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美人噬闹腾得欢,炽热难忍,我便脱了棉袍子换了夏衣。”诸葛弈任由她拉着坐到炭火盆旁的凳子上,颌首与刘喜娘打招呼。
刘喜娘忙遮上黑面纱,略显紧张地站到离他远远的墙角。
栗海棠只顾着数落诸葛弈,没发现刘喜娘的异样。
诸葛弈龙眸含笑,宠溺地捏捏她的白皙脸蛋,说:“放心,我出门时披了银狐斗篷,不会冻病的。”
“谁信你的鬼话。哼!”
栗海棠用自己的茶杯为他倒杯热茶暖手,问:“乌四爷怎会来?”
“莫妍秀的事,乌四爷来探探口风,想知道你如何处置。”诸葛弈喝口茶,斜睇站在墙角的刘喜娘,说:“我只坐在这儿不动,你可以坐到窗下的小榻上。”
“多谢。”
刘喜娘垂首行礼,蹭到窗下的小榻坐了。
栗海棠捧一碟子糕饼给刘喜娘,说:“刘姐姐不必害怕,师父与别人不同。”
“好。”
刘喜娘捏一块糕饼默默吃着,用心留意诸葛弈和海棠的闲聊。她曾听堂嫫嫫说起诸葛樱,说起诸葛画师,说起燕峡镇的大商翎爷,说起祁山镇的土皇帝秦五爷。那些堂嫫嫫口中的大人物,她在海棠的闲言碎语里也听到了,隐约知道海棠和这些了不起的大人物们关系匪浅。
“师父,你为何不将莫妍秀与乌芊芊的死因有关系?乌四爷应该探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吧?”
“真是聪明的丫头。”
诸葛弈夸赞,拉着她坐到腿上,说:“栗氏族,乌氏族,闫氏族已乱了,如今莫妍秀之事会让固若金汤的莫氏族即将大乱。我布下的棋局已完成大半,只要司程典燕四个氏族愿意旁观,我不会将他们裹进未来的争斗中。”
栗海棠体会诸葛弈这句话的心思,猜测地问:“师父的意思是……莫妍秀不能死?”
“是。”
诸葛弈坦然承认,搂住她的纤纤小腰,说:“莫族长是个老狐狸,利用兄弟情掌控着三个弟弟,莫氏的三位爷甘愿做莫族长的马前卒。我们要打破莫氏四兄弟的和睦,莫妍秀正巧送上门来。”
“师父想什么时候告诉乌四爷?借乌四爷之手除掉莫妍秀,不好吗?”
“不好。乌四爷隐藏势力多年,我们先替他瞒着,日后会有大作用。”诸葛弈露出上位者的笑容,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栗海棠猜不出诸葛弈的谋算,但她不急着寻根问底。
诸葛弈放开她,叮咛:“别在外面玩得太疯,早些歇息,待明日有大热闹呢。”
“我知道。和刘姐姐用完午膳便送她回守安堂,我就回家去等你一起用晚膳。你也别回得太晚,我会担心。”
“好。”
诸葛弈旁若无人地亲亲她的小脸,将半杯茶还给她,起身走了。他今儿忙的事情太多了,实在没时间和心爱的小姑娘独处。
术尽荣华 第918章 依谁家规矩定罪
在五味居用过午膳后,栗海棠送刘喜娘回守安堂,早早返回奁匣阁新宅子和杨嫫嫫一起交办宅子里的诸多杂事。
这一夜半梦半醒,睡得并不安稳。她的梦里总会有一个女子的背影,离她不远不近的走着。她想追,女子仍慢悠悠地走着,可她如何也追不到。
天明了,青萝拉起倦意的栗海棠去沐浴更衣,梳理简洁的发髻用朴素的木簪子固定好。
“大姑娘在马车里睡会儿吧。夜里睡得不踏实,说了一晚的梦话呢。”青萝扶住险些摔下凳子的海棠,心疼地说:“等处置完莫三姑娘,你好生的休养几日。随他们胡乱折腾去,最好折腾散了。”
“再等等。”
栗海棠打个哈欠,借着青萝的力慢慢站起,动动有些疼的小脚,说:“这几日走得路太多,脚疼。”
“让婆子们抬步辇吧。”
“不用了,我这脚早折断得七零八块,等不知疼便成形了。”栗海棠摆摆手,哈欠连连地走出屋子。
“大姑娘,守安堂的马车回来了,堂娘子坐在马车里等着你呢。”杨嫫嫫送上一个暖手的小铜炉。
栗海棠任青萝为她披好墨狐大氅,说:“晚些时候,你封一包碎银子送去守安堂,我要试试那些女人们。不忠者,依守安堂的规矩办了吧。”
“是。”
杨嫫嫫知道海棠护着刘喜娘的心,也明白守安堂的女人们忠奸皆有,凭刘喜娘的谋智根本压不住那些女人。论起心狠,海棠已得诸葛弈真传。
栗海棠走出大门,见刘喜娘站在马车外,旁边还站着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
“奉先女安。”
妇人跪拜。
“起来吧。”
栗海棠淡淡地说,别有深意地看一眼刘喜娘。察觉刘喜娘的情绪似乎压抑着,而妇人刻意表露的讨好。
“刘姐姐,上车。”
拉着刘喜娘踏到凳子上,栗海棠斜睇谄媚的妇人。
刘喜娘握住海棠的手腕,说:“奉先女,我……不可以。”
“我的命令,上车!”
栗海棠的语气忽然冰冷强硬,吓得刘喜娘呆滞住。海棠趁机拉着她上车,对妇人道:“回守安堂去吧,等待发落。”
“奉先女,我做错何事?”
妇人理直气壮的质问,立即招致青萝狠狠的一巴掌。
青萝哂笑道:“守安堂只有执事堂主可以奉命离开,你是什么身份敢无令擅自出来。坏了守安堂的规矩,你还敢问?”
妇人捂着红肿的半边脸,不依不饶地说:“是刘喜娘……啊!”
另半边脸也挨了巴掌,青萝甩甩发疼的手,这巴掌比刚才还狠。
车帘掀起,栗海棠打量捂着脸的妇人,说:“青萝,你亲自带去守安堂处置了。若有人敢反抗,一并处置。”
“是。”
青萝拍拍手,自从派到海棠身边做婢女,她已好久没痛痛快快的打架啦。今儿手痒痒的,正巧用这些不识相的女人们练练拳。
直到被青萝带走,妇人仍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或许,直到她变成一堆白骨,也不会明白她做错的事,就是藐视刘喜娘的执事堂主身份。
马车很快来到瓷源堂的大门外,此时八大氏族的族长们、老爷们和公子们已全部到了。莫族长来得最早,莫二爷也迫不得己的来了。
栗海棠和刘喜娘进入荣兴堂,一个坐主位,一个坐副位。守安堂的执事堂主与八位族长的地位等同,而今日刘喜娘为堂嫫嫫伸冤而来,自然要坐上位。
八位族长依次两旁坐了,之后是各氏族的老爷们,和旁支的老爷们。公子们则去了东厢房听候消息,不敢逾矩来正房。
栗海棠看向躲在角落里的莫二爷,嘲讽说:“莫二爷终于肯露面了。”
莫二爷咬牙,愤愤地瞪向刘喜娘。
刘喜娘安然泰之,从袖子里取出一封信,说:“这是昨夜堂子里众人商议的结果。堂嫫嫫在大家的眼前被莫三姑娘害死,周妇人和那男子是帮凶。堂嫫嫫是守安堂的执事堂主,莫三姑娘在守安堂害死了她,该依着守安堂的规矩定罪。这是莫三姑娘和周妇人的罪状,请奉先女和各位族长、老爷们过目。”
“胡闹!莫妍秀是莫氏族的姑娘,她没被送去守安堂,怎能依着守安堂的规矩定罪?老执事堂主虽死在守安堂,她的地位不同,该依《祖规》来定罪。”
莫三爷率先反驳,他已和莫族长商量好了,逼着栗海棠和刘喜娘答应遵从祖规来定罪。即便不能保住莫妍秀的小命,也不会影响莫氏族的声誉。
“妍儿是莫氏南府的姑娘,她受周氏的蒙骗铸成大错。要定罪,该依莫氏族的族规定罪。”莫二爷忍不住为自己的女儿开脱。把主谋说成从犯,他也算是用心良苦。
刘喜娘才明白海棠昨天说今儿有大热闹,原来是这个。各方权力角逐,似乎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莫妍秀的罪名,而是莫氏族的声誉不能有损。
闫族长笑眯眯,揣着袖子站起来,说:“奉先女恕我说一句话。”
栗海棠嫣然一笑,“请。”
闫族长揣着袖子,微转身面向莫二爷,“礼儿说他已将休书送到莫二爷的手里,莫二爷也成全了他的心意。”
乌族长高兴了,说:“如此这般,那莫三姑娘已是弃妇。今日若不是被囚于后院,该送去守安堂终老一生呢。”
“胡说八道!”莫二爷怒了,指着闫族长大骂:“你教导的好儿子,见我家妍秀受人蒙骗失手害死老执事堂主,你们不念旧情便罢了,竟迫不及待的痛打落水狗,要置妍秀于死地,你们……你们……你们良心何在?”
闫族长啧啧叹声:“莫二爷已口不择言,我们那里会痛打落水狗呢。旧情?莫三姑娘可瞧不上我家的儿子,她若对礼儿有情,怎会与别人生子?”
乌族长大笑,说:“对对对,莫三姑娘的腹中子竟不是闫氏族的血脉。我记得当初莫三姑娘嫁给闫世侄,正是仗着腹中子。”
闫族长无奈道:“唉!人家打着什么算盘,咱们怎能未卜先知呢?”
“你们二人别欺人太甚!妍秀嫁给闫礼,那是……”
莫二爷忿忿,指责闫族长的话未说完,被海棠打断。
栗海棠警告地瞪着闫族长和乌族长,厉声道:“是什么不重要,今日不是来争论莫氏和闫氏的纠葛,而是商讨莫三姑娘的罪名该遵循谁家的规矩。”
满室安静,所有人都知道莫妍秀不论是主谋、或是从犯都难逃一死。而握着定罪大权的人,只有奉先女。
术尽荣华 第919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
刘喜娘身为守安堂的新执事堂主,又自掏银子为堂嫫嫫风光大葬,令守安堂的女人们颇为信服,连那些骨子里带刺儿爱闹腾不好惹的女人们也深深敬佩刘喜娘的义气。
她们很羡慕堂嫫嫫临死前认了刘喜娘作女儿,为自己的身后事留个余地。反观她们无依无靠的苟活于世,死后能否有块fēng shui bǎo di长眠都是白日做梦。
与守安堂的女人们商议周妇人的三大罪状,莫妍秀和胡六的五大罪状,刘喜娘再次回到瓷源堂舌战群雄,与八大氏族的众老爷们据理力争,誓要惩治凶手莫妍秀、周妇人和胡六。
莫二爷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用一双仇恨的眼睛瞪着刘喜娘。他知道刘喜娘敢这般肆无忌惮,连八大氏族的老爷们亦不放在眼里,正是仗着栗海棠和诸葛弈。他知道莫妍秀被休了,有损莫氏族的颜面,莫族长定不会明着维护。
“奉先女的意思是……”
莫族长将战火引向安安静静看热闹的海棠,他知道刘喜娘敢狂妄叫嚣为老堂主讨公道,背后少不得栗海棠的煽风点火。他已有了打算,但咽不下这口气。
栗海棠捏颗蜜饯放在嘴里含着,眨眨杏眼,很无辜地抱怨:“莫族长不能偏心些,让我偷偷懒么?”
莫族长乐了,屈指敲敲桌面,问:“你提议守安堂归入奉先女管辖,我们依从你的意思。现又抱怨我不让你偷懒,难道先前吵着管治守安堂是玩笑话?”
“不敢不敢,我生了几个胆子敢和莫族长玩笑的?”
栗海棠心里呵呵,暗骂莫族长真是只老狐狸啊。明明放任莫妍秀不管的人是他,又怕伤了他和莫二爷的兄弟情,竟无耻的抛难题给她。
莫族长笑容温和,静静地看着她要如何力排众议。
栗海棠歪着身子扭头望向门外,含着蜜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奉先女,你这是何意?你到底说句话呀,要如何惩治莫氏的三姑娘?”
一位莫氏旁支的老爷忍不住催促,被召来快五天了,这些人连个屁都没理论出来,害他损失好几笔生意。
栗海棠食指竖在樱唇。
“嘘!”
“你……”老爷气得语塞,看向莫族长和莫二爷,抱怨:“你们二位真沉得住气呀。到是说说呀,该如何了结?”
莫族长和莫二爷皆不语,看向泰然自若的栗海棠。
忽然,瓷源堂敞开的大门外传来震天的呐喊,老管事吓得忙喝令小厮们将大门闭阖,扭动肥胖身子急匆匆跑进来禀告。
“禀各位族长、各位老爷,外面聚集好多人在吵骂。”
“来人,把老管事拖下去打五板子。”
栗海棠突然厉声下令,不仅惊呆了刘喜娘和众位老爷们,连气喘吁吁的老管事也呆呆的大张嘴巴。
她抓起茶杯砸在地上,大声质问:“都死了吗?出来一个,拖出去打五板子。”
院子里的小厮们仍不敢进来,一个个躲在游廊柱子后面缩头缩脑的窥视,佩服奉先女的胆子真大,连老管事也敢惩罚。
从屋顶跳下一个蒙面的黑衣护卫,他大步进来单手圈住老管事的脖子,半拖半扯地押了出去。
“这是做什么?老管事得罪了你?”
栗族长疑惑不解。
栗海棠单手托腮,轻蔑道:“老管事敢无视我,我自然不屑与他理论。比起不痛不痒的说教,让他的身体疼痛会记得更牢更长久。”
在座的族长们、老爷们见海棠这狂妄的姿态,顿时怒火中烧。这放肆的丫头越来越嚣张,今儿敢当着他们的面前杖打老管事,明儿会不会连他们一起杖刑了?
瓷源堂大门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其中莫氏族的族人们占了大半。他们的愤怒并非因守安堂的老执事堂主被杀,而是莫妍秀的行凶牵累莫氏族的声誉受损。
“奉先女、各位族长、各位老爷,外面有莫氏族人前来请愿。”
老管事捂着后腰下,一瘸一拐地走进来禀告。他疼得满头冷汗,垂敛双目不敢与海棠的杏眼对视。五板子虽不算多,却让他感受巨大的屈辱。但是,他承认海棠说得对,他确实没把她放在眼里。
栗海棠一本正经地说:“老管事的伤恐怕要疼上几日,我即刻派人去找师父讨来最好的金创膏,保证老管事明天完好无恙。”
“不敢惊动诸葛公子,老奴的伤不重。”
老管事暗骂她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太卑鄙,今后总会有落到他手里的进候。
栗海棠深吸气,对莫族长说:“走吧,出去瞧瞧。”
“奉先女将告示贴在街上,正是故意引百姓激愤、前来声讨吗?”
莫族长恍然明白她为何泰然自若地坐在这儿看热闹,所谓偷懒只因早早的布下陷阱,她在耐心等待时机。
守株待兔之计,除了耐心,还有一个诱兔的陷阱。兔子不傻又不瞎,怎会一头撞过来?
瓷源堂大门外的长街很宽,平日足以三驾马车并行。此刻,几乎全镇子的百姓们聚集而来,义愤填膺高喊。
“严惩凶手莫氏庶女,莫氏族声誉不容卑贱庶女败坏!”
“莫氏庶女行为不端,谋害守安堂老堂主,请奉先女严惩莫氏庶女,不能让老堂主死不冥目啊。”
“请奉先女严惩莫氏庶女!”
……
围堵长街的百姓们齐齐下跪,肯求栗海棠惩治莫妍秀。
民怒滔天、怨声载道,八大氏族的族长们、老爷们终于体会那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真理。
栗海棠戴着雪纱帷帽,与黑纱遮面的刘喜娘站在瓷源堂大门内。两侧分列族长们、老爷们和公子们。
“这位是守安堂的新执事堂主,她已请命严惩凶犯莫三姑娘。”栗海棠将刘喜娘介绍给百姓们。百姓们只看到刘喜娘的半张脸,但无人敢质问。
莫族长不愿坐以待毙,清咳两声将百姓们的视线聚来自己,沉声道:“各位乡邻且散了吧。凶犯虽是老夫的侄女,但老夫保证秉公处置。”
“不必了。”一位百姓站出来,指向栗海棠,说:“我们只相信奉先女。请奉先女严惩莫氏庶女,以平民愤。”
“好。我答应你们必将凶犯莫妍秀严惩,以慰老执事堂主的在天之灵!”
栗海棠郑重承诺,即得到百姓们的下跪叩谢。
“奉先女要管到底?”
刘喜娘挨着海棠,小声说话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栗海棠笑容嫣然,也小声回答:“常言: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猜定莫族长为保莫氏族声誉会悄无声息的处置莫妍秀。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结果。故而煽动全镇子的百姓们来逼着他打消念头,我也好光明正大的定莫妍秀死罪!”
刘喜娘默默观察在场的所有人,不论族长们、老爷们和公子们,以及群情激愤的百姓们,他们打着为堂嫫嫫讨公道的旗号谋私利,却不知落入栗海棠布下的陷阱,胜败早已成定局。
术尽荣华 第920章 陷落入无尽深渊
众令难为,瓷裕镇百姓们的愤怒如燎原之火,借着寒冬的狂风越烧越旺,瞬间成为炙烤莫族长和莫二爷的灭顶之灾。他们本想瞒天过海秘密处置莫妍秀,一个想保住莫氏族声誉,一个想保住女儿的命。可他们的权势财富在全镇百姓们的怒火中失去作用,莫族长和莫二爷只好忍气吞声,遵从奉先女的决定。
让莫族长欠人情债的机会太难得,自然不会错失。还有莫二爷,是诸葛弈想拉笼的人,当然也不能错过。
栗海棠站在大门前,对怨声沸腾的百姓们大声说:“莫三姑娘本罪无可恕,但莫氏族百年声誉不可毁。况且莫三姑娘是南府的庶女,不该让全族人替她背罪。身为奉先女要秉公处置以平民愤。我决定,依从莫氏族的族规定罪。将莫妍秀除族籍,不与八大氏族子弟婚配。她杀害守安堂的老执事堂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受刀刑五十五,生死由命!”
莫族长怀疑不解,莫二爷惊呆暗喜。
刘喜娘不知海棠为何愿饶了莫妍秀一命,她几次想开口阻拦皆被莫二爷和莫三爷岔开话题,最终没能亲眼看着莫妍秀被处死。
莫妍秀仍囚禁在瓷源堂后院,直到三天后在祭祀场受刀刑,生与死皆看她的运气了。
栗海棠吩咐老管事好好看守莫妍秀,挨了五板子的老管事不敢轻视她,顺从地应和着,亲自送她和刘喜娘走出大门,登上马车离去。
从瓷源堂离开,马车缓缓驶向五味居。直到马车抵达五味居后院,栗海棠领着刘喜娘熟门熟路的来到三楼角落里的那间雅室,刘喜娘全程没有好脸色。
门闭阖,栗海棠脱下墨狐大氅,坐到四方桌旁,淡淡地说:“放心,我不会让莫妍秀死得太舒服。”
刘喜娘隐忍怒气,坐在她的对面,怨声质问:“你到底在谋划什么?堂嫫嫫与你毫不相干,我自然不指望你替堂嫫嫫报仇。可你不能阻止我,我要……”
“一刀杀了莫妍秀吗?痛快的死法太便宜她了!”
栗海棠矅黑杏眸闪烁嗜血的杀意,握住茶杯的双手泛起青筋。她像一头狂暴的小兽,黑白晶亮的眼睛迸发凶芒,惊呆了刘喜娘。
“海棠,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就是太,生气了。”
刘喜娘胆颤的结结巴巴,她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凶煞如兽,那周身散发的危险气息让她心生恐惧。那狠戾气势比堂嫫嫫生气时更令她想逃离。
栗海棠闭上眼睛平复下躁怒的情绪,比起刘喜娘,她对莫妍秀恨是深埋在骨子里的。若没有莫妍秀的数次毒害,她的身体怎会弱不禁风。
“吃完就回去吧。十日之内不要来,免得扯入我和莫妍秀之间的仇怨。”
刘喜娘双拳捶桌,忿懑质问:“你和她有仇,为何饶她一命?”
栗海棠冷冷道:“为她脏了我们的手吗?呵,她不配!”
“就让她活着?”
“有人比我们更急着除掉她。”
“谁?”
刘喜娘皱眉,她越来越看不懂海棠。曾经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几时变得心狠毒辣、老谋深算的?
“你不必知道。”
栗海棠为她夹了块荤肉,说:“莫妍秀不能死在我们的手里,我暂且留着她的命乃权宜之计。且她害得我太深,一刀杀了不够平我心中怨忿。刘姐姐,答应我十日之内不要来镇子,不论谁去找你都闭门回绝。”
“你会有危险吗?”
刘喜娘觉得自己仿佛触碰到权势最阴暗的东西,那是万丈深渊。而她站在深渊之上,看着海棠坠落入无尽黑暗的深渊之底。那是地狱,是驱使人心向恶的地方。
栗海棠握住刘喜娘的手,故作轻松地笑说:“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八大氏族就是地狱,百年里不知害死多少无辜的人。刘姐姐在守安堂里看到的可怜人还少吗?可你无法想象我身处的那个地方,奁匣阁是女人的地狱。”
“海棠,我想帮你。”
“好好保护自己就是帮我了。”
像小时候一样贪恋刘喜娘的怀抱,尤其失去儿时玩伴莫心兰之后,栗海棠将刘喜娘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纵然心中有一道无法抹去的伤,她依然盼望得到刘喜娘的友情。希望她和刘喜娘的友情像诸葛弈和翎十八那般真挚。
刘喜娘有些茫然,这五天的经历让她越发没信心像海棠一样强大,能够与八大氏族的权掌老爷们斗勇斗谋、分庭抗礼。
似察觉到刘喜娘的不安,栗海棠轻轻抚顺她的背,说:“刘姐姐别怕,你只管坐镇守安堂不大乱即可。我会护着你,多么艰难的事有我呢。”
“你才多大的年纪呀,我舍不得。”
刘喜娘哭了,她是真的心疼海棠。她决定整治好守安堂之后,悄悄探查海棠这一年经历的事情,然后利用执事堂主的权势护着她。
xiao jie妹抱着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直到她们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止住泪水,欢欢喜喜的吃吃喝喝。
“天大的事都不算不什么,唯有吃饭最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