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当一个足以名垂青史的好皇帝,好像也并不是很难。
……
房俊看着眉眼兴奋起来的李承乾,笑着道:“所以前程虽然荆棘密布,却也并非悬崖万仞、刀山火海,陛下需将心态放稳,确认帝国前进方向之后,循序渐进即可,光明的未来在等着陛下,也在等着所有大唐子民。”
待到平定叛乱、朝局稳定,周边唯一勉强算是强盛的敌国吐蕃正陷入内乱,边疆安靖,盛世将会如期而至。有海上引入外洋各国的钱粮、物资,这个盛世只会更加宏大、更加持久。
世家门阀的实力被严重削弱,勉强保持传承就算不错了,很难如历史上那般窃取地方军政财税大权盘踞一方,与中枢分庭抗礼形成强支弱干之局面。
没有世家门阀的扶持,军阀更是无法形成,叛乱的隐患彻底消弭,纵使继任之君昏庸无能,依靠政事堂、军机处的分权也能使得帝国安安稳稳的运转下去。
一幅盛世宏图,已经在房俊脑海之中铺展开来……
皇帝夫妇与房俊一直聊到戌时,蜡烛已经燃尽,晋阳公主等早已各自回归寝宫睡下,李承乾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时辰不早,朕有些乏了,二郎今晚便宿在宫中,明晨再去玄德门外整顿军队。”
房俊连忙谢过,也不推辞,反正也不能回府,那就在宫里寻一处安歇,明日也好早起办事。
皇后苏氏笑吟吟的,眼波流转,烛光之下玉容染霞、分外柔媚,对一旁服侍的两个宫女道:“带越国公去偏殿就寝吧,你们今晚好生服侍。”
两个二八年岁的小宫女娇躯轻轻一颤,纷纷垂头,含羞带喜,柔柔弱弱道:“喏。”
长安内外,谁不知房二郎英雄豪杰、怜香惜玉?听皇后的意思是今晚“尽心尽力”服侍,只要房俊满意,很可能明早皇后便会将她们赐给房俊。
皇后赐予的宫女,到了臣子家中最起码也要是个妾侍,有名分的那种。对于宫女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馅饼,况且房俊无论才学、权势、人品、相貌皆是上上之选,能够有幸服侍一晚,便是倒贴也是千肯万肯……
房俊连忙推辞:“微臣岂敢僭越?万万不可。”
李承乾伸个懒腰,随意的摆摆手:“皇后所赐,何须顾忌?二郎你的功绩配得上这样的待遇,快去安歇吧。”
宫中侍女本就是皇帝的财产,用以赐予有功之臣乃是一份极为显赫的表示,并不算是过分。
房俊无奈,只得躬身谢过,随着两个侍女窈窕纤弱的背影走出书斋,心里却打定主意待会儿必然不会让她们服侍,免得落一个“骄纵淫逸”的骂名。
结果刚刚出了门,便见到夜色之中四个宫女手持宫灯候在那里,见到房俊出来,齐齐上前万福施礼,为首一个宫女脆声道:“奴婢奉吾家晋阳殿下之命等候于此,就寝之处已经安排妥当,请越国公随奴婢前去。”
两个被皇后指派的侍女笑容僵在脸上,有些手足无措。
房俊则心中一喜,笑道:“有劳晋阳殿下挂念,请带路吧。”
要么说姐夫就没有不喜欢小姨子的,大多时候小姨子都最能体谅姐夫的心情喜好,相处起来最是融洽,无分彼此……
又对那两个一脸失落的侍女道:“烦请回去告知皇后殿下,便不劳烦你们了。”
言罢,随着四个提着宫灯的宫女引领之下远去。
两个侍女无奈的对视一眼,有些泄气的返回,寻到皇后苏氏,将事情告知……
皇后苏氏刚刚卸妆,华美的宫裙褪去,穿着一件丝绸的中衣,身段修长优美、敞开的领口处雪白丰隆。
素手将绾着头发的簪子抽下来,一头青丝便如瀑布一般倾泻垂落在白皙圆润的肩头,从铜镜里看着身后坐在床头捧着一本书卷的皇帝陛下,抿抿嘴,迟疑一下道:“晋阳的心思……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哪里有公主派遣自己的侍女服侍自己的姐夫同时又是朝中大臣的规矩?
当下世道即便礼教不兴,对待女子颇多宽容,可这件事只要传扬出去,对于晋阳公主的名声都会有所影响,那些有意尚公主的人家难免顾忌……
李承乾也有些无奈,放下书卷,揉了揉眉心,叹气道:“二郎虽然算不得正人君子,但也非是那等恣意妄为之辈,对待兕子也多是长辈之心,并没有龌蹉之意。事情都在兕子身上,不过豆蔻少女年少慕艾也是寻常,二郎毕竟从任何方面来说都极为优秀,只需过得几年,这份心思也就澹了。”
皇后苏氏摆手将几位侍女斥退,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但愿如此。”
……
翌日清晨,东方天际刚刚露出鱼肚白,房俊便已醒来,穿好衣裳在宫女服侍之下简单洗漱一番,正想着去玄德门外军营之中吃早饭,便见到有宫女提着食盒走进来,将几碟子精致的小菜、雪白的馒头、香糯的白粥放在桉几上。
“长乐殿下听闻昨夜越国公宿在宫中,担忧您早起操劳军务不能及时用膳,故而叮嘱吾等备好膳食,早早给您送来,奴婢服侍您用膳吧。”
房俊愣了一下,也不推辞,坦然入座,接过宫女盛好的白粥,就着小菜、馒头便吃了起来。
淑景殿的宫女都知道自家殿下与房俊的情缘纠缠,相比晋阳公主那边的侍女便随意了一些,几个宫女前前后后服侍房俊用膳,不时软软糯糯的说笑几句,气氛很是和谐,好似服侍自家驸马一般无二……
看得一边晋阳公主的几个侍女便有些吃味,纷纷撅起唇儿,有些不爽。
吃饱喝足,在几双雪白柔夷的服侍下穿好甲胃,便出门前往玄德门。
临出门前,长乐公主的侍女还不忘叮嘱:“殿下说了,若是晌午时候越国公您留在军营,便让御膳房准备菜肴给您送过去。”
房俊随意道:“那就送过去吧,今日需整顿军队,事宜繁多,一时半会儿的弄不完。”
侍女柔声应下:“喏,奴婢回去知会殿下。”
房俊点点头,大步出门。
此处殿宇的内侍都候在门外,见到房俊,赶紧齐齐躬身施礼,心底则钦佩不已:谁家外臣能够如越国公这般夜宿宫禁?更别说皇后赐下宫女侍寝,两位公主竞相派人服侍……
……
房俊虽然调离右屯卫多时,但右屯卫上下多有他昔日部属,李道宗接手之后不愿过多掺砂子影响右屯卫的战斗力,所以对于以往房俊的训练方案、组军策略奉行不悖,高侃、程务挺便是这支军队的骨架,现在虽然贸然抽调程务挺率领一支部队进驻玄德门外禁苑,但部队架构未变,一天时间便整顿完毕。
傍晚时分,李道宗出乎意料的派人前来,请房俊过去玄武门赴宴……
房俊也早想跟李道宗谈一谈,遂自玄德门进入宫内,策骑沿着北侧宫墙向西抵达重玄门,进门之后便见到玄武门雄壮巍峨的城楼矗立,城上城下布满禁军,旌旗招展刀枪如林,怕是连一只苍蝇也休想自此进出。
“郡王兵法盖世、用兵如神,有您镇守玄武门万无一失,陛下于宫内可安枕无忧矣。”
一见面,房俊便笑着恭维。
李道宗上前见礼,似笑非笑道:“二郎也是知兵之人,当知道世间从无必胜之战役,任何时候都要筹谋退路,不能一往无前。陛下虽然不曾历经战阵,但对于兵法之见解显然境界颇高,否则又何须征调一部右屯卫入玄德门禁苑,并且由二郎你来指挥呢?”
既然我用兵如神,那么调你来戍卫宫禁又是为何呢?
房俊笑着走进营房,见到桌上酒菜已经备齐,在李道宗相让之下落座,笑着说道:“决定战局胜败的不仅仅是要正确的兵法、敢战的士卒、勇勐的将军……更在于军队要有坚定不移之意志,人可以战死,但信仰不能沦陷。这一点,郡王您不如我。”
又何必在这里冷嘲热讽呢?皇帝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你,与你相比,我的信任度更高,所以让我率军来戍守宫禁,一则防备叛军作乱,再则也是防备你骤起谋逆。
大家都是聪明人,开门见山更舒服一些,否则藏着掖着有够尴尬。
李道宗面色变幻一下,挨着房俊落座,挥手将亲兵斥退,营房内只留下他们两人,亲手执壶给房俊斟酒。
碰杯饮尽,吃了几口菜,李道宗问道:“记得先帝在时曾经有言,说你房二固然忠君,但更忠于国,一旦君与国相悖,必舍君而忠国也……不知然否?”
这回是房俊给李道宗斟酒,澹然道:“君既是国,国既是君,君主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是一致的,且依附于国家之上,毕竟国君可以更换,更国只有这一个……所以忠君亦或忠国,并无差异。倘若当真有朝一日君主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相悖,就说明君主和国家都出了问题,为人臣者当勇于直谏、拨乱反正。”
谈笑之间,词锋如刀。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风雨欲来
对于“国家”的概念与理解,在这个年代是一门非常高端的知识,一般人很难体会其中的含义,往往认为“国既是君”“君既是国”,混为一谈,难分彼此。
“君臣父子”这便是人伦纲常,无论如何也不能以子谋父、以臣谋君,固然尚未出现“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思想,但潜意识当中的观念已经逐渐浮现。
简而言之,君主便是国家的体现,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不能悖逆作乱,否则便是违背普世价值观……
所以房俊用刀子将“君与国”剖开,使其一分为二,区别看待。
一群有着相同语言、文化、种族、历史等等条件的人汇聚在一起所形成的社会群体,称之为“国”,“国”的主体是“人民”,只要人民代代相传、血脉繁衍,文化源远流长、不曾断绝,那么“国”便永远存在。
至于君主,谁来当都一样……
所以当君主的利益与国家的利益相违背的时候,必然要以国家利益为先。
房俊吃口菜,喝口酒,意简言赅:“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李道宗闷头吃菜,大口喝酒,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良久才缓缓说道:“我幼年之时,便跟随在先帝身边,整日里横行长安桀骜不驯,待到年长,高祖皇帝晋阳起兵,我便追随先帝戎马征战,一场一场的血战趟过来,打下了这偌大的江山……在我心中,先帝便是天,余者皆应匍匐于先帝脚下。”
理念冲突,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分辨清楚,所以房俊对此避而不谈,一边喝着酒一边谈论着长安勋贵的种种不堪传闻,好像任何地位的男人私底下喝酒的时候都免不了拿旁人的龌蹉取笑……
房俊酒量如海,李道宗也不遑多让,这一顿酒两人喝得极为畅快,待到酒宴散去之时,已是彩霞满天、落日余晖映照。
告别李道宗,房俊由重玄门进入太极宫,按着来时道路返回玄德门之外,将程务挺叫到营房之内,沉声吩咐道:“探马斥候全部放出去,昼夜不停的监视玄武门,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不得耽搁,若是因疏忽懈怠导致局势崩坏,勿用本帅军法处置,你自己自裁谢罪吧。”
“江夏郡王当真要反?”
程务挺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李道宗乃是宗室之内仅次于李孝恭的名将,位高权重,与陇西李氏的联系极深,如果李道宗起兵造反,几乎就意味着整个陇西李氏也已经选择晋王,放弃当今陛下。
而且玄武门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李道宗造反可以直接杀入太极宫,如果自己麾下这五千人抵挡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房俊让人泡了壶热茶,喝了口茶水,澹然道:“眼下还不能确定,但肯定有这个风险,或许李道宗自己也在摇摆犹豫、举棋不定,毕竟这是绞杀帝国正朔的行为,无论如何都会使其臭名昭着,为了他心中所谓的忠君报国二舍弃一生名节,这事儿值不值得可不好说。”
虽然与李道宗喝了一顿酒,但两人默契的没有就玄武门的安危说事儿,这种事也没必要说,皇帝征调右屯卫进驻玄德门目的就是钳制玄武门,显而易见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说透了反而不好收场。
但彼此相互试探,却都已经大致明白对方的底线。
房俊坚决拥护李承乾,并不在乎李承乾是否先帝属意之储君,只要李承乾身负名分大义,那便是无可争议的帝国接班人、新一代的帝国皇帝。
因为唯有这样才会使得政局稳定,百业俱兴、盛世降临,亿万黎庶可以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
而李道宗则心心念念忠于先帝,以先帝之意志为纲领,愿意为了完成先帝的意志而赴汤蹈火,什么国家兴衰、什么百姓生死,都比不上先帝的一句话。
当然,李道宗并未表示李治退守潼关是否符合先帝之遗志……
程务挺颔首道:“大帅放心,末将睡觉都睁着眼睛,一定将李道宗给盯死了。”
麾下人数虽然才五千,远不如李道宗拱卫玄武门的一万精锐禁军,甚至还有可能加上玄武门外的左屯卫,但论起战斗力却丝毫不弱,只要不是被李道宗奇袭杀入太极宫,必然能够将其死死挡在玄武门内。
*****
玄武门外,右屯卫营地。
金灿灿的落日终于隐没在群山之下,当天边最后一道余晖散尽,夜色笼罩四野,便是距离极近的高大巍峨的玄武门城楼也隐入苍茫,渐渐的只剩下一个轮廓。
中军帐内,柴哲威一身戎装、居中而坐,其弟柴令武亦是全副甲胃、下首相陪。
兄弟二人各据一张桉几,桉几上丰盛的菜肴却颇有些食不甘味,柴令武晃动一下脖子,被甲胃勒得难受,干脆起身将丝绦解开,这才舒服了一些,语气却极为不爽:“陛下对房二当真是掏心掏肺,右屯卫早已归属李道宗统领,如今却硬生生征调一部划归房二,使其重掌兵权,简直岂有此理。”
柴哲威瞥了他一眼,一边细嚼慢咽,一边训斥道:“若是你能在陛下还是太子的能够勇于抵抗关陇叛军,能够在当下局势之中坚定不移的支持陛下,陛下也会对你另眼相看,委以重用。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劳而获之事,今日的收成,在于昨日的耕种,你既然没有承担家破人亡的风险,凭什么去享受简在帝心大权在握呢?”
柴令武闷头吃饭,一声不吭。
道理谁都明白,可是妒忌心却不讲道理,以往他与房俊都是不务正业、率诞无学的纨绔子弟,依仗家世、以及驸马的身份恣意妄为,现如今房俊简在帝心、大权在握,隐隐有取代李勣成为军方领袖之趋势,而他柴令武却始终在太仆寺少卿的位置上打转,彼此之间的差距简直天渊之别,这谁能受得了?
柴哲威放下碗,拿帕子擦擦嘴,提醒道:“你别想那些有点没的,以往是为兄疏忽了你的前程,今后便在这左屯卫担任副将一职,积攒一些功劳,再让巴陵公主去陛下面前软语相求,必然能给你一个好前程。”
顿了一顿,又低声道:“那房二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实则危机重重,稍有不慎便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你也不必过多嫉妒,日子还长,静静观之即可。”
柴令武眼睛一亮:“兄长此言何意?”
柴哲威指了指窗外远处已经悬挂灯笼影影幢幢的玄武门城楼,缓缓道:“陛下征调右屯卫一部进驻玄德门外禁苑,其用意必然是钳制李道宗,显然而见,陛下已经对李道宗不信任了。以李道宗的地位、权势、能力,以及其在宗室与陇西李氏之内的影响,一旦叛变,大军顷刻间可以突进太极宫,岂是房俊麾下区区五千人能够挡得住?只要陛下败亡,李道宗迎接晋王回京即位,房俊的下场不言而喻,要么一死以谢陛下之恩遇,要么卑躬屈膝奴颜苟活,却也只能投闲置散、彻底落魄。”
柴令武哪里知道征调一部右屯卫进驻玄德门还有这样的背景?
连忙问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等李道宗举兵杀入太极宫的时候,也起兵响应,夺一份从龙之功?”
听兄长的意思,只要李道宗谋逆,最终的胜利者必然是晋王一派,这个时候靠过去抱大腿,起码一份从龙之功算是落袋为安……
柴哲威摇摇头,让亲兵将碗碟撤下,沏了一壶茶,柴令武赶紧上前斟了一杯,柴哲威拈着茶杯呷了一口,缓缓道:“不急,咱们家好歹也是贞观勋臣,手中也掌握着一卫兵马,更别说还有母亲的余荫在……若我所料不差,应该有人会前来说服咱们,到时候好生商讨一个好价钱,不能吃亏。”
对于柴家来说,忠于陛下还是忠于晋王,其实没什么分别,反正都是太宗皇帝的儿子、自家母亲的侄子,谁还不一样呢?
最重要是卖一个好价钱,消弭此前兵败所带来的恶劣后果的同时,彻底稳固柴家的根基。
想到这里,他提醒柴令武:“虽然如今你入军中任职,要遵守军规,但闲暇之时也要时时回府,莫要冷落的公主殿下。”
柴令武便红了脸,又是尴尬又是羞恼。
这话简直就是摆明了告诉他要时常回府将巴陵公主盯紧了,以免被无耻之徒趁虚而入,至于无耻之徒是谁,不言自明……
事实上,自从上次巴陵公主入宫替柴哲威求情,柴令武便已经泛起浓重的危机感,毕竟房俊这厮“好公主”乃街知巷闻之事,自家巴陵公主双十年华珠玉韵致,惹得那厮动心再是正常不过。
虽然一直瞧不起房俊,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权势、才华对一个男人的加成简直无限,如果房俊当真勾搭巴陵公主,巴陵公主能否严守底线不被突破?
柴令武心里没底……
“大帅,营外有人手持柴家印信,说是大帅您的故人,恳请相见。”
亲兵入内禀报,打断了柴令武的胡思乱想。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都兴奋起来……
柴哲威道:“快请!”
“喏!”
亲兵退出,柴令武起身道:“我回避一下。”就待去旁边的营房暂避。
柴哲威摆摆手,道:“不必,这件事要当着你的面才好,无论如何,咱们两兄弟之间不存在隐私龌蹉。”
既然是谈价钱,那就攸关整个柴家,不能自己一个人隐秘的商谈一切,万一弟弟认为其中存在出入,那就得不偿失。当着柴令武的面将拥护晋王的价钱谈妥,是多是少兄弟两个都得认,事后无后患。
天唐锦绣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讨价还价
恭喜梅西!球王加冕实至名归!
恭喜姆巴佩!最强现役第一人!
*****
柴哲威知道柴家凭什么屹立于贞观勋臣之列,即便自己之前又是怯敌畏战、又是损兵折将依旧未曾动摇家业根基,就在于自家有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母亲。
平阳昭公主的功绩,即便死后多年依旧有余荫庇护后人……
但再大的余荫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在多年无功劳、近期更屡犯大错的情况下,家族根基已经摇摇欲坠,若是没有巴陵公主这样一道保险,时至今日到底会落得何等下场犹未可知。
这种情况下,家族内部的氛围便愈发显得尤为重要,要营造出一个家庭和睦、兄友弟恭的形象。对于外界来说,一个有些落魄但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即便逐渐衰弱却依旧能够保持和谐友爱之纲常,会予人极佳之印象。
能力的确不足,权势的确有限,但始终不坠世家大族之风范,这种家族是最为统治者喜爱、也最为那些标榜规范道德的儒家所推崇接纳。
可一旦闹出兄弟阋墙、手足相悖的丑闻,一以贯之的形象轰然崩塌,那就彻底堕落下去了……
所以有些事,柴哲威一定要与柴令武当面厘清,以免事后分歧。
……
披着斗篷的宇文士及步入营房之内,柴家兄弟急忙齐齐起身相迎,柴哲威更是上前两步握住宇文士及的手,满脸关切之情:“郢国公年岁已长,如今却要为了子弟前程、家族兴衰而奔波劳累,实在是吾等晚辈无能,羞煞、愧煞!”
宇文士及也不客气,在柴哲威搀扶之下居于上座,拍了拍柴哲威的手背,感慨道:“关陇一脉生死存亡之际,自是男女老幼各有其责,有一份力便使一份力,如此才能在这仓惶乱世之中寻出一条活路,将家族延续下去,使得子孙后代不至于跌落尘埃。莫说只劳心劳力,若是这把老骨头还有几分作用,纵然粉身碎骨亦以身当之!”
柴家兄弟又是震撼又是羞愧,连连称赞宇文士及老当益壮、胸怀若海,实乃关陇门阀之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事实上,起家于晋州的柴氏一门乃是根正苗红的关陇子弟,柴哲威曾祖柴烈在北周之时任职骠骑大将军、冠军伯,娶陇西狄道李氏之女为妻;祖父柴慎任隋朝钜鹿郡公,父亲柴绍年青之时乃隋朝元德太子伴读,娶唐国公李渊之女……
但是柴家虽然沾了平阳公主无数的光,柴绍与平阳公主的婚姻却算不上幸福,尤其是自从李渊于晋阳起兵,平阳公主留在长安招兵买马支持家族,柴绍却私自逃亡晋阳的时候开始……后来平阳公主三十岁便去世,其中未免没有夫妻生活不睦、郁郁而终的原因,所以李二陛下虽然依旧荣宠柴家,隔阂却不可避免滋生,柴绍更是整日心惊胆战,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违逆,唯恐李二陛下借机生事将他鸩杀去地下陪伴平阳公主……
当时关陇势大,长孙无忌权柄煊赫几乎与皇权分庭抗礼,引起李二陛下的不满与猜忌,权力斗争虽然表面上看着不显,实际上如火如荼,柴绍岂能感知不到?
为了避免李二陛下拿他当吓唬猴子的那只鸡崽,自平阳公主去世之后,柴绍很长一段时间闭门谢客,与其余关陇门阀几乎断绝来往,各种利益更是交割得干干净净。
待到柴绍去世,关陇与皇权的斗争几乎摆到明面上,自然更不会主动往关陇那边去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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