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孤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不是很丑
银针扎穴,娘就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扑向了躺在床上的儿子:“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可让娘怎么去地下见你爹啊,怎么对得起毛家列祖列宗啊。”
毛玉龙就揽住娘的胳膊安慰:“没事的,不过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的,就是血流的多些,一会喝点红糖水也就补充过来了。”
看到儿子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再看看儿子虽然面色苍白,神情有些萎顿,但说话眼神还都正常,娘这才放心。然后一转身,不是先谢谢给毛玉龙诊脉的大夫,而是跪下,向着北墙上那个发黄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神磕头感谢,那虔诚,连被冷落的大夫都说不出什么。
“秀才公伤势看着吓人,其实不过是皮外伤。”检察号脉一番之后,大夫施施然撸着胡子摇头晃脑的下了定论:“不过血脉亏损,需要大补,因此,这人参鹿茸,当归灵芝——”
“打住,千万打住。”毛玉龙一骨碌爬起来立刻打住了大夫的话头,这是准备一次将药房名贵药材清仓的节奏啊,这样下去,还不立刻一病返贫?
“经济实惠的。”毛玉龙就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结果老大夫大怒:“要想活命,必须如此。”然后看看四周状况,家贫如洗,没的敲诈,就恨恨的道:“白萝卜就红糖水。”
娘见大夫生气,忙上前连连陪着不是,赶紧从床下拿出藏钱的瓦罐,在里面随便抓了一把铜钱,塞给大夫:“对不起,都是我儿年少不懂事,还请老大夫原谅。”
家有病人,天可得罪,地可得罪,就是大夫不可得罪,这是本份。
大夫接过诊金,看也不看的丢在了药箱里,然后站起来,对着三儿道:“背我回去。”
结果还没等三儿答应,一个声音却道:“这个恐怕不行。”
大家抬眼望去,却是王都头。
明末孤臣 第30章 事情搞大了
王都头大步进来,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众人,然后咳嗽一声道:“今日街巷斗殴,事因因赵家父子而起,赵家父子打伤打残废不下百人,尤其还伤了秀才公,所以,我要锁拿赵家父子回衙。”
说完,也不问青红皂白,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捕快,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将赵家爷俩个直接锁了,往外就拖。当时再次惹的满屋子的人大呼小叫,赵家伯母更是死死的拉着丈夫儿子不撒手,痛哭哀求。
这次混战,赵老爹下手还是拿捏着轻重的,但三儿却不行了,打架吗,还管那么多?打了就是了,结果下手没有轻重,打残了几个,再加上毛玉龙跳出来搞事情,结果事情却失去了毛玉龙的控制,吧事情搞大了。
看到衙役要拿人,赵老爹一家哭作一团,毛玉龙的娘一见,赶紧再次从床下拿出瓦罐子,直接将整个瓦罐塞在了王都头的怀里。
不过这一次王都头却没有爱财,直接推开了娘的瓦罐:“实在对不住,这件事情必须公事公办。”然后对着手下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锁人走着。”
衙役们都是冷血的,哪里容得别人说话?尤其是这一次,事情的确闹得很大。如果一般的打架斗殴,衙役们只要收了双方的钱财,也就睁眼闭眼,反正大家忙得一天脚不着地,哪有闲心管这些斗殴的事情?不过今天实在事情过大,让一个秀才公头破血流,这算是大案要案了。
该走的人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毛玉龙一家,还有神情恍惚的赵大娘。
坐在床上的毛玉龙,现在有些后悔了,为了解脱赵老爹和当地的破落户的矛盾,也为了将这件事情彻底解决掉,自己不惜自残,栽赃嫁祸给那个钱老大,结果事情闹大了。钱老大虽然被自己的苦肉计送进了大牢,但也把赵家爷俩给搭进去,这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赵大娘,不要悲伤哭泣,我现在就去衙门里看一看,不过是使费些银钱,将他们爷两个捞出来也就是了。”
“多谢小秀才公,可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别进来,我现在家徒四壁,到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钱?”
毛玉龙就淡然了:“大娘不要心急,都是街坊邻居,我家还有一些钱,不过就是应个急吧。”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毛玉龙一点心里底气都没有,按照正常的规矩,即便是一个小错误,被带进了那黑暗的大牢,想要捞人出来,上下驶费,没有个十两二十两的白银是做不到的。可是自己乘下的那个瓦罐里,不过是区区三百钱,即便是打点那些牢头,都不一定能够。
还有一点,在这个时代,在牢里的人不是白吃干饭的,那是要家里掏钱的,那里的伙食可是真黑呀,这三百钱,估计连他们爷俩个的饭食也不能供给多久。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是毕竟是几代的邻居,怎么就能放任不管?
娘也劝赵大娘:“老姐姐不要担心,我儿子多少还有个秀才的功名,去见县大老爷,说一说情,将事情说个明白,说不定也能解决了。”
赵大娘就千恩万谢,在娘的规劝下,只能回到自己家里去了等消息了。
坐起身子,在地上一边寻找自己的鞋,一边盘算,算计着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自己通过苦肉计,让钱老大吃了一个哑巴亏,只要自己叼住这一个道理,随时可以拿捏钱老大,让他不敢再对赵家父子有所举动,原则上来说,这个目的自己达到了。
但没想到,却把赵家父子绕进去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怎么样将赵家爷两个解救出来,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奢望空口白牙的压力将人捞出来的,一笔钱财,是避免不了的。不过这笔钱才从哪里出?这才是现在是关键。
送走了赵大娘回来的自己的娘,站在门口就担心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大伯家的事情不能不管,你看应该怎么办呢?”
丈夫死了,家里唯一的男人就是这个半大小子,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娘的主心骨。
穿好了鞋,站起来适应了一下,多少还是头晕,毕竟是失去了许多血,但这时候,毛玉龙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虚弱,让娘和小妹担心。
于是就一边找了一件没有血迹的衣服穿上,一边充满了信心的对娘道:“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天下就没有憋死人的道,尤其你的儿子我,还顶着一个秀才的功名,这个事情你就放心吧,交给我了。”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要请您给我一杯红糖水,我喝了之后,就去县衙看看状况。”
娘就赶忙翻箱倒柜的找了一点红糖,弄一个粗瓷大碗,给自己的儿子搅拌了一碗红糖水,毛玉龙就笑着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坐在床上,让红糖水发挥一下效力之后,站起身来,对着娘淡然的道:“我现在就去县衙见县尊,你老在家等我的消息。”
告别了娘,走到门前的时候,去看见自己这条街的里正正蹲在门外,神色惶恐焦急,一见到毛玉龙出来,赶紧站起来,拦住毛玉龙,上下仔细的打量一番之后,发现毛玉龙精神还算可以,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秀才公总算没有什么大事情。”
毛玉龙就冲里正拱手道:“多劳里正挂怀,小侄一切还好。”
里正连忙羞愧的道歉:“都是叔叔不当,累的秀才公受伤。”然后看了一眼毛玉龙的装扮,小心的问道:“不知道小秀才公,这是要到哪里去?”
毛玉龙就笑着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尤其是我还被对方砍伤,是不能轻易放下的,我现在就去衙门,看看处理的结果。”
“应该的,应该的。”里正就连连点头,不过转眼就面露难色:“要说这件事情出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应该陪着小秀公去见一见县尊大老爷,只是只是——”
毛玉龙就理解的笑了笑:“刚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街坊邻里还需要里正叔叔安抚,我自己去就行了。”
得到这样的话,里正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色带着歉然和尴尬:“那我就不陪你去了,等您从县衙回来,有什么事情和叔叔我说,然后大家商量着办。”
毛玉龙就再次拱手,然后就向县衙走去。
明末孤臣 第31章 惊闻噩耗
天下最难做的官,就是府县同城,而钱塘的县官更加难做,府县同城,上面不过是一个婆婆,但现在的钱塘县,上面不但有杭州知府,而且浙江布政使司,也在这个城里。这样一来,上面就有了两个婆婆,这让一向是号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钱塘县县令,如在地狱里一般。
现在的钱塘县令,王炳明,就有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本来一方县令,就是一地的土皇上,威严无比,可以为所欲为,或者也可以逍遥自在。
但是王炳明不行,他现在就活在痛并快乐着里的。每天天不亮,第一件事就是,穿戴整齐,要上杭州知府去向自己的顶头上司请安汇报,接受一番训斥之后,还要马不停蹄的,去浙江布政使衙门,被布政使一番耳提面命。
这一番过程走下来,就让人疲惫不堪。
这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自己有了这两个婆婆,每日里总是战战兢兢,不敢有一点差错,一个小事发生,就是通了天的大事,想天高皇帝远的掖着盖着,那是绝对不成的,否则就是仕途堪忧。
但非要说没有好处也不是,毕竟直接在两个婆婆的眼皮底下,也方便巴结逢迎。只要兢兢业业做得好,按照官场规矩,上司调走,第一大县顺位接任,也就是自己接任,也是官场规矩,这真是福兮祸所伏,谁又能说得清楚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呢。
这就好比是围城,外面的人巴不得来抢这个钱塘县令的位子;而钱塘县令,却整日如在火上烤一般,那真的是随时处在外焦里嫩的地步。
拜见完了两位上司,一身疲惫的王秉明,回到了自己的衙门兼家。老妻服侍着脱掉了这身版人的官服,总算是能松宽一下自己。
坐到花厅的椅子上,接过小妾奉上的茶水,咕咚咕咚喝下去,然后才舒服的长叹一声。
“老爷今日面见上司,可有什么不妥?”老妻挥手让兼侍女的小妾退下,然后坐在王炳明的身边,关心的问道。
王炳明就淡然道:“还不是例行公事,听完了知府大人的训诫,再听布政使大人的耳提面命,大多都是老生常谈,但你也得听着。好话说了一箩筐,说的是口干舌燥,才让两位心中欢喜。好在这两年,在我的地盘里还算平安无事,两位上司大人对我的印象还算不错。”然后闭上眼睛,表现出痛苦,但其实更是得意的喃喃:“熬吧,现在的知府大人已经到了致使的年龄,,都七老八十了,还贪恋着这个官位,不过也熬不多长时间了,今天我就看到知府大人的左手,连茶盏都端不动,有一种中风的先兆。”然后就长长的舒了口气:“多年的媳妇总算要熬成婆了,我现在就求满天神佛,在我的治下,千万别出什么纰漏,中风赶紧的降临,那么顶天再有半年,那个知府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结果正说这个时候,外面却嗷唠一嗓子:“县君大人,大事不好了。”
就这一嗓子,差点儿直接将县君大人吓到桌子底下去。
王都头的性子是很沉稳的,能让他这样急慌慌的喊一嗓子,而且是不在大堂之上,直接冲进了花厅,这绝对是出大事了。
“王都头,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惊慌?”王炳明赶紧坐直了身子询问。
王都头气喘吁吁的回报:“刚刚,钱老大带着二百来号人斗殴去了。”
一听是这个事情,王炳明就不由得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一群泼皮破落户相互斗殴,这有什么,那帮腌臜东西,哪个月不斗上几次?让他们斗去吧,只要别死人就成。”然后将身子再次往椅子背上靠了靠,端起茶几上的茶盏,掀开盖子拨弄几下茶叶,茶盏送到嘴边的时候,顿了下:“如果出了人命,那就抓几个,让他们多出些钱,也算是敲打敲打。”
“这次没有出人命,但是,却伤了一个秀才,还是知府大人看好的神童小秀才。”
“扑——”一口茶水就在王炳明的嘴里喷薄而出,接着就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剧烈咳嗽。
老妻一见,赶紧上前敲打前胸捶打后背。王都头也赶紧上来帮忙。
好半天王县令才缓过一口气来,然后直接抄起茶盏砸向了王都头:“你个没有用的东西,你知道你闯了多么大的祸事?知府大人青睐的毛小秀才啊,刚刚早上,我们还商议过完年就送他去府学就读呢,你让他被泼皮打了,那我怎么向知府大人交代啊,天啊,这可要了我的老命啦。”说完,就是一阵哀嚎惨叫。
也不得不让王县令惨叫绝望。自己上面两个婆婆,平日了自己赔尽了小心,这才没有出什么纰漏,二现在,眼看着都要中风的知府,就要给自己挪位置的关键时候,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在上司面前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的治下泼皮无赖猖獗到了什么地步,都猖獗到连大明的秀才都敢打了,这还了得?这一旦毛玉龙上告府衙,那自己可就真的完蛋大吉了。
躲开老爷丢过来的茶盏,王都头赶紧解释:“老爷息怒,小的还有下情回禀。”
“息怒,息怒,你一天到晚就会说这两个字,有下情回禀,那你倒是快说啊。”
王都头就小心的凑上一步:“其实,小的看,小秀才被打的这件事情,其中似乎是有些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王县令就不耐烦的呵斥:“快说,这前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都头忙禀报道:“这个事情的起因,是小秀才家的邻居赵老头父子在街上卖艺,被静街虎勒索,结果赵老头的儿子就打了静街虎。”
偷瞄了一眼老爷,见他在认真的听,没有不耐的神色,就继续汇报:“如此落了钱老大的面子,于是,钱老大就通知我,要去赵家找回面子.当时我也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所以就带着几个兄弟坠着,一旦失去控制,我便出手。”
“后来怎么和小秀才扯上了?”
“由于小的极力压制,双方还算克制,钱老大打一顿赵老头出出气,赚回面子这事情也就完了,结果钱老大刚要动手,突然小秀才就冲了出来,然后就一头是血的倒在了地上。”
王县令再次惊的豁然站起,脸色也变得苍白:“怎么?是头上流血?这不是出了人命了吗。这可如何是好。”秀才被杀,在大明养士的大背景下,这绝对是一场惊天大案,是谁也捂不住的,为此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吃挂落了。
明末孤臣 第32章 上下通吃
面对这样的状况,现在,王县尊已经面色惨白嘴唇发青了,这已经不是升迁不能的问题了,这可能是丢官罢职,流徙千里,去海南钓鱼的大祸了。
“钱老大,你个该死的东西,我即便是要死,也要先扒了你的皮。”
“大人,先别说这些,小秀才没死。”王都头立刻上前,打住已经绝望的县尊。
“没死?你说小秀才没死?”王县尊愣了一下,转而变得满面欢喜:“没死就好,没死这事情就有转圜余地。”
“不但小秀才没死,依照属下之见,这里还有些蹊跷。”王都头赶紧再次上前,低声禀报。
“怎么蹊跷?你倒是快说啊。”
于是王都头就将自己验伤的结果报了上来,然后低声道:“依照小的多年的经验看,这小秀才是自残陷害钱老大。”
“嘶——”王县尊就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自残,这个小秀才对自己下手可真狠啊,就为了解救邻居危难,如此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很辣手段,将来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物?
“那你认为,这事情该怎么办?”
王都头就笑了,然后再次往县尊这里凑了凑,将声音压的更低:“既然小秀才如此肯为邻里出头,那么我们就可以抓住他的这个心思,名义上将他的邻居关押判罪,然后逼迫他不再将事情闹大。如果他不闹,事情就可以在本县压下,这样一来,就不能影响县尊大人前途了。”
王县尊就双手一拍:“此法最好,只要小秀才保证不闹事,我便将赵家父子放归。”
“而钱老大惹出如此祸事,当然也就要求惩戒,正好狠狠的敲他一竹杠,钱老大这些年,很是有些家底的啊。”
王县尊的眼睛就立刻雪亮起来。知府即将卸任,自己需要上下打点,正为自己要出些血本闹心,这下好了,这笔使费算是有了着落了。
拍着这个考虑事情周详的属下,王县尊和蔼的加勉:“你干练有才,若有一日本老爷升官,定然带着你同往。”
得到县尊如此许诺,王都头当时感激涕零,跪在地上猛烈磕头,将那忠心的话儿一筐一筐的往外搬。
可就在两人欢喜的时候,门房小厮飞奔进来,气喘吁吁神色紧张的禀报:“启禀老爷,锦衣卫百户冯将军和——哎呦——”
感情这个门房小厮正报着呢,却被人从后面就是一脚踹翻在地。
踹翻这个小厮的是现在钱塘锦衣卫百户冯如:“你个不开眼的家伙,竟然没有上下尊卑,这还了得?来人啊,将这混蛋拉去锦衣卫大牢,严刑拷打,罪他个大不敬。”
那个小厮当时哀嚎求饶:“将军,将军,我不过是按照先来后到禀报啊,求将军开恩啊——”
不去管被手下拖死狗一般拉出去的小厮,冯如弯腰伸手,对着一个白面太监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逢迎:“厂工请。”
这个太监就笑着道:“锦衣卫乃天子亲军,我怎么敢在您的面前装大?”话是这么说,但已经趾高气扬的大步走在了前面。冯如心中虽然叫骂不止,但还是和哈巴狗一般,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现在,东厂厂督是九千九百九十岁的魏忠贤,所以,东厂也水涨船高,原先不过是一个监督锦衣卫的职能,现在已经是生杀予夺的存在,谁敢惹着?原先威风八面的锦衣卫,现在在东厂面前,也只能是低声下气了。
东厂掌班冯极,尖帽,白靴,褐衫,背手,盎然而入,根本就把个朝廷六品的锦衣卫放在眼里。
王县尊一见此二位,当时吓的是屁滚尿流,锦衣卫一家上场,就是要了人命的大祸,这锦衣卫和东厂两家联手上门,那就是祸事中的祸事了。
王县尊的正妻赶紧跑回后堂躲避,王县尊连滚带爬的跑过去,直接给两位跪倒见礼:“不知道两位大人尊驾光临,没能到门口迎接,实在是死罪死罪。”
领班冯极连看一眼这个县令都没看一眼,就直接绕过他,昂然大步的走过去,直接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
锦衣卫百户冯如,亦步亦趋的跟着,先向冯极告罪,然后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下。
冯极顺手端起了刚刚王县令喝过的茶盏,瞄了一眼,笑着对跪爬着转过身的县令道:“有客人上门,难道一杯热茶也没有吗?”
王县令立刻对着后堂大喊道:“快上茶,上好茶。”
随着一声呼喊,战战兢兢的侍女端出了几个茶盏,王县令从地上爬起来,跑上几步,接过茶杯,小心的给两位敬上,然后再次翻身跪倒,冲着冯极恭敬的请问:“属下给九千九百九十岁,魏公公请安。”那神态,就如同接圣旨一般。
冯极就放下茶盏,端正了身子,郑重其事的回答:“千岁万安。”
王县令就转过头来,对着锦衣卫的百户磕头:“臣,钱塘县令王炳明,恭请万岁圣安。”
冯如也端正了身子,一脸严肃的回答:“圣躬安。”
这一班流水一样的程序问答结束之后,冯极翘起了二郎腿,一脸严肃的问道:“我刚刚得到底下小崽子们的汇报,说是在你的治下,神童秀才被人砍杀,可有其事?”
王炳明连忙回答:“回厂督大人的话,确有其事,都是当地破落户想要讹诈人钱财,结果双方斗殴,误伤了小秀才。下官已经将双方人等全部缉拿归案,打入大牢,正想仔细审讯之后,向厂督和将军汇报结果。”
称呼这个小小的领班做厂督,称呼这个小小的百户为将军,这其实是有些僭越的,不过这时候,所有的官员都这样巴结着这两个部门,所以这样的僭越称呼也就被人忽视。
“大明从洪武爷的时候,养士几百年,对文人士子,一直是优渥有加,想当初贵大人,也是深受益处的。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贵大人也是难辞其咎,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家是不能隐瞒的,一定要向厂督大人禀报。”
看着浑身瑟瑟发抖,冷汗淋漓的县令,锦衣卫冯如也冷笑着道:“本官身为天子亲军,有监视地方责任,如此大的事情,本官也有向天子禀报之责,不知道贵县令有什么解释?”
这两个人坐在上面一哼一哈,吓得王县令简直是魂飞天外,只剩下磕头如捣蒜了。
不过刚刚听到锦衣卫冯茹的话,那里有一句让自己解释,让王县令当时飞出去的魂魄再回到了躯体内,就从这一句话就说明一件事情,这是两个人来敲自己的竹杠,只要自己孝敬的到位,这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再次磕头道:“案件刚刚发生,下官已经将两面人等一起缉拿,我马上就开堂审理,审讯的结果一出来,下官晚上就会亲自去登门拜访,向两位大人汇报。”
这就是官场的暗语,也就是说,我晚上会向您二位奉上孝敬,给您一个结果。
对于知情识趣的县令,冯极向自己的本家冯如看了一下。
冯如立刻拱手道:“既然现在案子不明,我等也不能盲目上报,让厂督和万岁惊心,不如这样,我们就等上他半日,到晚上案情明朗了,我们再汇总上报如何?”
冯极就尖笑着点点头:“没有结果的事情,我们是不能麻烦厂督和万岁的,那我们就等等吧。”
然后就直接站起来,也不看跪在地上如释重负的县令,就和冯如昂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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