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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流年,怎么样?我一会儿打算去剪个头,再去火车站蹲两天,身上就该有味儿了,不洗脸,看起来就该像了。哈哈哈哈哈。”
流年觉得他笑得有点儿太大声了,也有些不合时宜。
人行走江湖,要喜怒不形于色的呀。为什么呢?太过高兴容易打扰了别人的悲伤,打扰可能还在其次,会强化的。
仇富心理就是这样来的,会强化的,一个人太过炫富,学不会低调,不张扬自己的财富,是会让穷人觉得心理不平衡的。
他又看见陈莫菲笑了,陈莫菲朝陈乔走了过去,伸手捋了捋他衣服上的褶子,在认真的审视他的造型,看他的五官,像第一次彼此见面的陌生人。
陈莫菲在给他提建议:别刷牙,这两天,上垃圾桶里去捡盒饭吃。
陈乔哗的从陈莫菲身边弹开“你想干什么?我要扮的是护工,不是乞丐啊,拜托啊大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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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哈哈哈的大笑,老太太偏过脸来,她嘴唇在动弹,却没有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两个字,老太太十分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说。
**。
她说,然后嘴角向上轻轻翘起。没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
她再说。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说陈莫菲还是谁。或者是那个女人,那个害得她几乎家破人亡的坏女人。听说她死了,她死了,然后老流也死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下面会不会碰见。
她其实想哭。只觉得人这一辈子,尤其是她,活得实在太过艰难。她以为苦尽会甘来,以为在命运的终点,一定有些什么在等着她,命运一定会奖励她,她一定会得到自己应得的,她压抑、隐忍了这么久。
不都说天道酬勤、天不藏奸吗?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她只等到一个属于自己的过于荒凉而苛刻的结局。这结局当然不是她想要的。
呵呵,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常能想起更久远的事儿,近的事儿反而一点一点在他眼前模糊掉了,辨不出形迹。她想起自己刚跟流念新婚的时候,他抱着她啊,仿佛永远都抱不够似的,抱着她啊,亲啊,那时候,她以为两个人一辈子都会这样,她还推他,推开他,嫌弃他太粘人了。后来有了孩子,更是如此,她每天晚上起来照顾流年,为了不吵他睡觉,她动员他搬到书房去睡。
谁也没想到啊。
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样想一想,真是后悔当初让他搬出去。如果不让他搬出去就好了。就好了吗?
她想哭,想哭了一辈子啊,这个事儿,她真的想哭。后来孩子慢慢大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也暗示过他,一起睡吧,我想你了,晚上太冷了,一个人的床太冷也太孤单了。
可是他没有回来的意思,于是她不好太强求,她仍旧在等,仍旧相信自己能等来一个好结局。她莫名的自信,固执的相信,结果,还是让她失望了。
到现在,他又走了,跟她都不在一个空间里睡了。这是有多讨厌她啊。
**啊,**。
是那个**毁了他啊,要不然以他的才华他何至于一辈子窝在这样的小地方,窝在这样的小单位里,窝在这样的人生里。他不该如此的啊,他该像老康,不,该比老康还要威风八面才是。
男人。
男人都是那么愚蠢的动物,就是个畜牲,禽兽不如。他们都是昏君,都是昏君,都是昏君。
昏君!
他们不晓得哪个女人真的疼他们爱他们真对他们好,他们只受迷惑于那些狐媚子。这些昏君。
听说,他们两个被抓住的时候一丝不挂。
老太太笑了,现在想起这个镜头来她仍旧替这一对狗男女脸红,脸红吗?哈哈哈,也许吧, 可是她也曾经热衷于跟流念......
她以为他已经清心寡欲了呢!原来不是。
画面陡然间扯向更遥远的从前,那时候是哪个时候?她有点儿看不清了,大脑里突然间呈现出一片白茫茫的混沌,她微微闭上了眼睛,觉得周围好聒噪啊。
对了!
老人家陡然间睁开眼睛。没有,她并没有完全失败的啊,她还有儿子啊,流年,流年,对了,流年,流年完全站在她这边。她不能让别人把流年也抢走,那样她就会真的一无所有。
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废了,小脑萎缩了,这辈子她再也没有什么杀伤力了。呵呵,怎么会?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傻了,再也不能,没有人可以从她手里把属于她的东西夺走。
没有人!
再没有人。
她悄悄的来到陈莫菲身后,用手转动轮椅,没有人发现,所有人都被陈乔的新装扮吸引过去了目光。
这个世界没有公平,你要什么都需要自己出手去抢,要不要脸,不能光想别人。
她眯缝着眼睛,眼前出现了自己儿子的脸,那张五官,那张酷自己丈夫的脸,一时之间,她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楚那个让她又痛又爱又实在无法割舍得下的男人究竟是她的男人还是她的儿子。
她看见那女人挺着突起的腰身,像是在跟她宣誓主权,又像是在在耀武扬威,如果把孩子生下来,那个孩子也会来抢男人的恩宠。
不不不,那是她的男人,那是她的,她一生为之奋斗的男人,她日思夜想,魂萦梦牵就想得到眼前那个男人的哪怕是一点点的恩宠。
谁也不想,她哆哆嗦嗦的,手上却又仿佛突然间有了无穷的力量,她摇晃轮椅,然后耳边突然间想起尖利而嘈杂的声响,不知道是什么声响,谁也不知道。
场面那样的混乱,以至于把她的眼都晃花了,她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女人怀了她老公的孩子,已经找上门来了,流念呢?你不要跟她走,儿子呢?流年呢?你过来,帮妈妈打跑那个小妖精。
妈妈一切都只能指望你了。
“血!血!快!救护车!120!”
流年整个呆住了,他实在想不清楚那个半残废整天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母亲怎么会突然间出手朝自己的儿媳妇发难,他想不通,他理解不了。
保姆失声尖叫着,陈莫菲脸色煞白煞白,仿佛一张纸,没有一点血色,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渗出来,密集,密集,再密集,然后交汇在一处,从额上淌下来,溜进她的脖子里,她的脖子也好白,好白好白。
陈乔抱着她,为什么是陈乔抱着她?
陈乔嘶声力竭的喊,像个将军一样的指挥若定。
“你!阿姨,快去打120,知道我们的地址吧。就说有产妇不小心跌倒了,已经见了红。”
“流年,你愣着干什么?快看看阿姨怎么样了?把老太**顿好。”
“先生,打完电话了。”
“把老太太推进卧房,给老太太测血压心率,看有没有不妥。没有不妥照顾好她。流年,流年,流年。”
流年奔过来,茫然的看着陈乔,他看见陈乔的额头上也满都是汗,全部都是汗,全是汗,他嗓子都快哑了,他甚至看见陈乔用自己的嘴唇亲吻自己妻子的额头,他听不见他在对自己的妻子说些什么,但好像也能听得懂似的,他似乎,噢不,一定是的,他一定是在安慰她。
不要怕,有我在。不要怕,有我。不要怕。
他心里一阵凉薄,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这个世界,直觉得为什么仿佛都不重要似的。是的,为什么都不重要。
流年走过去,地下全都是血,还有血从自己妻子的身体里流出来,他觉得脑袋里轰然一声响,眼前一片空白,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他也不知扶在了哪里,总之他是扶了哪里,眼泪从他的眼眶里出来。
他想不通命运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他,就因为他娶了陈莫菲?
清醒的活着,还是糊涂的活着,如果清醒的活着更为痛苦,那么为什么不选择糊涂的活着?
“莫菲。”
他嗫嚅着吲唇。
“我没事,”陈莫菲喘息着,他听见她的喘息,那样清晰,像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她的喘息声。他拾起她的手,她的手好凉。真该死啊,流年猜想陈莫菲也一定怕得要死,但是她还要在这种时候反过来安慰他。他可真是没用啊。
他歪着头,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错了,真的错了。也许无论是康若然也好,还是康文成也罢,也许他们早就看出来自己不过就是个银烊蜡枪头-----当个摆设也就好了,没什么实用的价值的,功能性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强。
救护车还没有来。
“流年,流年,”他听见陈乔喊他,可是他却觉得恍如隔世,又觉得恍然一梦。他抬起头来,真希望此时此刻有人一棒子将他打晕,等到他醒来,再有人告诉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过一场噩梦罢了。
然而陈乔不依不饶。陈乔喊他,陈乔想把他叫醒,陈乔不管他自己到底想不想醒,他就是想把他叫醒,于是他只好醒来,抬头看陈乔。
陈乔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
“流年,去准备东西。准莫菲要生产的东西。不要通知老人,不要通知莫菲的妈妈,两位老人来了看到这种状况会更耽心。我们找月嫂。一会儿到了医院以后估计莫菲就会被推进产房,我们就在外面找月嫂。”
流年点点头,没头苍蝇一样的扎进卧室,然而没一分钟便又从卧室里扎了出来。他找不到,也不知道一个女人就快要生孩子了要去医院应该带什么,他甚至一点儿印象,一丁点儿印象也没,他从来没见陈莫菲准备过什么生小孩子的东西。
都需要什么?
尿不湿总要的吧,然而尿不湿在哪里?
还需要什么?
奶粉要不要准备?
什么牌子的奶粉?
流年急得满头大汗,然而他无法开口询问任何人,他是孩子的爸爸,却像个局外人。




残酷的爱情 第179章 她一定会没事吧
陈乔看出来他的尴尬,“衣柜里,下面一层,我看见过,所有的东西莫菲都装成几个袋子,不是三个就是四个,你都翻出来看,里面什么都有,卫生纸、卫生巾、奶粉、奶瓶、小被子,没有没有的。陈莫菲全部都准备好了,有一只是个大袋子,剩下两个比较小,你都拿出来。”
流年领了命令,转头一头又扎进卧室,呼啦的拉开衣柜,眼睛向下寻找,果然,真的有。
他来不及多想,一包、两包、三包。真的三包,他大略扫了一眼,流年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采购了这些,他有点儿想哭,就那么一刹那,那种失落、无力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那不是他。他也算是呼风唤雨过的人。他曾经呼风唤雨。他真的曾经呼风唤雨过吗?
他不知道。
他开始怀疑,然而这时摆在他面前是一个难题:究竟是要继续怀疑自己还是要怀疑这个世界?
怀疑这个世界,怀疑这个世界的规则,怀疑是他的坏运气在作祟,不!他没有问题,他原本优秀,而且有太多的例证可以证明他的优秀。
流年跑了出去,看见自己的妻子,没有更多的血漫延,这是否意味着她已经脱离危险。
“莫菲。”他半跪在地,一支手执起陈莫菲一支手来,她脸好白,只有两支眼晴是黑色的,特白黑,然而他看见有光自她的的眼睛里一点一点消逝。
杂沓的脚步声,他甚至没有听到120的鸣笛。
流年站起来,跑到门口,把门拉开。医院人员进来,没问“患者在哪里?”
医生跪下来,什么机器被连接到陈莫菲身上,手持式的b超,孩子的胎心从里面扑通扑通的传出来。
扑通、扑通。
一声又一声。
“羊水破了。”不知道是谁在说,他甚至没有办法分辩究竟是否有人在说,声音来自哪里?他又觉得那是来自他自己的声音,一定是他自己的,扑通,扑通,仿佛每一下都跳到谷底,然后又反弹起来。
“谁是孕产妇家属?”
“我。”他几乎机械的应答。
“预产期什么时候?”
“上一次产检什么时候?”
“产妇年龄?是不是头胎?”
“什么时候见的红?”
他不知道。他茫然的看着那些人,感觉到那些人在自己的眼前幻化出无数个人来,这屋子还是太小了、空间太小了、太闷了,他还是觉得太闷了。他觉得压抑,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似的的。
陈乔推开他,一一作答。
“大夫,我产妇的哥哥。亲哥哥,我妹夫刚从国外驻外回来。预产期还有七天,刚才不小心滑倒在地,头胎,上一次产检是半个月前,孕产妇今年29岁,没有药物过敏史。”
流年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像被什么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似的。他不敢抬头看,觉得眼前全是陌生人,这世界也仿佛一下子跟他有了隔阂。
陈莫菲被抬上了担架,流年、陈乔尾随下楼,楼门口已经有人围观,救护车门对着单元门。流年跟着跳上了车,陈乔也跟了上来。流年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眼睛来朝上看了看,陈乔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放心吧,老太太没事。”
陈乔到现在想不通,所有老人都盼着抱孙子,她为什么会伸手推倒自己的儿媳妇儿。是的,她得了老年痴呆,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能让陈莫菲再回来这里,他抬起头,看见对面车窗上映出流年的样子来,有点儿模糊,车子启动,救护车呜笛开路,车子迟疑了一下,然后缓慢向前,左右两边的人全部自觉闪开。
陈乔低头看床上躺着的那个女人,她戴着氧气罩。
“深呼吸。”陈乔对着女人微笑,不自觉的握住她的一支手,“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大人孩子都平安。”
陈莫菲看看他,眼皮又朝上挑,便看到了流年。
陈乔没松手,他不想松,哪怕女人的丈夫就在自己身边。如果你不能给自己爱的女人幸福,为什么要娶她?
然而中国人总有五花八门的继续婚姻的理由跟籍口-----为了孩子、为了父母、为了财产。他们从来没考虑过婚姻中的双方,他们不为自己考虑,也不为对方考虑。
这种逻辑他无法理解。
陈莫菲又将眼神调回到陈乔身上,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试图摘掉自己的氧气罩,陈乔轻轻笑了一下,伸出手去阻止她的手。
“有人照顾你婆婆,你不用耽心,事后我们会带她到医院检查;没通知你父母,否则他们会着急;你所有生产的东西我们都备齐了。”
陈莫菲看看陈乔,然后把眼睛闭了起来,然后将手轻轻的从陈乔的手里抽了出来。
流年眼睛盯着窗外,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人有时需要假装。
人生如戏,全凭演技。
陈莫菲被推了进去,他作为丈夫在她的手术单上签了字。一堆手术单子,麻醉师也来了,他机械的签下自己的名字。那种感觉十分奇妙,说不好,就是你知道自己即将当父亲了,却并没有将为人你父的喜悦,你已经尽力将自己代入父亲的角色,但大脑和心里却仍旧空荡荡的,仿佛一片空白。
流年想像自己曾经在电视或者电影里看过的女人分娩的画面,那些被渲染得撕心裂肺的、汗水与喘息交织的画面,女人被濡湿的头发,瞪大的无助而又充满期待的眼睛,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伸进所有它们能够启及的任何随机物品,然后抓住,将它们拧成一团,不多时,随着婴儿爆发出的洪亮而迷人的高亢哭声,女人如释重负的面庞会被切入画面,还有孩子最初面对这世界的裸体,如果非要给此时的父亲一个画像,那么镜头一定要拉得够长也够远,从前他一直以为所有的影视作品这样处理产房外的父亲形象是基于想表达父亲的伟大,现在他想,他或者是误会了导演们的意图,导演一定是个男人,他不过不太想让所有人看太清楚此时身为父亲、作为男人脸上的无助与迷茫。
陈乔在产房前踱来踱去,流年看着他,忽然间生出荒唐的想法来:他更像是陈莫菲的丈夫。
流年伸手掏向裤子口袋,这才发现没有带烟出来,也许车上有,他抬头看看家属等候室的钟,那钟表的指针走得一丝不苟,流年心想陈莫菲一定没这么快出来,于是朝外走。
“流年,”陈乔叫住他,“去干嘛 ?”
“买包烟。”流年伸出两指作了个夹烟的动作。
“我这儿有。”他说。陈乔掏出烟来,往前走了两步,将烟盒扔给他。
“你先去抽,我在这儿守着。抽完了回来,我去找月嫂。不然怎么办?今天晚上你带孩子还是我带孩子?”
流年低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来,把烟递了回去,另外一手则问陈乔要打火机。打火机响应了流年的右手,于是右手满意的原路退回。
一支烟总那样快就被人类消耗掉。流年回来时陈乔仍旧像个狂躁而焦虑的狮子。他忽然间想起第一次跟面前这男人提陈莫菲。
“漂亮吗?”
“漂亮。”
“好吗?”
“好。”
“哪儿好?”
“人好还是床上好?”
陈乔哈哈大笑,问他是不是试过了。
“试过了。”
他记得那时当他挂断电话,曾经这样小声的说给陈乔听。
流年回过头去,发现自己仍旧爱着产房里的那个女人,什么东西像黑暗里伸过来的触角,一点一点盘过来,瞬间将他裹住,她会有危险吗?医生没出来,医生出来一般就为两件事:一件报喜、一件预警。
她在里面,流年开始不安起来。
她一个人在面对,流年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那汗一排排排列得整整齐齐,仿佛跟谁要有一场恶战要打,他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病房里的一切变得高深莫测起来,这让他焦虑而暴躁,陈乔哪里去了?这个家伙,这种关键的时候他随处去乱跑,他想抽烟,拼了命的想抽,只有尼古丁能让他片刻安静,才能让他暂时忘记掉里面孤单面对一切未知的女人。他记得听自己的母亲说过,女人在产房里就是在打仗,就是在闯关,闯过来是生,闯不过来是死。
死。
流年呼吸急促起来。
不会的。
不不不。
她不会死。
她儿子也不会。
她怀的是儿子吧。
儿子女儿都行。
他们都要平安。
他抬起头来,仰视医院的天花板。
一定没事的,她不是头胎,她怀过孕,为他流过产,为他流过产吧,在考场外面,刚考完试,那个黑色的七月对于当年的陈莫菲来说永生难忘-----考场外面人山人海,全都是人,那么多的家长,她第一个出来,然后朝这世界虚弱的一笑,再然后她砰然倒地,血从她的衣服底下渗出来,有人听见一个中年女人的尖叫声,仿佛割裂了天空。
“陈莫菲!”




残酷的爱情 第180章 如果生命中有如果
如果有烟,他也会将烟揉成一团,对于感情来说,总有个女人让你学会抽烟,流年就是在知道陈莫菲考完试时的经历抽的第一支烟。烟没有呛得他发咳,他仿佛天生就会抽烟,仿佛那支烟等了他许久,终于把他等到。当烟雾从他面前升腾起来,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真切,那么不真切,他一直以为那模糊是源自于烟,后来他才清楚,不是的,是他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再抽一口烟,更浓的烟雾将他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更加迷蒙,眼前的世界突然之间就清晰起来,他以为是自己适应了那烟,没想到也不是的,随后有温热的带着来自他身体内部体温的液体从他眼睛里滑了下来。
流年很诚心诚意的奉劝自己:不,你不是太过伤心或者难过,是被烟辣的。
那是他第一次抽烟,蒸腾的烟雾到底熏了他的眼睛。
流年不是一个迷信的人,然而在此刻他却特别想祈祷,向谁祈祷都成,观世音菩萨,或者爱国的神,圣母玛利亚,或者耶稣,谁能给陈莫菲救赎,他就会皈依谁。
流年知道自己这样做多少有些不虔诚,目的性太强了,哪个国家的神也不会对他这样的信徒太感冒。
陈莫菲会有危险吗?这念头也不知怎么了,像在天空中看见了猎物伺机动手的老鹰一样,它盘旋着不肯离开。这真让人烦恼。
流年皱起眉头来,快速朝前走了两步,仿佛这样就能把那该死的念头给甩在身后一样。然而那念头速度似乎也不怎么差,就那样如影相随。
陈乔还没有回来,他伸长了脖子朝外面张望。月嫂应该他去选,他好像忽然间才回魂一样,在此之前,他的灵魂和肉体尚未完成和谐统一,他的肉体拒绝了自己的灵魂,而他的灵魂一样无法忍受那具躯壳,他们彼此嫌弃,于是不约而同的放手。
那感觉像自己的骨头、皮肉跟自己的血脉、筋骨分离了一样,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手术等候区里有许多人,好多好多人,形形**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流年大抵可以通过他们脸上的表情判断出正在手术的亲人们的病况,老神在在的一般都是小毛病,那些如临大敌,每根毛孔恨不能都剑拔弩张的似乎攸关生死。
他们不是大夫,不能跟进去做手术,便浑身积蓄力量,仿佛自己身上那饱满的力量可以派上用场。也是,怎么会派不上用场呢?那些力量要么会被用力善后,要么会被用来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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