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烬之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我立刻使出牧羊,将弥尔塞拽住,喊道:“撑住!”土中的油布恶魔用钩子钩我,我发动铁莲,将钩子弹开,但这钩子太利,一时间险象环生。
弥尔塞鼓足力气,朝下重劈,他的念刃宛如重锤,瞬间将泥土中的恶魔砸成肉泥。他勉力说道:“这钩子....我的腿不能动了!”我抱着他跃至高处,将钩子拔出,鲜血狂飙,我立即给他打了治疗针止血,弥尔塞死死忍耐,可双腿依然麻痹。
瓦希莉莎说:“忍耐,弥尔塞,喝我的血吧。”弥尔塞摇了摇头,说:“多谢好意,不必了,大人!”瓦希莉莎是极其古老的血族,她的血对凡人而言是起死回生的灵药,我曾长久受其恩惠,可弥尔塞不像我,他没有耐毒性,喝了血就会变成尸鬼。
瓦希莉莎叹了口气,蓦然仿佛融化般进入红土,这是刚格尔血族的训诫之力,勒钢随即如瓦希莉莎般融入大地。
我进入阴影,也钻入地面,见到这两个嗜血的野兽将油布恶魔肆意宰杀,油布恶魔的钩子根本碰不到他们。我也顺着影子暗杀这些恶魔,它们慌了神,在泥土中如游泳般逃远。
瓦希莉莎尖啸着追去,勒钢也不甘落后,他们残忍地追袭这些猎物,将他们咬碎撕裂,油布恶魔的血让红土变成了泥浆。
我回头去看弥尔塞,似乎有个肌肤黝黑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可一眨眼,那女人已消失无踪了。
燃烬之余 二十二 线缆之尸
之后的道路是由尸体铺成的。
很难说这些尸体从何处而来,它们一个个都瘦骨嶙峋,干枯苍白,毛发全无,指甲又长,因此看不出特征。它们覆盖着地面,堆积成山,环绕成墙,成千上万,残留在这本就凄凉骇人的大地上。这平原连一个恶魔都没有,似乎恶魔都避开这里。
我听见纳尔雷咒骂道:“这他马的是什么破烂狗屎的烂地方?”
他好歹是个贵族,怎能如此说脏话?这小子真是没教养。
拉米亚说:“真是草了恶魔的娘了。”
我心中一喜,由衷感叹她骂得好,这句话说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声。
但这些尸体其实没死,我们得知这一点时,付出了代价。
一个尸体抬头,剑盾会骑士大叫,一剑斩了它的脑袋,下方一圈的尸体由此转醒,抓住他的腿,撕扯他的铠甲,他周围的骑士一拥而上,剑刃闪过弧光,将尸体切成了多块,这么一乱,更多的尸体醒了,擒抱住战士们,于是乎,更多战士前往支援,更多的尸体苏醒,形成恶性循环。
我看出这尸体只是抱人,似乎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那些砍人的骑士每一个都被七八具尸体缠住,那些没砍人的倒安然无恙,我说:“这些尸体有怨念,但不重!”
拉米亚大喊:“别伤害尸体,别乱动,慢慢地走。”
邓恩公爵立刻传令全军——无论发生什么异变,都不能对尸体动武。士兵们战战兢兢,克制乱砍一通的冲动,快步踏过这尸体的平原。而那些之前伤人的,背着沉重的负担,寸步难行,我们试图将尸体剥离,可没办法在不伤害尸体的情况下办到。
萨尔瓦多问:“这该怎么办?”
弥尔塞说:“只能暂时将他们留下,我们返回时,用拖车将他们运回地面,到时或许问题就迎刃而解。”
这下又平白无故地损失了三十人,另有大约十人留下守着他们。
一直往前,我们看见了一座山,这山上也布满尸体,我怀疑整座山都是尸山,一条相对平整的山路蜿蜒向上,深入山谷中。
拉米亚说:“朗基,你去探路。”
我哼了一声,说:“我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再去干这勾当?”
“你不去,那些士兵去,很可能白白送死。”
我坚定摇头道:“我的面子要紧,身为公爵,我不能再身先士卒,贸然犯险,而应当运筹帷幄,谋定而动。”
拉米亚皱了皱眉:“别啰嗦,我让你去。”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亲爱的妻子,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曾几何时,我或许对你有几分畏惧,但我早已变了,今时今日,我不会再对你言听计从、马首是瞻了,因为现在我地位崇高,岂能让人看穿我怕老婆?”
念及于此,我指着远方,大声说:“我去那儿方便方便,你们全军停下等我。”
掩盖的应该不错,他们不会有人觉得我是因为畏妻如虎而不得不这么做,他们只会认为我要去最危险的地方上大号,这是何等的英雄主义浪漫情怀?
拉米亚又说:“小心,亲爱的。”
我告诉她我真的只是去如厕,可路过人群时,我听人说:“公爵夫人说什么,公爵都会照做,这就是真爱吧。”
我心中一惊,找寻这乱嚼舌根之辈,但没见着影。
在山的后方是一个低谷,低谷中有大约一千多个尸体呆立着,我细看这些“尸体”,它们或许没死,还都活着,至少像僵尸一样极其缓慢地行动。
这些尸体都很健壮,常人高矮,它们身体的表面被金属线和铁条围着,像是穿着某种体感传输装置,它们表情呆滞,甚至可以说全无表情。
我走向一具尸体,拔出姆乔尼尔,试探性地碰了碰它,电流上身,它似乎没察觉到,我加大力气,一剑将它脑袋劈了,它干脆倒地,燃起一堆小火花。
看似没什么危险,可又让人觉得很不对劲,这些装置是什么?是传感器?为什么在恶魔的裂隙中,这些尸体恶魔会穿得像体感游戏玩家一样?
我小心翼翼地从这些迟钝尸体中走过,使用奥丁之眼,侦查细微的异状。因为我总觉得有人躲在某处,监视着我。
突然间,我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见诺曼率领一群重甲骑士出现在山口,她说道:“你也太慢了,公爵,我们不知道敌人离我们还有多远,而我们只有一天不到的时间。”
“这些兄贵很古怪,很不对头。”
诺曼说:“你不是很强吗?可以动手试试。”她看见倒地的兄贵,皱眉道:“哦,你已经动手了?它们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也没有之前那些尸体的‘业报’?”
我回答:“温顺的像小绵羊,所以更让人不放心。”
诺曼想了想,笑道:“你愈发令人钦佩了,的确,越看越像是陷阱。”
他身边一个战士——好像是个伯爵——说道:“大人,请允许我试探!”他手持弩弓,射出一箭,刺穿了一具尸体的脑袋,那尸体朝后躺下。
等候少时,剑盾会众人发出欣然的笑声,说道:“都是些活靶子。”
诺曼一跃而下,朝尸体挥剑,强烈的念刃卷住一众尸体,将它们绞碎,连钢铁都被她破坏成碎片。
她说:“看样子安全,这些装置也不会爆炸,告诉游骑兵们,可以上山练习打靶。”
不久后,大军开至山谷入口,勒钢问道:“该怎么做?”
我说:“毫无疑问是纪元帝国布置的,可用途不得而知。而且我感觉到这山谷中藏着人。”
勒钢的鼻子嗅了嗅,说:“如果有,他很善于隐藏,我找不到他。要不要绕路?”
“决不能绕路,否则时间上来不及。”
诺曼说:“朝这些靶子开火儿吧,我们的弩箭有限,游骑兵也该活动活动了。”
游骑兵们走上高坡,士兵射击,几个尸体应声而倒,有人笑道:“小菜一碟....”
就在此刻,我看见那些尸体头上的体感装置亮起了红灯。拉米亚自然也已看见,但它们离山坡至少有两百米,构不成威胁,她喊道:“戒备,继续开火!”
猛然间,这些苍白的尸体浑身通红,肌肉的块变得更大,发疯般地冲了过来,子弹如雨,枪枪爆头,然而这一次它们居然没死。
拉米亚喊道:“换上神剑弹!”
神剑弹一轮齐射,打穿了它们的头,它们头上的红灯更亮了一层,肌肉再度膨胀。
我心头一震,心想:“这些装置应该不会爆炸,之前试探的时候已经很明确了。”
诺曼:“挡住它们,让盟友射击!”
剑盾会战士手持剑盾,踏步向前,迎向这些已经人高马大的尸体,双方轰地碰撞在一起,剑盾会一方人仰马翻,这些尸体的力气比白色恶魔大得多。
游骑兵再度齐射,尸体仍在活动,它们脑门上的红灯已经变成橙色,块头已能比肩红色恶魔,它们的肌肉力量在不断增强!
有人在控制它们,让它们能接近大军!那家伙好耐心,任由我们杀死它们,直至我们靠近此地。
电流流遍这些尸体,它们奋力一跳,跳起三米,抓住山岩,再跳了数下,冲入游骑兵之中。拉米亚踢出一脚,将其中一个尸体踢下了悬崖,但其余尸体的拳头上长出金属利爪,洞穿了前排游骑兵的身躯。
拉米亚怒道:“不!”
我立刻赶到,斩出弑神,尸体的体魄强壮异常,我只杀死了一个,它们已经变得接近黑色恶魔了。
勒钢与瓦希莉莎变作野兽,奋力搏杀,这些尸体与他们较量,居然将他们拖住。其余游骑兵在尸体面前全无还手之力,下方的剑盾会也节节败退。
诺曼喊道:“这些怪物...怎么会这么强?”
我想召唤圣徒,可突然间,一些尸体头上的灯灭了,它们立即七窍流血,软倒而亡。
我喊道:“它们是牺牲品!那人牺牲它们来达到目的!它们每个能维持三分钟!”
波德莱尔:“那就拖延时间!”
后方的尸体也被激活,迅速接近大军,我释放出暗云,将山崖遮蔽,拉米亚挥动长剑,击退来犯的尸体,并指挥士兵后撤,在暗云中,这些尸体迷失了方向。
有人喊:“敌人还有多少?”
“不知道!下方原本至少有一千个!”
我跑向瓦希莉莎,说:“我能找到敌人的首脑,但我必须维持暗云!”
瓦希莉莎森然道:“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儿,我瞬间就解决问题。”
我融入疯网,将思绪传给她,那个操纵者十分兴奋,这让他的思绪与旁人的焦虑截然不同。
瓦希莉莎说:“嗅到他的气味了!”随后她冲了出去。
我们又抵挡了大约三分钟,远处传来了了一声惨叫,这些线缆缠身的尸体悉数摔倒而无法动弹。
我令暗云散尽,见瓦希莉莎提着一个满头狮子般金发的男人返回,她将此人扔下,说:“纪元帝国的老鼠总是如此麻烦。”
波德莱尔说:“我在iba的通缉令上见过他,臭名昭著的戴伦·布鲁斯,看来纪元帝国收藏了不少见不得光的玩意儿。”
燃烬之余 二十三 纵横战场
机智如我,立刻掏出iba的通缉令,戴伦·布鲁斯赫然在册,他是个罪行累累的通缉犯,赏金约两亿信用额,他是个恶魔崇拜者,被称为“擅长混合科技与魔法制造破坏的恐怖分子”。
我急忙说:“这人是我逮住的。”
瓦希莉莎笑道:“你还在乎这区区虚名吗?朗基努斯公爵。”
她不知道这人的人头有多值钱。
气急败坏的诺曼用剑架着此人脖子,问道:“你是纪元帝国的走狗?”
戴伦嚷道:“不仅仅是我,早在上世纪,纪元帝国的前身就逮捕了我们这些擅长恶魔理论的专家。”
诺曼说:“他们要你们这些败类做什么?”
“恶魔所在的异空间充满奇异的力量,他们需要这力量,因此需要我们。”
我冷笑道:“iba至今还想要你的脑袋。”
戴伦说:“不,将我活着交给iba会更值钱,真的。”
诺曼冷冷问道:“你能不能活命,不在于你脑袋的价值,而在于你给我们的情报,他们的工厂在哪儿?”
戴伦惶恐地看着我们,张大嘴,过了一会儿,说:“如果我没记错,翻过这座山,就会遇到纪元帝国的部队,那些业余恶魔使操纵着许多恶魔....”
诺曼喝问:“有多少人?多少恶魔?”
戴伦说:“五百人的部队,三千恶魔。”
勒钢问:“你操纵的那些尸体,为什么不与他们一起防守?”
戴伦苦笑道:“我的实验体会不分敌我,他们不会攻击同类,可那些却得遭殃,他们觉得我不安全,于是让我在这儿埋伏。你看,我全都招了,现在请将我押回去吧,守信用的公爵会善待一个合作的俘虏的。”
诺曼说:“死去的战士们会善待你这杂种的灵魂。”
戴伦骇然叫道:“不!”可诺曼的剑将他一分为二。
我心疼极了——这可是整整两亿信用额!虽然iba不见得会付账给我,可人总得抱有希望才是。
我们站在山上,遥望远方,的确如戴伦所说,纪元帝国建立了碉堡与屏障,占据高处,大群恶魔行走于平原上,在这防线之后,是一座雄伟的工厂,运输管道与厂方围绕着一根红色的立柱,立柱大约三百米高,至今一百米,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似乎有个巨人,如胎儿般蜷缩着。
诺曼说:“没时间了,我们冲垮他们的防线!”
拉米亚说:“可我们人数上并没有优势,而且敌人会难以捉摸的魔法。”
诺曼说:“我们的铠甲经过特殊的防弹处理,也许未必挡得住恶魔的利爪,可子弹却不在话下。”她又对波德莱尔说:“用你的神器让士兵们加速,如骑兵一般将敌人冲散了!”
波德莱尔的神器是一块怀表,他叹道:“如此大规模的冲锋,会耗尽神器的能源的。”
诺曼叱道:“能源耗尽可以补充,但此战我们必须迅速解决!”
波德莱尔转动怀表,剑盾会的铠甲上亮起光芒,他喊道:“现在,你们将如骏马般飞驰!”
诺曼又说:“内夫,你的傀儡巨人能充当肉盾,这一次你休想缩身在后。”
内夫叹道:“你以为修复它容易吗?”
诺曼:“废话,又不是你亲自冲锋陷阵!你的命安全得很!”
她又面向所有士兵,高呼:“勇士们,英雄们,今夜,让我们的名字载入史册,让我们创造前所未有的辉煌,让我们的剑与盾浸染着恶魔的鲜血,让我们的身影成为纪元帝国杂种们最可怕的噩梦!”
士兵们喊得像是失了智。
她说:“前进!”
剑盾会大军越过了她,以骑兵般的速度迅猛向前。拉米亚说:“狙击手留在这儿掩护!其余士兵立刻进入射程!”
我说:“小心,得在这儿防着,说不定他们会偷袭。”
拉米亚说:“你放心走吧。”
我随剑盾会冲下了坡,见恶魔冲向我们,扬起红色的尘土。我不禁心想:“纪元帝国真的掌握了恶魔的力量?恶魔是人类最大的威胁,如果他们能奴役所有的恶魔,也许真能复兴人类。”
在上方的碉堡处,敌人用机枪扫射,另有火箭炮射来,人数不多,可火力凶猛异常,爆炸声中,剑盾会有人倒地,可铠甲抵挡了部分火力,让他们站起身继续前进。
诺曼大喊着飞速从恶魔中穿过,所到之处,鲜血飞溅。瓦希莉莎的爪子将恶魔杀得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内夫的金属傀儡从双手中喷射岩浆,令恶魔惊恐地避让。他们在前方开路,士兵们攻势顺利。
我保持着世外高人的风范,迈着轻松而惬意的步伐,长剑转动,长袖飘舞,只杀那些冲到我面前的恶魔。偶然间,士兵们看见我高深莫测的模样,皆投来崇拜的目光,而我朝他们慈祥一笑,就能令他们信心十足,慨然赴死...
我忽然觉得很惭愧,可我又想着偷懒,因为我养着一个名为圣徒的寄生虫,而疯网中的那六个怪物又总是不怀好意地想把我推进火坑,我得收敛着点儿,反正现在势如破竹....
好景不长,我见到大约百来个红色恶魔聚在一块儿,手上拿着大砍刀,朝剑盾会的人横劈竖砍,瞬间鲜血飞洒,残肢乱舞,他们也穿着铁皮,一些三流的骑士斩中他们,根本不疼不痒。
它们经过恶魔使训练,不再单纯依靠蛮力,能使用一些战斗技巧,如果哪天它们学会了用枪,剑盾会岂不是连这些没脑子的恶魔都不如?
天上如雷鸣般一声巨响,一颗炮弹在人群中炸裂,骑士们飞上了天,重重落地,体内流血,无法站起身,在上方,我看见了一排这样的火炮,炮弹威力好强。
我知道胜败在此一举,再顾不得收敛,化作了圣徒,刹那间,圣徒一枪将整座碉堡摧毁,再变为横扫,石块飞向远方,砸塌了另一座碉堡。
敌人骇然道:“是朗基努斯!”在这一刹那,连我们一边的战士也抬起头,一时忘了进攻。
圣徒将圣枪对准天空,蓦然雷电降下,火炮中招后炸膛,将开炮的士兵炸死。
有人喊道:“挡不住这人!迅速进入掩体撤退!”
无人再操纵恶魔,恶魔们陷入狂暴,局面并未好转多少,骑士们仍不断惨死,圣徒回过身,加入战斗,他的长枪散发出阳光,震慑恶魔,将它们驱散,于是它们纷纷远去。
燃烬之余 二十四 无罪之徒
盟军攻陷了敌方阵地,圣徒问诺曼:“还有多久?”
诺曼说:“两个小时,也许更少!”
圣徒说道:“所有人立即撤离,之后我一人足够了。”
诺曼点头道:“不错,我们必须在两个小时内撤离整个裂隙。可惜啊可惜,我还想见到那个朗利·海尔辛呢。”
弥尔塞问:“他?海尔辛?”
诺曼说:“这人是个传奇人物,每个剑盾会的老人都听说过他的名字,如果他还活着,我倒想亲手斩掉这个背叛者。”
弥尔塞只是联想到了黑棺的海尔辛。
圣徒不希望地方的统帅出现在这儿,因为时间紧迫,他不想节外生枝。
拉米亚仍担心丈夫安危,但圣徒刚刚展示的力量让她稍稍安心,她说:“我们在外面等你,一定要回来。”
圣徒不再耽搁,从防御工事的废墟中走过,飞身进入工厂。
空气中充满硫磺的气味,随着灰尘漫天飞扬,但这工厂已经建成很久了,它规模不小,像是城镇,其中的厂房整齐明亮,排列有序。工厂中有管道、脚手架、起重机、运输车辆,都是现如今罕见的设备。
楼顶上,数枚火箭弹飞向圣徒,圣徒闪身突进,身后火光冲天,没伤着他。楼顶上的人喊:“他躲开了!”“真是怪物!”“全力扫射,用神剑弹!”
左右两侧的房屋上大约五十个士兵,刹那间,子弹狂喷,落向圣徒的落脚点,但圣徒已不在原地。
圣徒出现在一侧楼顶,纪元士兵发现了圣徒,惊恐不已,调转枪头,圣徒长枪划转,将他们全杀了。
另一侧有数个法师,他们发动束缚的咒语,试图将圣徒定住,但圣徒的念刃轻易驱散了法术,一道念刃飞过,对面的人几乎全部丧命,只有数人奄奄一息。
圣徒叹了口气,他虽被上世纪的人追认为圣人,可他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他曾猎杀超自然生物,因为他憎恨自己的命运,所以他对这些生物毫不留情——无论是狼人、恶魔人、血族还是活尸,他将对自己命运的恨意宣泄到他们头上。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这些超自然生物也有感情,也有血泪,也会为朋友而伤心,为亲人而牺牲。
在那一刻,圣徒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这些生物,这些威胁,这些异类,曾经是人,现在是人,未来也未必会丧失人性。
圣徒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杀,并未让人类变得更安全,而是让世界变得更混乱,冥冥之中自有因果轮回,每一个无辜的异类死去,便会诞生一个更残暴的异类。
这些妖魔鬼怪源源不断地冒出,似乎一个比一个危险,一个比一个残忍,然而,他们之中却有不少完全融入了人类的社会,隐藏在社区与街道之中,即使人类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愿意接纳他们。
这些友善的人类并非背叛了同胞,而是从异类身上发现了人性,意识到异类并非异类,而是活生生的人。
于是,圣徒心慈手软,从内心深处抵触杀死任何异类,转而帮助他们,拯救他们,理解他们。
可当他见到残忍的血族将一家无辜的人类鲜血吸尽,疯狂的狼人整个儿吃掉一个小孩儿,卑鄙的活尸将善待自己的神父肢节缝合成怪物,伪善的恶魔创立的邪教让一个个家庭家破人亡时,圣徒陷入痛苦与惶恐之中,他情不自禁地握紧了曾经放弃的长枪,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个例,并非所有异类都丧心病狂。
直到他因迟疑和愚善,几乎被一个血族杀死,他才打破了不杀的誓言,将那血族焚烧成灰。
那时,他险些死亡,可他见到了路西法。这最初的堕天使告诉圣徒,没有人能完美地预见未来,至少绝不可能精确无误。一个群体是善是恶,对未来会有怎样的影响?路西法也无从判断。
圣徒问:“那我该如何对待他们?我该如何对待我自己?”
路西法说:“有的天使是审判者,有的天使是复仇者,有的天使是引导者,有的天使是拯救者,有的天使是旁观者。”
圣徒问:“旁观者?如何旁观?任由事态发展,直至最后一刻吗?到那时,往往已经太迟了。”
路西法:“即使太迟又如何?通过观察,累积经验,当下一次事情失控之前,你就会知道该怎么做。”
圣徒说:“可我该如何成为旁观者?”
路西法说:“不轻易审判、不轻易憎恨、不轻易指引、不轻易拯救,注意看着,让心情平静,置身事外。即使有时动手杀戮,也无需激动;即使有时出手行善,也莫要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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