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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而陈莫菲在这些关卡面前确实是露了怯。
陈莫菲放下电话,刚刚的电话是陈乔打过来的,自从她怀孕,其实一直是陈乔在照顾她,她晓得流年有各种各样的苦衷,然而所有的苦衷全部加在一起事出有因。如果他当初可以坚决一点、再坚决一点,他不想两全其美的话,他能真正做到不顾世俗眼光跟她完全的在一起,事情是否会多少有些不同。





残酷的爱情 第143章 别等他了
如今,都过去了。马丽老板拇指和食指粘在一起,中间是烟蒂,食指一用力,那烟头便被他弹得飞了出去。烟头落地,她紧走两步,拿脚将其抿住,然后弯腰将烟头捡起,马丽老板一抬头,便看见不远处一个戴着红袖标的老头儿正惆怅的看着她。
马丽老板俏皮的一笑,心里想:老家伙,就知道你一直在盯着老娘,这钱偏让你罚不着。
回头,她就看见陈莫菲,陈莫菲正歪着头朝她笑,那一刻,马丽老板引她为知己。
饭菜很好吃,餐厅头顶灯光被拉得十分近,照得那菜模样十分俏丽,有声有色的。陈莫菲忍不住赞不绝口,陈乔想说,嫁给我吧,天天给你做这些。
后来闭了嘴,恋爱和婚姻是两回事。
他开始一直不甘心跟陈莫菲如此存在,现在他不这样想。婚姻生活世俗得多,而他是不惯世俗捆绑的人,最主要他害怕两个人真在一起了某天的彼此厌倦,他厌倦女人,女人也厌倦他。都觉得货不对版,曾经那点儿一个眼神儿就能猜得对方想法中的七七八八的小暧昧一旦被揭开,反而并不十分美丽。
如此,维持现状反而是最好的存在状态。
爱情是什么?
绝不应该是占有。
占有了以后便开始逐日厌倦是什么?
绝不是真爱吧?
真爱什么样?
他没见过。他见过的最为打动人心的爱情就是流年跟陈莫菲,当他们开始在一起,陈乔以为他们这辈子不会分开,不会反目成仇,不会厌倦。但他眼见得这一年来发生的桩桩件件,看流年被折腾得未老先衰,看陈莫菲虽则结了婚却仿佛没结婚一样,也不知为什么,他开始不再看好这一对,开始觉得这两个人的结局说不好会怎样。
陈乔给陈莫菲夹菜,他觉得今天陈莫菲胃口不大好,吃得少。
其实他也吃不下。
流年家的餐桌则显得寡淡许多,没什么菜,老太太毫不掩饰自己的灰心,举起筷子来吃了两口,但也就两口,吃不下,不想勉强自己。
她觉得自己都勉强自己一辈子了,不开心的时候勉强自己开心,想离开的时候克制自己,那时候孩子小,为了流年,她一再告诫自己,为了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她就会义无反顾的离开他。
是的,会义无反顾。
他出去风流不是一次两次,本来老太太以为若干年前那一次应该是最严重的一次,他丢了官儿,丢了家,差一点家破人亡,若非有康家出手,他们一家三口进监狱的进监狱,辍学的辍学,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临老临老,还来这套,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们其实早就分居了,自从老爷子第一次被她堵在床上她就跟他分居了,多少年了?那年她多大来着?她一直隐忍,想忍到流年大学毕业,忍到流年立业成家,忍到流年有后。现在流年就快要有后了,也找着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他终于死了。
呵,他终于死了。
然而却是以这种方式,流年妈妈觉得这是丈夫对自己最大的侮辱。死,她都不会跟他埋在一起。
老太太起身,康若然也跟着站了起来,扶着她。
老太太抬头看眼前人,她握住康若然的手。
“闺女,”老太太开口,“别等他了,找个对你好的。女人一辈子好日子没多长,一辈子也没多长啊。”
说着,不等她应,她拂开康若然的手,自己朝卧室走去。
流年看着老太太的背影,康若然更像是一个影子。是的,她就像是一个影子,流年似乎是听他说过,这辈子要当他的影子。
她爱他,爱到想当他的影子。只有影子不会跟他分开。流年突然之间就觉得有点儿烦,却不敢喝酒,只拿出烟来,康若然已经坐在他对面,刚坐下,又起来,去酒柜拿了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康若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她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又折回头。
没拿包,她的包放在沙发上,安静的躺在沙发一角,康若然拎起包来。流年站起来,拿出车钥匙。
“我送你。”他说。
“不用。”康若然头也不回,“现在打车很方便,我叫个车。”
流年追到门口,开了门,已经看不见康若然,他仍旧下了楼,天色已晚,她一个女人,他还是有点儿不放心,别说跟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也不想让她自己大半夜的一个人打车回去。
流年追出小区,发现康家的车子和司机正等在门口,康若然正弯了腰朝车里钻,流年便退后两步,将自己退回到楼群的阴影里,车门缓缓关上,康若然被黑洞洞的车厢吞没,车尾灯亮起来,车子往前一探,平稳上路。
流年摸出烟来,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回过头去看那栋父母住的楼房。这处物业还是流年帮着置办的,刚来时他们住在一间筒子楼里,老旧得没法子,有独力的卫生间和厨房,却没有独立的入户门。流年知道父亲和母亲都不惯住那样的环境,他们都算是高知,从前在单位里也不过就坐个办公室,喝个茶水,有点儿附庸风雅的爱好,都对环境和周围人的素质有挺高的要求。
流年在那时就想,等自己有了能力就帮他们换一处房子,让他们住得舒服一点。
现在他们住得舒服了,可结果却这样。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平生,流年第一次有天大地大,何以为家之感。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当初作了一个自己想要的决定?
如果他没有娶陈莫菲呢?
他觉得好累,他好想哭,然而他不能,迎面进来一个男人,男人看着他,说“流年啊,回来了?”
他觉得那人面善,但不知道他确切是谁。
但机械而被动的应了一句。
“是啊。”
是啊。他走出小区,这儿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压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觉得心口堵得慌,流年漫无目的沿街道行走,一直走,不停的抽烟,一支接一支,直到真到一座小桥,叫什么桥他没注意,桥上有灯,拱形,奶白色的桥身弓着,像一弯新月。水在桥下流淌,这城市的夜空没有星,也没有月,只有风,可是风无法被映进水里。
他伏在桥栏杆上,水汽从河面上浮,他听见略带薄腥的味道,把他的眼睛熏得微潮。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他的脸,他不去管它,只觉得凉,像一条条蚯蚓,横七竖八在他脸上,他低下头,双肩颤动,直到自己呜咽出声。
他不知不远的地方陈乔跟陈莫菲坐在车里正远远的看着他。
陈莫菲心如刀割,近在咫尺。她却不能走上前去安慰他。
陈乔目视前方,吃完了晚饭陈莫菲说要出去走走。往哪儿走呢?陈乔没点破,还不是想去看看流年?
所以他拿了车钥匙,两人朝流年父母家里开。还没到流年家,陈莫菲突然间抓住他的手腕。
“停!陈乔,停!”她命令道,陈乔赶紧开了双闪停在路边,顺着陈莫菲的目光陈乔看见流年。
“要不要过去?”陈乔问。
陈莫菲摇摇头。
直到流年站起来,陈莫菲看见他抹了一把脸,又一把,然后抬起头,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她对陈乔说。
陈乔没动,“不然等会儿,等他快到家,打电话把他叫下来?”
“不用。”莫菲答。
陈乔不由叹息,“这是何苦!”但旋即发动引掣,车子调了个头,陈莫菲按下车窗,将头探出去,她已经找不到流年的背影。
她缩回头来,听见陈乔在那儿小声的嘟囔。
“危险。”
汽车穿行于夜色。
“老爷子的死,是不是有蹊跷?”陈莫菲问。
陈乔没吭声,他太了解陈莫菲,她会去调查,会去铤而走险,陈莫菲在这一点上跟流年不同。流年有时不愿意去面对现实,但陈莫菲不,陈莫菲如果知道有人对她的人不利,她能跟人家玩命,她可不管自己是否身怀六甲。
陈莫菲是个狠角色,而流年则不。
流年最大的缺点就是总是想要以策万全,总是想要两全其美,总是不想彻底的撕破脸。或者流年跟陈莫菲的立场不同吧,流年毕竟受过康家多年恩惠,他下手的时候犹豫也算正常。
陈莫菲可没受过康家半点儿恩惠,从某种意义上说,康家还给陈莫菲使过绊子。
“没有。”陈乔貌似不经意的答。
“我不信。”
陈乔没回头,专心开车,目视前方。
“流年是不没跟你说过当初他们一家子为什么会突然间搬离从前的地方?”
“没有。”
“就是因为这个事儿,照理说这事儿不应该我说,我是个晚辈,再说了,老爷子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些事儿我更不应该多说。不过你这样我不放心。当年老爷子就在这上头犯了错,也是让人抓了个现形,那家的女人还反咬一口,说老爷子是------”陈乔瞄了陈莫菲一眼。




残酷的爱情 第144章 风流公案
“说是自己是被强迫的。是康家帮他们家摆平了那事儿,但是人家也有一个条件,从此以后不想在当地再看见流年一家子。所以他们才投奔了康家,康父当年正当令,手眼通天,帮流年父亲安排了后来的差事。”
“你说这些是想告诉我老爷子有前科劣迹,所以一时马失前蹄很正常?”
陈乔没答腔。
“这种时候,得多大的心能干出来这种事。如果他真那么不要脸面,还会因为这事儿自杀?”
陈莫菲分析得对,现在跟从前没法儿比,人言可畏,但,莫说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都不会因为这事儿投河自尽。
这个时间段车倒好开。陈乔试图岔开话题,不过陈莫菲心不在焉。好在很快就到了陈莫菲家,莫菲开了车门下了车,陈乔停稳车也跟了下去。
“我自己上楼就好。”陈莫菲说。
“不行,这么晚了。去我家你一定反对,送你回来可以,总要把你安全送上楼去。你再能也是个孕妇。”
陈莫菲低下头来,目光刚好碰到自己的肚子。最近这两个月肚皮疯长,她行动愈加的笨拙。当时怀孕时内心不无欣喜,现在有点儿恨自己身为女人。尤其是这种时候,好多事都不能再干,马丽老板也说过好多次要让她回家等待生产,她厚着脸皮在人家店里呆着----有点事情做时间也好打发,不然不胡思乱想才怪。
陈乔一直把她送到家,那头儿康若然却早到了家。
“爸。”
她进家门,屋子里没开灯,父亲坐在阴影里,屋子里十分静,她能听得见他的呼吸声。
老人喉咙里咕哝出来一句,康若然没听懂是什么。她打开灯,父亲用手遮住灯光,父亲瘦了,只有在家里他才表现得像强弩之末,在外人面前,他永远熠熠生辉。
一刹那,她心里有点儿酸楚。
康若然头一回痛恨自己的女儿身,如果她不是个弱女子,就可以跟父亲并肩作战。但她是个女儿身,为了感情,为了一个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她知道自己在国外都做了些什么,但父亲从来没责备过她一句。
她觉得自己是太过自私了,这么多年她心里只有自己,只有自己,她从来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尤其是父亲的感受,她低着头走了过去,半蹲半跪在父亲面前,父亲抬起眼皮来看她,父亲只有在看自己女儿的时候眼睛里才有光。
康若然一低头,热泪滚下来,落在父亲的手上,她掀起那双手,发现那手上什么都有,纵横交错的像垄沟一样的血管,高出他皮肤好多,还有老年斑,褐色,皮肤好松,那是康若然无所不能的父亲,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如此危脆如卵?
她无法想像。
那是他无所不能的父亲。
康若然伏在父亲怀里,觉得再没什么能阻止她流眼泪。从无声到小声哽咽再到痛哭号啕,她太需要这样的一个出口。
父亲的手从康若然的手里抽出来,然后那手缓慢爬上她的头,那支老手轻微颤抖着,一行浑浊的老泪从康父眼睛里滚出来。
英雄寂寞,还有,就是他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是老了。
老了。真的老了。从前哪儿受过这个?咋能让妻儿老小受到这样的委屈,现在他离家破人亡也没多远了,没有后就不必说了,本来还指望着找个代孕什么的,向女婿提出有一个孩子姓他们家的姓氏流年必不会出言拒绝,可是现在......
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
女儿抬起头来,哭得他的心都碎了。老人真想时光能够拉回到从前,从前,女儿最大的愿望是个芭比娃娃,或者一件漂亮的连衣裙,她现在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满足于这些,她现在想要一个爱自己的、不辜负自己的男人。老人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却仍旧不能满足自己女儿的想往。
他其实不知该怎么做,然而又必须要做点什么。
所以......
康若然看着父亲,父亲看着康若然。
“对不起。”老父亲说,“爸爸无能。”
“不!”康若然心如刀割。她曾经以为自己失去了流年就是世界末日,后来她失去了孩子,又失去了母亲。
母亲,想到了母亲,她不知该如何如之何。她的母亲,从此以后,她康若然变成了没妈的孩子,她没娘了。康若然想起葬礼那天,她看着母亲躺在棺材里,周围都是鲜花,她被画得面目全非,她觉得那妇人既熟悉又让她觉得十分陌生。
她扑上去,有人拉开了她,她再扑上去,再有人拉开她,等到他们把她推出去,康若然终于意识到永别,他们真是狠心啊,连个凭吊的肉身都不留给她。要一把火就把她给烧了,为什么要烧她,不能烧她的妈妈,不能烧她的妈妈,不能烧了她。那是她的妈妈啊。
康若然想起来,这么多年,父母跟她操了这么多年的心,她其实从未回报给他们。是从未。
为了流年,她害死了妈妈。
她本来想把这责任推给流年,她也那样做了,但她仍旧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无论她可以成功的把责任推给谁,无论!内心里永远有一把刀子,在一点一点切割她的心,尤其午夜梦回,她试图梦见自己的母亲,她冲自己哭,或者骂自己一顿,打她一顿也好,兴许这能让她稍微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然而,自从参加完她的葬礼,她再也没有梦见过她。
怎么会再也梦不见她呢?她是怪罪了自己?是再也不想理自己了?她不要自己的女儿了么?她嫌她康若然给她丢了脸。
为了个男人,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么?
“爸爸。”康若然开声,声音不大,但也足够爷俩儿听得清楚。
“我不想跟流年在一起了。”她说。康父诧异的看着她,坚持认为她说的并不是真话。流年是女儿的命,是康若然的命,女生外向,他从前不信这句话,现在信了。女大不中留。
而他也想给她找户好人家,流家不错,流年一表人材,家学渊源,流年人品相貌出身工作能力素质,一等一的人材,流年家两个老人不会给自己的女儿气受。
托付给流年,他放心。他当初苦心找这么个人选,寻这么个人家,可谓煞费苦心。流年老爹当年也是个人物,仕途风光,人也有才华,很有女人缘,他跟那女人确实有不寻常的关系,但若不是他姓康的先得到消息,又将这事儿透露给那女人的老公,如果不是女人老公听他的,坚持以孩子相要胁,让女人反口咬流年父亲一口,那在当地可能也不过就是一段风流韵事罢了。
是他手把手的教那家子人怎么去单位闹,怎么寻死觅活,怎么不顾脸面大肆宣扬这件事儿,事后,康父将那家的孩子办进了某部,目前那孩子结婚生子,也人到中年了吧。
康父事后也有关注过那一家人的后续,听说女人郁郁寡欢,没几年生了癌症,早死了。那女人死那天,康父特意约了流年的父亲喝酒,为的是想探探他的口风,顺便把这消息告诉了流年的父亲。
流年父亲当时整个人抖得,康父心下了然,然而什么也没说,摆出龙门阵来,白酒,下酒的几碟小菜,两个人对面坐着,灯光晃得人眼睛生疼,他看见流年父亲的眼眶是红了的,但他克制住了。
真爱?
康父觉得文人就是矫情,不就是男盗女娼那点子事儿?整得这么文艺就会干净了?多不实惠?!唯其因为对方不实惠,他才有机可乘。
人性是用来被利用的。康父于这一点上瞧不起流年的父亲。一个男人,七尺昂扬的汉子,顶天立地,双手是用来建功立业的,是用来改天换日的,是用来一呼百应的,不是用来摸女人细滑的皮肤的。
女人有的是,女人只是男人生活的陪衬罢了。何必拿她们当命?
不必当命的。
儿女情长就英雄气短。
康父倒出一杯酒来,白色液体映着白色陶瓷小杯子,酒液清澈,如此这般的琼浆玉液,如此这般的香味醇厚,酒醉人,酒入愁肠才能愁更愁。
他伸也也给对面的老男人满上,满脸褶子一头白发的人了,还有这些花花肠子,难怪他兵败如山倒,这些年再没东山再起过,被女人的裤腰带给缠住了手脚,怎么可能会大展拳脚呢?就不会的了啊。
“来,兄弟。”康父举起酒杯来,灯光就映进了酒里,那酒如微波轻轻荡漾,“她这是报应,”康父说,边说边看对方的脸色,“当初明明是你情我愿,没想到她倒打一耙。”
他还想问,你不恨她么?
康父看清楚对面的男人,他是不恨那女人的。
太爱了?还是没一点火气?
康父拿捏不准。
流年父亲的杯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杯子,两人一仰脖,杯酒被一饮而尽。
唏嘘,他看见了唏嘘。康父不知自己究竟是讨厌流年父亲的软弱还是喜欢他的软弱。




残酷的爱情 第145章 深夜鬼影
正因为他如此软弱他才可以利用他,将来康若然嫁过去他才无须担心。康父是人**湖,从来不把无把握之仗。更何况这是一场兵不血刃的战争,流年一家对他奉若神明,言听计从。他对自己的一切铺排志得意满。
那是1975年的茅台,是真品,谁送的老头儿已经记不得,但味道入口绵长,酒香醇厚。如果不是借他姓康的光,流年父亲恐怕喝不上这一口,是人间难得的极品。
所以倒酒时他特意抬高手腕,酒入酒杯发出动人的声响,像泉水拍击崖底的岩石,声音真好听。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康父听流父吟诵,这是流年父亲的自得其乐,他曾写得一手好字,没事儿赋两句旧体诗,从前体制内有名的才子,然而才子跟糟糠一样,都有下堂的一天。
旧时王谢堂前燕,如今他们流家也就是个普通的百姓人家。没什么值得骄傲,更没资本。一直打压得流年家抬不起头来,这也是康父的手段与心机。唯其如此,流年一家子才会以康家为救世祖,马首是瞻。
过程没一点马虎,不晓得为什么后来会走了样儿。
原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不想最后还是千回百转。康父睡不着时也曾经想,会不会真有因果,会不会真有报应?比如他真对陈莫菲的前途横加干涉,及到后来以为她不再是为什么心腹之患,这才罢手。不想兜兜转转,他们老康家到底还是败在了流年及陈莫菲手里。
然而,不能停,不能罢手,不能收手。他已经无法停手。
陈乔被他摆了一道,那小子目无尊长,忒也狂浪。他亲自上门,对方没卖他一点面子。于是手起刀落,这还是轻的,重的,取其性命。
怎样才可以取其首极?他其实想不到,不然他不会手下留情。康父到此时方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兴许脑子是真跟不上了,如果康若然是个儿男,他也许会拖他下水,但她不是,她是个女儿身,自己尚且没有办法护自己周全,还需要他的保护。
他看着女儿,心思复杂之极。
得尽快帮她找好着落,然而环顾四周,竟无一人可相托。流年都起来造了他的反,革了他的命,其他人更不堪托付。好在他手里还有钱,另外还有一大笔钱,那笔钱别人不知道下落,等若然再稳便一阵子,他会送她出国,将那些钱划归于她名下,这样她下半辈子都吃喝不愁,只希望她真能看透,不再执着于什么儿女情长。
男人,有的是。他康若然的女儿应该有这个眼界,能看得开这些。
“不想最好。不想最好。”康父不断重复,没法扼制的老泪纵横。女儿瘦了整整一圈,他爱莫能助。原来手眼通天,竟也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过好自己这一生。
命运?
他不服。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不相信命运,这些年他竟可以摆布别人的命运,没有人可以摆布他的命运,老天也不行。
“爸。”康若然擦干眼泪,“晚饭吃了没?我问阿姨,她说您这两天吃的都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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