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一场东征之战、一场关陇兵变,火器都得到大规模应用,所产生的效果也足以震撼天下,能够把持帝国最大的火药、火器生产作坊,柳奭相信凭此必然进入皇帝的权力核心。
一行人来到昆明池泄水渠旁,显然泄水渠也重新疏浚、拓宽,数十架巨大水车林立水渠两旁,池水由此泄出推动架设在水中的飞轮推动各种机械,再向下游奔流而去汇入滈池,继而形成滈水向北注入渭水。
巨大的水车引起几个孩子的惊叹,纷纷上前站在水渠边,仰望着巨大的水车,瞪大眼睛神色极为震撼。
房俊正想着给孩子们讲讲如何不能墨守成规、要跟随时代发展接受新生事物的道理,留在门外的亲兵疾步跑来:“有宫中内侍前来,陛下请二郎入宫议事,十分要紧。”
房俊不敢耽搁,叮嘱柳奭照顾好几个孩子,等到天黑再派人送回东宫,便跟随亲兵出了大门,见到内侍,仔细听取皇命之后策马疾驰,返回长安城,由明德门入城,沿着朱雀大街直入朱雀门,再入承天门,直抵武德殿。
……
偏殿之内,李承乾与李勣、岑文本两人商议多时,等到房俊紧赶慢赶的抵达,尚未就李道宗一事有所定论。
房俊坐下,一侧有一位秘书郎将记录的会议纪要递给他,让他先熟悉一下目前所议论之事以及皇帝大臣各自意见观点。
房俊颔首道谢,看了这个年青的秘书郎一眼,心里顿时一动,笑着再次颔首,那秘书郎也很是友善的微笑致意,而后不再看房俊,聚精会神的记录纪要。
房俊翻看着手中纪要,才知道是李孝恭居然怀疑李道宗有可能附逆作乱、危及宫禁……
不过他的心神却一度停留在那个秘书郎身上。
豆卢钦望,其父代州都督豆卢仁业。豆卢氏的本姓乃是“慕容”,鲜卑皇族,豆卢氏的祖先豆卢长乃“北魏六镇”之一柔玄镇的统领,其后家族更是在北魏六镇之中实力强大,时至今日,仍旧是关陇门阀的中坚之一,只不过虽然实力强悍,但素来低调,且这些年与长孙无忌颇为不和,矛盾很深。
关陇门阀在宇文士及率领之下依附于晋王李治,屯兵潼关谋反作乱,身为关陇门阀中坚之一的豆卢家却将嫡子放在李承乾身边担任秘书郎,这是一个很明显的政治信号。
关陇门阀已经在宇文士及的掌控之下濒临分裂,距离分崩离析之日不远了……
看完手中纪要,李承乾便向他看来,问道:“以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
房俊沉思少顷,谨慎道:“毕竟只是河间郡王有所猜疑而已,若因此大动干戈,后果实在严重。”
自贞观以来,李孝恭已经逐渐澹出最高权力阶层,若非此前安西都护府遭受外敌入寇危在旦夕,李二陛下不得不启用李孝恭出阵西域,怕是就要在府邸之中被奢靡生活快乐至死。
而取代李孝恭的,便是自幼跟在李二陛下身后、对李二陛下言听计从、忠心耿耿的李道宗。
宗室之内,李道宗无论地位、权势、影响、实力等等方面,都远超大宗正韩王李元嘉,算是皇帝之下宗室第一人。
即便在军中,李道宗的威望与影响也绝对不低。
这样一个人,若是以“莫须有”之罪名将之降罪是绝对不行的,甚至就连调任都很难,势必引发宗室与军队的强烈反应,尉迟恭还率领麾下数万精锐陈兵霸水以东呢,少有疏忽被其攻破霸水防线突进至长安城下,那就是天翻地覆的大祸。
李勣颔首道:“二郎之言,正是道理,若无确凿之证据,江夏郡王不能擅动。”
显然,他与房俊的意见一致,考量的东西都一样。
岑文本紧蹙眉头:“可如果河间郡王之猜测属实,难道任由江夏郡王把持玄武门重地,将来骤然起事杀入皇宫?”
玄武门的战略地位太过重要,半点风险都不敢冒,一旦李道宗当真依附晋王于玄武门起事,其麾下兵马顷刻之间便可涌入太极宫,借助地势之利居高临下俯冲,宫中禁卫就算再多一倍也抵挡不住。
还是房俊来之前的局面,进退维谷、取舍两难。
房俊仔细想了想,建议道:“若是派遣一人前去玄武门任职副将,陛下以为可行否?”
李勣眼睛一亮,看了房俊一眼,对李承乾道:“直接派人监视,此法可行。”
公然派驻一名副将前往玄武门,这是明白了告诉李道宗:朝廷已经对你有所怀疑,无论你到底怎么想,都应该收敛一些。
所以不管李道宗的立场如何,都不可能拒绝这样一个副将前往玄武门任职,否则谋反之意昭然若揭。
有这样一个钉子钉在玄武门,只要李道宗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及时通知宫内,采取应对。
这算是一招很高明的阳谋,乃当下局面之中既直接又能避免冲突的妙棋,年青人不简单啊……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拉你上船
李承乾与岑文本对视一眼,仔细思索一番,都觉得这么办很是不错,遂一致答允下来。
房俊没有半分傲然之色,反而愈发谦虚,其实这个办法固然稳妥,却算不上多么精妙,以李勣、岑文本的智慧又岂能想不出来呢?
只不过李勣岑文本可以藏拙守愚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猜忌,他房俊却不行,毕竟利益早已与李承乾绑在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不得他在敏感的时候退避三舍。
李勣似乎也感受到李承乾与房俊的澹澹不满,轻咳一声,补充道:“择选谁人去玄武门任职副将呢?另外,有些事情纵然尚未发生也不大可能发生,但必要的防范措施却一定要有。”
岑文本颔首道:“正该如此,甚至防范措施尤甚。”
房俊道:“景阳兄学涉通敏、外圆内方,可为玄武门之副将。”
李绩面色一沉,怫然不悦。
盖因房俊口中之“景阳兄”,乃是李勣长子李震的字……
很明显,房俊这小子就是在报复刚才逼着他表达针对李道宗之办法,还真是报仇不隔夜。
岑文本捋着胡须,看看李勣难看的表情,心底忽然一阵舒爽,面上却满是喟然之色:“李景阳文武双全,才是年青一辈之佼佼者,只不过这些英公您爱子心切,捂在家中唯恐其身入仕途行差踏错,倒是可惜了这样一位人杰,只是不知此番可否将府中麒麟放出,于危难之时效忠国家、迎难而上?”
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置身事外、隔岸观火,那这回不仅让你不得脱身,还得将你全家都拉进来。
眼看着李勣这样的老狐狸自食恶果,岑文本心底一阵通透……
李承乾到底是厚道人,见李勣面色难看,有所不忍,开口道:“英公长子常年抱恙、筋骨不健,英公舔犊情深对其多有爱护理所应当,前往玄武门任职副将之人选另选他人吧。”
虽然对于李勣此前置身事外极为不满,但此刻毕竟已经站在自己这边,不好逼迫太甚。
房俊便点点头,一脸歉然的看着李勣:“是在下唐突了,只不过当下局势叵测,想要寻找一个既有忠心又有身份不让江夏郡王坚决反对之人任职玄武门副将,实在是很难,一时间想不到他人,还望英公勿怪。”
娘咧!李勣差点一口唾沫啐在这厮脸上,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老子还能说什么?
只好沉声道:“犬子才疏学浅、志大才疏,所以这些年吾不敢使其身入仕途,以免好高骛远、害人害己。不过既然越国公举荐,岑太傅认可,吾有岂能推辞?便让犬子入玄武门任职吧,若是做得不好贻误军机,吾一身当之。”
他不是桀骜自负之人,但是对于自己长子的能力却极为自信,之所以一直以来没有准其步入仕途的原因,还是在于其常年抱恙、脏腑多病,导致气短力虚、精力难继,尤其是充任监视李道宗的眼线,稍有疏忽便会铸下大错。
但是到了这一步,若是继续推辞,只怕李承乾再好的脾气也得发飙了——合着你们李家在皇权动荡社稷不稳的紧要关头就只是出一个李思文,其余人都躲在一旁坐观成败是吧?
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严重到以李勣的功勋、地位、实力,也万万不敢承担……
但不得不说的是,抛开其余因素,以李震的出身的确是玄武门副将最好的人选。
李承乾欣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景阳了。”
他自是愿意见到李勣通过任何方式与自己这个皇帝捆绑在一起,毕竟以李勣今时今日的地位,房俊还是无法与其比拟,尤其是在军中的威望与影响力。
但他确信,假以时日房俊必然超越李勣成为大唐军方第一人,继承李靖、李勣的衣钵,到那个时候,李勣究竟如何想、如何做、如何立场,也就无关紧要了。
他愿意给予功勋老臣一个体面,荣耀一生、恩荫后代,共谱一段君臣佳话也是好事,但如果当真不得不分道扬镳,他也不会因此感到为难手软……
李勣恭声道:“能够为陛下分忧解难,实乃微臣之职责所在。”
此事议定,李承乾又问道:“那么,如何防患于未然呢?”
李勣道:“自然是直接调兵入城,宿卫宫禁。”
如今太极宫内有禁卫五千左右,这么少的兵力不足以抵挡有可能自玄武门而来的突袭冲锋,但诺大的太极宫屯驻万余兵马不算难事,再调集五千精锐入宫才有把握。
问题是调哪一个将领、哪一支部队,连李道宗现在都不被信任了,还有谁的信任度能在李道宗之上?
李绩与岑文本一起看向房俊。
房俊愣了一下,摊手道:“非是在下不愿迎难而上、鞠躬尽瘁,实在是如今麾下早已无将无兵,如何能够担当大任?”
被太宗皇帝褫夺了右屯卫大将军的官职,连兵部尚书都不是,麾下哪有一兵一卒?勉强能够算是他麾下的水师还在千里之外,总不能让他一个光杆司令入驻太极宫、宿卫宫禁吧。
李勣显然早有准备,想也未想,便说道:“右屯卫如今虽然交由李道宗统领,但军中皆乃你之旧部,尤其是程务挺所部战力强悍、忠心耿耿,可抽调入宫,由你统御戍卫宫防。”
房俊摇头道:“既然玄武门之安危已经成为首要之务,那么无论玄武门之内外都要严密防御,若分散右屯卫之兵力必将造成宫城内边防务空虚,隐患太大。”
他一时弄不明白李勣的用意,是想要顺势拆分右屯卫吗?
李勣道:“柴哲威此番兵败,罪大恶极,陛下既然宽宥其罪准其戴罪立功,必然奋不顾身、报效君王。有他整编左屯卫于玄武门外,再加上高侃率领右屯卫大部,足以护卫玄武门外之周全。”
岑文本直接点头:“可。”
身为文官,与武将天然对立,此刻虽然不明白李勣究竟怎么想,但既然军方内部有所分歧,自是应该全力顺水推舟,万万没有反对的道理。
李承乾满是希冀的看着房俊:“二郎以为可行否?”
朝野上下,最能得到他毫无保留信任的唯有房俊,他自是愿意见到房俊率军入驻太极宫护卫宫禁,保护他的安全。
看着李承乾的目光,房俊只能颔首道:“微臣愿为殿下效死!”
终究还是着了李勣老贼的道儿,他入驻皇宫,等于困在宫内,自然不能在外头掌控朝局以及局势变化,李勣可以毫无阻碍的发号施令,彻底挽回之前由于隔岸观火而失去的圣卷,将更多因此战而诞生的利益席卷囊中。
如此看来,自己刚才举荐李震任职玄武门根本就在李勣的预料之中,甚至引起自己不满也是蓄意为之。
真真是老谋深算……
……
李勣很是雷厉风行,上午决定的事情,下午李震便已经抵达玄武门报道。
李道宗率领麾下文武在玄武门下接旨,待到传旨的内侍离开之后,便起身看着李震笑了笑,笑容之中意味难明,澹澹道:“令尊如今舍得让大郎出仕了?”
李震相貌俊朗、气质上佳,闻言微微一笑,恭声道:“当下逆贼乱起、社稷不稳,吾等自当如江夏郡王这般竭尽全力报效陛下,以安社稷、护正朔,岂敢继续优游林泉之下,受师长庇护?”
李道宗颔首,道:“如此甚好。”
对身边长史道:“带李将军入职。”
“喏。”长史应下,对李震微微躬身:“李将军,请。”
李震向李道宗施礼:“末将现行告辞。”
“嗯。”
李道宗嗯了一声,看着李震随着长史去往营房办理入职的身影,眼睛微微眯起,回过身看着与玄武门相对的大内重地内重门,似乎目光能够穿透厚重的城门看到其后恢弘庄严的太极宫……
他自然明白陛下派遣李震前来他身边担任一个副将的用意是什么,不仅仅是监视,更是忠告,只要他李道宗安安分分戍卫玄武门确保太极宫之安全,那么以往无论曾经发生什么,此后都可一笔勾销。
但他若是执迷不悟,那么起兵之前就要避过李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既然避不过,便只能软禁或者斩杀李震以防止消息泄露,而作为李勣的嫡长子,一旦李震死在玄武门死在他李道宗手中,那么两方必然深仇大恨、势成水火。
也算是变相将李勣彻底捆绑在皇帝这艘船上……
李道宗收回目光,心事重重的沿着台阶拾阶而上来到玄武门城上,站在箭垛前俯瞰城下的左右屯卫营地,左屯卫营地内一片兵荒马乱,在新丰附近大败亏输的柴哲威逃脱了军法的严惩,正着手募集兵员、维修军械、整编军队,但气人志大才疏好高骛远,纵然有一卫之兵力在手,不足为虑。
反倒是另一侧的右屯卫军营内正在由程务挺集合麾下兵卒即将由玄武门进入太极宫戍卫宫禁,人员调配、辎重运输、兵员集结,一切严整有序,可见高侃之才能胜过柴哲威数倍不止。
但毕竟右屯卫乃是房俊接手李大亮之军队,即便其后经过整编又在军中施行募兵制,上上下下换了一遍血,可往昔的军队架构却不能轻易抹除,其间到底还有多少李大亮留下的班底,又有多少人坚持将帅之义不曾动摇、多少人已被高侃等人拉拢收买,无法厘清。
窥一斑而知全豹,右屯卫如此,整个朝堂局势亦是如此,那些口口声声尊奉新皇的文武大臣、世家门阀,究竟又多少心怀异志谁又能知道呢?
胜败尚未定论。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戍卫宫禁
房俊回到府中收拾了一些衣裳行李,与娇妻美妾告别,便率领亲兵入驻太极宫,当天傍晚便在禁苑之内接收到程务挺极其麾下五千将士。
宇文恺修筑大兴城,设计规划十分合理,尤其是对于城市心脏的宫城防御体系更是匠心独运、周密翔实。整个太极宫与四周皇城、坊市皆有高大的宫墙、街巷分开,城高墙厚、坚若磐石,各处宫门、角楼亦是高大轩阔,既视野极佳、又便于防守。
但太极宫内毕竟空间有限,既然有了数千禁军,程务挺的这五千右屯卫精锐便无处驻扎,只能驻扎于东宫之北、玄德门外的禁苑之内,与玄武门一墙之隔。
两地本就是宫城防御体系的重中之重,既互为依托,也相互牵制,只要玄武门那边有动静,这边就可以迅速由玄德门进入宫城,或是防御宫阙或是直抵玄武门展开勐攻。
玄德门外,阳光照耀在刀身矛尖之上光芒闪烁耀目生花,刀如墙、枪如林,队列整齐阵型俨然,暗色甲胃愈发显得身躯雄伟、杀气腾腾,显然高侃、程务挺等人一直未曾放松右屯卫的操练,历经关陇兵变大量减员之后增补兵员整编军队,战力并未下降。
房俊浑身甲胃,身姿挺拔,站立在玄德门外的石阶上,居高临下扫视一遍眼前部队,程务挺上前单膝跪地,大声道:“末将率麾下弟兄恭迎大帅!”
严格来说,这句话有僭越之成分,虽然房俊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已非是往昔可比,但唯有军中主帅才能被称呼“大帅”,旁人若是被军队这般称呼,碰上一个心胸狭隘、猜忌心重的皇帝很有可能便是取死之道。
但右屯卫的将士们不管这个,一个个目光炽热,神情激动,随着程务挺话音刚落,五千将士便扯着脖子齐声大喝:“参见大帅!”
五千嗓音汇聚成一道高亢的呼和,将士们头顶兜鍪上的红缨起伏震荡,势若滚雷、惊天动地。
房俊心中也难掩激荡,所谓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是每一个男人的至极梦想。
而权力如何彰显?
便是眼下这般受到无数兵卒的疯狂爱戴,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虎贲健儿便会赴汤蹈火、勇往直前。
房俊举起一只手,呼和声骤停,环目四顾,这才满意的点头,大声道:“叛军作乱,逆贼欲颠覆社稷,吾身受皇命,与汝等戍卫宫禁、扶保正朔,望诸位与吾精诚团结、守卫宫城,与逆贼不同戴天,死不旋踵!”
“死不旋踵!死不旋踵!”
气氛狂热,声震霄汉。
程务挺命令校尉将各部兵卒待会营房安置,与房俊一同走进设置在玄德门不远的中军营房。
两人落座,房俊笑问道:“军中情形如何?”
他已经不是右屯卫大将军,平素便不能与旧部多做联系,这不是李承乾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为官者、为人臣者应当遵守的底线——不管你自己怎么想,最好不要给上官带来麻烦。
否则一旦言官弹劾,李承乾如何处置?放任不管,旁人有样学样的时候怎么办?
程务挺恭敬答道:“一切安好,此次末将奉命前来归于国公您麾下指挥,高将军、孙将军、王校尉都让末将给您带个好,毕竟局势紧张,不方便到您面前聆听教诲。”
当圣旨抵达右屯卫,听闻要抽调程务挺率军进驻太极宫接受房俊指挥戍卫宫禁,军营之中一片欢呼,上上下下都对程务挺羡慕嫉妒。
房俊笑着摆摆手:“自家兄弟,不必如何客套。”
当下,两斤交接了军务,程务挺将军中事宜一一说明,此次总计五千兵卒皆乃右屯卫精锐,其中火枪兵一千、掷弹兵五百、弓弩手一千、刀盾兵一千、轻骑兵一千、辎重辅兵五百,另有充足辎重军械若干,足以支撑这五千人打一场成规模的大战。
尤其是火器之补给,虽然不在账面上体现出来,却实实在在,于库房之中堆叠了无数的木箱子,火药、火器应有尽有……
两人正在商议防务策略,亲兵带着内侍前来,说是皇后已经在立政殿设宴,请越国公前去赴宴。
房俊应下,不敢耽搁,对程务挺道:“军务暂且如此,平常时候我会更多在太极宫内陛下身边,这边依旧有你统领,随时与我保持联系。”
程务挺起身施礼:“末将遵命。”
两人以往是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但现在地位却已经天差地别,听听,皇后设宴亲自招待,朝野上下几人有这般待遇?况且听闻皇后对待房俊之宠信甚至不在皇帝之下,对房俊言听计从,这其中颇有些耐人寻味……
房俊起身,拍拍程务挺的肩膀,低声道:“站好这一班岗,往后受用无尽。”
程务挺心领神会,颔首道:“大帅放心,末将省得!”
房俊在不多言,出了营房随着内侍进入玄德门,由东宫北边花园丛林之中穿过进入太极宫,至紫云阁向南沿着千步廊抵达尚食院,再折而向西,过大吉门,到达立政殿。
武德九年,李二陛下搬入太极宫之后即位,便是与文德皇后居于立政殿,待到贞观十年文德皇后薨于此,其后便是李二陛下带着晋王、晋阳两人在此居住,再后来李二陛下搬至北边一墙之隔的神龙殿居住办公,晋王、晋阳仍留居于此。
李承乾即位之后,将立政殿略作修缮,作为皇后居所,李承乾自己则一直在神龙殿没挪窝……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绚烂的彩霞挂在天边,将太极宫内的宫阙屋瓦渲染得金璧辉煌、耀目生花。
房俊走进大殿,便有两个侍女上前迎接,将他带到一侧的房间服侍他脱去甲胃,沐浴之后又伺候他更换了一套青衣直裰。房俊本就身材修长健硕,常年练功不辍,胸腹肌肉线条完美,这几年蓄了胡须显得温润成熟,再加上权势所带来的魅力加成,使得两个侍女在服饰其间眼波流转、面色红润,两双素白的柔夷状似不经意间上下其手,很是占了不少便宜,弄得房俊也浑身痒痒,血压飙升。
宫里的女人各个都是百里、千里挑一,容貌身段皆为第一等,皇帝毕竟精力有限做不到雨露均沾,故而很是干涸空旷,遇到房俊这等男子简直好似猪八戒遇到了人参果,恨不能一口吞下去尝尝滋味。
而且显然皇后事前有所交代,两个侍女媚态尽显,大抵只要房俊流露出一丝半点饥渴之意,就会轻解罗衫任君采撷……
房俊再是无法无天,也不敢在这文德皇后生前居住的立政殿胡天胡地,赶紧穿好衣衫,在两个侍女充满幽怨的目光之中落荒而逃。
偏殿之内,数张凋漆桉几已经放好,各式各样的碗碟布置其上,大唐礼仪之中略微正式一些的场合都是采用这种分餐制,似房俊那般弄出来一个火锅聚而食之简直就是最失礼、最低俗的表现,即便是胡人血统的关陇贵族们都不屑为之。
当然,隋唐两代血统之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胡人血统,对于春秋礼制不太感冒,更加恣意狂放一些,所以接受新兴事物的能力也更强。
当然不可能是皇后苏氏单独宴请房俊,李承乾也坐在主位上,夫妻两人亦是分桌,左手边是长乐公主、尚未开府建牙的曹王李明,右手边则是晋阳、新城两位尚未出阁的公主。
显然,今日李承乾将仍在宫内生活的几个兄弟姐妹都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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