嘴唇咬破,满嘴鲜血脸色煞白,雨水混着汗水往下淌,看上去更加凄惨狼狈。
“娘咧!”
苏伽低声咒骂,方才的亲兵已经飞马返回,喘着气道:“大帅说了,晋王殿下未曾下达撤退的命令,让咱们死死顶住,谁敢后退半步,杀无赦!”
苏伽腮帮子上的肉棱子鼓了鼓,死死咬着后槽牙,一声不吭,将手里的马鞭狠狠丢在地上。
“打吧,往死里打,将这么些弟兄都打光了,让大帅自己去晋王面前尽忠职守!”
他自然明白尉迟恭的意思,既然已经投靠晋王那就得恪尽职守,晋王下令猛攻太极宫,即便前边是刀山火海也得一往无前……但话只是这样说而已,难不成前面当真是刀山火海也得不要命的往里冲?
这些袍泽们南征北战百战余生,今日却在毫无意义的死在这承天门前,搞不好还有可能背负一个叛逆之名,以往所有功勋皆被剥夺,永业田被收回,妻儿老小就算逃过死劫也难免发配充军三千里。
左右将校自然也对如此死战颇有微词,但却不敢如苏伽这般表现出来,尉迟恭的残暴在一众贞观勋臣当中数一数二,谁敢违逆他的军令,他能活生生将皮扒下来……
……
李靖顶盔掼甲坐在金光门下的营房内,前方战报雪片一般飞入案头,录事参军将这些战报一一整理归纳,然后在墙壁悬挂的舆图上一一对应标注,当下局势一目了然。
程处弼从旁协助。
这种介于舆图与沙盘之间的模式乃是房俊首创,作为房俊好友的程处弼自然了如指掌,当他将几支代表右侯卫的黑色旗子按照当下位置一一黏在舆图上,左右看了看,忽然皱眉道:“大帅,右侯卫四万余人,但摆在咱们正面的只一万有余,其余部队驻扎在春明门内外,看似不断向承天门一带支援,但同时有不少伤亡兵卒撤下去,人数始终在一万左右,不曾增加……可令驻守金光门外的屈突诠部绕过龙首原突袭春明门,咱们正面战场再发动一次猛攻,令其首尾不能兼顾,或可截断其退路。”
李靖捋着胡须,颇感欣慰。
这熊孩子平素说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扁担打不出一个屁来,但只要讨论军事却能滔滔不绝,且往往极有见地,颇有其父之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能在自己手底下多多历练几年,或许可为大唐年轻一辈当中有数的统帅。
只可惜自己年事已高,此战之后无论如何都将交付军权,再无带兵之可能,遂有些黯然……
不过旋即又振奋起来,自己虽然不能带兵,但只要此战获胜太子顺利登基,书院必将重建,届时自己大可重返书院,忙时编撰兵书、教书育人,闲时含饴弄孙、优游林泉,其乐何极?
心气儿顺了,情绪自然好了,遂起身来到舆图前,耐心指点道:“战争,从来不拘泥于一城一地之胜负,即便是临阵冲锋的偏将亦要有放眼全局之眼光,否则不知何处可以突袭、何处应当固守,有勇无谋也,有些时候非但无功,反而会坏了大事。”
程处弼一头雾水,仔仔细细看着舆图上标注的战局态势,不知其所以然。
李靖手指着春明门位置,道:“春明门乃东城门户,右侯卫无论胜败都必须保证此处在控制之下,否则无需咱们在战场上击败他们,他们自己后路被断便乱了军心,所以尉迟恭一定在此处坐镇。”
程处弼点头。
李靖又将手指自春明门向东划到城外不足十里之处,那里有一处不算高的土丘,紧挨着春明门通往灞桥的官道:“晋王千金之体,且是叛军之核心,自然不能蹈履险地,但其身边护卫薄弱,只能依靠右侯卫保护,所以一定不敢距离右侯卫太远,这里远近正合适,进可以快速入宫接管大局,退可以沿着灞桥直奔潼关,想必现在潼关依然置于叛军掌管之下。”
程处弼依旧有些不明就里:“末将可率领一旅骑兵绕过龙首原,直击晋王驻留之地,七八分把握可以一战功成。”
他愿意多看、多学,提升自己的战术素养,但是面对眼下这等同室操戈的战争,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劲儿。
胜负又能如何?
死的都是昔日并肩作战共御外侮的袍泽兄弟……




天唐锦绣 第三千八十七章 围点打援
李靖也不愿打这样的仗,但身为军人,战争来临之时岂能厌战?
遂神情恹恹的提点道:“重点就在这里,活捉亦或击杀晋王之后呢?右侯卫怎么办?山东、江南两地门阀组建的援军怎们办?只要晋王投降或者战死,叛军自当烟消云散,但他们并未消失,只不过偃旗息鼓,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机会来临,依然会组建成军,祸乱天下。”
程处弼这才恍然大悟,将目光看向舆图上的潼关:“大帅是想任由右侯卫从容撤走退守潼关固守待援,而后等到叛军援军抵达于此决战,毕其功于一役!”
李靖负手走回桌案之后坐下,缓缓道:“这并非本帅之想法,而是大局如此。任由右侯卫退走潼关固守待援,此战势必牵连甚广、血流成河,这样的命令不能让太子去下达,只能是吾等为帅者主动承担。”
不能背锅的将军,算什么好将军?
这个道理自从当年玄武门之变他拒绝站在李二陛下身后的那一刻起,就算是悟透了。
为将者,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与名声,人人都想做忠臣,可是都不愿付出做忠臣的代价,当年若非他顾忌名声不愿做高祖皇帝的“贰臣”而转头李二陛下麾下,后来又哪里有李勣等人声名鹊起?
顿了顿,他又说道:“……说是决战也未必,因为山东、江南两地门阀组成的援军,未必能够顺利抵达潼关。”
程处弼茫然不解,心中泛起挫败感,自己的思维根本跟不上李靖的思路……
“围点打援而已,很简单的战略,你也毋须沮丧,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件一件学,本帅当初也是跟随在舅父帐前听命,多年摸爬滚打这才磨炼出来,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心比天高,殊不知带兵打仗这种事最忌骄躁,没有经验阅历,难成大事,你们还差得远呢。”
李靖不以为然,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予以安慰。
程处弼也明白李靖所说的道理,但自己这代人被贬斥得一无是处,心底难免不服,遂道:“那房二呢?房二比末将还小两岁,但这些年东征西讨未尝一败,灭国好几个,功勋固然比不上大帅,但相比其他贞观勋臣也不遑多让。”
年青一代当中,房俊已经是公认的佼佼者,多少少年成名、家世显赫的世家子弟自知终其一生都望尘莫及,这给房俊带去无数嫉妒。但是当长辈们嘲讽后辈无能只能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享福混吃等死,这些年青人又会不约而同的将房俊拎出来现身说法:你们我们这代人不行,您又比房二的功勋多了多少呢?
事实上,大部分贞观勋臣的功勋是没法与房俊比较的,长辈们教训子弟反被教育,自然恼羞成怒,往往就是一顿暴揍……
李靖自然也很不爽,没好气道:“房二?他会打个屁的仗!”
回到桌案上抓起茶杯一口将温茶水喝干,抹了一下嘴巴,见到程处弼一脸不服,愈发来气:“你还别不服,那混球哪里有什么排兵布阵的才华?所擅长的乃是战略层面,能够高屋建瓴的引领军队装备发展,研发新式武器,别看他总是打胜仗,但每一仗都是火枪、火炮、震天雷轮番上,血肉之躯谁能挡得住?完全没有精妙战术可言!”
对于他这样推崇兵法谋略的人来说,看房俊打仗简直就是牛嚼牡丹,毫无美感。历史上那些以少胜多、奇袭致胜的战例每每读之都会在脑海之中仔细复盘,到精妙处忍不住拍案叫绝,过后思之,唇齿留香。
可房俊的战例呢?
一个字:用力怼就完了!
根本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糙的要死……
程处弼依旧梗着脖子:“可说一千道一万,他还不是每次都赢?”
作为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人诋毁房俊的功勋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即便这个人是他主帅……
李靖摇头,道:“房俊能够以火器之威力对敌人的战力形成碾压,自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事实上可以称作划时代的变革。商周之时战车肆虐战场,以战马拉拽的战车可以轻易冲破敌军严整的阵列,至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使得骑兵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直至当下足以毁天灭地的火器出现……每一次战争方式的变革,都足以改变一个时代,使弱者变强,也可是强者恒强,这岂是简简单单可以做到?况且火器之研发、制造,战法之设计、定型,其中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指挥,古往今来的战争史书上,必将有房俊浓墨重彩的一笔。当然,就算后来者有人给那厮树碑立传,他也照样不会打仗!”
他生平最讲究兵法韬略,碰上房俊这样一个根本不识兵法不懂打仗,偏偏开创改变战争模式的怪胎,还能无往而不胜,让你再是不服却又不得不承认其战力之强悍举世无双,根本打不过。
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烦躁的结束这个话题,摆手道:“传令下去,城外李思文部即刻进城,抵达西市一带监视左武卫,一旦其有任何异动马上来报,不得擅作主张。另外,屈突诠部绕过皇城赶赴朱雀门一线,谨防右侯卫向南突击威胁太平、善和等坊,其余各部按兵不动。”
“喏!”
程处弼得令,赶紧转身走出去传令,只不过听到要监视自家老爹,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也不知自家老爹咋想的……
……
武德殿内,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吉时,便将举行“大殓”。
李承乾在偏殿之内任由太子妃指挥着内侍将一件一件华服穿在身上,虽然并未穿上皇帝冠冕,但今日“大殓”便是确定新皇身份、定下君臣名分之时,只等着正式登基即位,便为大唐皇帝。
所以紧绷着脸,心情忐忑且紧张。
他幼年便即被册立为皇太子,一直以来被当作储君培养,身边名臣贤良围绕,四周阿谀逢迎不绝,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父皇废黜。但自贞观十年开始,这股“废储”的风向开始愈刮愈烈,令他心惊胆颤、夜难成寐。
未能身临其境,谁也无法想象那种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有多么难捱。
每当面对太子妃、世子那满含担忧的眼神,李承乾又是愧疚、又是害怕,谁都知道自古以来废太子从未有得善终者,连带着妻儿老小也下场凄惨,身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那是何等的窝囊、惶恐?
他几乎发疯,甚至想过以自暴自弃的极端方式来向父皇表达不满,破罐子破摔……
所幸在最为艰难黑暗的时候,得到了来自于房俊的支持。
不仅仅是房俊不遗余力的力挺他这个太子,更因为房俊公然力挺使得诸多心思浮动、立场不坚乃至于观望风向之人受其鼓动,开始越来越多的站到东宫这边,给予他充足的信心。
也使得父皇在推动易储一事之时不得不颇多顾忌,只能徐徐图之,给了东宫喘息之机。
这一路走来,风刀霜剑、艰难险阻,所幸有惊无险。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孝,很是愧疚自责,因为父皇殡天之时他固然悲伤难耐,但心底未尝没有一丝庆幸,若非父皇暴卒,易储几乎是肯定的,纵然房俊等人再是力挺,也拗不过父皇的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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