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脸,熟悉的感觉,流年闭上眼睛,夜里没有阳光,但他却感觉似乎有阳光穿过他头发的缝隙前来拜访。
“好久不见。”怀中传来陈莫菲的声音,带轻微的哽咽,他想在米国的那些压抑、沉痛而不知所谓的白天与黑夜,自己不是没有想过放弃,然而在见到陈莫菲的那一刻起,所有一切不再,世界仿佛黯然失色。他在心底里悄悄爱上了女人刚刚吐出来的那几个字。
“好久不见。”
好的爱情都是久别重逢。好的爱情隔了多久也不过一句“好久不见”。流年将怀里人紧紧搂住,细长的手指插进对方的头发里。
他将身子往后压低,扳过她的肩膀。
“头发长长了。”他目光中不无宠溺。“等生下孩子以后你乐意留再留吧,不然坐月子的时候得多难受,又不能洗头。”
两人一路走向沙发,流年扶女人坐下。
“难受一个月而已。”陈莫菲回。
话音几乎刚落,流年电话响起来,两人眼睛同时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康若然。”
流年眯起眼睛来看好电话号码,这电话得接的,谁也不知道她身体现在什么样。
“接吧。”陈莫菲鼓励流年。“万一有什么事儿呢?”
“流年。”对方说,“我出血了,好多好多血。”
陈莫菲听见了,流年看了陈莫菲一眼,朝外走,一边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陈乔。
“陈乔,你在哪儿?对,刚才康若然给我来电话,我过去一趟。她出血了,可能是术后没有休养好。”
天知道那女人一天都没有休养,第二天她就张罗说要回国,流年说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你现在身体这样。
康若然苍白一张脸,看着他笑,“我真有个三长两短多好呀,你就可以安心的跟那个小**双宿双栖了。”
“**。”从前康若然会觉得从自己嘴里说出这个词儿来会脏了她那个人,但她现在一点儿不在乎。
流年的眼神有些疼,康若然则有意忽略了流年的眼神,她将目光调向别处。
“**。”康若然似在喃喃自语,又像在流年说,“她哪点儿比我好?是不是比我功夫好?”她抬起脸来面前流年,“我真的练过了呀,跟好几个男的一起练的,流年,我现在也身经百战,也很有经验,你要不要试一试。”
流年抹了一把脸,觉得屋子里简直热极了,而他像被架在火上烤的某种中型生物,一只羊,或者一条狗,可怜的狗。汗把他的衣服弄得又潮又湿,他想开窗户透透气,或者就简单的到外面走一圈,一圈儿就回来,再陪着康若然在这个房间里呆下去,他觉得自己能爆炸。
“我要回家。”康若然说,“我得去送送我妈妈,我妈就我一个女儿。”
康若然的长头发也被汗水濡湿,有几绺粘在她湿滑而粘腻的皮肤上,她眼睛上也蒙了一层水汽,她抬起头来看着流年。
“流年,我想回家。”她再一次强调。
“你刚刚手术完,你这样回去身体会受不了。”
康若然虚弱的笑笑,“受不了怎样?不还得受?”
她的回答一语双关,流年听出她意有所指。
“我得送送她。”康若然虚弱的喘息,“你不知道,”女人将目光调向虚空,“昨天晚上,当冰冷的器械伸进我身体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然清醒。好像没有打麻药,我感觉有一点儿疼,好像里面有什么被牵扯着,揪扯着的疼,但是我没有喊,我催眠我自己,我强迫自己睡去,后来我就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然后我做了一个梦。”康若然说,又将目光聚焦在男人脸上,“我又梦见妈妈,她跟我说......”
“又来了。”康若然虚弱的将自己的头重新靠在后背的枕头上,灯光下她额上的细汗熠熠生光,流年上前一步,试图用手抹干她的汗,却发现她的汗又冷又粘,几乎粘手。医生解释说她现在身体简直太虚弱了,她无法承受舟车劳顿,更没法儿接受任何刺激。
医生让他小心的照顾她,直到她身体完全痊愈。这个国家的人倒不讲究什么坐月子不坐月子,他们在生育完了之后该吃吃,该喝喝,没有忌口,而且洗澡、刷牙,样样不落。
残酷的爱情 第128章 我妈为你死的
但他不敢让康若然也这样,她身体原本不佳,再有什么差错,良心债是要背上一辈子的。最重要不能让她回国,她会受不了,如果一下子跟着老太太走了。流年不敢往下想。
人嘛,自私也好,无情也罢,有时,你不希望一个人出事儿并非出自于真心或关心。
第二天,康若然自己订了机票,还有流年的。
“你得看着我,不然你不放心。”康若然笑笑,“我妈为你死的,”她继续面对镜子,将两片嘴唇叠加在一起,然后“叭”,轻声分开。化完了妆的康若然,明媚美艳不可方物,她值得更好的人生,为什么要跟自己耗在一起。流年不理解。但他不敢朝康若然讨要答案。
他终于在她面前变得卑微,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说一不二,他说太阳是方的,康若然都会点头称是。他曾经以为那个叫做康若然的女人一辈子说话都不能粗声大气,说话声儿大了都怕把嘴边儿的灰给吹跑了。
流年笑笑,笑自己其实挺蠢的,他跟康若然在一起这么多年,居然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陈莫菲呢,他还是不由得拿这两个女人对比。这么多年没有见过,再相逢,几乎一眼,他便确定,陈莫菲还是从前的陈莫菲。
男人都喜欢让自己一眼看得见底的女人?或许也不是吧,陈莫菲让他有安全感,据说人的感觉和身体不会骗人。康若然从来没有让他产生过类似的感觉。
哪怕是再亲密的时候也没有。
康若然开始换衣服了,她脱掉外衣时很让他猝不及防,没打招呼,没脸红,脱掉外衣流年才发现她一丝不挂。
她好瘦,他应该心疼她,可是他的心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那心忙啊,抽不空儿来心疼她。流年别过眼睛,听见身后的康若然笑了。
“你没行李吗?”康若然出言挑衅。“呵,对了,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行李。你什么也不用准备。”
她走到他面前,身上寸缕未粘。流年的眼睛无处安放。
康若然伸出食指挑起流年的下巴,嘴里边啧啧出声,边出言讥诮:“啧啧啧,瞧,真的有女人在他面前脱光了他都没有反应的男人。”康若然猩红的嘴唇凑过来,流年心里清楚她就是纸老虎,她脸上一层薄汗,带着淡淡的油光,她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辛苦,但流年知道她在死撑。
撑什么呢?
对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除了转身,其余事儿都多余。
但他知道这话不能由他说出来。流年想叹息,不敢,那会摧毁面前女子某根脆弱的神经。他不想自讨没趣。于是只好不停的让女人占上风,也许她气出得差不多了就好了。
康若然穿好了衣服,站在流年面前的女人亭亭玉立,光彩照人,虽是病后,却有种劫后余生、我见应怜的沧桑感。
“我们走。”
“还回来吗?”
“当然。”康若然的声音清晰而有力。“不回来怎么让人们分开?嗯?”她旋身看着流年的脸,眼睛里全部都是笑意,但嘴边没有配合她的眼睛。流年猜测康若然的嘴角想哭,然而不敢。
两人到了机场,她有时会走到他身边,搀起他一支胳膊,故意装作跟他十分亲密的样子。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都是天生的小说家,他特别想知道在康若然的人生戏剧里,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下台一鞠躬。
飞机落地,他们一行赶赴殡仪馆,在见到康若然母亲的刹那,流年觉得自己这一趟还是回来得对了。得送送,于情于理,他都该送送老太太。流年在跟老太太道别时心里的悲伤是真实的,他本以为第一晚一定风平浪静,没想到康若然到底意难平。
当流年赶到,她好好的坐在家里吃水果,大厅里灯火通明,老保姆不在,回自己家了,明天一大早过来上班,顺便带新鲜的食材,老保姆有时也在这里过夜,看情形。
“你说......”流年上前,呵,她骗了自己,这不是第一次了,她以底想干嘛?猫捉老鼠?也差不多了吧!应该差不多了吧,但他不能喊“cut”,导演不是他,编剧也不是他。人家让他怎么配合他只能怎么配合。不能反驳,他还没有红,或者,太红了,在康若然这里,他红透半边天,红得发紫,红得没有人可以取代。
他低垂下两支手,有心祈求她放生。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下,他现在开始了解康若然这样的女人,她从来没有输过,然而这一次从头输到尾输得彻底,她接受不了,还没想好怎样扳回一局,只好耍赖。
其实她还是个孩子,让人讨厌又令人心疼的孩子,然而流年却既不敢讨厌她,也不敢心疼她。 人,活到这种程度才最悲哀,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身上的伤,却没人敢欺近为她治疗。流年抬起头来,恍惚间还是那个青葱岁月,他第一次见到她,脸红了。
多久的事儿了?
时光无语,没有人作答。
“那我先走了。”流年说。“你好好休息。”
“你敢!”她朝他拥过来一支瓶子,那是支玻璃瓶子,流年飞身扑过去接,没接到,什么也没接到,只有一把空气,虚无到缥缈,随后瓶身在空气中炸裂,声音震荡他的耳膜。康若然看着他笑,这一次是眼睛没有配合嘴巴,她的嘴巴在笑,但是眼睛并没有。
流年以为康父会出来,但是他没有。正当他觉得疑惑之时,康若然朝他嘻嘻笑了。
“怎么?害怕了?”她面色惨白,一袭黑衣,苍白的脸衬得发愈加的黑。像外面黑的夜一样黑得不见底。
“奇怪我爸怎么没出现?我告诉你-----”她欺身过来,“我刚把他给杀了。”
看着错愕不已的流年的脸,女人几乎笑得不能自己。流年开始认真的思考该不该把女人这种情况跟她的家人和盘托出,她或者真需要专业的帮助。
很多时候我们自己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应该去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人有时如孤岛。流年坚持这样认为,却并不敢把自己的建议提供给对方。
他看见康若然朝那堆玻璃碎片走过来,她拿起一片,在他的注视下,将玻璃碎片切在自己腕上皮肤上。
“她究竟有什么好?”
“她不好。”
流年几乎想也没想就作答。
“她不好你还要她不要我?”
“正是因为她不好,而你太好了。”
流年不敢往下看,她看见女人近压玻璃,利刃一端挤压皮肤。虽然知道她这样不会死,但他仍旧半点不敢激怒她。
“我求过你。”她说,眼泪落下泪来。“我求过你。”她喃喃,似乎在自语。“我求过你,只要给我一夜,给我一个孩子就好。你为什么不肯?”她声音不太大,眼睛从他脸上又移到别处,流年猜测自己应该可以冲过去,夺下她手里的凶器,把她安置在沙发上。
可,然后呢?
他有些绝望。他曾经以为自己跟陈莫菲结婚了就是终点,没想到,不是,是,是又一场噩梦的。
怎样她才会收手?
没有答案。
流年艰难的吞咽下唾液,耳中听见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声音真清脆,他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来。
“若然。”他蹲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里跑出来。“若然。”他低声吟诵她的名字。康若然也哭了,她朝他走过来,却在他眼睛里看见骇然失色。
自己竟然有那样可怕吗?她心被狠狠的刺痛。他的悲伤是装的,是假的,他从来没有觉得对不起我过!
他的眼泪是假的,是装出来的,想让我放过他。康若然带泪笑了,微扬起小巧的下巴。
“别叫我的名字。”康若然声音森冷,“你不配。”
他也觉得自己不配。流年抹干眼泪,去厨房找来工具,无声把一切收拾好,等到收拾停当这一切,他发现康若然蜷在沙发一角睡着了,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面头发搭在肩头,另外一面一直耷到沙发下面。她太瘦了,几乎将自己蜷成一小团,她呼吸也微弱,像只猫儿。
流年扯过一条薄毯,轻轻搭在她身上,没想到这个动作把女人惊醒,她轻颦蛾眉,将眼睛睁开,然后看了看流年。
“流年,”她说,“你来。”她手好瘦,像只有皮肤包裹指头。流年迟疑了一下,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他俯下身体,康若然慵懒地伸出一只手来,流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那手,她手好凉,据说,手凉的女孩子没人心疼。
他就对她生不起怜来。流年以为康若然还要对他说些什么,然而她没有,她微皱眉头,微微挪动身体,接着闭紧眼睛。
“我累了,”她嘴唇微微开合,声音小到几不可闻。“睡会儿。”康若然将下巴抵在自己锁骨,“你别走,让我睡会儿。你一走我就睡不着。”她说,“别走,当我求你了。”
残酷的爱情 第129章 她有什么错?
流年坐下来,康若然的手还在自己手里,听着她清浅的呼吸,世界仿佛沉静下来,突如其来的世界静好。
不知康若然什么时候会睡着,不知陈莫菲在陈乔家会不会睡着。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状态?女人嫁了给他,然而她仍旧住在自己家,有时住在男人的兄弟家。流年很想叹息,却觉得那气叹出来就显得过于矫情了,一切都因他而起,如果当年他肯站出来负起自己原本应该负起的责任,如果他没有先一步朝康若然伸出手发出邀请,如果他能坦然面对那时的自己,莽撞也好,什么都好,有什么关系?
灯仍旧亮着,灯下的康若然面色逐渐安静,也许她终于能够睡得着,或者她想奉劝自己睡着,不过见她眉心依旧缩紧,她瘦得,蜷起来睡,就那么小小一团。
她有什么错?
爱上了一个不应该爱的男人?
不,是那男人先向她示好的。
往事不能回头。
流年低下头,时间则静静流淌,他想起身去把灯关了,但这念头只一闪便被他否决。再说吧,康若然睡眠浅,等她睡得熟一点,再熟一点。却谁知自己也开始犯困,不停的嗑睡,也不敢让自己睡过去。
他还想回去,今天是他第一次回国,他想回去接了陈莫菲去自己家,抱着她好好睡一晚上,对着肚子里的那一个,告诉他,我是你爸爸,我爱你。然后再问问他打算什么出来。
或者他们真可以远走高飞,带上父母,他们一块儿回去老家,那里也是陈莫菲的老家,那城市房价没多高,他这些年颇有些积蓄,可以在那边买套房,找个早八晚五的工作,凭他的能力,几年就可以开创局面,给她们母子想要的生活。养双方老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再剩下的,包括这里的房,这里的车,这里的一切,他都打算留给康若然。钱不能代表一切,也不能弥补一切,不过聊胜于无。
流年尝试将自己的手从康若然手里抽出来,以试探她是否真正睡着了。他轻轻一动,发现康若然也跟着轻轻一动,便知她没有睡着。
他同时耽心陈莫菲会给他打电话,流年转念一想,如果他不打给陈莫菲,莫菲是不会打给他问的,分寸?也许吧。太有分寸感的女人让人心疼。
他能给她真正的幸福吗?也许多年前他不应该招惹她,多年后他也不应该招惹她。他究竟带给过她什么?
毫无幸福可言。
爱啊,两个人在一起,爱情,婚姻,是为了给对方幸福,是为了给对方带去幸福,是为了让对方快乐。如果不能实现这个目的,他开始迷茫,不知婚姻的存在有意义吗?
尤其是他跟陈莫菲的婚姻,但,现在才来追溯这个问题,似乎更不应该。
更深重的困意朝他袭来,流年闭上眼睛,飞了那么久,下了飞机又马不停蹄,实在是太累了。
一夜无梦。
陈莫菲也是,一夜无梦。陈乔回来时,她一个人安静的坐着,而陈乔已得知流年的踪迹。一个男人被这样马不停蹄的撕扯,糖就这样变成了砒霜,每个男人都希望有更多的女人喜欢自己,为自己着迷,但男人真混到流年那地步,也是一种悲哀。
陈乔边往楼上走边想,走到一个缓步台时给流年打了电话。流年接起,陈乔说,你这不是慈悲,是残忍,对两个人都残忍。这是陈莫菲不闹,如果莫菲也跟康若然一样呢?她挺着个大肚子闹自杀呢。
流年握着听筒,想像那个场景,他想,那个时候应该是他从楼顶跳下去,两个女人就该消停了。
“齐人之福不好享。”陈乔说了个定论。“你与其这样拖泥带水,不如永绝后患。就带着陈莫菲远走高飞,至于康若然,她有爹,也许她找不到你就不会继续钻牛角尖了。谁没有想不开的时候,离了那样的对境,自己也就慢慢调整回来了。她哪是真的想死,真想死,十个流年也看不住。”
流年懂,都懂。然而眼下让他怎么办?再说康若然已经这个样子,理智尚存的康若然是不会沉溺其中太长时间,但问题是,康若然早就已经丧失了理智。更何况她亲母新丧。她突然间失去了那么多的至亲,最爱的男人,生她养她的母亲,她自己的亲生孩子,流年想到在医院里康若然那张苍白的脸,还想到她下体里流出来的血,想到她像只燕子一样从楼顶一跃而下。
想到这些他心里就禁不住突突的跳。
他沉默一会儿,告诉陈乔,“哥们儿,帮我照顾好莫菲。”
陈乔愤恨的挂断电话,于他的请求未置可否。可当他面对自己家里那扇门,当门开,他脸上迅速变换了表情。
陈莫菲安静的坐着,手里拿着公司里的资料,还有一些图册,她自己则拿笔在白纸上勾勾画画,神情专注,时而凝眉沉思,时而眼神空洞,呆望一处,若有所思。那么安静。陈乔想,都说女人孕期相当于更年期,心思和情绪都会十分飘忽,这一点竟然完全没有在康若然身上体现出来,难怪这姑娘气傻了?
其实人太过压抑自己的情感和情绪也不好,不晓得哪一下会突然之间爆发。就像康若然和她这样的,到后来时常是康若然那样的天天闹自杀,长命百岁,永远死不了。不过哪天一个细枝末节可能压倒了看起来像是铁打的陈莫菲,她一声不响真从楼顶一跃而下。陈莫菲不会给消防队员时间,在楼下拉好警戒,然后再鼓起救生的气垫子。
“回来了?”陈莫菲眼皮也没抬。
“再吃点儿,我看有你自己爱吃的菜,桌子我没收拾,心想万一你出去逛一圈回来肚子饿了,可以再吃点儿。不过呢,主要原因是------”陈莫菲手拿一支笔,笔一端抵住住脸一端,很好看的歪着头看着他。“因为我懒。我不爱动。而且我最不喜欢收拾残局或者洗碗。”
陈乔不知她是真的看得开、放得下还是故作轻松,陪着笑脸,陈乔发自内心觉得古代最会溜须拍马的太监也不过就是他如今的嘴脸。
“这等粗活儿哪儿能劳烦夫人啊,交给奴才去干,收拾不好了,不合您心意都不成。”
陈莫菲又一笑,笔继续在纸上驰聘。
陈乔探头过去。
“姑奶奶,写啥呢?暗杀计划还是......”
他见陈莫菲正在写她现在运营的这个品牌的计划书。
陈乔不由长呼出一口气来,想,在职场上混得久的女人,真正历经过无数次失望的女人,在感情里真正伤筋动骨的女人倒是有一样好。她们明白无论到什么时候不能放弃自己,这样既可分散自己的精力,转移悲伤情绪,还能同时创造财富自给自足,如果一旦婚姻或者爱情真有什么变故,估计也比一般人撑得过。
这样一放松,他便靠在沙发上,将自己陷进沙发里。
“大姐,您这都怀了龙子了。母凭子贵,还这么拼死拼活的干嘛?”
话虽如此,他原本是赞成陈莫菲这样的。有个事儿占手,她就没那么容易钻牛角尖。康若然这一点就没想开。其实康若然论学识、素养、家世,还愁找不到如意郎君?先心病怎么了?不能生育怎么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想要孩子有的是办法。至于夫妻生活,解决的渠道也千条万条,更何况康若然的身体,也并不绝对不能进行夫妻生活。
这么多年来,陈乔总结康若然是把流年看得过于重了。那女人这么多年以来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流年身上,从来没想过自己想要什么,从来没为自己活过,这么多年以来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某一天可以跟流年携手步入婚姻殿堂,举行一场全城瞩目的婚礼,她一直以为自己会是全城女孩儿的羡慕对象。
却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自己大好姻缘被陈莫菲截了胡。她现在对流年百般折磨,也许恨比爱要多了,其实这时候如果陈莫菲对流年恨比爱多都是最好的情况,怕就怕她现在对流年连恨都欠奉,仅止于不甘心。
那就是一点爱意都没,纯粹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我不好,谁也不别想好了。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谁了没法预料到流年、康若然、陈莫菲最后的走向。人最怕走极端,男人女人都算上。
陈莫菲在那儿奋笔疾书,陈乔觉得不便打扰,于是很识趣的自己到餐厅,收拾杯盘碗盏,隔夜的菜他是不敢扔,其实他在国外受到的教育,隔夜菜倒一定要扔,不过陈莫菲在他就不敢,陈莫菲也不说不让他扔,只说我能吃。有时她也曲线救国,说要拿到外面给那些流浪的猫狗,有时也真会给那些流浪的猫狗,或者由陈莫菲亲自送到天桥底下,给那些流浪汉。
但有时,比如这个时间,他们怎么可能到外面去寻找流浪猫狗或者流浪汉呢,这时候次日热了菜陈莫菲就抢着吃,陈乔哪舍得看陈莫菲吃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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