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洛昭寒眨眨眼,眼皮合上又不舍地睁开,她这便拂袖起身去到殿口,视线穿过宫墙围围,跨过群山群地,依然是梦然一场,浑不知何方是奉远侯所在之处,何处是她王兄此刻所居之地,她自语呢喃,“身居这宫中,怎觉与外隔绝了呢,好似不出去便得不到消息般。”
驾马而行,在高阳之下也觉冷风入衣,刺脸生疼,郭远拉紧了缰绳,满脸痛苦,对着旁处一袭纯白素衣的风梨花道,“许久未这样了,倒是痛快!就是有些刮脸啊!”
风梨花旁若无人,驱马快行,其掀起的风吹得她一支木簪而束的发丝向后扬起,额边少有的两丝青发也随之而去;听到郭远之音,她偏转了看去,郭远嘴巴咧得老大了,“侯爷不是说想要快些见到那人吗?”
“是啊!可我们也可以慢些呢!”郭远逐渐地放慢了驾马速度,马匹没一会儿便一哒一哒而走起,他这是颇为享受。
“可我也想快些见到娘,她应该把祭祀之事完成了,这样我便可同她一道了。”郭远慢下,风梨花只得伴他,马儿颠簸得她的身子,她抿嘴道。
“无碍的,风巫祝若回了,你可来我侯府,反正我侯府空房多呢!”郭远时看路道周边,时看晴朗的天空,笑语声声道。
“我自是知晓,不过我倒在想那公子靖到底何许人也,这一年来,侯爷对他特是关心,甚至远超妻儿。”远看得袅袅炊烟的柳家庄入口,眼瞅无人田地,风梨花道。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57章 留下吃我做的饭
她的视线不落痕迹地停留在了柳忠的田土上,犹记得一男子在其上耕作收获的几状情景。
“嗨,你这就想多了!他是我亲戚小孩嘛,那我定要多多照看嘛!”郭远背上冰凉冰凉的,他视线飘忽不定,似想逃避这个话题。
“是吗?那侯爷这亲戚相必非寻常之辈呢,有谁愿意拱手交出自己的孩儿来此之境体验着贫苦之活?真是怪哉!”风梨花瞥了一眼僵直脖颈平视前方的郭远,好像是一只木天鹅,曲项向天歌……她无所畏惧道,“行此怪事,必有其怪异的目的,也非寻常人可会择选的,您的这位亲戚定非凡人呢!”
“那怎么说呢!还是不说了吧!倒是你啊,今年及笄,想你娘便闲不下来了,这提亲的人怕是要踏破你家门槛了!”握紧缰绳的手掌心层层麻麻地出汗,郭远只觉招架不住这般分析盘问,只得转移话题到了风梨花自己身上,谁知话一出口,他便懊恼不及。
旁处的女子稳如泰山,一字千金似地半字不言,气氛冷了不止一星半点,郭远暗暗抹了一把汗,心想真是自讨苦吃啊!
“子靖!子靖!”好在路程不再遥远,柳忠家很快就到了,一路煎熬的郭远系好了马匹就在院外朝里大呼着。
本是行如旋风快如闪电的风梨花趋步随其后,还未走到郭远旁就见到了院内门扉处出来了那个麻衣粗布男子。
“侯爷,您怎么来了?”洛子靖在屋内与柳家夫妇吃着饭,惊闻有人呼他。他大步而出,一眼而见褐衣的郭远,以及素净的风梨花,他小跑着出院开了门,欣喜道,“女兄也来了,快进吧。”
“啊!我是来送远方而来的竹块的!我可以多待!”去一家就唯恐主人家不高兴,给自己造成困扰,如今见洛子靖那个兴奋劲儿,郭远自也是怡然自得,小碎步跟进道,“至于梨花啊,是陪我的。本因是风巫祝来此为你们通天达神,祈求神明保一方水土,梨花才来的!等会儿,她便要走了。”
“我就不该来此绕一圈。”风梨花与郭远并肩而走,身侧就是满目看她的洛子靖,她止步,有些羞愤道,“侯爷既到了,不需梨花陪了,我便去寻我娘了。”
“诶?”意料不及的郭远,手还没伸出去,风梨花就已经扭身而离了,他全然摸不着头脑。
“女兄!”这画风的突变,洛子靖心下竟是慌了半许,他忙不迭是地赶上去拦住了欲走不留的风梨花,扑哧扑哧地心跳让他乱了些节奏,“女兄,这都正午了,你与侯爷来此,定然还没吃饭,不如先进去吃些来?”
“不必了,我去寻到娘,也是一样的。”汗味与泥土味扑面袭来,眼前的男子虽是比她小了几岁,可其身姿已见得不比她低得太多了,他这一站来,风梨花有感恭敬不如从命,但她又立马回绝。
“是我做的,女兄便去尝一尝吧!”风梨花素来是不为之动容,洛子靖对她很是百般无奈,只得放低自己如今本就低到尘埃的身段道,“女兄就当给侯爷一个面子。”
“……”瞧着那深邃不见底的鼓眼睛,配着那鹰钩鼻子与厚唇,风梨花本有些犹豫于这种刚毅强大的气势;怎奈其话竟又那般低下,她就此对着洛子靖翻了翻双眼皮,不容抗拒道,“我说了!我要去寻我娘亲!你给我让开!”
“女兄……”
“让开!”
洛子靖气馁地退到了一旁,低头来,眼角余光送走了凌气正然的风梨花。
风梨花走后,洛子靖便请着郭远进了堂屋,柳忠和扶蕖正在为听到的争吵声音而忧心着,见到他们平安进来才是放了心。
“侯爷,都是些粗茶淡饭,家常小菜,您可将就着?”洛子靖亲身给郭远添了碗筷又盛饭,他真是受宠若惊,奈何又得强撑不能不能表露出来,反是柳忠不好意思道。
“我喜欢这些呢,在府内便是常常吃这些。”郭远看去案桌上还未怎么动过的小菜,因着枯菜季节临近,这时的也没什么,但也足也填饱肚子了,他满意道。
郭远刚是夹了一口菜吃完,就想起今日来的正当事儿,连是赶着放下了碗筷在腰间摸索着东西,好半晌才摸出了一竹块,“对了!子靖,这是你小妹所刻,你且快些看看。”
翻来看看,得是确定了没有拿错,没有折损,郭远才放心大胆地转交给了大口吞咽食物的洛子靖。
听得是小妹,洛子靖就只是洛昭寒所刻,他震惊不已,竹块躺于变得粗糙许多的手心,摸抚许久之后,他才定眼而看。
余下的三人则说笑着吃饭,中途几次闻得洛子靖哈哈的笑声,其声豪放狂烈,颇是与平日的他不同,三人互而瞅瞅,皆是不予理会。
“咔―咔―!”
时值秋高气爽,飒飒秋风吹与山林中,盛夏的青色不见踪迹,林地皆披金黄,金叶在落入旱地前起舞,山中砍柴人头顶一日金乌,举斧落下一次次,之后便是柴木断裂声。
“阿尘!天快要黑了!我们把干柴捆起来就回吧!”束发也没能避免凌乱发丝的程枫汗哒哒地丢下锋利的斧头,时时揩了揩额上的大汗珠,又抖了抖被汗水浸渍的衣布,他冲着不远处还在费力砍柴的浅离尘喊着。
“知道了,兄长!”闻听得程枫磁性的声音,浅离尘偏过已显俊俏的脸对他道,罢是将最后一斧头挥去,今日最后一点干柴落下,他方放下斧头,抹汗咯咯而笑。
诸自捆好了两捆干柴,两相扶持地将其背于没有很宽厚的肩背上,他们结伴回浅家,行于村中路道,可见得在落日照耀下的点点炊烟,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浅离尘舔唇道,“兄长,你说今晚会吃什么呢!”
“不知,你别与三妹争,三妹长个呢!”程枫敲敲浅离尘的小脑袋,很轻却也是提醒。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58章 兄妹之间的打闹
“她在长个,我也在长个啊!”浅离尘踮着足尖以期能与程枫并头,他囔嚷着像只家狗在狂吠。
这家狗虽吠,那也是有外人来也,犹是浅离尘这句话,那是有理有据真实如此,程枫哑然不知说何了好一阵儿,他尖长的下巴微收,谦和道,“可她是妹妹嘛,你作为兄长,自当忍让些。”
“凭什么?我就要争!”浅离尘一听,好是不平衡,跺脚又吵闹地,不容程枫再劝说就提背着两捆干柴冲向家里去了。
“跑那么快!”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程枫看得呆然片许,磁惑的音腔自呢,罢了看看西方落下山的橙赤之光,也大了步子。
浅家烟囱正是薄烟徐徐,黑白相间,浅离尘推去篱笆院门到了院中就迫不及待地朝着屋内大呼,“爹,娘,我回来了!”
“小兄长!”一道甜糯的女音先一步地在堂屋门处发过来,正是浅柔葭闻声而来迎候。
浅离尘缓下脚步就朝堂屋看去,一个小身影渐入眼帘,她单手扶着门棱,对自己灿烂如花地笑着。
“哼!”浅离尘退下背上的干柴,瘪嘴以示自己的轻怠,鼻音浓重地哼了一声就掠过了浅柔葭进入堂屋。
屋内无人,空空荡荡的,倒是已经摆好了半个案桌的饭菜了,菜香四溢,对于饿得发慌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小兄长,你可要等一会儿呢,爹娘还没来呢,长兄也还未回的。”浅离尘摩拳擦掌地就要伸手去刁一块白花花的肥肉来吃,怎是料得浅柔葭进屋制止,柔声不失厉色道,“小兄长若是真的饿了,那便喝些水来解解吧,何况小兄长并没洗手呢,如此可是好?”
这甜美的音腔,措辞!一口一个小兄长,还真是让人沉醉。
浅离尘背着她闭了眼又虚开了眸子,好似百般不愿,他收回将至碗碟而悬于半空的脏手,翻过身来,叉腰斜搭了脑袋道,“你咋管那么多呢!我才是兄长耶!”
每每见到浅离尘这个痞气十足之样,浅柔葭都会被唬弄得吱吱嘎嘎说不出何种有力的话,日前她还会尽力反驳,今日她一反常态地不吭声来显示自己败下阵来,只是瑟缩着脖颈用手指了指案桌上那碗清亮的水。
浅离尘薄唇诱人地咧开出舌在唇角一舔,配上那一张初露俊逸的脸,是多么的诱人,他是那么的傲娇,转身就端起了那碗水,微微昂起头就咕噜咕噜地喝上了。
浅柔葭在门槛处踮脚而看,捂嘴偷乐着,小脚还不忘踏出门槛去。
“啊―砰―!”味觉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那是比咸海中的水都还要咸上几倍的感觉,浅离尘刚是合喝上一口便难以忍受地俯身吐出了所有,残余的感觉触动着他的味觉神经,让他禁不得大叫,陶碗不经意间被重重放在了案桌边。
“呵呵呵……”浅柔葭倚靠在门棱外,偷偷观望这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她分外的幸灾乐祸。
闻得看笑话的笑声,尚是疼惜地上水渍的浅离尘回首看去,就对上了“鬼脸”,正是他的小妹对着他吐舌头又翻脸皮地,他暴怒一声,“浅―柔―葭!”
牛气冲天,怒火中烧有燎原之势,浅离尘凶神恶煞地大步而来,浅柔葭再难欢欣而笑,当即就转身向着院外而奔。
“你给我站住!”篱笆门由里到外地打开,浅离尘站于门槛指吼着如兔子般逃窜的浅柔葭,呵声道,“你敢再走!”
已经出了“虎窝”之距的浅柔葭又非傻子,人叫她不准走,她便乖乖等候吗?她竖起手来在耳上朝着浅离尘扇了扇便又阔步跑离着。
浅离尘有气无处撒,更是气得一发不可收拾,提腿就追了出去,小长腿交换得极快。
浅柔葭跑着跑着就觉得疲累乏力了,步子的交换渐渐慢下,可她还没跑多远呢,若是此刻回头看仍能很清楚地看到浅家。
然而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浅离尘已经追了上来,她只能奋力而向前去,奈何男女体力终究是极大的差距的,更莫说一长一小。
“啊―”瘦背的衣布被追上来的浅离尘一把抓住,浅柔葭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被旋带转过了身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浅离尘。
“小兄长~”浅柔葭呼喘着白气,柔柔弱弱地看着大气都不会喘的浅离尘,一改之前的刚烈之态,娇语声声,“小兄长,你……啊―!”
浅柔葭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屁股上便传来极大的痛感,气呼呼的浅离尘抓住她的肩膀就在她屁股上重重落下好几掌,怕是起了红印才是,疼感清晰,“呜呜呜~”
“以后还敢吗?啊!”浅离尘似乎是打上了瘾,连打好多,不顾浅柔葭疼得大哭,直到自己掌心也开始犯疼,他才住了手,又是端正了痛哭流涕的浅柔葭的身子,厉声厉语道。
“呜呜呜~”然则,浅柔葭好似什么也没听进去,她摸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屁股,满腹委屈地大哭。
“……”浅离尘瞧她这模样,不禁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打手掌心,不由得发省真是他打得太重了?
“阿尘,葭儿?”程枫慢吞吞地背着干柴回家,这还没到就闻小弟小妹闹腾声,几步上前。
“怎么了?”浅柔葭哭啼不止的可怜模样闯到眼中,程枫心下疑惑;看向一言不发的浅离尘,他正哼着小曲儿,飘转视线看别处。
“长兄!小兄长打我,还打得好重!”磁性的男音响在身旁,浅柔葭即刻止了哭,跑到了程枫跟前抱着他哭诉告状。
“你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在我水里加了许许多多的盐!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呢!”面对浅柔葭先一步于自己描述情状,习以为常的浅离尘扶额,最后无力道出事实,“兄长,您真得相信我!”
“我也不知,只能说你们都有过,且是各自自省吧。”两难决策,程枫拍拍高低不一的二人。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59章 长长一夜竟未眠
程枫谁也没偏袒,却又两相都偏袒了,他淡淡一句后便离开了是非之地,走前催促着,“快回吧,叔娘想已经等着我们呢!”
“哼!”浅离尘与浅柔葭对而各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这才气鼓鼓地随之回了浅家。
入夜之时,浅家掌灯通明不已,劳累一整日的人儿围坐案桌旁,昏黄的照耀下,桃子给三个少者各夹了一个飞鸟腿子,叹着,“好是你们爹爹去到林中猎得些飞禽,又到河中捕了些鱼来。”
碗中一有肉,浅离尘就禁不住任何诱惑,当即就埋头啃上了,余光不忘盯看那白花花的猪肉,满嘴油光的他嘟囔着,“娘,我想吃那快肉!”
“不行!”一向宠爱少者的桃子这次毅然决然地摇头道,许是怕浅离尘会不听她的话,她还又取了碗将为数不多的猪肉给拾了起来去放到灶房内。
“阿尘,你也知道天大旱,近些年是年年如此,秋收越发减少,猪病也大肆流行,这肉还可以再用,我们过几顿再吃可好?”浅离尘满是不解与愤愤之气,浅广停箸安抚着他,许是说到的事有些沉重,涉及日常生活,他也乏力得很。
浅离尘埋首咬着竹筷,都快咬烂了,浅广所说,他又怎会不知呢,他紧抿着嘴际道,“是。”
如此,这顿算得颇是丰盛的晚饭才安安宁宁地用完了,除却那诱人的猪肉没吃到,浅离尘已吃得心满意足了。
渐渐地,黑夜彻底临覆大地,遮掩村庄,他们早早整待完一切便熄灯,浅离尘也屯着一肚子的饭食躺于床上,一日的筋疲力尽在这一刻侵袭,不多时他便呼呼大睡入梦了。
与他同屋,以一块如墙的布匹所隔离开的另一端,浅柔葭掖着被褥就要入眠,怎奈传来如雷声的呼噜声,她不耐烦地睁开眼,几度辗转反侧,左右也不能隔绝。
“真是好吵啊!”浅柔葭把整个脑袋埋于被褥中,可那声音还是饶人听觉,让得她不清静,她气息不稳地蹬开了被褥,朝房梁大吼几声,“小兄长,你是不是故意的!”
黑夜暗房,寂静得连一颗针掉落也能发觉,回荡过了浅柔葭这一句怒吼后便不闻何声了,浅柔葭桃花眼睁睁合合就是无法入眠。
被那大呼噜声折磨了将近半夜,两个眼皮已经打架的浅柔葭气冲冲地一掀被褥,快速套上外衣就到了布匹另一端,呼噜声更是清明刺耳了。
“小兄长,小兄长,”她在黑夜中摸索着到了床沿边,不断歇的呼噜声几乎要她捂住耳朵,她摇呼着睡得正香的浅离尘,“小兄长,小兄长!”
“嗯?”含糊不清地听见些唤声,正与梦神相交的浅离尘左右动了动累乏的身子,但依旧沉浸在美好的梦境,不能自醒。
这睡得像是一头猪似的模样落入浅柔葭眼底,她哈哈大气,似是觉得无言以对,久后,她俯下身子贴嘴道浅离尘耳边,用尽声力喊呼,“小兄长!你吵到我了!”
“啊~”耳膜刺痛一下,尖利的女音灌入直抵神经,浅离尘不想醒也被迫醒来,他陡然睁开了迷离的凤眼,却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偏头去。
黑暗中见到了一个人影儿伏在他床沿上,他惶恐地抱紧被褥,一身毛骨悚然地往床内侧退去,质问,“你是谁啊!”
“是我,”在弥漫诡异的空气中,浅柔葭一下就嗅到了浅离尘惧怕的气息,乐得自在了一小会儿,罢了又竖眉正经道,“小兄长,你的呼噜声让我睡不着觉啊!”
细辨暗中人影儿的声腔,听着有些甜腻酥软,又又与之矛盾地并存了自带的烈性,如此,浅离尘完全明白了,他也一下就想到了刚才自己的反应,羞红了半个脸颊,好是在黑暗中,谁也看不见。
“那又如何?你来我这边作甚?”浅离尘积掖着被褥向外靠了靠,没了之前的疑问与怕感,多出了素日的高傲与渴望入睡的困乏感。
“你把我弄得睡不着了,我就来找你了啊!你说是你不要再打呼噜了呢,还是我们今夜都不要睡了?”浅柔葭往上蹭了蹭身子,黑夜中的两双好看得让人羡慕的眼睛竟然在同一水平线上看到了彼此,浅柔葭交叠的双手托举着小脑袋问。
“废话,我不可能不睡的!”与之相视,他才惊觉原来好亮啊!再是归根到问题上,他就打了打呵欠道,侧转了身子背对小可人欲要睡去。
“小兄长!”呼噜声就要再爆发于黑夜中,浅柔葭深觉不公,嘟起如樱桃般的小嘴就挺直了身板重复着之前的事儿,“小兄长,你给我醒来!醒来!”
浅离尘好梦被搅得支离破碎,他以困乏心烦交加,奈何浅柔葭还真是不肯放过他,浅眠中,他蹬脚拍床一时,似是恼怒着,过此他又用被褥捂住了自己随时受损的耳朵。
浅柔葭见此,愤愤不平充斥于心,她铁了心就靠于其前呼着,下半夜的时光,这间不大不小的房屋里便是不得安生,呼唤声与呼噜声就像是在打架,看看谁比谁更高亢。
晨起,浅广在堂屋做着出到田土的准备,闻得两三声叹息,探声而看,只见两眼黑洞包围的浅离尘和浅柔葭拖拉着一身软绵无力地走来,他意外不及道,“阿尘,葭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她昨夜非要在我床前吵嚷,我一夜都没睡好!”浅离尘又是连打了哈欠,凤眼含珠,就要滑出黑乎乎的眼圈,又似太少而挤不出,他颇感愁苦,毕竟还要做一天的活。
“什么嘛,分明是小兄长呼噜声太大,我听着根本就睡不着!”浅柔葭桃花眼中起了丝丝红丝,眼眶边也起了层黑质,她陈述着浅离尘给自己的不便,过了还央求道,“爹爹,我要与小兄长分屋睡!”
俩孩一来二去,虽都只说彼此的不好,浅广也大致明了,他挠头而思。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60章 草原丑男的小烈
左右都是为难,若是其中任何一人的过错,那可没能将一碗水给端平,岂不怪于他头上,浅广深思熟虑几番后才看着无精打采的两位,道,“葭儿啊,阿尘日日辛劳,入夜酣睡,自是免不了呼噜的!可这呢,都是偶尔的,你看能不能别抓着你小兄长这点不放了?”
“可他真的扰到我了。”浅广诚心恳谈,望去岁月刮痕布满的脸,浅柔葭心下起了一片柔软,嗫嚅道。
“爹,”两难不分上下地僵持着,浅离尘摸了摸还隐隐出现幻听的耳朵,道,“其实分屋就好了!我住这里,您再给她起一间不就好了?”
“那也行呢,反正我也不想和他同睡一屋!”听似轻慢,浅柔葭单纯地想了想后也是拍手呼好,她欢乐地蹦哒在堂屋内,喊说着,“爹,就这样了嘛!您便再给我起一间。”
“那,不用如此麻烦了。”两个童儿着实罕见地能够在一件事上这般协调统一,他竟感到心慰?黑胡子下的两瓣张张合合,他道,“你们要分屋,我把那块布换成墙就是了,然后起一扇门,你们再调一调床位就好了!可行?”
颇有眼角皱纹的眼眸水汪汪地看过来,浅离尘和浅柔葭只觉薄丝飒沓而来,他们使劲儿地点着脑袋,到底是有多么的开心呢。
茫茫无界的大草原之上,和煦的金阳时时隐藏蓝天白云中,时又露出脑袋俯瞰其下,冽冽之风吹动渐枯的草,其上好似是有什么热闹非凡的赛事。
如蚂蚁般小的人儿密密麻麻在草原一处,鼎沸之声回荡,有数匹马有序向着一方而疾骋呼啸,远观渺小,近看惊人雄大。
马匹道路两侧渐渐多出许多人来,大多都是年轻貌美的戎族女子,她们互相挽手向马上人儿招手,有的对其呼喊不住,“乌巴托!乌巴托!乌巴托!”
一白马袭来,紧跟女子口中的乌巴托,马上灰裘覆盖颀长雄壮身姿,方正却格外显得俊朗的脸上刻着一双深不见底的鹰眸,其间是挺立的鼻梁,再是往下,是紧抿的两片厚瓣,微尖宽的下巴悠悠而扬,有些傲然万物。
“小烈怎么还落后了?”旁处不远的古那都坐而喝着奶酒,时而观察着那些马匹的进度,当得那匹熟悉的白马掠过,他一声叹而道。
“小烈素来如此,你且不要多心,静候就好。”古那都旁侧而待的肃野羌视线紧紧追随远去的肃野烈,多载忽过,曾经的男童已经长大成人,有时想想真是有些恍若一梦。
“是啊,不过输了也不要紧!小烈在射靶上已出了风头,这驾马夺物的赛事就是闹着玩的,放松就好。”古那稣抢过古那都手中的奶酒,到手仰头一喝,目光再看去白马处,笑道。
随着乌巴托的临近,支持他的尖利烦闹之音响绝不已,壮实的他进行着最后的冲刺,这便松开了缰绳,着手到背后拿过了弓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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