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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多亏你在家里一力承担,为父才能留在漠北多住些日子。”莫二爷指指炕的另一边,“坐下说话。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儿,不累吗?”
“儿子年轻,还好。”
莫晟泓顺从地坐到炕的另一边,双手握成拳头放在膝上。
莫二爷将儿子的拘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对儿子太苛刻、太凉薄、太冷情。
“你可回家去看过你的母亲?她的身子近来可好?府中的事情交给谁来管治,她可受了委屈吗?”
“父亲放心。府中诸事仍由母亲和妘秀一起管治,有时童姨娘会帮衬着照管外面的礼事。儿子是男子,不宜问过太多。好在妘秀向奉先女学习很多,将府里照管得井井有条。”
莫晟泓夸赞莫妘秀,又搬出她和栗海棠之间亲密。
莫二爷暗道两个孩子果然聪明,一个投向诸葛弈、一个拉拢栗海棠。看来他真的老了,缺少那份看透世事的睿智。
“过年时,你在家里做了什么?”
“族长大伯五十寿辰,儿子代父亲和母亲请安。正月初五接财神开市,我早早回来领着各铺子的大掌柜们忙活,一直没回家去给母亲请安呢。怕母亲怪罪,我买了不少甜食派人送回去讨好。”
莫晟泓知道莫二爷失去最宠爱的妾周姨娘定是伤心,但男子多薄情。若他在父亲面前多提提母亲,或许父亲能移情到母亲。
“我今晚住在这儿,明日你同我一起回家去。”
莫二爷用了命令的语气,莫晟泓想拒绝又不敢,只好顺从的答应了。
“我想看看你这皮货铺子的生意如何,看看你有没有经商的天资。”
莫二爷给自己寻个留宿的理由。
莫晟泓忙把皮货铺子的账簿取来给他看,“父亲,我和子伯兄合开的铺子,五五分账。”
“我看看。万一他拿得多了,我替你去讨回来。”
翻开账簿,第一行记账就惊呆了莫二爷。





术尽荣华 第938章 寒夜月小酌谈心
莫二爷终究没有留宿,趁着瓷裕镇的东城门尚未关闭,他连夜骑马赶回莫氏族村的莫氏南府,也带回莫晟泓准备的甜食。
得到消息,莫二夫人忙起身梳妆,唤丫鬟去邻院知会莫妘秀,还有各院的姨娘和姑娘们也要通报一声。
夜已深,寂静的莫氏南府因莫二爷的突然归来而烛火通明、人声鼎沸。从前院至后宅,各个院子皆一派繁忙景象。
莫二夫人梳妆更衣毕,坐在后宅主院的中堂略显忐忑。她知道周姨娘和莫妍秀死后,丈夫下令莫氏南府不准张扬,将母女二人秘密带去漠北安葬。她知道丈夫在漠北置了宅子待年老后去颐养天年。她从不敢妄想得到丈夫的爱,更不敢奢求丈夫的怜悯,因为她知道他是冷性薄情的男子。
“娘,爹回来了。”
莫妘秀进来禀告,有些担忧地看着沉默的母亲。对丈夫的畏惧是母亲永远无法改变的习惯,那生根在骨子里的怕使母亲身为正妻却要看妾室的眼色行事。
听到丈夫回来,莫二夫人焦虑地绞动手指,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她害怕丈夫的眼睛,害怕丈夫的声音,害怕丈夫的触碰。那噩梦般的漫漫长夜,她不愿回忆。
“妘儿回去歇息吧。”
莫二爷进门脱下外披的银狐氅衣,看到妻子焦躁不安和长女满眼忧色,他放柔了嗓音,说:“夜深了,先回去歇息吧。有我陪着你的母亲,她不会有事的。”
“爹还是去邻旁的院子吧。娘病了,今儿才换的新大夫开的药。”
莫妘秀替母亲搪塞,但她知道父亲不会听劝。
莫二爷来到妻子身边坐下,抬手抚她的额,“尚可。看来新大夫的医术不错,明日备谢礼送去。”
“是。”
莫妘秀担忧地看着身子发抖的母亲,她好想带走母亲回自己的院子去住,或者鼓足勇气赶走父亲。
“妘儿,回你的院子去歇息。”
莫二爷嗓音陡然冷厉,吓得妻女皆脸色大变。
莫二夫人实在不忍女儿遭迁怒,强装镇定地说:“妘儿快去睡吧,别惹你爹生气。”
“是。”
莫妘秀行万福,在父亲的凌厉目光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冬夜风冷,即便闭窗紧闭,屋子里又摆三个炭火盆也难抵刺骨的寒意。
莫二爷见妻子穿着并不厚的棉袄子,下面一条单薄的马面裙。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哑着嗓音问:“冷吗?”
莫二夫人吓得全身抖得厉害,牙齿打颤的结巴回答:“我,我,我不,不,不冷。”
“就这么怕我?”
莫二爷有些失望。成为夫妻快二十年了,他自认待她很好。虽然他爱极了周姨娘,但未曾想过休妻。外界传言他宠妾灭妻,他觉得有点冤。
“为什么怕我?我打过你?害过你?”
莫二夫人垂头不敢迎视他的眼睛,她用力摇头胆怯地说:“没有。”
“那你为何怕我?”
莫二爷想不出。他待人一向宽厚,与人行商亦讲究买卖不成仁义在。相熟的十人中,有八人与他称兄道弟。偏偏他的妻子避他犹恐不及,见他如见阎罗。
莫二夫人只一味的摇头,不作任何解释。她想抽回被他握住的双手,可她没胆子违逆。
莫二爷无奈怅叹,唤丫鬟去准备些酒和菜过来。他放开妻子,去外间的炕上搬来一张小桌子放到窗前的榻上。
“来,陪我喝点酒。”
“二爷,我病了不能喝酒。”
莫二夫人吓得往床里缩,抱住双腿,胆惧地看向忙碌的丈夫。
莫二爷走来横抱起莫二夫人走向窗前的榻,说:“我喝酒,你吃东西。”
“二爷,请童姨娘过来陪你喝酒吧。她千杯不醉,定能让你高兴。”莫二夫人好心建议,她不想惹他不愉。
莫二爷皱起老脸嫌弃说:“我早瞧她不顺眼呢。要不是母亲临终将泓儿交给她来抚育,我早将她嫁去偏远的田庄当老婆子了。”
“二爷不喜欢童姨娘?”
莫二夫人惊呆,连生根在骨子里的畏惧亦消失了。她呆呆地盯着丈夫皱成团的老脸,厌恶表情很真实。
莫二爷不悦反问:“喜欢她作甚?”
莫二夫人哑口无言。不可否认,童姨娘的确不讨人喜欢,尤其仗着曾经是莫老夫人的心腹丫鬟,有时连莫族长和莫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莫二爷抱着妻子坐到榻上,将她置于怀里。一手紧紧搂着她的杨柳细腰,一手抓来被子盖住她的双腿。
“我从镇子里回来,去过泓儿新开的皮货铺子。臭小子果然长成了,比我年轻时强。”莫二爷感慨,抓个高高的枕头垫在后腰靠着。
莫二夫人听到儿子被夸赞了,有些惆怅地说:“泓儿能这般争气是母亲和童姨娘教养的好,我这做亲娘的什么也没有为他做过,很是惭愧。”
“你给了他一条命,还要为他做什么?”莫二爷翻白眼,酸溜溜地说:“你是我的妻,要时时思虑着我。他已长大,等娶妻后自然有女人会思虑他的。”
莫二夫人抿唇不敢反驳,心里暗道:泓儿才几岁就娶妻?二爷真是糊涂呢。
小丫鬟们送来酒和菜,为莫二夫人端来一碗燕窝红米粥。
莫二爷端来粥碗喂她,说:“我记得你嫁来南府时,每月都要喝几日红米粥。”
莫二夫人羞得脸红,默默吞下粥。
见妻子难得一见的害羞,莫二爷顽心大发,故意贴在她的耳边轻语呢喃:“我记得你最喜欢西洋纱做得袄子,夏天夜里穿着纱袄子睡觉。”
“二爷记错了吧。”
莫二夫人故意不认账,抢过他手里的粥碗放回小桌上。
莫二爷嘿嘿笑,紧搂她在怀里,喃喃自语:“我初见你时,你穿着一身桃红袄裙;嫁给我时,穿着大红的嫁衣;生泓儿时,你穿着雪绸的长袄;生妘儿时,你穿着白缎的裙。”
“二爷记得真清楚。这些往事,我都忘了。”
莫二夫人口是心非的说,侧脸深埋他的胸膛偷偷流泪。她永远忘不了他的温柔,永远忘了不他的喜悦。她以为一生如此幸福,却在周姨娘嫁入南府之后变了。
莫二爷为自己倒杯酒,一饮而尽。
“我不会再犯宠妾灭妻的蠢事。你放心,从此以后我的身边只有你。活着,我们在一起;死后,我们也在一起。”
莫二夫人泪眼婆娑,诧异地看他。
莫二爷低头亲吻她的唇,有些凄凉地问:“夫人,你可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二爷,你知道我恨你吗?”
“知道。”
“可我也……爱你。”
“知道。”
莫二爷吻去妻子的泪珠,他终于明白妻子多年体弱多病的原由。恨他,亦爱他,所以折磨着自己又舍不得放弃。
夫妻二十多年,生了一双儿女,却在半老年纪终于明白彼此的心意,莫二爷希望自己悔悟得不算迟。




术尽荣华 第939章 莫二爷老来得福
夫妻同榻而眠,对莫二夫人而言已多年前的幸福了。丈夫夜半忽然归来,她忐忑难安不知所措。秉烛小酌闲谈,埋藏心底多年的话说出来,那生根入骨的畏惧竟悄然消弥。
清晨在丈夫的怀中醒来,莫二夫人依然羞窘得想逃离。想到她与丈夫已是不惑之岁却缱绻缠绵如新婚,真真是羞于见人了。
“夫人怎醒得这般早?”
莫二爷睁眼见妻子双颊桃红、含羞带怯地盯着自己,忍不住抬手勾住她的下巴逗弄,柔声问:“夫人还想为夫做夜里的那些事?”
“哎呀,你别说出来,怪难为情的。”莫二夫人臊得忙捂住他的嘴,歪头偷瞧外间是否有人。她伏在他身边,责备道:“你我已是半老夫妻,怎和小年轻们似的没羞没臊。快快住嘴吧,万一被丫鬟婆子们听到,还要不要这张老脸哟。”
“我与夫人恩恩爱爱的,传扬出去乃是一段佳话。别人还羡慕不来呢,怎会嘲笑我们。”莫二爷厚着脸皮辨白,将她重搂回怀里,又短又硬的胡茬儿在她的额上摩挲。想到他宠妾多年,弃妻于一旁不闻不问多年,心中惭愧道:“今后不会了,我会珍惜你。”
“周氏和妍秀……”
莫二夫人欲语又止,她知道周氏母女是丈夫心中的一根刺,这刺会随着时间而扎得更深。
“唉!”莫二爷长叹声,说:“她们永远不会回来。留在漠北也好,那里山青水秀、枫林晚霞,山坳里野花四季常开。妍秀喜欢花儿,周氏也喜欢。”
“确是个好地方。”
莫二夫人慢慢起身,为丈夫拭去眼角的泪,“她们有幸得二爷怜爱,来世定会与二爷再续前缘的。”
“不必那样,我从不奢求来世。”
莫二爷握住妻子的手发现异常冰冷,他怜惜地轻轻揉搓,用自己的掌温暖着她的冰冷。
“我辜负了很多人,唯独对得起她们母女。若有来世,我希望与你再续前缘,把我这辈子辜负你的亏欠全部补回来。”
莫二夫人哑然,并不觉得他亏欠她。
“夫妻之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我从不觉得你辜负了我。你……待我很好。”
“呵呵,这话骗鬼呢。”莫二爷轻叹,拿来外袍披上,下床去取来她的袄裙,说:“我若待你好,你怎会一直畏惧?”
“我天生胆小。”
莫二夫人为自己编个理由,连她自己都不自信的笑了。
“嗯,我信。”
莫二爷看她穿上袄子,抬手为她系袄上的带子。羞得莫二夫人侧身想躲,被他双手按住肩扳正回来。
“不准躲!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害臊的。”
“一把年纪还这般老不知羞,万一被孩子看到多不好呀。”
“看就看呗。再过两年,他们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总该清楚夫妻相处之道。”莫二爷反驳得理直气壮,但想来他之前对妻子的冷漠和严苛已深入孩子们的心中。不禁喃喃自语道:“为了孩子们好,看来我要多疼疼你。”
“二爷别胡闹,孩子们会笑话我们的。”
莫二夫人羞得俏脸绯红,她想不通丈夫这是怎么了?周氏母女死后,他竟变了人似的。
莫二爷凑近,附在她耳边低语:“今晚等我一起用膳,我带好吃的给你。”
“二爷快住嘴吧。”
莫二夫人捂着红烫的耳朵,瞪圆一双美目燃着两团怒火。她以前怎没看出丈夫是个闷骚的脾性,平日在外面装得仪表堂堂、儒雅老成,谁想到闺房之中竟如此不要脸。
调戏了妻子,莫二爷愉悦大笑。真不知他娶来一个心思单纯的妻子,以前怎不知道呢?
莫二夫人推着他出门,说:“晚膳去童姨娘的房里吃吧,夜里去元姨娘的院里安寝,我可不担妒妇的恶名挨她们的骂。”
“有我护你,谁敢骂?我打断她们的牙、缝上她们的嘴。”
莫二爷被妻子推出门外,看到垂首站在檐廊下的长女。老脸微红,清咳道:“你几时来的?”
莫妘秀偷瞄母亲羞赧闪躲的神情,暗道母亲终于得到父亲的怜爱,真是好事。她行万福礼,说:“父亲回来,女儿很高兴。早早起床去厨房为父亲炖一碗补汤,女儿厨艺粗鄙,望父亲别嫌弃女儿蠢笨才好。”
莫二爷大感惊讶,他的女儿乃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枝玉叶,竟愿为父亲洗手做羹汤。他感叹自己老来得福,怎想到福气竟来自一直被忽视的儿女。
“好好好,我喝。端进来,我和你娘一同品尝。”
莫二爷牵着莫二夫人的手回到屋里中堂,看乖巧懂事的大女儿在身边忙碌。他对妻子说:“妘儿被你教导得很好。”
“她是个乖巧灵秀的孩子,我没操什么心。”莫二夫人怜爱地看女儿,与有荣焉。
莫二爷品尝大女儿亲手炖的补汤后赞不绝口,定要赏她些什么。
莫妘秀直言不要赏,令莫二爷更加高兴。
莫二爷放下碗筷,说:“妘儿,你与奉先女近来如何?自从她在北民巷子险些烧死之后,我严令你们不准与她往来。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是错的。若有机会,你同她解释清楚。”
“父亲的意思是……要投诚奉先女?”
莫妘秀有些迟疑,担心她的试探会惹父亲不悦。
莫二爷并没有生气,反而向她解释说:“周氏和妍秀的死险些牵累整个莫氏南府,我被逼无奈只好助妍秀逃去漠北,谁想半路遇到伏杀。那些杀手尚不知是谁派去的,但族长……算了,我们今后与莫氏中zhèng fu的往来不必太亲近。”
“父亲的意思,女儿懂得。”
莫妘秀不是傻子,她太清楚族长大伯为了保住莫氏族的荣誉可以牺牲任何人。或许莫妍秀之死与莫族长脱不得干系。
莫二爷沉思片刻,叹道:“我决定加入二爷党。在此之前,总要先寻个大靠山才行。目前奉先女和诸葛弈是我认为最好的大靠山。泓儿甚有远见,已悄悄与诸葛弈合开一间皮货铺子。我知你和奉先女关系很好,你们母女又曾受奉先女的救命之恩。纵使前些日子有误会,解释清楚便是了。借此关系来攀附,你比泓儿更容易些。”
莫妘秀细思莫二爷的安排,如今周氏母女已死,南府落入母亲和她的手里,即便父亲不说,她也会寻个借口去找栗海棠。
“父亲安心,女儿今日便去拜访奉先女。”
“好孩子,果真灵秀。”
莫二爷颇为欣慰,也懊悔自己当初怎会那般相信周氏母女呢?因为太过宠爱而蒙蔽了双眼吗?




术尽荣华 第940章 心寒了再难温暖
莫妘秀听从莫二爷的安排,带上自己亲手绣的袄子乘马车来到奁匣阁新宅子,偏巧在东偏门看到采办归来的李嫫嫫和刘二娘。
“李嫫嫫,刘厨娘,你们出去采办果蔬呀?”
莫妘秀上前打招呼,没想到李嫫嫫和刘二娘见到她竟提着菜篮子跑进门里,连大声唤小厮们拦着她不准放行。
“你们这是……李嫫嫫,刘厨娘,你们看清楚呀,是我,我是莫妘秀。”
“对不住莫大姑娘,小人们不能放你进去。”
拦门的小厮们歉意地说,用身体堵住门口。
莫妘秀气愤地瞪着他们,指定一个小厮,命令:“你,去禀告奉先女。”
小厮哪敢离开,为难的皱着苦瓜脸哀求:“莫大姑娘别难为小人,小人可没胆子去惊扰奉先女。今儿有贵客驾临,小人不敢呀。”
“贵客?是谁?”
莫妘秀好奇,左右看看巷子里没有别家的马车。
小厮不敢回话,焦心地扭头看向院内,希望出来个人替他们拦着。莫妘秀是莫氏族的大姑娘,虽不是莫族长的亲生女儿,在族中却有长孙女的地位。
“你不必刁难他们。”
院里传出一道莺声,小厮们顿时放松,忙后退让出门口。
莫妘秀疑惑这熟悉的声音是谁,见元俏徐徐而来,身边跟着乌银铃。
“元俏,银铃,你们怎么出来了?海棠妹妹呢,我带来她最喜欢吃的佛手酥。”
元俏冷眼微瞟莫妘秀提在手里的食盒,问:“你的马车呢?”
“在外面。”
莫妘秀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提着食盒不动,看着元俏和乌银铃一左一右来到她身边。
元俏给银铃使眼色,一人一边架起莫妘秀往马车走。
“你们这是作甚?阻止海棠妹妹见我吗?”
“闭嘴!再敢多说一句,丢脸的人可不是我们。”元俏嗓音冷厉,莫妘秀吓得浑身绷紧。
架着莫妘秀成功登上马车,元俏和乌银铃交换个眼色,还是由元俏开口。
“海棠不想见你。”
“为何?”
莫妘秀心慌又生气,那段日子里瓷裕镇的大氏族子女们被勒令的很多,连平日与栗海棠、诸葛弈很亲近的元氏和楚家也躲得远远的,凭什么元俏可以得到栗海棠的原谅,她却被拒之门外?
元俏冷笑,一连质问:“你有脸来问我为什么?海棠受八大氏族刁难的时候,你在哪里?八大氏族害她生死不明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她身陷囹圄的时候,你还在哪里?”
“你呢?不也一样对她置之不顾吗?”莫妘秀反驳,梗直脖子很不服气。
元俏哼声,扭头不看她。
乌银铃轻叹,说:“莫大姑娘为何今日来拜访?因莫二爷决定与莫族长分道扬镳吗?”
“你什么意思?”
莫妘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看乌银铃的眼神亦阴森的冷意。
乌银铃宛如一池静水,她不怒不愠、不焦不躁,对莫妘秀易怒的原由了然于心。暗道:大姑娘果然没有猜错,莫妘秀是受莫二爷的命令来投诚的,想借由旧日的恩情来讨好。
五味居的大门前停着许多马车,当元俏和乌银铃半拉半扯着莫妘秀进入五味居的时候,瓷河对岸的花间楼顶层雅间窗子大开,诸葛弈、栗海棠和无言公子正临窗赏风景。
五味居二楼雅室有一间玻璃窗子,从外面能看到室内,玻璃窗子又能隔绝冬日寒风凛冽。
莫妘秀被元俏和乌银铃带入雅室,三个姑娘皆冷脸坐定。
老掌柜慈祥的呵呵笑,询问:“三位漂亮姑娘要吃点什么?小店的招牌菜还算入得口,甜口的点心也有几个不错的。”
“老掌柜谦虚了,谁不知五味居的招牌菜远近闻名,点心糕饼更是各府夫人和姑娘们的最爱。我们平日禁步于闺院没什么见识,还请老掌柜挑几个我们能吃的做上来几样儿。”
元俏妙语连珠,夸赞得老掌得眉开眼笑。
老掌柜笑道:“多谢元大姑娘夸赞。老朽去为三位姑娘选些甜而不腻的招牌菜和点心。三位姑娘请用些茶水,这是江南新采来的祁红。”
“多谢老掌柜。”
元俏将菜谱原封不动地还给老掌柜,目送他出门才松口气,说:“海棠姑娘是老掌柜的小主子。以前不知道,我来时总爱与老掌柜嘴贫几句,现在是不敢啦。”
乌银铃浅笑不语,看向莫妘秀,说:“大姑娘遣我们来见你,是为保住你的颜面。依大姑娘的聪慧怎会猜不到你此行的目的?若平日你来拜访,她定高高兴兴地见你。可莫二爷回来了,你来拜访定会遭人猜忌。”
元俏握住银铃的手,对莫妘秀说:“莫二爷为保护南府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过分,可你和莫三公子这般利用海棠姑娘来抬高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你们兄妹不觉愧疚吗?”
“我没有。”
莫妘秀断然否认。
“你有。”元俏气得大吼,指责她:“海棠遭遇乌族长、栗族长和闫族长的联手谋害之时,莫族长和莫二爷置身事外。事后,各个氏族确实避得远远的害怕沾染麻烦。我也受老祖父和父亲、兄长们的勒令不准与海棠往来。”
“既然如此,你何脸来讨伐我?”
莫妘秀不服气。同样被勒令禁足,为何元俏可以zi you出入,她却变成仇人一般。
乌银铃怅叹,说:“莫大姑娘只替自己考虑,几时惦念过大姑娘?元俏姑娘自然与你不同。奁匣阁烧毁了,大姑娘和我们在寒冷的深秋夜里连床被子都没有,冬天快到了我们没有钱买布和棉花来做冬衣。后厨院毁了,菜窖里存储的冬菜也泡烂了,诸葛公子远在燕峡镇没有消息。那时候大姑娘和我们举目无亲,喝完一锅水似的糙米粥便要饿肚子了。”
“我不知道你们过得那般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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