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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曲请君听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龙居海
“嗯。”
自打容朔说出了此次来的目的,浅广神色不见好后,浅离尘就一如和尚打坐似地默默无闻地挺坐于那儿,如今不显眼地案桌下,他正掰着手指头记录浅广说了几句话了,想是觉得差不多了,他便没再封住自己嘴巴,激动几分地插话道,“哈哈,长兄不知我当时是一下就把他认出来了!长兄是见到了?”
“进屋时刚好碰到,可他来做何,若是如上一次,我想爹和阿尘不会将他请进屋的,还更莫说与之交谈了那么久。”程枫紧张了些,只因他对容朔的印象还停留在那嚣张跋扈之时,便是生怕他来捣乱,赶而问着。
“长兄莫忧,他呀,来此居然是想拜爹为师,请爹教授武功的。”浅离尘悠哉地倒了一盏水来,捏盏来就大口吸入,龇牙道,“不过爹否决了。”
浅离尘说得自我,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单单颇具傲气泠然的一遭话竟使得周遭的氛围再度变得有些异样,譬如心绪清朗些的浅广似是再沉脸不语了,就那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诉说着他的恼气;再譬如程枫,此刻的他正淡淡地平视着对面的浅广,只是那睡凤眼中总是放出了些奇异。
“竟是如此,”桃子始终都是关注着浅广的面色,自是见到那明显的“由红转白”,便能第一时候察觉到这像万里无际之天般变幻无常的气氛,就紧接做了及时雨来解围,道,“也不知这学来作甚,可是苦累着,瞧瞧阿尘,这才多久啊,便已瘦了一围,着实令我心疼……”
“我无碍,”浅离尘好像还未发觉这微妙的转变,于是乎也不知去配合着桃子,耿直地道出自个的想发来,“其实吧,我觉这还挺好的。”
桃子暗地扶额看去右下侧的程枫,那张尖削的脸一动未动,与之前别无他样,她只得心叹阿尘怎么这般不会察言观色,还在她整理思绪欲要补救时,程枫像是绷紧了许久的弦无意就断裂了般突然失笑,道,“男子大多想拥有一位窈窕之女,而女多依恋男之强者,这般而来,若身有好武功,何愁淑女不爱,男子怎会不喜这武功呢?此乃世事所致。”
程枫话到一半,依偎在浅广身旁的浅柔葭便是听得不满了,骤然蹙起了美哒哒的新月眉,瞪去浅离尘来驳斥道,“怎会呢,我就喜长兄这般文雅之人呢,那些个打打杀杀的怎地好了?想想都怕呢,要知并非所有人都似爹爹这般呢。”
程枫的话几乎与她同时画上句号,余下的人基本是两耳通用方是都给听了进去,简直像麻雀叽叽喳喳,好歹是听清了大多,待是说罢,程枫便看去对旁的浅柔葭,因着额上有着一簇平直的刘海相遮,他未能看见那童稚脸上的认真,只笑了笑。
“呵,是这样啊……”浅离尘当是没落下浅柔葭那个嫌弃的眼神,心中甚为不舒适,本是气愤的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即刻消去了愠怒,讥问,“那我且问你,要是有贼打劫于你之时,你是希冀我或是爹出现呢,还是希冀像长兄这般文雅之人呢?”
“我……”浅柔葭怼得有头有尾,恰是春风得意,怎料浅离尘抛了如此一个贴合实际的问话,弄得她很是语塞,只能桃花眼对去凤眼,你瞪我瞪好一会儿后,她忽撅嘴道,“我自是希冀着像长兄一般的,一起被劫也不差。”
“咳咳咳―”浅离尘不过是吞咽一口唾沫,谁知她如此回他,竟是呛得他止不住地低头咳嗽,还是好心的程枫给他抚着背才好了些微,待是恢复平静后,他方抬颈看去那稚嫩的脸庞,也是无言以对,只此一句,“你还真会想的”作结。
“哈哈哈,你们都莫要去钻那牛角尖了,这一进去,想要出来可就难了。”看了半许热闹的桃子和浅广皆然都扬唇笑笑,桃子遮掩了半面笑道,说罢“吵吵”的兄妹,她复一脸坏笑地投看去程枫,“不过阿枫适才所讲确有丝理,阿枫也想跟着你叔学武功,莫不是因着于此?”
“我、我没想学。”好像又回到了之前回来的路道上的时刻,因着紧张,程枫有些结巴地道,他并不善于说谎,这脸不自然地红了些。
桃子一话倒是即刻地就把浅广吸引了去,看程枫此刻红脸微低首的模样,他已心知肚明,不免地暗自愁奈着。
程枫能够因着这时的感受回想到在路道上的话,这桃子自也不能给忘了,双双地联合起来,桃子想是确定无疑了,便出手去拍了拍他已是结实许多的肩臂道,“别骗叔娘了,叔娘都看出了,如今是连你叔都看出了,这有何隐瞒的,你既想学,那便与你叔说。你叔既是肯教阿尘,就大多不会落下你的啊。”
“我说的可对?良人。”说了一大堆,程枫却好像不痛不痒,反是那脸色变了又变,怪怪的,桃子收了口心气来转看去浅广,问着。
然而,桃子这乍一看浅广的面色似乎也不见得有多么随和,她还真得想想自己此时说得是不是有些多余了,便赶紧闭了嘴,闭口不提。
这般怪异的气息辗转来回几人间,浅离尘和浅柔葭又非傻子,这是领悟到了,皆然不多话,倒是浅柔葭轻手给倒了盏水,送至浅广面前,“爹,喝些水吧。”
“爹不喝,之前喝得可多了,再喝就成水人了。”浅广出手慢慢轻轻地用手背拍走了那水盏,径直凝看着依旧微低的程枫,呆滞看了许久后,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阿枫,你且随我出去,叔有话问你。”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90章 侄叔开天窗交谈
“是。”被点名的程枫诧异了几许,还以为这就会僵持着,直至老久后消除,不想浅广居然唤他独自与之出去,说不清是何滋味,他只能应和,等他起身时,脸上的红润方才消退了些。
浅广撑着案桌缓缓地撑站起了尚还健朗的老身,好似多少带着几分不太情愿,折手提提袖口,他才信步绕过案桌,行于程枫之前,直指门外去。
观望他们踏出去的身影,浅离尘心中满载着对其的好奇与新鲜,嘘眉弄眼半会儿,把目光看去了这余下里尚可作主的桃子,道,“娘,我们也去看看吧,就在门处看看就好。”
若说实话,桃子虽然走过了这般多的年头,但其好奇心可不比浅离尘小,其因莫不是少有见到浅广这般,便站立了起来道,“可以,不过只能看看。”
“好。”
浅广领着程枫踏出堂屋,直捣前院,本以为院中无人,是个借一步说话的好地方,怎也不想刚是踏入前院第一步而张望周处便见得右侧一边独自待蹲的容朔,浅广的眉目又是皱得老紧,却是一声不吭地朝前而去,程枫亦然只是看了一眼容朔便跟上去了。
自个待杵的容朔已觉腿脚麻木了些,恍恍惚惚中闻得稳重的脚步声,立即清醒了几分抬望去,单见离院而把他视作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空气般的二人,他欲要叫喊,可还是没能张口,只着手柔撑着大腿站罢。
自前院走了半刻不到,前方皆是杂乱的枯草,路道尚是很远,可以确定周边不会有人偷听,浅广方止住了步伐,负手回身静视恢复正常面色的程枫,“阿枫真的想学?叔听实话。”
出了屋来,外边的空气便畅通无阻般,果然是舒适不少,程枫亦是不如之前般拘谨,大动作地仰首深呼吸了一秒,罢了对看去浅广道,“既然叔已问了,那我不再隐瞒,我的确想学,当我知道您要教授阿尘时,您知道我是有多羡慕他吗?”
“为何?你为何想学?若说是如桃子所言,我还真是不太信。”浅广心中像是结出了半个疙瘩,揪着揪着地,颇不是滋味,他呼气来耸耸肩,追问不断,“叔问你,你可是还未忘记当年之事?尽管现在于你而言已是不差的一种过活之日。”
只见得那双迷人的睡凤眼紧皱地眯成了一条缝儿,却也只是瞬间之姿,余后便恢复如常,程枫摊开心扉来,直率大方回着,“若是以前叔这么问,我定然不会据实以告,可今日叔是打着要听实话的,我便也说了,我确然没忘,也不敢忘,爹当年的最后一面就像是烙在了我心上,怎么也抹不掉。”
“那你学武功是为了什么?莫不是……”不差地,浅广心里的那个疙瘩因着这大实话陡然间变得巨大,成了完整的一个,就要把他的呼吸堵塞,他呼叹了一气,白气串串出,他问而止声,想是觉得这后话不必多言,心领神会矣。
“!”程枫素来没什么波澜起伏的睡凤眼中忽然激皱了一层层波浪,竟是生出了丝少见的光辉,回味了几番浅广所说之语,他嗤声一笑,“叔,我没那么傻笨,就算我自小就与叔学,有了一身的武功,我也不会贸然前去做那等之事,我很清楚仅凭我一己之力,如何能动得了当初害我爹之人。”
“嘀嗒嘀嗒―”似有清冽的甘泉流淌在心上,一点点渗入殷红的血液,浅广不知该是笑着还是哭着相对,看上去很是忙乱,不知所措着,唯有他那消去疙瘩的心多么清楚他自己此刻的松愉。
“叔,我还得说,我并未忘记确实是因为我想要替爹报仇,不过我想不会是现在,也不会是明日,或许我需要蛰伏很久,或许不会由我自己无法动辄于他,却可以假借他人这其中掺和着过多前所未知,而我现在只能做到勿忘……”有刺眼的光在眼中反射,十分的凌厉,叫人心寒不已,这光便是打程枫眸中闪出的,他做补道,“不过,叔大可放心,我不会连累叔的。”
试问如今浅广的心境如何,只觉是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若非他心理素质好,怕是要遭上一记突发性心脏病的来袭,他低头思索了一息而沉声道,“说何连累,叔只是希望阿枫莫要太过执拗于往日,过去的尽量让它随烟消逝,何苦这样苦了自己,放下就如同让自己解脱啊!”
“叔,若是您为我,您可以忘却吗?”浅广好似是一个圣人,用着低卑的姿态,却是在宣扬着至圣的大道理,好是稀奇,可程枫全然当作耳旁风,就着冷冷反问一句。
“不知,”可以说在此时,程枫真是很会辩论,拿捏得恰到好处,浅广噤声了半许,他想这个问话,他大抵一生都没法回应,摇头唉叹一声来,他道,“故而追根到底,你依旧是为了这个才想学武功罢了。”
“并非全然。正如阿尘之前所问葭儿般,相比于如今的我,我更希望我有能力保护心爱之人,就像那日那容朔来嘲讽,欲要出拳相对时,是叔护住了我们。”浅广默自地偏转了话题,整好又归于了原处,程枫只当他也无法回应,道。
半信半疑地,浅广撒撒手看去程枫的尖削脸,并没什么异色,反倒是坚定得很,好像摆明了在说就是这样,爱信不信,如此倒令他无奈为之地自笑了一番,“可你不似阿尘,阿尘现今尚还年少,学着也是不大难,且不说他资质不凡,是个学武的好苗子。”
浅广一没了当拒绝,二也分明地摆出利害优缺做比,程枫不似他人般很是高兴,他还是微冷的感觉,道,“叔是怕我不能吃苦……可能我没有阿尘那般天赋,不过我可以努力,都说勤能补拙。说破来,假使日后不怎么样,至少我不会悔恨。”
“你这么说,我也是宽心。”浅广老皱的脸上终是稳定地有了一丝惬意的笑容,他咂咂嘴来道,“那明日始,你便与阿尘一道吧,俩人也好做个伴。”
“多谢小叔。”
“回吧,估摸他们还在门前候着呢。”了却一桩心事,浅广是闲得自在,往回道。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91章 坚持己见的少男
“嗯。”
回程时终归是比来时要轻巧了许多,叔侄二人之间的气流缓和了不少,只不过因着两两都各有妥协、退步,或许真是退一步则海阔天空呢。
齐齐脚步先后并入前院,也是这一刻,浅广蓦然地怔住滞留,原是眼里出现了容朔,他正挺身走来,“浅广叔,您若是不应允,我不会走的,屋中留不得我,那这外面,外外面总是能给我一方之地的。”
“你怎如此较劲儿?先且不论你是否有这天资与年岁,光是这学武吃苦受累得很,何况于你,学来有何用途不是?”浅广留步原地,每每见其都觉烦心了些,若是身为人父,他指不定一个大耳光子给扇了去,哪里还有如今的好言相劝,他说着,“除此了,如我之前所说来,你爹娘定也不会应准,你还是快些回吧。”
“这是我的事,于爹娘无关,且说我日后迟早是要分而出离家的。”浅广这是在一一摆出限定条件,他自认为容朔会卡在其中,却不想容朔断然破除各自而道,“我自小便十分渴望着自个能如浅广叔一般厉害,可村中,近处村落并无一人可做吾师,如今是遇到浅广叔,我怎可甘心放弃?”
“你等怎么就偏是赖在此事上呢?我已走过半生,怎不觉着这有多好?”浅广直叫头疼,三言两句忠诚相劝,然全而被驳回,还驳得很有一番自己的道理,他真是翻眼来举天竟无语。
他劝得不耐烦了些,容朔皆然看在眼里,这般的时机告知于他必须得速战速决,不适合长篇大论地去与之说谈,深谙此中的容朔这就了当抛问,“浅广叔若说此种学之无义,那何故还授之与您的孩儿?莫不是浅广叔心有偏袒,不愿将其露于他人?”
瞧那铿锵有力的样子,想必是胸有成竹的,如此激将之法自打他说出来,浅广就已知晓得分明了,如今若是叫他作答,他却还有些茫然了,当日教授浅离尘的初心于他、于其就是一个埋于心底的秘密罢了,今儿个自然不能被容朔这么一激就公诸于世了,那岂不前功尽弃,不可不可,浅广思及了一时而接连地晃了晃头。
再是与容朔定神的目光相互交集,浅广心有所安,只平淡而道,“我自不是这般之人,你要是如此想,我也奈何不得你,然而若正如你说,你且信于自己,那你跟着我这种人学岂不是会近墨者则黑了?且还速速归家吧!”
“我……”容朔被这借力打力,将计就计的话给说得一塌糊涂,喉咙滚动几圈也没蹦出句话来,反倒是浅广一身轻松地负手走过来,与程枫一同径直地去向堂屋。
光是顾着目看二人潇洒无拖的背影,容朔哽哽一口唾沫,心中恰是介怀不已,焉巴了神采飞扬,委屈想着,“我并无此意啊,怎么会这样!天神呐!”
洛子靖一路折回柳家去,途中每每见至手中提篮,终感这淳朴之风,上扬的幅度悄然就在嘴角浮现。
绕转几经村中路道,总算是见到了柳家的茅檐,不及几许,他便已踏步入前院,再进堂屋,这便见得那与柳忠商议何事的村人坐于案桌处还未离去,“这到底是在商榷何事,这般久时了。”他皱眉而思片刻,罢了转去灶房将提篮放置好。
不过让他有点哭笑不得地便是当他从灶房出来时,那村人已快步而走了,彼时正至院门,见其微弓的背腰上老茧手正是相对紧握,好似是生着什么怒火。
洛子靖并没多多注意,稍作一看便回至堂屋,却见年岁不饶的柳忠单手扶靠案桌,小眯眼若有似无地看着离去村人所坐之方留下的一盏冷开水,好不愁肠之样。
见柳忠这样,便是知晓没什么好事儿,洛子靖提不起欣愉之思了,只待慢步走了去对坐之,而关怀十足地猜问,“爹,您怎么了?适才那人与您说着何事呢?可是于此有关?”
“唉,那人是来争要你浅广叔那份田土的。”许是过于的专心致志与村人相说,柳忠迟迟都未反应到原来洛子靖已然归来,这听到他浑厚的声腔还有些惊忽,后明了来嘘叹道,“可这田土本着祖制便是阿广的,是乃阿广往日不在村中,他才得以相占,直是约八载前阿广归来方才被迫归之。如今,阿广一家出了事而离村去,受众村人排挤,他便来索要,我不愿给,毕竟阿广尚在村外。”
“那我觉得爹不必烦忧的,田土既然本该独属浅广叔,那那人便无任何可站稳脚跟的由据来索夺,这于何处都是说不通的。”既然是问来听之了,洛子靖自不做那闲云野鹤听者,亦然想了一通,满脸铁定道。
柳忠摇摇头,觉着洛子靖所说既是他心中所想,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般太过单纯,他眨了眨小眯眼,动了动老身骨道,“我自是知晓,可子靖啊,这事儿若是处理得不得当,怕是要得罪于他,如今村人又大多编排着阿广,有多少会选择站在我等一边呢?这便是黑白颠倒也无妨啊……”
“那爹要如何做?如今怕是还拖着呢,可要一直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洛子靖回想到那人离去时的些许,大概地知晓了柳忠的做法,坚毅的脸上呈现出几分愁色。
“确然是拖着,我与他说当年是由风巫祝的爱女所定,那今年便由新巫祝来定,这再过几日,新巫祝便会来我村了。”柳忠年老而渐干哑的嗓子一字一字地吐出,慢慢地,闲等之人尚是听得有些不耐烦的,好在对面是洛子靖,他听得眉头都没皱一下,但其说罢,好似也觉得不必那般多愁,便是舒展了眉宇间的几条深纹。
连柳忠都豁朗了许多,洛子靖自然也差不到哪里,经他简略地思辨一息,颇是赞许,眉角又划上了笑意,“这般也好,由巫祝开口定夺比爹来分论好过多了,到时定是没人敢以否决的。”
“是也。”一番小小的惆怅就这样在几言谈论中消去。
新浅家外,殊不知在那原地站了有多久,只觉天色渐渐地转向黄昏,是该娘亲呼唤顽皮孩童归家吃饭的时候了。




我有一曲请君听 第192章 猫可吃不腻鱼来
容朔的肚子亦是早就空无一物,一点不给自己留面子地大声咕咕叫着,好是浅家灶房的烟囱恰巧是浓烟滚滚,预示着他们也在逐而准备着晚饭了。
“罢了,今日您不应,我且明日再来,后日再来,终有一日,您定会允诺。”想想自家用晚饭的时候,容朔算算也是差不了几许了,连及容父容母的告诫,他一时慌了些,罢是留恋地看了一眼堂屋的门槛处便速速转身离开了,毕竟来日方长终要比被容父容母发现着好。
偷偷摸摸地像是做贼探点似地浅柔葭蹲守在堂屋门后好些时候了,待是见到那决然似离去的背影,呼地出了一口白气,鼓鼓嘴巴来摇摇头,过而就提起葛布衣裳去到人多的灶房,里面因着正是烧火时,暖烘烘的,她径自到了坐于灶口前木墩而拾柴的浅广身边,道,“爹爹,那人适才走了呢。”
“走了好,走了好,省得我再费口舌,”浅广本还为着不见要离开迹象的容朔而觉烦扰着,思索着怎么将其打发走来,终究不是个孩童,不是给个糖糊就可让其乖乖听顺于己,如是浅柔葭来报,让得他落心来,转而看看一旁还在处理鲫鱼的两个少男,笑冲冲道,“还省得了我一碗米饭,些许鱼来啊!”
因着这自带笑腔的话语,灶房内轰然就响起了浑圆与甜腻的笑音,这般混搭着一起,颇是令人觉得暖和。
“爹,娘,”老久后,稀米粥由着桃子打捞了起来,鲫鱼已经下锅,其细小得适的白色鳞片在锅中干烙得极为喷香,浅离尘简洁地洗净了满是鱼腥和鱼血的手来,道,“我们这几日连着吃鱼,我有些腻了呢。”
此般牢骚一发,那感同身受者也是坐不住了,难得统一战线的浅柔葭像是章鱼般黏沾在浅广身侧,低头撅撅嘴道,“是啊,爹娘,我也觉得呢,再这么吃下去,我估摸着自己快成猫儿了。”
比她们稍是年长的程枫只在浅离尘跟边,一语不发,他清楚着如今家中的境况,不会多语,尽管自己也是吃得有些微的反胃,只待是静静地候看去浅广与桃子,他们比自己还要陷入沉默,桃子一股脑地顾里着锅里的鱼,有着逃避的姿态。
浅广则是板正着一张愈见苍老古板的脸,灶中的小火明亮有度地映照在其上,仍见得有些许暗影,他慢慢地朝灶中添置着小柴,没看去三个少者许久后才道,“时不就我,此番正值秋日,已过丰收之际,我们本来所获也不见得多,好在是阿爷心善,给我们搬带了些来。如今,我们需得靠着这些熬过这时,待到明年春日,我且去向阿爷讨要些种来,那时便会好些了。你们可懂?”
“懂的,”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浅离尘自是清楚着这肚子里怕是要一直以鱼为主了,虽然很是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浅柔葭随之点点头,不再多说,桃子这才把视线转移看去浅离尘,他虽应承,可脸上并无光彩,挺是心疼,忽想至鸡汤,便道,“你们三今日就倒换胃口吧,那不是有鸡汤吗?给你们三。”
“这么行,桃子的话还没落毕,浅离尘便与程枫异口同声地一致否决了,混合的男音可是响亮着,俩人对对眼来,浅离尘继而说道,“娘,那是阿奶给您的,我们不可独享,且说您身子刚是好转了些,正是补补的时候。”
“那那鱼汤就不会补了吗?你们呀,就莫管我了,我让你们喝,你们便喝,让你们吃,你们就吃,你们若是不应,那便不是把我放在眼里。”桃子一边翻炒着锅中的鱼来,一边回应着,许是怕浅离尘他们还要说论什么,她便一语说破。
灶房内忽然地静了下来,没个人说话,反是那锅中的锅铲声格外响亮,声声沓入少男少女的心中罢。
没久,天边的云呈现出变幻莫测之态,时而如波涛万卷,时而又如绵兔,其样百式不重,颇能引得一众人仰而观之。
稀米粥、鸡汤,鱼皆然摆上了案桌,五个人这便围坐一处,不知是他们气息氤氲着饭菜热腾腾的白气,还是那热气氤氲着气息,只倒是绕成归来一处又散离。
桃子着手取过木勺,慢慢神探进了小陶罐中,一会儿便取出,一会儿又伸进,小小一许后,浅离尘、程枫、浅柔葭的碗中皆是被她盛放满了鲜鸡汤,多多混合着好几块鸡肉,“趁热吃,别愣着,冷了就不好了。”
怔然看着碗中那金黄金黄带着鲜汁儿的鸡肉,闻着那股股迷醉的香味,浅离尘真是直吞口水,甚觉自个把持不住,他瞄看去右侧的浅柔葭与程枫,他们都没有动筷,各自不动地低眼瞧着碗中的一切。
三人都不动手动口,看得桃子一番干着急,待她嚼完了口中的一块鱼肉,喝上一口稀米粥来,她皱眼催吃着,“你们快些吃啊,这我可没热多久的,稍稍就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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