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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祠堂里静悄悄的,诸葛弈负手站在大殿中央,昂首凝视神台上八大家族历代祖先的牌位。
“出来吧!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温润嗓音回荡在大殿,清冽得像天池圣泉让人顶礼膜拜,不啻于天籁之音。
通往东偏殿的一道暗门被推开,一个戴着鬼面具的男子缓步而出。唯露出的两只炯炯老眸闪烁欣赏的光芒。
“果然浅水蛟龙非池中之霸主。当年那个人送你来裕瓷镇,我便知晓我终于找到合心的盟友。再说,诸葛樱的弟弟怎会比她差呢。”
诸葛弈蹙眉凝睇来人,面具后嗓音沙哑得听不出此人的身份,但能一口说出他的身世,并且知道他的姐姐诸葛樱,证明此人潜藏在八大家族已久,久到姐姐活着的时候。
“你知道诸葛樱?”





术尽荣华 第82章 真相大白
对于诸葛弈不否认也不承认的谨慎,鬼面男人并不介意,也愿意回答他的疑问。
“认识,当然认识。我不仅认识你的姐姐诸葛樱,知道她为什么成为奉先女。就连今日的栗氏奉先女为什么中毒,如何中毒的事情,我全部知晓。”
“那条旧帕子是你故意引起我们注意的,那张纸条也是你故意写出来的?”
虽然心里推测出,但诸葛弈还是问出口。他要了解这个人,更要知道此人的目的是什么。
鬼面男人负手而立,说:“老执事是被人杀死的,至于杀他的那个人……莫氏。”
“我为何相信你?”诸葛弈莞尔一笑,不急不徐质问:“让我信任一个本该躺在棺材里元宵节后便入土为安,此刻却活生生站在我眼前的人吗?”
“栗二爷,我该相信你吗?”
温润笑容不减,明耀龙眸定定地盯着鬼面具掩藏容貌的人,质疑又玩味儿地揭发鬼面男人的身份。
诸葛弈表现得太淡定,淡定得让人咬牙。纵然预想到各种可能,唯独漏算了温润少年的谋智和敏锐的觉察力。
鬼面男人在心里默默打赌,赌诸葛弈答应他提出的结盟,赌万分之一赢得报仇血恨的机会。
“活死人。因为诸葛樱,所以你自称活死人吗?”
“与栗二爷一样,我原本也是个该死之人,可偏偏活下来又能怎么办呢。只好苟且于世间,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
诸葛弈故作轻松地自我嘲讽,貌似无意地往前迈了两步。
鬼面男人机警地悄悄后退两步,好奇地问:“你是何时察觉我的身份?刚刚吗?”
“比刚刚更早。”诸葛弈摇头,不吝于一点提醒。他漫不经心地走两步,同时鬼面男人也戒备地退两步。
“更早?”鬼面男人想想,又问:“难道是君珅和晟桓告诉你的,曾经在你的私宅里他们合力击退过我。”
“更早。”
这次,诸葛弈仅仅给出两个字的提醒。
鬼面男人沉默少时,错愕地睁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燕峡镇外的花鸟集市?”
诸葛弈淡淡一笑,算是回应了鬼面男人的疑惑。
的确,当初在花鸟集市的小村子里首见第一面,在戴着西洋风格绘技面具的男人忽然出现,主动提出“桂花滚绣球”这道菜的时候,他已经识破此人的身份。
“八大家族中的人们都知道栗二爷当年为讨栗燕夫人欢心,亲自去花间楼后厨学一道桂花滚绣球的招牌菜。栗燕夫人颇为感动,甘愿放弃栗氏族长夫人之位嫁入栗氏南府,断了与栗族长青梅竹马的缘分。”
“偏偏因为这道菜,我此生做了最不容宽恕的罪孽。”鬼面男人愤恨地说,情绪陡然激动。在对上一双明耀龙眸时刹那平复情绪,神思变回清明。
从怀里掏出个西洋绘技的胭脂盒,鬼面男人说:“这是解药,一日三颗,三日可全部解毒。”
“毒,应该不是你所为吧?”诸葛弈拿来胭脂盒打开,里面有十颗金色的药丸。显然,一颗是专门送给他来验察的。
鬼面男人冷哼,“我若想下毒除掉她,何须在旧帕子里藏纸条提醒你?”
诸葛弈恍然,郑重揖首施礼:“多谢!”
“罢了。我没图你的谢,只是救了奉先女后,你可要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鬼面男人挥挥衣袖不耐烦的样子。
诸葛弈稍作思索,试探开口问道:“你说过,你知道此毒是什么?”
“三夜香。”鬼面男人脱口而出,更毫不吝啬解释道:“原本是不相干的三种香料,但混合到一起就是毒。依我猜想,第一种毒应是混合在胭粉中,第二种是口服的,第三种是薰香。”
“我放旧帕子那日曾见过一个黑斗篷的女子要对奉先女下狠手,之前也喂入一红一褐的两颗药丸。那红色定是毒药,而褐色的应该是补气养血的人参丸,用来催动毒入五脏,加速致命的时间。”
略带猜疑的解释让常年与药和毒打交道的诸葛弈没有听出半点破绽,也愿意相信鬼面男人所说的“三夜香”毒药。
“多谢!”
诸葛弈再次揖首致礼。
“罢了罢了,我懒得再管这些俗事。你且好好的料理此事吧,不过尽快下决定。我等着你的消息。”
鬼面男人懒得再啰嗦,他一边返回通往东偏殿的小暗门,一边说:“我查到的幕后指使下毒之人是莫家的,至于缘何目的,我却不想插手追查下去。左右帮你们偷到解药救人便是,其余也该让你们年轻人去历练历练。”
“能告诉我,这解药是从哪里偷来的吗?”
诸葛弈看着鬼面男人的背影,原本没想得到对方的回答。但,小暗门闭阖之际,飘飘悠悠传出一个字。
“闫。”
尾音儿瞬间消弥,大殿里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诸葛弈呆站在原地,将胭脂盒紧紧攥在手里。
闫氏族?
他提防着莫氏,栗氏和乌氏,唯独漏掉了闫氏。原本想着海棠之母死后,即使闫氏族长有什么想法也会打消,毕竟海棠之母未出嫁前与闫氏族长的本家也不算亲戚关系。
诸葛弈扭头看向神台被供在偏西位置的闫氏祖先牌位,阴冷一笑,淡淡自语:“你们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原本想饶过你们的。既然你们不甘于安逸,如此看来就别怪我下手太狠!”
报仇的花名册里又添了一笔,原本能置身世个的闫氏既然敢惹怒他,就要做好认命的准备。
转去后殿,诸葛弈留下一张纸条压在榻几上,悄无声息地回到无心院。之后,安派侍童小左潜入西偏殿,守着老执事的尸体。
无心院的一个地下暗室里,诸葛弈利用各种方法验察胭脂盒里的金药丸,并且与前几日栗海棠吐出的黑色毒血混合到一起。
金药丸遇到黑毒血,先是被黑毒血融化,之后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微微淡淡的金光。金光漂浮在毒血上,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渐渐的……
黑色流动的毒血被浮层的金光渗透,像过滤似的分隔出红色和黑色。浮层金光在沉淀,一点点净化着毒血……
金光沉在白瓷盘底慢慢消散,而原本黑色的毒血已被净化成鲜红的血液,漂亮得像一滩玫瑰花汁子。
诸葛弈深深舒气,终于寻到解药。事不宜迟,先去解了栗海棠的毒再说。至于凶手,只要寻着莫、闫两家的线索追查,一定能查到真相。
带上胭脂盒里的九颗解药,诸葛弈急匆匆赶往奁匣阁后院,直接走二楼卧室的后窗比较神速。
可,当他来到奁匣阁二楼的卧房时,竟人去楼空。
“这是怎么回事?”
诸葛弈蹙紧眉心,轻步在房里走一圈。再回到拔步床前,不经意一瞥间看到压在枕头下的纸条。
他箭步过去拿起来,纸条上仅有七个字:栗氏南府老院子。




术尽荣华 第83章 精致陷阱
即便骑快马赶到栗氏南府,已是一个时辰后的黄昏时分。
栗二爷尚未发丧,往来吊丧的宾客络绎不绝,每个人神色凝重匆匆而入,提袖拭泪而出。不管真心哀悼或虚伪迎合,全凭栗氏南府仍屹然于此。
弃马而行,避开前来吊丧的宾客与栗氏南府繁频出入办差事的仆役们,诸葛弈熟门熟路走进一条幽暗的巷子,巷子尽头便是栗府老院子的北外墙。
站在高墙外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无异常,诸葛弈气升丹田、身轻如燕跃上高墙,沿着高墙弯延曲折通向老院子内进院的西厢房屋顶。
陡檐如雁翼大展,脊上蹲坐威严神兽,守护这一方天地的安宁。覆在瓦上的积雪悄无声息地融化,汇聚成点点晶莹,一滴滴坠落在屋檐下的小莲花缸里,飞溅出星星水珠。
诸葛弈蹲伏在屋脊上,居高临下观察寂静的院子。院子里来来往往的老嫫嫫们专心忙活着各自的差事,很少见她们有语言的交流。
南府老夫人已仙逝多年,当年服侍老夫人的老婆子和小丫鬟们被留下来守院子。老婆子们早死了,小丫鬟们年华老去也变成现在的老婆子们,一生未嫁的她们已习惯如此平淡无味的生活。
老院子分北、中、南三跨院。南跨院乃前院,有年迈的男役在忙着移种萱草花;中院是正院,老婆子们忙着整理;北院……
诸葛弈转身,身后便是北院。静悄悄的无人走动,而夕阳余辉下却透着一股子荒凉的悲凄感。
前两个院子有人气儿,而北院就像一座真正的废院,只有鬼魅愿意居住在这里。
诸葛弈顺着抄手游廊的屋脊从中院正屋一路走到北院的后罩房屋顶。因为屋房年久失修,屋顶的灰瓦早已脆弱不堪,只一脚轻轻踩下便碎裂发响。
霎时,屋内传出一道娇莺声。
“既然来了何必再躲躲藏藏?外面风冷,子伯哥哥快请进吧。”
屋脊上的诸葛弈直接踩坏两块灰瓦,身形一缩便穿过洞口坠落入屋内。
出乎预想,屋外荒凉,屋内窗明几净。
摆在内间的罗汉榻上,一位娇艳美丽的少女媚眼如丝地凝望温润如玉的俊美少年,藕臂微屈起撑着头姿态优美地侧卧于榻,玲珑柔躯罩一层玫粉色西洋纱,香玉美景尽览眼底。
如此精心设计的美景却是白用功,诸葛弈心底冷嗤,面上温和浅笑,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巡视内室、外间。
“莫三姑娘引我来此,难道只为了让我知晓你身体异于常人,不惧寒冷?”
“子伯哥哥真是偏心的人。你待奉先女那般亲密,待我疏离如陌生人。可她是个短命的鬼,不能嫁给子伯哥哥为妻,白白糟蹋子伯哥哥的一片真心呀。”
莫三姑娘缓缓起身,穿着绣鞋的四寸银莲小脚踩在坑坑洼洼的青石砖上亦不见身形摇摆。她慢慢靠近少年,涂大红蔻丹的纤纤玉指痴爱般抚摸披散的雪色银发。
“放肆!”
诸葛弈突然转身,扬手掌了少女一记狠狠的耳光,如惊堂木般巨大声响回荡在屋内。
“啊!”
莫三姑娘捂着半边脸,含恨的眼中瞬间淌泪。不甘、愤恨、挫败,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一脸清冷的少年,怨怼地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以放肆,我却不能。子伯哥哥,我要嫁给你,做妾室也没有关系。我喜欢你,我爱慕你,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子伯哥哥,今日……今日你便要了我吧。”
抛开女子的衿持,莫三姑娘毫无羞耻地扑向诸葛弈。
她是莫二爷的庶女,从小跟在妾室亲娘的身边,她看多了亲娘为谋求利益媚惑父亲,更看多了莫氏南府里那些诱惑父亲的丫鬟们为达目的,不惜厚颜无耻的以色侍人。
诸葛弈温和一笑,抬步走近莫三姑娘。在她激动又激动之时,一只青筋凸暴的手毫无怜惜地掐住她纤白的脖子。
“想嫁给我,要看看你的命够不够硬。”
泛着淡淡青色的修长手指渐渐收力,明耀龙眸隐含笑意,削薄的唇勾起浅浅的弧线。已经感觉到他杀意尽现,却让人无可抗拒的被俊美温润的笑容诱惑。
他,是一颗淬了毒的药,致命危险又引人向往。
美色误人,不仅仅是男人,女人亦会。
明明快要被诸葛弈掐死了,明明憋得一张大红脸甚至忘记呼吸,莫三姑娘仍痴恋地凝视俊美的脸庞,仿佛她要在临死前将他的一切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眼神太过炽热,亦太过赤果果的。诸葛弈隐忍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他收紧五指,咬牙质问:“告诉我,奉先女在哪里?”
“啊!……唔!”
莫三姑娘痛苦地扬起头,终于想起用双手抓扯着掐住她脖子的手。终究,她的力气敌不过诸葛江,只能认命地放弃挣扎,瞪大眼睛看着暴怒中的他。
“呵呵!杀了我啊!来,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她在哪儿。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就算她是个短命鬼也休想霸占我喜欢的男人!”
莫三姑娘嚣张地笑着,眼神挑衅的与诸葛弈对视。既然不能得到这个男人的爱,那么得到这个男人的恨也不错。她死后,这个男人只要想起栗海棠,也会想起她。
诸葛弈心中怒火戛然平息,龙眸微微眯起,环视四周。
“你给奉先女下毒是为了我,那么与你合作的人便想得到奉先女?”
回忆鬼面男人离开前留下的那个“闫”的谜之提醒,金色解毒药丸又是鬼面男人从闫氏族中某个人的家里偷来的。
诸葛弈掐住莫三姑娘的脖子,带着她在内室和外间走了一圈,最终站定在外间的堂中。他仰头巡视屋顶,梁上蛛网织结层层可见并非常年有人清扫维护的。
“真是难为你们临时找了这么个好地方,最适合干点杀人灭口的事情。莫三姑娘的背后之人果然聪慧,布置下如此精致的陷阱给我跳。”
诸葛弈突然放开莫三姑娘,一个旋身冲天。眨眼间,人已半蹲在蛛网结织的木梁上。
“莫三姑娘,回去告诉闫大公子,多谢他送我如此大礼。日后,我定会备厚礼登门拜谢。”
单手撑开几片碎裂的灰瓦,刹那间已钻出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瘫坐在地上的莫三姑娘痛苦地揉着被掐的脖子,回头瞪向内室里缓缓走出来的少年,恼恨地质问:“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贱人?”
少年睥睨发怒中的莫三姑娘,仰头望了眼屋顶的破洞。他毫不在意地笑笑,弯腰将莫三姑娘抱起来,凑近亲亲她冰冷的脸蛋。
“娇人儿,你受委屈了,我会好好的补偿你。”
“哼!谁要相信你们这些臭男人。”
莫三姑娘娇嗔,但也没有拒绝少年那暧昧亲昵的“补偿”。天底下,不只有诸葛弈一个男人,身份高贵又有财权威势的男人很多,包括伏在她身上的少年。




术尽荣华 第84章 鬼火隐隐
骑马赶回无心院,诸葛弈满脑子思索闫大公子将栗海棠藏在无心院的什么地方。依照他对这位闫氏族继承人的了解,栗海棠会被藏在一个既普通又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说起这位闫氏族的下一任继承人,闫氏族唯一的嫡孙。闫大公子从小乖张戾气、性情阴晴不定、手段狠辣无耻,被宠惯得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但他的谋智在八大家族新一辈中绝对是藏而不露的佼佼者。行事放诞不羁、处事果决不徇私情也成为闫族长的骄傲,更令其余七位族长赞赏。
谋智相当,诸葛弈不甘于认输,以前不服,如今亦是。
策马狂奔赶回无心院,才下了马儿准备往西角门里冲,被从内跑出来的栗君珅和莫晟桓吓住了脚。
栗君珅气喘吁吁亦止不住地看向诸葛弈身后,问:“海棠呢?你没有带她回来吗?”
诸葛弈蹙眉反问:“我何时带她离开的?”
莫晟桓拿出一张纸交给诸葛弈,说:“看来,有人故意为之,想趁机离间子伯兄与八大家族之间的关系,设圈套引我们内讧。”
诸葛弈一目十行,这纸上的字迹潦草,并非闫大公子之笔迹。
“君珅,这信在哪里寻到的?”
“你用来制药的密室。”
栗君珅神情凝重,担心诸葛弈会怪他私闯密室。毕竟当初诸葛弈来到无心院,与八位族长定下的规矩就包括不监察他居住的墨语轩。他能知道墨语轩之下有制药密室也是诸葛弈视他为挚友,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子伯兄,是不是……”
“我已拿到解药,即刻去找海棠。你们帮忙拖住八位族长,元宵节前我定会将她平平安安地寻回来。”
“子伯兄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是呀,海棠妹妹就烦劳子伯兄啦。”
栗君珅和莫晟桓揖礼,与诸葛弈告别后,立即赶去衍盛堂的东偏殿见八位族长。
翻身上马,诸葛弈狂奔回栗氏南府。
当返回栗氏南府北边的老院子时,老旧的后罩房里仍弥漫着暧昧的气息,雕花精致的床榻上乱糟糟的,但制造这一切的少年少女早已离去。
诸葛弈在房间里走上一圈,除了那恶心作呕的气息和乱糟糟的房室,再寻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悄悄离开栗氏南府,策马赶回无心院。担心引起旁边衍盛堂和奁匣阁的人们注意,他行事谨慎,连无心院的侍童也没有惊动。
来到自己居住的墨语轩,藏到设于地下的密室,诸葛弈又巡视一圈。地上洒过的莹粉经过烛火照映,除了栗君珅和他的鞋印之外,还有一串可疑的鞋印,有入有出、踩痕极轻,显然鞋印的主人行事很小心。
“叮铃铃铃!”
悬在密室屋梁上的小铜铃乍然作响,诸葛弈一个闪身从另一道暗门离开。那小铜铃只有他的贴身侍仆阿伯知道,若非紧急事情绝不会轻易拉响。
顾不得暴露,诸葛弈匆匆赶到墨语轩后面的罩房,那是阿伯居住的屋子。
阿伯站在门口,等诸葛弈进入后,将揣在袖子里的一支木簪子交给他,“主人,大姑娘失踪后,我在奁匣阁后院与隆福家庙后道的草丛子里寻到这个。”
诸葛弈定睛一看,双眉蹙紧。手中的木簪子是年前他带着栗海棠去燕峡镇逛集市的时候,栗海棠赌气买下五十支木簪和木钗的其中一个,因为花纹漂亮、做工精致,栗海棠送给栗燕夫人。
“这是海棠送给栗燕夫人的。”
“主人,难道挟走大姑娘的人是栗燕夫人?”
“不,是陈嫫嫫。”诸葛弈无心多思、脱口而出,随后又恼火地骂:“该死!我怎么把她给忘了。”
阿伯见一向淡然的诸葛弈竟气恼地转身就走,他怔愣一瞬追上去,问:“主人,你要去哪里?”
“阿伯,帮我个忙。”
“请主人吩咐。”
阿伯拱手听令。
诸葛弈盯着手中的木簪子沉思片刻,微敛龙眸闪烁冷魅暗芒。削薄的唇微微上翘,附在阿伯耳边低语。
阿伯混浑凝重的双眼一亮,赞道:“妙计!妙计!”拱手保证:“主人放心,老奴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去吧。”
诸葛弈一挥袖,走出屋外,身形一轻便飘跃上屋脊。如踏水行浪,如踩云追风,不过眨眼的功夫已在奁匣阁上空掠过,朝着奁匣阁东边的隆福家庙而去。
隆福家庙,为八大家族的女人们礼佛祈福而建。
衍盛堂、无心院和隆福家庙乃八大家族在瓷裕镇的三大圣地。而奁匣阁成为衍盛堂的一部分,故而并不被单独立出来。
独坐在隆福家庙大殿屋脊上,诸葛弈俯瞰整座家庙里进进出出的各府妇人和姑娘们,丫鬟、老嫫嫫们步步紧随。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去,而家庙中的主持大和尚悟戒则领着小和尚们在大殿中修晚课,不为外界所干扰。
夜幕降临,大殿烛火灯明,完成晚课的小和尚们列队整齐,默守礼教地行去后院的食堂用膳。
“主持!不好啦!不好啦!鬼……鬼……鬼火!”
“主持,有鬼火!鬼火!”
两个负责清扫的小和尚从前院慌慌张张地跑向大殿,扑通一下跪在廊外的石阶下。
悟戒大和尚淡然地打坐于蒲团上,空冥双目敛垂,沉幽幽道:“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主持!”
两个小和尚见悟戒大和尚闭上眼睛继续念经,吓得战战兢兢的他们也不敢再多言,跪在石阶下念着经。
很快,大殿前的院子里,漆黑角落里蓝绿色鬼huo zhà隐乍现,仿佛要将整座隆福家庙包围似的。
“鬼啊!鬼啊!有鬼!有鬼!”
后院的厢房里也传出妇人们吓破胆子的惊叫声。
片刻后,用膳的食堂也传出“鬼”喊声。
“鬼?”
悟戒大和尚面无表情,空冥双眸微微掀起,看向院子漆黑角落里的蓝绿色鬼火,淡淡道:“施主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无非想知道隆福家庙中是否有你要找的那个人。若老衲包庇那人,想来施主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这是自然。”
一道月白影子从天而落,月光下银霜白发飘逸,他单手负于身后徐徐而入,每一步都踩得极稳。
终,站定在悟戒大和尚面前,诸葛弈龙眸垂敛,睥睨坐在面前的白须大和尚。他温润如玉的绝世俊颜在面对悟戒大和尚时仿佛罩上一层千年寒霜,周身散发倨傲、无礼的威压气息淋漓尽致地告诉对方,他厌恶、鄙蔑。
悟戒大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把那可恶的老婆子交出来,我不追究你的窝藏之罪。”
“诸葛家的孩子,放下屠刀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年之事乃天意,天意不可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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