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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爱情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帕三绝
总之,一定有用途。
流年收回目光,这时陈乔气喘吁吁的从门口跑进来,流年偏头朝他身后望过去,发现他身后并没有女人尾随而至。
“怎么?没找到月嫂吗?”流年问。
陈乔胸口起伏,额上有汗,前额有两小绺头发湿掉了,不是急的就是跑的。急的什么劲儿呢
?他多少有点儿不乐意。
“你急什么?”流年嗔怪道,“又不是你老婆。摆正自己的位置。”
陈乔看看他。
“还以为你不会吃醋了呢!这些日子把自己搞得跟小龙女一样。”
“小龙女?”流年不解。小龙女是个女人,而他是个男人,两个哪能拿来比较,半点儿可比性都没有。
“整的跟得道成仙了似的,干啥、遇着啥事儿都是一张扑克脸,也不管自己媳妇儿,我他么合计你是后悔想退货是咋的?”
流年笑着碓了他一拳。
“正事儿,月嫂的事儿怎么说的?”流年追问。
陈乔看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心里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哪根弦会因此而绷得更加的紧了。
“要了好几张名片,哪了好几个电话,已经跟两个公司联络,他们一会儿会派两个月嫂来,等莫菲生完,这些事儿我们都能安排完。有月嫂在,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估计能轻松不少。要不怎么办?老太太那儿还不知怎么个情况,这边消停了还要带她去做个检查。你说你今年是怎么了?用不用去搞点儿什么封建迷信活动?”
流年对着陈乔呵呵傻笑。
“哥们儿,我要当爹了。想想就不可思议。有个小子将要喊我爸爸。”
陈乔白了他一眼。
没一会儿,陈乔的电话便响起来,陈乔低头一瞧,陌生号码,接起来。对方自报家门,说是月嫂公司的,人已经到医院,问他们的具体位置。
陈乔说了位置,不一会儿有个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品,左右张望,陈乔上前两步,问,“是不是某某月嫂公司的?”
那人笑着点头,张口问道,“您是陈先生吧。”
陈乔点点头,把人往里领。
那女人跟在后面,“产妇现在在手术室里?”
陈乔点点头,手术室外的家属等候区没多大,几乎一目了然,流年猜测如果不出意外,陈乔身后跟着的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在未来的一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里侍候自己那即将出世的儿子。
他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几人站定,那妇女没想到这两个男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仍旧自顾自以为陈乔才是主角,她朝流年点了点头,以示打了招呼,然后转过脸来问陈乔,“您就是孩子的爸爸吧,您一看就一表人材,孩子也肯定错不了,男孩儿就是个帅哥儿,女孩儿一定漂亮。”
陈乔咧嘴一笑,后槽牙恨不得都乐了出来。流年不乐意了。
“我是孩子爸爸。”流年声音冷淡,那女人这才意识到息拜错了庙门儿,脸上一吃一红,目露尴尬。
流年讨厌多嘴的女人,尤其这女人未来还要帮忙照顾他的宝贝儿子。
“您看------”女人局促的互搓双手,陈乔见惯场面,知道此时此刻就算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没法子让流年改变主意。
于是他一伸手,握住女人,说“不好意思,等以后我结婚生儿子的,一定请您来当月嫂。”
对方见事无可挽回,只好转身离开。
待那女人走远,陈乔说流年小器。
“兴许莫菲喜欢呢?坐月子多闷啊,有这么个话唠也许好点儿。”
“嘴都没个把门儿的。”流年报怨,“因言获罪。不无道理。我原先总想人干嘛要跟一句话罗劲。那不是昏君吗?现在看来,我也是昏君。”
陈乔哈哈大笑,这时距离陈莫菲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了一个多钟头。
“该出来了吧。”流年抬腕看了看表。陈乔心里也没有底。他也莫名的感觉到心浮气躁,他记得刚才陈莫菲窝在他怀里时他的感觉,那感觉是如此清晰。血汩汩的从她的身体里流出来,他心里慌极也怕极了,那血流出去多少,陈乔便感觉它们带走了怀里女人多少生命力似的,他甚至怀疑自己看到陈莫菲的生命正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消逝。
第二个月嫂还没有信儿,流年把玩自己手里的病房钥匙,那是妇产科病房里的一个单间,刚才陈乔已经在找月嫂时把莫菲备产的一应物品安排妥当。这手术家属候诊区里也有旁的家属在等,而等陈莫菲的就只他们两个。其余的七大姑、八大姨,好多人,有人守在手术室门口,还有人守在手术家属候诊区。
也许应该通知陈莫菲的父母。流年甩甩头,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往深了去纠缠,过些日子他还可能陪康若然再出一次国。人都说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他跟陈莫菲正式登记已一年来,孩子都快生出来了,可丈人没见过自己的姑爷,而他这个姑爷也没拜见过自己的岳丈大人。不敢想像某一天两方相见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哪怕二老不深加责难,他仍旧觉得过意不去。
陈莫菲跟他在一起不容易,等了他这么多年不容易,找了他这么多年不容易,跟他结婚以后的日子更是一言难尽。
如果岳父岳母问,说为什么没婚礼?
我该怎么答?
如果两位老人家问,为什么生孩子的时候没通知孩子的外公外婆,我该怎么答?
如果------
流年将目光调向等候区的钟,其实他自己也有表,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入那个钟,那钟时针和分针提示时间已经过去了......
不,他不想想时间,因为他刚才已经看见有个家属去接过自己的孩子。
“七斤八两,男孩。黄红婴家属?”
一大票人围了过去,有人接过那个男婴,把他抱走了,没一刻孕产妇也跟着出来了,那孕产妇从进去到被推出来,一个小时,而且流年听到别人小声议论,说剖腹产是妇产科最小的手术,如果快,也就个把钟,有人甚至四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
如果,呵呵,流年想,不,没有如果,但,如果真有如果呢?如果真是那样,两位老人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不通知我们?为什么?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想,真到那时节,他可能只能以死谢罪了。
然而,他想到自己的母亲,如今她也茕茕孑立,如果连他也没有,那谁来管她?





残酷的爱情 第181章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然而陈莫菲仍旧没有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心一点儿一点儿往上悬着,他又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烟在这种时候往往能救得了男人的命,烟有时就是男人的命,它可以续男人的命,流年太需要这样的一个媒介。
陈乔又去张罗月嫂,他不知他能去哪儿张罗,能去张罗就好。
手术室里,陈莫菲躺着,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像糖被化在水里,化进去便看不出哪是糖哪是水了,只剩下糖水。她想,时间可得快些走,让她的孩子顺利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她又想,如果真会出什么意外,那便让时间慢些走,这样她至少可以有时间跟世间一切作别。
本来她从来没有畏惧过,没有女人真正会畏惧生产,那似乎与生俱来。但现在她开始畏惧,畏惧让她几乎瑟瑟发抖,她开始冷,仿佛血凉了,凝住了,或者正被什么抽丝剥茧般的拿去。
有一双手按上她的肚皮,而她周身不着一缕,就那样**着。有尊严的生产,她陡然间就想到这个词儿,但也不过就是刹那-----在生命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真不值一提吗?
尊严和生命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如果用尊严换她肚子里的那条小生命,她还是情愿的。
她是情愿的。
那双手,带了一层薄薄的手套,手套里的手原本是有温度的,却因为隔了一层薄膜,至少是她的肚皮并没有感知到那手的温度,然而那手可以拿起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划开她的皮肤,里面的肌肉组织,还有她的**,**里面有个孩子,当那个孩子被拿出来。
陈莫菲闭上眼睛,感觉更冷了,她哆嗦着,上牙几乎能嗑着下牙,但她觉得今天自己已经足够失态,她不想再失态,于是尽量克制自己身体的颤抖。
医生简单的问了她几个问题,却还是几乎耗费掉了她所有的耐性。她耐着性子回答那一个个在她看来不太重要的问题,可她同时有理由相信,每个问题答案的正确与否似乎都在未来某一处等着她。
所以她还是尽量一本正经的回答。
医生应该还是看了他的病例,后来有个麻醉师过来,穿绿色的衣服,戴深绿色的帽子,举着两支手。
“患者姓名?”那人问。
“陈莫菲。”
“年龄?”
陈莫菲已经厌倦了再回答相同的问题,但她仍旧回答了。
“坐起来,局麻。”
“局麻。”
她在心里小声的重复,局麻和全麻一定有区别,这个区别的差异性很快以一种特别直观的方式显现出来。
灯光笼罩下来,啪的一声响,器械相撞,金属器械相撞,发出毫无感情的声音。什么东西被罩在她肚皮上,接下来有人在那上面画了点儿什么,像打家俱前木匠在木头上标上记号。当手术刀切割开她第一层皮肤,她清楚听见刀锋跟自己的皮肤亲密交合,刀锋深入进去,皮肉被划开时特有的声音,陈莫菲感觉到有一点儿眩晕,却并非由于麻药,局麻让她的意识保持清醒,这感觉相当奇怪,有点儿像某个人灵魂已经离体,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看自己的肉体饱经磨难。
又,理所当然的束手无策。
应该会很快。
陈莫菲之前了解过这种手术的时长,剖开,拿出,缝合,然后她被推出来。陈莫菲在这种时候想起自己的母亲,生她的那个年代没有剖宫产,所以母亲应该经历了阵痛,似乎是无数次的阵痛,然后她被从产道娩出,陈莫菲想像在影视作品里看见过的别人生孩子的情景,用力,再用力,快了,快了,用力。产婆们都会这样鼓励,而最后的结局往往也是皆大欢喜,而她现在正在进行着的是剖腹产手术,她不用十分用力,孩子会被像杀鸡取卵一样的取出来。
那叫生命,陈莫菲忽尔理解为什么人们会那样喜欢孩子。我们中的大多数,无论男人还是女人,生而平凡,注定落寞,每天机械而重复,大多数人没有创造的机会,还有一些人的创新或者创造被别人呲之以鼻,更有一些人根本就不会创造。他们早忘了自己的生命基因里居然还存在创新或者创造的密码,他们无法相信,认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早习惯了人云亦云。
而孩子,是创造的产品,是男女合作联手推出的具有差异化和个性化又根本就无章可循、没有办法被预料会是什么样的产品。
庸常人生,这可能是他们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可以推出的made
i
自己的创造物。
这个创造物叫孩子。
孩子被大人投射成自己,被赋予新的意义,再被用来按照他们的规划成长,如果足够幸运或者教育方法得当,你甚至完全可以得到一个能够帮助你实现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实现宏愿的合成品。
有时,我们爱的可能不是孩子本身,是孩子身上的自己,还有那个让自己都无法企及的自己。
生命的玄妙之处在于,时时都存在隐喻与嘲讽。
如是因,如是果。到最后你会发现,你所有曾经做过的,所有亏欠命运或者旁人的,最终都注定要以另外一种方式去偿还。
陈莫菲想起从前公司里姓刘的那个人,那应该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结果,便陈莫菲在那个当下反思了自己是否做得有点儿太过赶尽杀绝。
也许当初应该放他一马,也许吧,然而是否因为现在生活中遇到了一个又一个关口,便要把自己的许多原则丢掉,这个命题困扰了她,同时也分散了她一定的注意力,使她不去关注医生们正在忙着什么。
她想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她大口喘息了一下,使自己有机会深入解读人性或者人生的意义。前不久她买来一本关于儿童发展心理学的书,那上面说关于人生的意义于人一生成长都至关重要。而对于人生意义的解读,其实是可以追溯至一个人的童年,甚至更早,有些有问题的成年人其心理障碍甚至可以回溯至当事人出生前后。
人性的密码,人生的密码。
这是太过复杂的流程,但她努力想把这件事儿搞明白,每个人的成长都只有一次,每个家长都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她也不例外。
陈莫菲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她对于童年最重要的回忆都模糊不清,随之她决定再朝前去努力或者探索,她深信在自己回忆至深处,一定有什么影响了她的以后,不然她可能当初不会那样草率的跟流年在一起,也不会一等便等了他这么多年,更不会......
不。不该想这些,书上说,孩子们在母体的肚子里便有思维。
宝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此后余生,我也许会拿命去爱你。
陈莫菲觉得自己得到了回应,再然后她觉得疼,像什么被割裂了一样的疼,感觉什么时候回来的?悄无声息的潜进她的身体,占据了她的感官,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然后听见有个声音在朝她发问。
怎么了?疼?
她想点头,却没点。因为听说过,打麻药太多可能会对儿童大脑发育有影响。
她咬住下嘴唇,不晓得此刻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起来是否得体,是否够理性与平缓,那是她想要呈现给医生和护士们的结果,陈莫菲希望自己得偿所愿。然而汗从脸上淌了下来,她感觉到自己某些皮肤正不受控制的轻微抖动。
“怎么了?”她听见另外一个问题。
陈莫菲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清醒了,同时也越来越模糊,清醒的是疼痛,被叫醒的疼痛,模糊的是意识,有什么正准备离开她的身体。
她试图握紧双手,却发现手掌心里也全部都是汗,也许是汗太多了,所以她没有办法握手成拳,手指苍白,青色的血管在里面跳跃,四周静极了,有人喊,“有情况。”
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也许应该再给她来点儿麻药,不知道哪一部机器响了,发出几乎震耳欲袭的轰鸣。
这时有人出去,
“陈莫菲家属。”
流年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有列火车轰然碾过,拉着汽笛穿过隧道,周围的一切都暗下来。流年跑过去,那是个窗口,医生喘息着,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对。
“术中出现状况,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有人问。
“术中出现状况,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流年直愣愣的看着对方,像不认识对方,像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于是对方再一次重复,焦急的,他眉头拧在一处,看起来像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术中出现状况,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签字。”
来人提高了声调。
不会。
流年盯着对方。
不会的。
流年想。
不会。
绝对不会。
不会。
他极力回忆整个过程,尽管他心知肚明自己没有时间了。但他仍旧试图极力回忆,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不会!
绝对不会的。
他想。




残酷的爱情 第182章 你妈妈呢?
“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一次对方提高了音量。
他像刚发了一个悠长而旷日持久的梦,恍如隔世,隔了好几辈子似的,再回来,他是再世为人,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或者懵然间才算恍惚过来。
流年抬起头,对方对方焦灼的眼睛。有人夺过笔来,然后在上面签上“流年”两个字,流年偏过头来,发现是陈乔。
他凭什么作他的主?然而他心知肚明他能够作得了他的主,这种时候,请让别人替我作主吧。
他甚至可以祈祷。
保了大人还是保了孩子?
陈莫菲发生了什么?
他很想知道,却并不敢问,也不敢想,时间像突然间凝固的奶酪,瞬间失去生机,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似被什么给死死的扼住了,他无法喘息。
流年掏出电话,翻看自己的通讯簿。找到一个人,那人是他高中同学,现在在医疗口,他把电话拨过去。
“我是流年。”他说。
“流年啊,”对方说。
然而他发现自己接不下去了,不知要讲什么。流年突然的就把电话给挂了,他知道他不能进手术室,他不能陪她一起,不能跟她一起去面对,或者把什么扛起来。
没人再去计较有没有月嫂,有没有月嫂都好,月嫂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的那个人,如果孩子不能出来,那么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他想起第一次跟陈莫菲在一起,陈莫菲的长头发铺满白色枕头,她额上有轻微的汗,没什么章法的、毫无秩序的排列在她额头上,然后她出声喊了“cut.”
他便吓坏了,一切都静止了,他只能听得见他跟她的呼吸声,两个人的呼吸声缠绕在一起,像能遍布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呼吸。
陈莫菲静静的躺在手术室里,那里有张床,叫手术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肚子被豁开了。生产是女人一生要面对的一关,这关闯过来是生,闯不过去就是死。
她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平躺在一张狭窄的床上,两个医生在对话,一个说“快,止血钳。”
另外一个说,“放弃孩子吧,可能保不住了。再拖可能大人都保不住了。”
那人没说话,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凝结成露珠大小的汗珠,手术灯下,显得晶莹剔透,护士用大手帕轻轻将他的汗蘸去,他皱着眉,内心不知充盈着的是绝望还是希望。他想救她,那么单纯,不管她是谁,还有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然而女人大量出血,止血钳,其他的措施全部都上了,却仍旧没有办法止住女人汩汩往外淌的血,那么多的血,仿佛女人全身的血都流了出来似的,那血鲜红,热的。
流出来的血是热的,像开在天国的花一样,红得像生命,是的,的确,它也的确意味着生命。
然而女人身上越发的凉,血带走了她的体温,她闭着眼睛,她是局麻,她不应该睡。
醒醒,醒醒。
他想叫,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声。
孩子成功的拿出来了,剥离母体。那孩子似乎感应到母亲的危险,是个男孩儿,几斤几两?有助产士把孩子拿到一边去磅,他没注意到那孩子多沉,他的全副精力此刻都在女人身上。
别睡。你儿子在等你。是个男孩儿。
他看了看女人的眉目,应该挺漂亮的,因为你不丑。
医生有点儿想哭,然而确知不是时候,于是他忍住悲伤。
“输血。”他命令道。
一袋一袋的鲜血被送了进来,源源不断的往女人的身体里输,然而另外一边,女人的身上像有个漏勺,输进去多少,比输进去更多的血从女人的身体里流出来。医生有些绝望了,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第一次,他也算是身经百战,然而今天这情况他是第一次遇到。
别紧张。
他告诉自己。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尚未习惯看见一条命在他眼前一点一点消逝。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受不了。
“放弃吧。”助手说。
放屁!
他想爆粗口,但是忍住了。可是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弃。他抬头看了一眼产妇的生命指征,在临界点,还有救。他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我一定可以把你救回来。
“血。”他简短的下命令,新鲜的血液缓缓流进女人的身体。
“止血钳。”他伸出手去,一把止血钳叭哒一声落进他手掌。
“止血纱布。”
时间一分一秒,陈莫菲从来没想过在生与死之间原来只不过是攸忽的距离,如果够快,也就一眨眼。
她呆呆立在医院手术室上方,绝望的看着女人越来越苍白的脸,医生进进出出,他们都好忙,谁说医生都麻木不仁的?他们为了抢救那个女人,全力以赴,每个人脸上表情都凝重而沉重。
陈莫菲觉得每个人的脸都让她感觉到压抑,她不愿意看,于是挪动步子,孩子呢?是个男孩儿,七斤九两,流年应该想要男孩儿,噢不,他或者想要一个女孩儿,然而不管了,反正现在他们两个拥有一个男孩儿。
莫菲十分想过去抱住那个男孩儿,然而她迷了路,她无法再找到那个男孩儿,这里面所有的路勾勾叉叉,一个手术室连着一个手术室,她不停的闯进别人的手术室,以至于到最后她都找不到自己的手术室。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刚刚生了一个儿子。然而,我儿子在哪里?
“医生,不好了。”助手说。
他不瞎,他看到了。
“放弃吧。”助手说。
“放屁!”这一次他吼了出来,眼镜的镜片后面是他的眼睛,他眼睛红了。
“电击。”他命令。
医生没往一边闪身,照理说电击有专门的人负责做,但他直接接过仪器,“一,二,三,”
“一,二,三。”
又一下。
“一,二,三。”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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