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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杯葛她!
“啊?噢,噢。”
她们前一晚还在一起思量对策。
“谁害了她?”她问。
“刚刚发现尸体,我们正在联络她的家人和朋友。”
“我------是她同学。”陈莫菲居然掉下泪来,她有些慌乱,伸出一根手指将那眼泪揩干净。这么多年,她们配合得多么好。她怎么会?
她想不通。
前一天晚上她还好好的。
她觉得自己就快变成祥林嫂了。然而,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不该放任肖梅。
她想。
她不该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也许-----
她有些恼恨自己。她恼恨自己的一切。她以为自己可以将一切人、一切事都屏蔽掉,她陈莫菲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她现在在?”
对方跟她说了地址,陈莫菲抓起衣服,而那餐早餐则注定会被辜负,出门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换拖鞋,包也没拿,甚至没有拿电话。
她茫然无措的站在自己家门口,泪流满面。她咬紧牙关,伸出一支手来捂紧自己的嘴巴,想把那呜咽声重新堵进嘴里,但她却感觉到抑制不住的悲伤水一样漫过她整个人。
她跌跌撞撞的跑进后楼梯,大口喘息,像离了水的鱼,眼泪汹涌而至,她叉着腰,抱紧自己,来回走,再然后,她把自己的一切都清理干净,然后再度出现在电梯口。
陈莫菲下了楼,然后管楼下的管理员借了电话。但她其实不知该把电话打给谁,流年?这当然是第一个映入她脑子里的首要人选。
但是她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决定。
不。永远不要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找那个曾经跟自己有过瓜葛的男人。
平白让他以为自己对他还有意思就没必要。
可是,那,打给谁呢?她想起来自己公司还有一把钥匙,于是她又管管理员借了钱,出门打车径直奔了公司。到公司时有人跟她打招呼,但她来不及回应她们,陈莫菲很快在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找到自己的备用钥匙,然后又打车回家,这一来一回浪费的时间不少。
方草。
她握紧方向盘。
人怎么样了呢?有没有可能?
她心思纷乱。怎么可能呢?警察对她说的是“遇害。”
遇害。她死了。
她肚子里还有一个。
她能想像得出那个人资总监在得知这一消息时的嘴脸。她狠狠的拍了一把方向盘。死的应该是那个人渣!
她想,她绝对不会放过他!她一定会跟警察说。而且,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现在可以提取dna,可以跟他做亲子鉴定,哪怕她不说,警察也会查到他头上。
终于赶到现场,方草已然被蒙着白布,就像拍电影,又仿佛恍如隔世。她想哭,但是她抬起头来,却对上了人资总监的目光。
“他怎么会在现场?”她皱着眉狐疑的走过去。
那人资总监脸上看不出悲喜,但是她猜凶手一定是他!
昨天晚上方草找他摊牌,两个人当然一言不合,最后他失手杀了她。
她想,瞧着吧,你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一定要为自己做下这一切买单。
陈莫菲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她知道自己必须压制住这些愤怒。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
有法医在出现场,但好像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工作。死人也会说话,她盯着方草,你应该告诉大家真相,别让害你的那些人逍遥法外。
她眼眶一红。那人资总监就在她身侧,仿佛对她这个举动很出乎意料。他还很得体的递过来手帕纸。
她没有客气,接了过来。
警察把他们都带到警察局,陈莫菲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盘托出。但最后她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但她把那一切都说成是偶遇,偶然遇见了单位里的同事方草,然后跟方草一起吃饭,后来见她情绪特别不好。
陈莫菲抬起头来对警察说:“她跟我说,她自己怀孕了,而那个孩子,是那人资总监的。”





残酷的爱情 第013章 事过境迁
人资总监当然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他也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供认不讳。但是他对警察说他们不是情人,只是*。
*!
如果方草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会被如此定性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他的小女朋友也来了,给他作证,说他们一整晚都在一起,先是吃饭,后来上床。上床能做什么?
当然是做一对情侣该在床上做的事啊!
然后他很累,两人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早起来,这一次还是她先醒的,然后她裸着身体罩上他的衬衫,赤脚下去为他准备早餐。等早餐准备妥当了她才将他叫醒。
“不会的,他可以在她的食物里面下安眠药,然后溜出去,然后出去杀人。他可以的。”
陈莫菲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是的。那是真相。他必须要为此而付出代价,他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
但是警察说他们自会查个水落石出。
陈莫菲十分关注案情的发展,她总打电话去问。人资总监和财务总监的事情终于东窗事发,肖梅再也没在陈莫菲面前提到过她的那个计划。可公司里仍旧有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方草可能知道自己罪责难逃,所以自杀了事;有人说她为情所困,太傻,那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还是沦为了男人的玩物;还有人说她之所以怀孕就是想如果东窗事发的话,她好拿怀孕这事跟司法机关讨价还价,争取监外执行。
他们还跟陈莫菲热烈的讨论,他们认为方草的死她是最受益的。陈莫菲真是害怕了那些没有骨头的舌头,舌头底下压死人,原来是真的。她感觉到不胜其烦,有时想,会不会某天突如其来会有另外一个版本的风言风语,说她是真凶,因为她跟她工作上总是互相掐?或者说她们原本就是一对同性恋人,但是方草后来被某个男人给收服了,但是她陈莫菲不甘心,所以因爱成杀?
陈莫菲这两天都头疼得厉害,她总长时间的坐在办公室里,有时财务部来人,她就跳起来,以为下一个推门而入的人就会是方草。
然而,她知道,方草永远也不会再推门而入。
警察调了人资总监所在大厦的监控录像,他真的一整晚都没有出去过。他成功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不可能的。”陈莫菲对警察说,“一定是他干的!”
她十分激动,眼睛通红。但警察只无限同情的看着她。
好在案情也很快就有重大突破,方草死于临时起意的凶杀。
那一天,她从陈莫菲那里离开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她没开车,也没叫车,一个人游游晃晃在街上行走,然后一个拾荒的堵住她的嘴,把她拖进绿化带。
那拾荒者本想求财,他对她的身材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方草拼了命的挣扎,还咬了他一口。他一生气,所以抓起绿化带旁边的一块石头,几下她就没有了呼吸。
陈莫菲看到了那个拾荒者,他精神时好时坏。陈莫菲看着他,他也看着陈莫菲,然后便冲着陈莫菲笑,露出一口布满黑渍和黄斑的牙齿。他挑衅的看着陈莫菲,这让她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他会被判死刑吗?”陈莫菲问。
“得看检察院。我们会提起公诉,判决归人民法院和检察院。”
“噢。”她说。
人资总监离职了,一切似重归平静。很快没有人再议论方草,有新来的人他们不过淡然的提起一句:从前有个人资总监,还有一个财务总监,两人不知怎样搞到一起,然后财务总监被搞大了肚子。你说当小三有什么好下场?
好像小三只有女人一个人在干似的。
陈莫菲不愿意听,这两天她做一切事情都有点儿提不起兴致。肖梅很能察颜观色。但她的理解在另外一个层次。
“您不用自责,这件事儿跟您没有关系。您能为她伤心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陈莫菲抬起头来看看那女孩儿皎好的容颜,心里想,人们对于生命的凋零居然如此残酷与冷漠。
她还记得第一次跟这个女孩儿出去参加集体活动,好像是个什么拓展训练之类的,他们在野外,有男有女,当时有条毛毛虫从树上掉下来,她花容失色的躲进一个男生的怀抱里。
女人,真是复杂而狡猾的动物。
陈莫菲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睑,她懒散的用手按了按头,然后轻微皱眉。
“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平常天天在一起掐真恨不能她出点儿什么意外,真出了意外了,还有点儿接受不了。”
肖梅无意识的帮陈莫菲整理桌子。
“那是您心眼儿好,如果是我----换句话说,我说这话您可别多心啊,若果易地而处,她会怎样?指不定多高兴呢!睡觉恨不能都会笑醒,就您慈悲。”
陈莫菲抬眼看她,慈悲?是了,就是这个词儿,多么不合时宜的一个词儿,而且是用在她身上。
“财务部-----”
“新来的那位?”肖梅压低声音,“恐怕干不长。”
“干不长?”我坐正身子来了兴趣,他们这些员工的能量不可小觑,小道消息、八卦新闻几乎全部都从他们这里流出来。
“哼。”她冷哼一声,“小秦想上位,哪会让他把椅子坐暖?而且她下了大本钱,财务部的人没一个配合那新来的财务总监工作,要我说,您在这种时候加把火,顺道往里丢一根柴,估计那人就凉凉了。”
老套路,杯葛。
陈莫菲想。
但这套路屡试不爽,若非有一定的定力,受排挤的人则很难在这儿立足。
“人力资源部-----”
“行政部长兼着呢,那个女人!”肖梅一撇嘴,我知道这两个人一向不合,是真的不合。肖梅会来事儿,嘴甜,八面玲珑,偏偏行政部的部长也是这么号人,所以两个人没惺惺相惜,反而互相看不顺眼,背地里没少诋毁对方。
陈莫菲笑笑。“我们部门不参与,该怎么做事怎么做事。现在是风口浪尖,不宜太过招摇。”
肖梅点点头,肖梅哪点儿都好,聪明,识相,有眼力劲儿,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而且,工于心计。
她只是太年轻了,年轻到太过沉不住气。
陈莫菲盯着她的背影想,她应该再沉寂几年,别这样早就暴露自己的野心,让人起了防范,这样再想成事可就难了。
那天晚上,流年主动约了陈莫菲。这在她倒是头一遭,自重遇以来,流年从来没有主动约过她。
有事么?
她想。
反正下了班也无所事事,这两天她还常能做梦梦见方草。方草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然后朝着她笑。陈莫菲以为她并没有死,于是朝她走过去,可是她往前走一步,方草便往后退一步,她再走,方草再退。




残酷的爱情 第014章 初识
醒来时陈莫菲抱着被子,将那被子裹在膝头哭了。她默默在黑暗里流下伤心的泪水,悲伤呼啸而过,划破夜空里静寂而孤单的空气。
她不由喃喃自语:她这是想告诉我,我们永远的天人永隔,再也不能是同路人了么?
这样一想,陈莫菲的伤感更甚。于是竟再也不能成眠,她只好于凉夜起身,只身像游魂一样来回在室内踱步。如是等到第二天,上班的陈莫菲便常常不在状态。
她知道不应该继续这样下去,但方草一走,她的世界莫名冷清。从来没有过的孤单和无助常不期然造访,然后瞬间将她击倒。
她曾经以为自己早就练就铜筋铁皮,自己已然足够坚强。但经历方草一事,她又不得不在内心里对自己坦白:她陈莫菲还没有到达那个段位。
进门之前,她想起上一次跟方草约,然后意外的碰见流年,流年帮她买了单,还摸了她。那时他女朋友不过刚去个洗手间,他敢!
他竟然敢!
然而,他是敢。
陈莫菲站在门口,脚下便有些躇踌。
后面一个男人说“借过”,她才不得不伸脚朝里迈。找到流年,他一个人,菜已经点好。她迅速扫视一眼桌面,觉得菜点得是有点儿多了。
她下意识的皱眉,觉得流年对自己无事献殷勤自然非奸即盗。当然,她陈莫菲既不怕他‘奸’也不怕他‘盗’。那她怕什么呢?她心一慌,大张旗鼓的坐了下来,仿佛这样的一个动作便足以替她壮胆。
她陈莫菲需要壮胆吗?
开玩笑。
陈莫菲深吸一口气,仰起脸来看他。也不说话,拿起筷子,自己先大快朵颐起来。她还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没时间跟你这儿瞎耽误工夫。”
她低下头,还真有些饿了,最重要吃流年花钱买的东西让她有复仇一般的快感。不饿也得吃丫挺的,吃不了打包,当夜宵。
一切可以让流年难受的事儿,包括消灭他的荷包,这是陈莫菲现在显有的几个可以让她的人生感觉到快乐的事情之一。而她愿意为此而付出毕生的心血和努力。
“呃......这位小姐就是您口中所说的陈小姐吧!”
“咳咳咳咳.......”陈莫菲花容失色的抬起头来,如果她那张脸也算得上是花容的话。
陈莫菲抬起头来,一张英挺而棱角分明的脸庞便映入眼帘。她慌忙站起来,有些窘,那么,他这是来了有多久?难怪流年叫了这么多的菜,原来......那我刚才说的话他是不是也已经听到?
该死!这可真太过毁形象了。
“这位是......”
“呶,”流年坐着没起来,“这是陈莫菲,就是她哭着喊着非要让我给你和她牵线搭桥。”
“我什么时候让......噢,您就是......”
他和流年一齐点头。
“天啊!糗大了。”她自我解嘲,“真没想到能请到您大驾光临,我知道您负责大中华区的新业务,早就想登门拜访。但最近一个好朋友出了点儿事儿,所以这才耽搁下来。”
“哪里哪里。其实听他提起你许多遍,一直想认识你。”
他隔着桌子伸过手来,那双手跟流年的十分像,修长,陈莫菲管它们叫书生之手。
书生之手伸过来,莫菲小心而得体的握住,温暖,她特意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然后就看见后者正以同样的目光看向她。
不知怎样,忽然间她就想多握一会儿。她想起了方草,方草的手也很暖,陈莫菲瘦,方草不,方草胖,冬天有时她们一起出去,陈莫菲手冰凉,方草就会把陈莫菲的手握进自己手掌心里。
人真是,等她人走了,她又忽然间想起她许多好来。
陈莫菲莫可如何的笑笑,刚要抽出自己的手,对面那男人的手却一紧没有放行,陈莫菲抬起头来看他。
“你刚才想的并不是我。”
他说。
“嗯?”陈莫菲一开始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噢。”她脸一红。“上帝非得这么眷顾你吗?非得让你这么聪明吗?”
他笑笑,“希望你想的不是一双男人的手。”
陈莫菲只好再一次笑笑,然后倾身坐下,竟一时语塞,不知该怎样回答他才好。
流年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幕。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吧。
但他知道那起凶杀案,当然也知道方草。在这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流年说不上手眼通天,但总比陈莫菲多那么几条渠道,他真想知道谁的底细并不难。
所以陈莫菲找上他上门来讨当年的情债也好,孽债也罢,他还是谨慎的对她做了全方面的“侧面”了解。
方草出殡那天流年也去了,他把车停得远远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驱车这么老远跑到郊外来当这么一场跟自己毫无瓜葛的葬礼的旁观者。
刚刚跟陈莫菲相认时他也以为陈莫菲可能是受伤太深,于是转了性取向了。他知道有一些女人就会这样,在感情里受了男人的伤,到最后转投入女人的怀抱。
流年这样的女人十分蠢,因为他觉得让感情变幻莫测的从来不是性别,而是人心与人性。
但这些似乎跟女人们都讲不通。他当然也懒得去跟任何一个女人去普及这个知识。流年后来发现陈莫菲的性取性并没有问题,她和方草之间是纯友谊,并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感纠葛。
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一个人,她的情感经历一直都是空白。他有点儿搞不太懂,都什么年代了?还矢志不渝、非君不嫁吗?还是,她或者......被他伤得太惨烈了?
流年不愿意主动去碰触这个问题,感情是人生活的奢侈品,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资格拥有。
他收回记忆,淡淡扫过桌面上的菜肴,觉得自己一定十分喜欢看到眼前这一幕,为她找个好归宿,当然不是纯粹为了她。他现在有时后悔跟她相认,所以便迫切希望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能从此后在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两个人路归路、桥归桥。
流年并没有叫酒,却突然间想喝两口。
“陈乔。”流年喊自己的朋友,“来一杯?”
“不了。”陈乔果断的拒绝,“我们都开了车。”
是啊。他咧嘴一笑,他们都开了车,他们都有责任在身,他们都身不由己。
“你们喝。”陈莫菲说,“大不了我开车送你们。”
陈乔说:“怎敢劳小姐大驾?!”
她忽尔偏过头来看他,说实话,许久没男人撩过她,她都快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女人,一个健康而健全的女人。
她又一次语塞,只傻瓜一样抬起头来看着他,陈莫菲微眯起眼睛来,忽尔想起好像若干年前。




残酷的爱情 第015章 乱了流年
那时她还年轻,那时她也喜欢白衫白裙,喜欢直长发,她第一次碰见流年,刚刚开学。她上楼,他下楼。他跑得像流水一样飞快,撞到了她。陈莫菲一回头,他也回头着急说对不起。然后时间和空间像被瞬间凝住,流年觉得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比得过跟眼前这女同学认识来得重要。
“嗨!同学。”流年的声音有多么好听,时间可以作证。
“咳,”陈乔出声提醒,陈莫菲恍然大悟。
她尴尬得不知所以,“不知今天怎么了。”她说,“也许这两天太累了。”
流年看着她,他知道,她应该不是太累。她更像是.......像什么呢?流年垂下头-----离群索居的雁。
孤雁。
方草的葬礼上人并不多,但也不少。流年不停的在人群里搜索陈莫菲,到最终却发现事实让自己失了望。他打开车载音乐,放了一首毛不易的《像我这样的人》,车载音响里飘出毛不易低沉而抒缓的声音:像我这样优秀的人,本该灿烂过一生,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还在人海里浮沉......
他喜欢这首歌,于是将头枕在车座椅上,香烟在指点盘旋,音乐在车厢里流淌。他闭上眼晴,不想回家,不想打开车窗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回单位。
忧郁涨满胸腔,他有多久不曾这样深沉的叹息过了?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待人群散尽。流年也起身想要往回走。他轰动引掣,顺带瞄了一眼车窗外,方草墓地的方向已经没有人在,空旷而寂寞的墓园上方掠过飞鸟,翅膀像云一样滑翔,但很快又没入蓝天,消失不见。
风吹过树梢,发出低声而哀怨的呜咽。这是一个充满悲伤和寂寞的地方,人们将故去的亲人葬在里面,定期前来凭吊,他们看似还在人间,可,他们分明已经永远的离去。而眼前这花红柳绿的世界则跟所有埋藏在这里的人都再没半点关系。
流年叹息一声,突然间觉得发明墓地的人是一定是个长情而执着的人。据说古时有亲人去世下葬后,他的至亲会在坟墓旁边搭个棚子守孝。那才是真的怀念吧,我陪着你,而不是等我有时间了再来看你一眼。
车子无声的熄了火,他不知为什么自己的车在这时候跟他犯起了别扭,他低下头,试图再一次启动它,然而当流年再一次抬起头来,却看见了陈莫菲。
他停下手里一切动作,静静的看着陈莫菲一步一步走上来,她什么也没有拿,一束花一把纸钱都没有,她两手空空。
车厢里音乐在无限循环,还是毛不易的声音:像我这样迷茫的人,像我这样的孤单的人,像我这样傻的人,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世界上有多少人......
她走过去,站在方草面前。
车里的流年则坐直身体,风掀起陈莫菲的黑色风衣,她的乱发在风里纠结、飞扬、舞蹈,她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脸。
她好像瘦了,流年想。在这样一个空旷而冷寂的地方,她薄得像一片纸,仿佛风再大一丁点儿就可以随时直接把她掀到天上去。
流年的心紧了紧,他把手放在车门的扶手上。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陈莫菲捂着脸,一点一点矮下身子。不是什么春秋二祭,整个墓园几乎没有什么人,她可以放声大哭。
流年懂了,懂得了她为什么会没跟那些大队人马一起出现。
像她那样的女人,哭都会为自己选好时间、地点。
毛不易的声音听得他心碎,歌词也让他心碎,歌词据说也他写的,读起来就仿佛能让人肝肠寸断,更何况还要配上低沉的旋律。
陈莫菲单薄的肩膀在风里像叶子一样颤抖,流年皱起眉来,他握紧拳,把手复又放在把手上,哭得如此悲伤的一个女人,她本应该在这种时候拥有一个怀抱。可是他能给她这个怀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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