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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珅哥哥,你何时来的?怎么没去后院瞧瞧热闹?”
栗海棠与莫晟桓一同来到栗君珅的身后,与其一同仰望树枝上的白玉兰花。
“我带来了你最爱吃的美味点心,快去尝尝吧。”栗君珅不动声色地转身抹掉眼角的泪珠,再转身面对海棠时满满的宠溺,笑容亦温和似春风。
他眼角略带湿意,栗海棠不知他在感伤什么,但也没有刨根问底。她主动牵起栗君珅的手,笑盈盈地邀请:“珅哥哥,我们一起去吃吧。”
“好。”
不愧外人送给他的“儒雅公子”称谓,纵然内心悲伤,栗君珅仍表现得谦和有礼、进退有度。一只食指被小姑娘握在嫩白的小手里,随着她亦步亦趋走进正屋的西暖阁。
“大姑娘,不好啦。旺虎小公子吃了珅哥儿送来的点心,竟口吐黑血、昏迷不醒啊!”
一个老婆子从西暖阁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双手托抱着昏迷的小旺虎。
“怎么回事?”
栗君珅大惊,接过小旺虎仔细察看,回头朝着莫晟桓大吼:“快!快去把子伯兄找回来!”
栗海棠蒙了,正准备跑去无心院找诸葛弈,却听到栗君珅的话,站在门口问:“师父不在无心院吗?”
莫晟桓把她拉扯回来,说:“我骑马去矾矿找子伯兄,你们守着小虎子,千万别乱。”
“快去吧,这里有我。”
栗君珅抱着小旺虎返回西暖阁,不意外看到炕桌上摆着自己拿来的四碟点心,对闻讯赶来的杨嫫嫫命令:“把这四碟点心先保存起来,谁都不准碰!”
杨嫫嫫偷瞄一眼栗海棠,见小姑娘全部心思都系在小旺虎的安危上,她走过去把四碟点心用干净帕子包裹好,全部藏到自己的袖子里。
“杨嫫嫫,去打水来。”
“李嫫嫫,让刘厨娘熬绿豆汤来。”
栗海棠镇定地跪在炕沿下,强忍泪水一一吩咐。最后想到刚才老婆子惊慌大叫定会被院子里的许多人听到,她看到跟在身边连名字都没取的二位丫鬟,内心感动不已。
“你们两个传话出去,小旺虎没有中毒,是老婆子陪着他一同与我逗趣,故意惹我心急的玩笑。”
“是,奴婢们一定会管好每个人的嘴巴。”
翠色袄裙和杏色袄裙的二位丫鬟郑重承诺,屈膝行礼后一起出去,简单商量如何行动后便分开了。
屋子里静得让人心里发慌,小旺虎躺在炕上昏迷不醒,嘴唇泛青、唇角渗出黑色的血液。
栗君珅一言不发坐在炕沿上,用自己的帕子擦拭那黑色的血液。
栗海棠跪在炕边下握住小旺虎的肉乎乎小手,慌乱过后竟出奇的平静。她仰头看向一脸沉色的少年,轻轻地问:“珅哥哥,你猜下毒的人,会是谁呢?”





术尽荣华 第178章 长姐如母
栗君珅本就郁郁的心情更加沉重,心里乱如一团麻,根本回答不出栗海棠的疑问,只能双目怔怔地盯着躺在炕上的小男娃,希望小家伙能撑到诸葛弈赶回来。
为什么下毒之人偏偏和他过不去?那莫晟桓每三日会送点心来奁匣阁,从示出现过中毒的事情。
虎大姐和小旺虎失踪后小姑娘必定会心急如焚,他原本想哄她高兴,让小厨房的厨娘烤制红豆泥的佛手酥,亲自骑快马送来希望她能品尝还有热温的酥脆点心。万万没想到,小旺虎嘴馋偷偷吃了一块佛手酥,才半柱香的时间便口吐黑血、昏厥不醒。
栗海棠知道他很愧疚,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默默地安慰他。
“对不起,我该更细心些的。”栗君珅无地自容,羞愧垂头。
“这不是珅哥哥的错。”栗海棠握紧他的手,凝睇黑紫小脸的年幼弟弟,怅然叹道:“我不愿成为任由掌控的傀儡,相信八大氏族中的人想置我于死地的人不仅限于栗夫人。未来五年,只要我不肯认输,各种阴招儿当如一日三餐般悉数而来,防不胜防呀。”
栗君珅眼中湿润,反握住绵若无骨的小手,“海棠妹妹,我发誓只此一次。”
不知他说的是自己曾经犯的错,还是今日没有仔细察看佛手酥被下毒的事,千言万语汇成四个字“只此一次”是他的承诺。
栗海棠眨眨泪花杏眼,“珅哥哥,桓哥哥去找师父回来,那么莫家人的惩罚便由你暗中安派人去监视吧。”
栗君珅不放心她独自守着小旺虎,可又觉得她实在缺少可靠的人帮着。纠结一番,他留下自己的一块牌子,叮嘱:“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是奁匣阁没有的,只管让人拿着这块牌子去瓷裕镇街上的莫家铺子里拿取。”
栗海棠捧着牌子谢过,让一个老婆子护栗君珅走正门出去。纵然不放心,栗君珅也没有多言,毅然离开。
小小的西暖阁里,留下翠色袄裙和杏色袄裙的二位丫鬟忙进忙出、打水端炭火盆。
栗海棠脱去外罩的褙子,仅穿简单的便服守在昏迷的小旺虎身边,亲自试过冰帕子的温度后才敷在小小的额头上,用温凉帕子不断擦拭稚嫩的身体来降温。
“大姑娘,瞧你待弟弟这般的细致入微,让奴婢想起家中的姐姐。”杏色袄裙的丫鬟眼含热泪,将拧干的温凉帕子递给栗海棠。
栗海棠瞧着二位丫鬟,说:“我的母亲刚仙逝不久,幼弟还不到三岁。都说长姐如母,我本该代替母亲照顾他至成家立业。而我被软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能够为他做的很少、能够庇护他的也很少。”
“大姑娘对小公子已经悉心照顾,仙逝的老夫人在天之灵定会老怀安慰的。”翠色袄裙的丫鬟端来一碗参汤,劝道:“大姑娘没吃午膳又忙着惩治那闹腾的莫家人,现在已过了未时,用晚膳前先喝碗参汤暖暖胃吧。”
栗海棠端来碗小饮一口,端详站在身边忙碌的两个丫鬟,一个喜欢穿翠色衣裙、一个喜欢穿杏色衣裙,听懒婆婆介绍说她们是诸葛弈专门培养会功夫的丫鬟。
“我给你们取个名字好不好?”
“好啊。大姑娘早该赐名,我们在院子里又不好互相叫编号,只能哎、喂、哟的乱称呼。”翠色袄裙的丫鬟半是幽怨地笑说。
栗海棠一口气喝完参汤,把碗递回去,说:“我原来是穷贫小户家的女儿,肚子里的文墨还是认识师父和珅哥哥之后学来的。我瞧你们喜欢穿的袄裙颜色,给你们取个普通的名字,你们会不会怪我?”
“不会不会。奴婢最讨厌什么珍珠翡翠玛瑙的名字,俗得让人牙酸。”杏色袄裙的丫鬟拿着空碗,一脸期待地看着海棠。
栗海棠想想,指着杏色袄裙的丫鬟说:“给你取个‘麦苗’的名字,可好?”
那姑娘一听这个貌似普通的名字挺有趣的,拍手称好,喜滋滋地行个万福礼,“奴婢麦苗给小主人请安!”
“免礼吧。”栗海棠伸手微扶了一把,看向翠色袄裙的丫鬟,说:“这位姐姐比我的年长些,又喜穿翠色衣裙,取个‘青萝’的名字,可满意吗?”
“多谢大姑娘,奴婢很喜欢这名字。奴婢青萝给小主人请安!”
“今后养仗二位姐姐多多照拂!我在此谢过。”
栗海棠起身行礼,对二人颇为恭敬。
二位丫鬟吓得连忙屈膝垂首,慌慌然道:“小主人万万不可,奴婢们可承受不起啊。”
栗海棠主动扶起二人,“今后在奁匣阁,你们记得唤我‘大姑娘’。”
“是,奴婢们谨记于心。”
青萝把栗海棠扶回炕边的小凳子上坐好,让麦苗去后厨院瞧瞧晚膳是否做好了,还特别叮嘱用银簪子验过再端来。
麦苗一一答应,端着空碗走了后门去后厨院,恰巧与前门进来的杨嫫嫫错过。
杨嫫嫫进门,面色愤愤。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啦?”正在给小旺虎擦身子,栗海棠偶然间瞥一眼却发现杨嫫嫫闷声站在门口一语不言,双眼红红的像是哭过。
杨嫫嫫摇头,暗暗用力吞咽几口口水,说:“大姑娘,八位族长夫人听说小公子中毒昏迷后留在奁匣阁里由大姑娘照顾着,正乘马车赶来呢。”
“她们想做什么?”栗海棠平静地问,为小旺虎擦拭身体的手从未停过。
杨嫫嫫阴沉老脸,愤愤不平地说:“她们说奁匣阁有规矩,不准外男宿在奁匣阁里,便是奉先女的亲弟弟也不成。奉先女已断骨头、断亲情,再不是栗家的女儿,小公子的姐姐。”
栗海棠讥讽冷笑,重新换块温凉帕子继续,“杨嫫嫫,一会儿她们来了只管放进来。我倒要问问她们,年幼的弟弟旺虎代我遭受如此大难,我弃之不顾是何道理?她们不去帮忙追查下毒之人竟敢跑来奁匣阁闹事又是何道理?”
“大姑娘,各位族长夫人拿着奁匣阁的规定威胁你,怎会听你的咄咄质问呢?”
“我是奁匣阁的主人,敢在我的面前闹事,决不轻饶!”
栗海棠话音落,便听到屋门外传来李嫫嫫慌张的禀告声。
“大姑娘,八位族长夫人来了!”




术尽荣华 第179章 药石无用
随着李嫫嫫一声慌张的禀告,门帘挑起,八位族长夫人由她们各自贴身服侍的老嫫嫫或大丫鬟搀扶着鱼贯而入。
与此同时,有三位提着药箱的白胡子长者站在屋门外的檐廊下未敢进入。一个个恭肃静候,面上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莫夫人走在最前,进到小小的西暖阁,看到炕上躺着的小男娃整张小脸黑红黑红的,青紫小嘴唇角渗出黑色血液。
守在炕边的栗海棠全然无视莫夫人,专注仔细地为小旺虎擦掉唇角的黑血,又换了一块凉帕子敷在额头。
青萝微微屈膝行礼,低哑嗓音柔声道:“请莫夫人移步堂屋。”
莫夫人摆摆手,走到炕边微倾身子细致观察小旺虎的情况,一只手落在海棠的肩上,“纵然知道讨你的嫌,我也不得不劝你一句。你不舍得也要舍得,他终究是栗家的儿子,你留不住他的。”
“莫夫人,若躺在这里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儿,你还会如此劝我吗?”栗海棠抖肩甩掉扶按在肩上的手,继续专注的为小旺虎擦拭热烫的身体。
莫夫人凝视海棠的侧颜,想着自己曾经也企图掌控她为傀儡,幸好她及时悬崖勒马,不致于像栗夫人那般固执己见终与奉先女为敌。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她们视为柔弱可欺的小姑娘竟成为八大家族的权贵们最忌惮、最头疼、最愤恨的人。
这个仅十岁的小姑娘出身穷苦之家,自幼遭受亲父的暴力虐打,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智慧、竖毅又勇敢的灵魂。
她超出年龄的沉稳、智谋、狠戾和无情让她们这些深宅大院擅长阴谋诡计的妇人们开始懂得“人上人、山外山”的道理。
“莫夫人,请你们回去吧。旺虎是误食了有毒的点心,我于情于理都要亲自照顾他。今日不管谁来辨说,我都不会遵从。”栗海棠丢下温凉帕子,紧紧握住小旺虎的手,掌心里冰冷的小拳头让她疼得心都要碎了。
莫夫人欲言又止,知道无法劝说,只好退出西暖阁,让等候在门外的三位老大夫进去诊治。也许能找到延缓毒发的方法,或者实在没法子治就来个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小小的西暖阁里,三位老大夫轮翻切脉,谁都不愿率先说出自己的诊断,反而期盼着另外二人能提供只言片语来与自己诊断出的结果比较比较。
栗海棠站在炕边,一双红肿的大眼睛盯着小旺虎,根本不理睬三位老大夫。从始至终,她并没有寄托希望于这三个人身上。
“三位大夫,如何?”
青萝上前询问,心底把这三人的祖宗十八代给轮翻骂个痛快。见三人互相挤眉弄眼,一个个昂首挺胸的进门,现在全灰头土脸、满额头的冷汗淋淋,她就想送出四个字:狗屁庸医。
年纪最长的老大夫向栗海棠揖手,恭敬道:“禀栗大姑娘,老夫乃学的医理,从未研究过毒理,恐怕无法医治。请栗大姑娘恕罪,老夫实在无能为力呀。”
花胡子的老大夫也上前揖手道:“栗大姑娘,老夫年少时虽学了些毒理,可终究是皮毛之技,无法清解小公子体内的毒。恕老夫无能。”
白胡子的老大夫犹豫好久,颤微微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宝蓝釉色的小瓷瓶,“栗大姑娘,老夫有一瓶药丸乃家师炼制,虽不能完全清解小公子的毒,但能延缓些时辰。”
“多谢!”
麦苗上前行礼,双手接来小瓷瓶,担忧地看向沉默不语的栗海棠。
“三位老先生请吧。”
青萝掀起门帘,请三人离开。
白胡子老大夫看一眼小旺虎,摇头叹气,提药箱走出去。
花胡子老大夫提起药箱,欲言说几句又见栗海棠面色清冷,无奈叹气,提药箱走出去。
那年纪最长的老大夫把药箱挎在肩上,走到炕边摸摸小旺虎的热烫脸蛋,说:“医不好啦。这毒是用五毒虫的毒液精炼出来的,小娃娃能撑过两个时辰已是大限,恐已药石无用。栗大姑娘若真心为弟弟考虑,不如尽早送他回家去,再赐一副上好的棺木厚葬于他。”
“住口!”栗海棠瞪着赤红的大眼睛,指着门口,对老大夫吼斥:“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老大夫并不生气,把药箱的背带往肩上提提,说:“可惜江湖医仙林崖居士已失踪多年,若他在世定能解了小娃娃的毒。”
“江湖医仙?林崖居士?”
栗海棠激动地冲过来抓住老大夫的胳膊,缓缓跪下来哭求:“老大夫,求你告诉我,那位医仙在哪里失踪的?”
老大夫摇头,“二十年喽,那位江湖医仙是否还活着,谁也不知道呀。”
“难道,我弟弟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栗大姑娘,我与你说句实话吧。这毒药根本无解,即便寻到炼制毒丸之人也无用,想来那人一心置死你,哪会再炼制出解药呢?”
老大夫语重心长,希望栗海棠能面对事实。他挣脱开她,最终看了眼炕上的小旺虎,叹说一声“可怜的孩子”便提着药箱离开。
栗海棠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本想留弟弟小旺虎在奁匣阁享受几日锦衣玉食,栗锅子娶了小典氏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怎会善待小旺虎?
俗话说后母如狼,她能想到弟弟回家去之后定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她只能求助于诸葛弈暗中派人多多保护着,希望在她微薄的羽翼之下能长大成人,也算她对得起逝去的母亲。
“娘!女儿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娘!呜呜呜……娘!”
“大……姐……咳咳!”
栗海棠哭得伤心欲裂,忽听得炕上小旺虎呢喃地唤她,又痛苦的狂咳。她激动地爬起来冲到炕边握住小旺虎的小拳头,以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旺虎,你醒了!”
“大姐……我……我看到……娘……娘……在……笑……”
“傻孩子,那是梦。娘在你的梦里。”
栗海棠怜惜地摸摸小旺虎青紫的小脸,心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大姐,我不疼。”小旺虎乖巧地安慰她,沉重的小眼皮在打架,看见姐姐泪流满面,又看见风尘仆仆而来的银发少年,甜甜嚅嚅地唤一声。
“猪哥哥!”




术尽荣华 第180章 点心无罪
栗海棠猛然回头,杏眸中泪水已模糊视线,唯虚幻影子和嗅入鼻息的淡淡檀香味儿让她知道,他赶回来了,她的弟弟有救了。
“师父!快救救旺虎吧!他……他……他要死了!老大夫说他已药石无用,让我送他回家去,准备棺木厚葬他。呜呜呜,师父,我该怎么办!”
诸葛弈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月白长袍沾染泥尘,袍摆更是脏污得看不出素雅的白色。平日梳理一丝不乱的束顶银发现几缕散落垂于胸前,干涩的唇泛着淡淡青白,呼吸粗重而急促。
见小姑娘平安无事,他大步而来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悬了一路的心终于安定,粗哑嗓音响在她的耳边,似庆幸又似懊恼。
“傻丫头,我差点以为要赶回来替你收尸呢。还好!还好!”
重复的两个字让栗海棠湿了杏眼,纤臂环住他的腰身用力收紧,小脸埋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低泣喃喃:“师父,是我连累弟弟中毒,如果那点心被我吃到,他就不会……不会……呜呜!师父,我该怎么办?”
诸葛弈抚摸埋在胸膛的小脑袋,看见炕上躺着小旺虎从头到脚像用黑紫色的染料浸洗过一般骇人,连小肉手的指甲也是青黑色。
“乖,让为师看看小虎子的毒。”
“师父,三位老大夫都说药石无救,让我准备棺木呢。”
栗海棠离开他的怀抱,可怜怜地跟在他的身后,时不时偷瞄昏迷不醒的小旺虎,心疼地捂着脸哭起来。
诸葛弈旁若无人地拉她坐到腿上,薄唇轻轻贴在她的额际,柔声安慰:“傻丫头怎能轻易相信别人的连篇鬼话?你也不好好想想,他们是谁带来的?”
“嗯?”栗海棠放下捂着脸的双手,泪眼婆娑地盯着他,“师父,难道三个老大夫在骗我吗?可是,最年长的那位老大夫说想要救旺虎的命,必须请江湖仙医林崖居士。可惜他失踪二十年,不知是死是活。”
诸葛弈龙眸微眯,寒冽目光移向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冷声问:“老大夫是谁带来的?”
青萝行礼,禀告:“莫夫人唤进来的。不过,奴婢认为那三位老大夫并非扯谎,其中有一位曾经为花间楼的红姑娘诊治过隐疾。”
“你们出去守着门口,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青萝和麦苗掀帘出去,像两座门神一样并肩堵在门口。隔着堂屋的东花厅里,八位族长夫人遣身边的老嫫嫫时不时来询问情况,皆被一问三不知的气回去。
西暖阁里,栗海棠搬个凳子堵住门口,直接坐上去当最后一道屏障。若有人胆敢硬闯,她决不会放过。
诸葛弈瞟一眼满面怒容的小姑娘,她的小脑袋里不知在构想着怎样情景,既怒气冲天又似有一丝快意。
“你在臆想什么?”
取出银针挑起小旺虎嘴角渗出的黑血,放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瓷球里,又从怀里掏出小药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放入瓷球中,以木钉塞住小口,略施力摇晃瓷球。
诸葛弈有条不紊地做着一系列的事情,还不忘观察小姑娘变化丰富的表情。
栗海棠泄气垂头,嘀咕:“师父,我以后再也不吃点心啦。”
“点心无罪,为何不吃?”诸葛弈摇晃着瓷球,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的面前,“你应该一天没有吃过东西,来吃点吧。”
“师父,我……”
栗海棠瘪瘪小嘴,双手接来又不肯打开,一滴滴落在油纸包上,顺着折痕滑落。
曾经诸葛弈就警告过她不可贪吃,免得招来杀身之祸。她觉得莫晟桓和栗君珅是值得相信的人,只当诸葛弈的叮嘱是耳旁风。谁知今日终于尝到苦果,弟弟代她受罪,她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诸葛弈为她擦掉脸颊的泪珠,“傻丫头,该吃还是要吃的。纵使不在点心里下毒,万一在你喝的茶水里或者一日三餐里下毒,难道你要渴死、饿死吗?”
“师父,那我以后只吃你送的点心。”
栗海棠吸吸鼻子,打开油纸包,里面完好无损的八块蝴蝶红枣酥还残存着淡淡温度。虽然包装普通的油纸包没有莫晟桓送的黄花梨木雕镂空食匣精致,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
捏半块蝴蝶红枣酥送到他的嘴边,她哭音浓重地讨好:“师父,你也吃。”
诸葛弈莞尔一笑,张口吞下,慢慢咀嚼。孰不知,他一路风尘赶来,同样是滴水未喝、粒米未食,肚子已忘记饥饿,双唇也干裂起皮。他策马狂奔百里不曾半途停歇,只想早点看到她平安无事。
栗海棠把蝶蝴酥的另半块塞进小嘴里,撑得脸蛋疼也觉得很欢喜。如果弟弟小旺虎能醒来,她会更欢喜。
“狮虎,那个当服医休……”
“吃完再说话。”
诸葛弈责备地赏她一记白眼,走回炕边专心验看瓷球里融为一体的黑毒血和红药丸。他虽懂得解毒之法,但更喜欢以毒攻毒、以柔克刚、以刚制柔。
比如这黑毒血是流动的、柔的,便以花毒丸来混淆。药丸是硬的、刚的,攻制黑毒血的柔,以花毒来攻虫毒,也许无意间能制出更毒的药丸,或者花毒解了虫毒。
“师父,你认识听闻过那位失踪二十年的江湖医仙林崖居士吗?要到哪里能找到他呢?”
“你很好奇?”
诸葛弈又拿出另一种毒药丸,与小旺虎唇角渗出的新鲜黑毒血一同放入新的瓷球里,一边摇晃着一边走到小姑娘面前,主动张大嘴巴。
“师父,你告诉我,我就喂你吃。”
栗海棠得寸进尺,捏起半块蝴蝶酥在他唇前摇一摇,“师父,告诉我呗。”
“是你想知道,还是东花厅的那些人想知道?”
诸葛弈刹时阴沉脸色,龙眸淬着寒冽的冷色盯着她。
“师父,我……你怀疑我背叛你?”栗海棠敛起顽皮性子,也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迎视他寒冷的目光。
“小心被人当棋子。”
诸葛弈耐住性子提醒她,摇晃着瓷球转身去炕边继续鼓捣。
栗海棠僵硬地坐直,回忆莫夫人劝她的那些话,还有三位老大夫诊治小旺虎后对她说的那些劝告之言。
“师父,难道她们想借助我和你,寻找江湖医仙林崖居士?”
“看来没傻的彻底。”
诸葛弈回给她一个赞赏的浅笑,拧开第二个瓷球,里面的血液竟变成樱花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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