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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燕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战国萧烟
三爷双眼一眯,脸色一冷,刚才还是一副求人的姿态,瞬间变了模样。
“区区一百贯能请兄弟们喝什么酒?一千贯,一文也不能少。你不能做主,那就把能做主的人找来。”
“能做主的在几百里外,军爷要是今天通融通融,他日有重谢也说不定,如果今天一定要找麻烦,你也最好先去问问叶都头再做决定。”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小人不敢。”
“兄弟们,统统拿下!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那都头瞥了三爷一眼,挑衅似的高声向围住车队的军官下令。
“军爷真的不给面子,要跟我们过不去吗?”
三爷眼角跳动了几下,竭力压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老子是军官,你是贼,凭什么给你面子!”
那都头朝地上吐了一口,而后再次高声道:“连人带货,全部带回城里!”
“军爷不给面子,有钱不赚,小人也无可奈何。”
三爷叹了口气,对方是官军,这次不能按时交货,责任应该不在他。
“大家不要乱动,跟着军爷走!”
三爷回身朝车队旁心惊不已的一众伙计下令,正怕他们因为心里害怕,做出蠢事来。
满载货物的车队在官军看押下,沿着荒草之间的土路,继续向前又走了不到两里地,再一个三岔路口转了方向,朝城里走去。
兴化军治所莆田县,通判衙门。
“大人,巡检司李都头在城南巡检时发现一支形迹可疑的车队,盘查以后发现他们车上装的都是名贵药材,后又查明这批药材没有通关凭证,他们是偷偷从别处把药材运来兴化,从行程看,他们准备运往海边。由于这批药材数目巨大,扣了人和药材之后,巡检司不便做主,特来通禀,请大人做主。”
在通判衙门闲了大半天的杨丛义正准备放衙回家,忽有差役前来禀报。
“巡检司抓获的,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我做什么主?”
私运货物该没收就没收,参与的人该入刑的就要入刑,那还有什么做不做主的,这种事杨丛义根本不想理会,明明他们能做主的,偏偏都要推到通判衙门,搞得跟他们都没职权一样,他们是轻松了,杨丛义就平白多了不少事,做的多了,还生出依赖感来了。
“大人,巡检司的人说这个案子有些蹊跷,这批药材价值很高,可偷运药材的药铺却没有任何名气,很是反常,恐怕不是一般的偷运药材案件,他们不敢随便没收了事。”
“让他们把管事的送来,其他人和药材都先放在巡检司,暂时不要动。”
“是,大人。”差役退下去。
杨丛义揉揉太阳穴,起身走动几步,活动活动筋骨。
自从前年来到兴化军任职通判以来,除了监察军州内军、县官吏,但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等军州公事,他也有裁决的职责和职权,是以大小杂事不断,整月整年都为杂事所累,一年到头难得有时间离开衙门几天,好在兴化军还算稳定,也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事情。
小半个时辰之后,差役通禀,巡检司将犯人押到。
太阳快落山了,杨丛义也不想耽搁放衙时间,急令差役将人带进来问话。
那三爷一被带至通判大人面前,当即高声喊冤。
“姓甚名谁、哪里人士、有何冤屈?”
杨丛义敲敲桌案,提醒对方有事说事,不要只是一味的喊冤,浪费时间。
那三爷咬牙站稳身子,而后回道:“小人卢老三,南剑州尤溪县人。小人前些天受掌柜所托,跟人一起从尤溪县运一批货到兴化来,不想昨天下午路过城南被一队官军遇到,他们拦住小人的车队,硬说小人这批货没有通行凭证,小人不敢跟他们争执,连人带货都被他们带回城里。进了巡检司,他们向小人索要一千贯好处,小人只是送货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就被他们用棍棒和鞭子抽打了好多次。请大人为小人做主!”
“巡检司讨要好处不成,对你用刑固然不和律法,本衙自会处理。现在我问你,被巡检司扣下的这批药材到底有没有通行凭证?你们要运到哪里?”
巡检司的作风问题,杨丛义一清二楚,他不想多问,以后自会有机会处理。
“大人,这批药材肯定有通行凭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运出尤溪县。”





大宋燕王 第506章 无子之恼
“你们带这么多名贵药材,通行凭证不在身上?”
“凭证在我们掌柜手上,送我们出了尤溪县,掌柜就回去了,凭证也被他带走了。”
“不对,凭证应该是跟货物一起,两者怎么可以分离?有凭证就去取来,给你五天时间,拿不来的话,你们这批药材可就要没收。”
“是,多谢大人!”
卢老三跪地叩谢,而后迅速离开通判衙门。
“大人,他会不会跑了,不会回来了?”有差役问道。
“跑什么跑,巡检司那么多药材不要了?”
杨丛义说完抬腿便走,径直朝后衙去了。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巡检司为了讹人钱财,总会找到一些商贾的漏洞,嫌麻烦的直接给点好处就了事了,这次估计是巡检司的人觉得对方生意很大,就想多要点好处,谈不拢,扣了人打了人,没法善了,才找个理由推到通判衙门。
知军大人年纪大了,基本不太管事,也不爱管事了,因此兴化军管辖的三县之地,但凡有什么稍微棘手的事情,统统都推到通判衙门,可把杨丛义这个通判折腾的够呛。
从职权上来说,通判是军州府除知军、州、府事外第二大的官,是朝廷派驻地方、监察地方守臣官吏的中央官员,地方州府任何政令,即使知军、知州或是知府签字,没有通判一同署名,便是无效政令,无法推行。
从官职来说,知州、知军或知府是比通判要高两三级的,但通判代表中央监察地方,有权力直接向皇帝上书言事,而一般的知州、知军是不行的,他们只能向本路主官衙门言事,特殊情况下可以越过本路衙门直达六部,但也只能到达六部而已,最终会不会让皇帝知道,还是各部侍郎做主。
由于通判职权很大,因此跟州府衙门一样,也是有独立衙门的。
杨丛义没有定所,清尘也跟着迁来迁去,从泉州到临安,从临安到婺州,又从婺州回临安,再从临安到兴化,每个地方住的时间都不长,别说结交姐妹,就连认识外人的机会都少有。
但来到兴化就不一样了,杨丛义是新任通判,在兴化军可是除知军以外最大的官,她是通判夫人,自然有人关注,拉拢结交的也不在少数。
初来兴化时,她一住进通判衙门后院就很少出去,别人想见也见不到,结交就更不可能,还是来到兴化几个月后,知军的一房小妾闲来无事,亲自到通判衙门拜访,清尘不好拒绝,才跟对方见了一面。
第一次见面,相互不了解,也无知心话可说,那小妾自持美貌,又善弹琴,便表演了一番,而后问清尘可有才艺。
清尘本想说什么,又担心会被对方比下去,传出去不太好听,便练了一套剑法。
不想那知军小妾一见,却是十分欢喜,直呼清尘为侠女,甚至还叫上了姐姐,异常亲热。
此后,便隔三差五的往通判衙门后院跑,有时候还会带一两个她的姐妹来,让原本知不知道怎么打发日子的清尘,渡过了不少无聊时光。
与此同时,通判夫人的名气渐渐就在莆田县官宦家眷和闲极无聊的豪绅巨富妻妾之间传开了,时不时的就会有人来邀请清尘一起喝茶、赏花、听曲、踏青,聊私事秘辛,人生经历,也是常有的事。
总之,清尘在兴化的生活不知比杨丛义轻松有趣多少。
但跟其他女眷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一长,她也有很大的烦恼,那就是她们总会问起她的隐私。
其中最让她头疼的就是至今也没能添孩子的事情,有些人每次见面都要问一遍,最近可有喜讯?
看似关心,其实就是看热闹,想给她添堵而已,甚至是嫉妒她没什么家世背景,却能成通判夫人,最让有些人嫉妒到极点的就是她成亲五六年没孩子,却依然不被休,这让有些人难以理解,难以接受。
遇到这种情况,她一开始还能淡定对待,等被问的次数多了,每次出去都玩的不开心了,便不想再出去,只有那些真正关心她的人邀约,她才会偶尔出去一趟,或是约她们来家里,关系一般的,直接就推脱掉了,不像之前一样,哪个家眷邀约她都会去。
关于她一直怀不上孩子的问题,一年多来,她的不少姐妹都给她出了不少主意,不管是古药秘方,还是房中秘术,每一种她都非常用心的试了,可结果仍然是小腹平平,没有半点动静。
她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有几个跟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女子,第一个孩子都已经快十岁,再过几年,该出嫁的就要出嫁,该婚娶的就要婚娶,两相一比,清尘如何不着急?
夫君虽然不说什么,但她作为娘子,一家之主,不得不为杨家考虑,没有子嗣是绝对不行的。
清尘想要生孩子,考虑是给杨丛义留后的问题,而她那些姐妹给她出主意,却是担心再这么下去,她的通判夫人之位就要坐不稳了,她很可能会被休,或是杨大人另娶一个夫人。
两人感情很好,被休的可能不是很大,但另娶的可能却是极大的,那些姐妹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她,如果因生不出孩子,杨大人另娶,一旦后娶的二夫人生出了儿子,她这个大夫人在家里的地位就会迅速下降。
众姐妹一番分析,给清尘的最好建议是,赶紧给杨大人纳一房妾,等生了儿子,直接过继到她名下也就是了,如此一来,她在家里的地位就稳固了。
除此之外,她们还给清尘推荐了一个为妾的绝佳人选。
清尘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既然她们说的有理有据,不管是为了杨家,还是为了她自己,她也只能点头同意。
一众女子家眷,说说笑笑间,就把杨丛义和清尘的家事定了下来,只等她找个时机跟夫君坦白。
让夫君纳妾,清尘内心深处是不愿意的,即使就为生孩子,她也想自己生下来,亲生的哪有过继的好?
她的姐妹们给她拿定主意两个月过去了,她依然没有行动,还在幻想着,万一怀上了呢?
她久拖不决,一众关心她的姐妹都急了,直接给她定了个时限,两个月内还不能怀上孩子就不要坚持了,马上给杨大人纳妾,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因为杨大人成亲多年仍然无后的消息早就在兴化传开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打杨大人的主意,想把待嫁闺中的闺女嫁进杨府。
清尘其实也早就听到过这种风声,但杨丛义很早就跟她说过,即使以后要再娶,也会先征得她同意,她不同意就不娶。至今夫君还没在她面前提过其他任何女子,更没说过再娶之事,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很担心,因为她很清楚,如果没有孩子,再娶是迟早的事,并且她作为一家之主,总不能让杨家无后吧!
姐妹们帮她约定的时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身子还是没有半点异动,再拖下去确实没有好处。
杨丛义一回到后衙内院便看到清尘主仆二人在密聊些什么,一看二人那模样就知道应该是女子间的私密,他便放慢了脚步,还干咳了一声,而后才道:“夫人今天没出去走动?”
清尘闻言,马上抬头看着杨丛义笑道:“出去了一两个时辰,跟她们喝了茶,又聊了一会儿天就回来了。天太热了,要不是姐妹们约了好几次,不好再拒绝,我都不太想动。”
说完马上问道:“夫君这几天忙吗?”
“该忙的大事,前几个月处理的差不多了,等雨季一来,后面就要防风防洪,事儿估计也不少。不过月内应该没什么大事。”
杨丛义说话间已经走到清尘主仆身旁,与清尘先后坐下。
“夫君,既然衙门月内没什么大事,我们先办件家事吧。”
清尘话音一落,站在她身旁的莲儿却忽然把头深深低了下去,眼睛不敢看人,与此同时,满脸通红,从脸颊、耳根,一直羞红到脖颈。
杨丛义的注意力在说话的清尘身上,自然注意不到其他人的异样,听了夫人的话,不禁问道:“家事?有什么家事要办,我怎么不知道?”
清尘本来决定要说的,听夫君这么一问,反倒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吱吱唔唔也没说出口来,最后只能道:“算了,也不是大事,晚点再跟你说吧。夫君在前衙早就饿了吧,饭应该好了,我们先吃饭。”
她强行把话头转开,还是另找机会吧,现在说好像不是很合适。
杨丛义也不再追问,家里的事一般都是清尘做主,他也懒得操心,该办什么事,她自己能办自己办也就是了,真要他帮忙,她不会不说的。
当天晚上,又一番云雨温存之后,清尘再次挑起话头,最终还是没能将想给夫君纳妾之事说出口来。
在等一个月吧,两人都辛苦点,下个月能有喜讯也说不定。




大宋燕王 第507章 孟府父女
是纳妾传香火,还是自己亲自生孩子留后,清尘内心挣扎了很久,到最后还是没有战胜私心,因为她没能死心,觉得还有机会,还有些时间。
然而,就在她的内心在纳妾还是不纳妾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杨通判准备纳妾的消息已经悄然在莆田县贵妇女眷间传开。
无后纳妾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但有长舌之人很快根据纳妾之说编了杨通判要休妻另娶的谣言,这个谣言比纳妾更容易传播,因为涉及到了官家休妻,而这个妻在在一众官宦豪绅女眷之间还颇有名气,一身武艺高强,素有侠女之称,这个谣言一经炮制出来,迅速在闲极无聊的女眷中传开。
而受纳妾还是不纳妾内心煎熬之苦的清尘,无法面对几个一心为她着想的好姐妹,直接闭门不出,也不见她们,对外面的谣言,自然无从知晓。
孟府,内院小厅中,一女子正在厅内作画,寥寥数笔,花鸟鱼虫,跃然纸上,犹如活物一般,十分传神。
“画的越来越好了,以我看整个兴化都没有比芸娘更好的画师。”
厅内侍立的丫鬟一边看着女子作画,一边调墨称赞。
作画的女子专心致志,不为丫鬟言语所动,下笔不停,一笔一画,轻松随意,一气呵成。
不多时画成,女子方将画笔放下。
“青儿,今天这幅画跟前几天那副相比怎么样?”
女子拿起墨迹未干的画来,仔细端详,从神情来看,似乎不是很满意。
“我看不出来,跟前几天那副应该是一样的吧?”
丫鬟盯着成画看了好一会儿,无奈摇头。
女子又仔细看了看,忽然两手一分,将整幅画作撕成两半,丢在桌上。
“画的挺好看的,怎么又撕了?”
丫鬟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点可惜与遗憾,仿佛女子撕画在她眼里已经习以为常。
“最近有有意思的事吗?”
女子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不急不躁。
“兴化这么小个地方,哪有意思。”
丫鬟将撕成两半的画收起来,又将笔墨收好。
“对了,我想起来一个事,有没有意思我不知道,反正现在到处都在传,说是通判夫人马上就要被休了,通判大人要重新娶妻。”
丫鬟忽然想起一事,便随口说了出来。
“通判夫人?是不是之前被些无聊的人吹捧成女侠的那个乡下粗人?”
“对,就是她,通判就一个夫人,不是休她还能休谁。长的不好看,琴棋书画又样样不会,还不会生孩子,亏得通判大人还留她在家里五六年,换做一般人早就被休了。以我看,通判大人忍她这么多年,多半是怕休妻之后被她报复,听说她武艺高强,还亲手杀过贼人呢!”
“听你这么一说,这通判大人还真是可伶。”
“谁说不是呢,我听李府姐妹说,这个杨通判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前衙,除了晚上要回后院,其他时间根本就不回去,就是不想面对他那个年老色衰、又生不出孩子的夫人。”
“你们说的太过了吧,之前不是听说通判夫人才二十三四吗,怎么就年老色衰了。你们私下是不是就是这么编排其他人的?”
“我可没有,我这是听李府的人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刚才说通判姓杨?多大年纪了?”
“听她们说通判大人是姓杨,三十来岁吧,前年从临安调来兴化的。”
“既然通判不是本地人,他怎么会在任上休妻,要休妻也是等到回老家之后,问过爹娘才能休吧,他是当官的,休妻怎么会这么随意,现在还传的让你都知道了,这么怎么可能。肯定又是一些长舌妇,穷极无聊,乱嚼舌根。”
女子这么一说,丫鬟便不再接话了。
“最近她们有没有传我谣言?”
“没听说,最近都在说通判夫人,你整天都在家看书画画,谁那么无聊会编排你的瞎话。”
“嗯,没有就好,我怎么活,嫁不嫁人关她们什么事,又没吃她们家饭,住她们家屋。”
女子嘴上这么说,内心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以前被人谈论,她觉得烦人,如今其他人的风头盖过了她,心里便有些不好受,毕竟她刚回兴化时,也是才女红人。
“芸娘说的在理,与其嫁出去受欺负,还不如就在家里,老爷又不可能逼你。”
“说起我爹,这两天都没见过他,朝廷都不用他了,他还闲不住。”
“我之前倒是见过老爷,好像不是很高兴,脸拉的好长。”
“是吗?谁又惹他了?”
“我哪儿知道啊,反正不是我。”
“你收拾收拾,我去看看我爹。”
芸娘说完起身出了小亭子,朝前院走去。
一进房中,只见孟父满面愁容,眉头紧锁。
“爹,你想什么呢,眉毛都要打结了。”
芸娘脚步轻快的朝她爹身旁走去,盯着她爹脸上的愁云,心下疑问顿生,好久不见她爹这幅模样,想来肯定发生了不得的大事。
“爹的事你别打听,没事就在家好好画你的画。”孟父挥挥手,显得十分烦躁。
“爹,别人招惹你,我又没惹你。”
芸娘在一旁坐下,不再理会她爹,显得十分委屈。
“爹遇到些烦心事,跟你说了也没用,你就别来烦我了。”
孟父喝了口茶,悄悄看了女儿一眼,见她无事,便不再多言,一心想自己的事情。
“爹,女儿可很长时间没见你这样了,以前做官杂事多,女儿也明白,现在爹都闲下来不做官了,还能有什么烦心事,跟女儿说说,就算不能给爹出主意,说一说心里不也好受点。”
芸娘看他爹如此模样,知道他确实遇上难事了,如今偌大一个孟府,真正能陪她爹说上几句话的人却只剩她一个,两个姐姐外嫁多年,心早就不在这儿了,又离的远,几年也不会回一次娘家来,除了她,谁还能开导她爹呢?
“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爹会处理好的。”
孟父的语气软了许多,毕竟还留在身边的亲人就剩这一个小女儿了,也不定她哪天突然开窍看上哪个少年郎,就会很快成亲嫁出去,到时候他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爹,你就跟女儿说说嘛,反正闲着不也是闲着。”
芸娘抓住孟父的胳膊,一边轻轻摇动,一边娇嗔道。
“好好好,爹就跟你说,本来这些烂事不该你女儿家知道,跟你说了你可别在外边说。”
孟父年纪大了,终究是抵不住女儿撒娇。
“肯定不会乱说。”芸娘举手保证。
“事情是这样的,爹在临退之前有熟人拉我入伙做些生意,不需要我出钱,也不要我出力,给我三成干股,在他们需要帮忙的时候出来说句话就行。这两年他们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很顺利,爹没出什么力,就拿了不少钱。可就在前几天,他们找上们来,说生意出了问题,一批价值三四万贯的药材在城南被巡检司查扣了,让我出面去说和说和。你爹我以前可是做过多任知州的,为这点事去找巡检司,怎么拉得下脸来。”
芸娘没听明白,便问追道:“巡检司为什么要扣他们药材?”
“应该是没交税,没有拿到通行凭证,刚好被巡检司撞上了。依大宋律,不管做什么生意,没有凭证路引,一旦被查获,货物就要被全部收缴,犯事人还得坐牢。他们在尤溪县没交税,也没拿凭证,就想钻个空子从兴化把这批药材运到海边交货,不想却被逮个正着。”
孟父叹息,他们也太贪了,三四万贯的药材卖给外商起码能赚五成利润,三四千贯的税钱却不想交,如今这个麻烦落到他头上,已经拿过他们的钱,怎么推脱都不合适,实在是让人头疼。
芸娘脑袋一转,似乎想明白了她爹的难处,但她却并没有跟她爹一样忧虑。
“爹,你也为官多年了,官场上熟人那么多,这种小事哪里用的着你自己亲自出面,找个人替你出面说句话,还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孟父听得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但随即又瘫软下去。
“爹已经退下来了,年纪大了,没有再被朝廷启用的机会,一旦离开官场,没了实权,说的话也就不算话了。何况爹这一辈子一直在外地为官,兴化反倒没有多少熟人,别看那些乡绅官吏明面上还给为父面子,真要有事找他们,一个比一个推的干净。孟家无后,可能很快就要衰败了,我又不能给他们捞好处,他们哪里还会看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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