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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冷肆扭头瞅着小姑娘的清丽侧颜,说:“你该操心的人是无心院的那位,我出身江湖又有众多仇家,娶妻会累人性命不保,生子会给仇人留下泄恨的靶子。与其害人,不如害己。”
“别胡说了。你以为我会相信?我师父会相信?”栗海棠懒洋洋地伸长胳膊,瞧着天色已近四更,中院里那些贼儿已被杨嫫嫫等人的棍棒长鞭轮翻侍候,此时狼狈不堪作困兽之斗。
“夜深了,该回去睡觉喽。”
“这些人要如何处置?全杀掉?”
栗海棠披好黑色大氅,主动爬到冷肆地背上,说:“杨嫫嫫会看着办的,我还要操心清明寒食宴的事情,哪有闲心管他们的死活?”
“……”
冷肆无语,苦笑着摇摇头,背着栗海棠再次飞檐走壁,平平安安地送她回到奁匣阁正屋的二楼卧房。临走前还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回答他的是小姑娘如猪哼哼似的呼噜声。
奁匣阁里的贼儿做梦也想不到那些彪悍的老婆子真的是服侍奉先女的粗使嫫嫫吗?还有那些容貌美丽、身量纤瘦的丫鬟姐姐们,一个个像街头卖艺的打把势{注1}竟然把长鞭子耍得大旋花儿似漂亮。如果那长鞭不是抽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必定会鼓掌叫好。
贼儿们如何处置?
除了栗海棠和杨嫫嫫知晓之外,第三个知晓的人便诸葛弈。
奁匣阁里闹腾到拂晓时分才又恢复平静,暗藏在外面的各府探子们见自己人只进不出,连忙赶回去禀告。
同时,无心院的墨语轩里,侍童小右禀告完奁匣阁的情况前脚刚走,老管家阿伯便端着一碗安神茶进来。
诸葛弈放下绘画的毛笔,看了眼那碗安神茶,又看看老管家阿伯,问:“这次要离开几日?”
“一个月。”
阿伯开口说话,声音苍老而嘶哑。他每次离开之前都会亲手烹一碗安神茶给诸葛弈,久而久之已成为一种默契。
把安神茶放到诸葛弈面前,他说:“懒婆婆不想留在无心院,我索性带她一起回去。我那宅子有小厮照管,又有护院,不会出事的。”
“跟着你去也好,这里终究太危险。”
诸葛弈知道懒婆婆此次来瓷裕镇是寻找失散多年的亲妹妹,可他现在正全力布局,实在没有精力帮助懒婆婆寻找其妹妹的下落,只能等日后闲下来时再想办法。
“阿伯,请代我照顾好懒婆婆。”诸葛弈起身向阿伯鞠躬揖礼。
阿伯笑笑,说:“主人不必多礼,我当懒婆婆如亲妹子一般,她能住在我的家里亦是我的荣幸。”
“如此,那懒婆婆就烦劳阿伯照顾。”
“主人,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要小心行事,昨夜里奁匣阁放进去的那些贼儿很可能是八大氏族的放长为探虚实而派来的。你可千万小心,别自露马脚。”
“阿伯放心,我已布好一个大大的棋局。昨日海棠亲自选三师,恰巧弃用了诡计多端的莫晟钧,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至于莫族长的妹妹莫大姑奶奶一介女流,不足为惧。”
“一介女流亦能翻天履地,你可不要小瞧了莫大姑奶奶。她在莫氏族受人人敬仰,是个狠角色,又极恨男子。”阿伯打量着诸葛弈,笑说:“以后若让她瞧见你与海棠姑娘太亲近,定会千方百计挑拨离间,让海棠姑娘远离你。”
诸葛弈讪讪,故作神秘道:“莫大姑奶奶敢挑唆海棠远离我,我也有神秘人物来治她。走着瞧,没准棋高一招,赢家是我呢。”
阿伯轻叹:“好吧,你有理。不过我还要提醒你,防着藏身三塔楼里的男人。”
“鬼手冷肆?他的确很棘手。”
诸葛弈也有些头疼,总觉得冷肆出现得太突然,不仅悄无声息带走重伤的兰姨,还跑来当海棠的护卫,真不知他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阿伯还要开口,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立即阖上嘴巴、垂首而立。
门外,侍童小左禀告:“主人,奁匣阁的大姑娘送来一张请帖,请主人卯时到奁匣阁用早膳,商量清明寒食宴的事情。”
阿伯走过去打开门,对小左做手语,询问:除了主人,受邀请的人还有谁?
小左微怔一下,笑说:“阿伯果然老辣,竟猜到大姑娘不会只请主人一个。”他双手奉上一张纸,说:“这是杨嫫嫫写来的,大姑娘还邀请了栗燕夫人母女三人,和栗大公子、莫二公子。”
诸葛弈温润俊美的脸庞露出斗士般的笑容,薄唇悠悠吐出四个字。
“棋局初始。”





术尽荣华 第208章 鸭羹有仇
寒食节,乃清明节后第二日。
早在清明节前五日,栗海棠便收到由她筹办的消息,指明寒食宴设在奁匣阁的东花厅。界时,不但有八大氏族的各府夫人们,还有瓷裕镇富贾乡绅的夫人们。
可谓一场寒食节宴,考验的不仅仅是栗海棠筹办的能力,还有八大氏族的脸面。她能力不足,受人耻笑是小事;宴会丢了面子,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
清明节三日前,栗海棠亲自下帖子邀请栗燕夫人母女三人,诸葛弈、栗君珅和莫晟桓前来奁匣阁一同商议寒食宴。
除寒食节需安排的祭祀供品等等要依照栗燕夫人提供的旧例名册来置办,为各府夫人们准备的寒食宴也是极难的。
寒食节,禁火、禁热食,所用膳食、茶点等等皆要提前备好,寒食节那日端上桌的必定要冷食装盘。
因为是第一次亲自筹办宴会,而且她在家里的时候从来没有参加过宴会,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布置。原本指望诸葛弈能帮帮她,没想到……
栗海棠听取栗燕夫人及她的两个女儿的提议,还有栗君珅和莫晟桓的小小建议,反而诸葛弈全程专注于吃早膳,对于所有人的提议都是一副“你们说,我听着”的应付表情,让她忍着火气朝他瞪眼睛。
纵然小徒弟对自己摆臭脸,诸葛弈仍安然用完早膳,擦擦嘴角,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便离开。
这句话让在座的“热心人”都尴尬的大眼瞪小眼,一个个同情地看着栗海棠,几次要劝慰又觉得多余,虽然一致认同诸葛弈的这句话太伤小姑娘的心。
那一日不欢而散,栗海棠一怒之下放话奁匣阁里的所有老婆子和丫鬟们不准向外人救助,就算被人嘲笑也要拼尽全力来筹办寒食宴,让隔壁那个敢小瞧她的臭师父刮目相看,再不敢贬低她。
众人好奇温润如玉的俊美画师先生到底说了什么,把从来不爱记仇的栗大姑娘气得像打鸡血一般日夜拼命忙活着,只差爬到高墙上对着隔壁大喊:嫌弃我,你别来参加。
清明节的前日,栗海棠天未亮时便起身,选了一套干活轻便的短打扮,拉着青萝、麦苗去了后厨院,憋了好多天的大招儿终于可以暴露于人前。
后厨院里灯火通明,即便深更半夜也是亮如白昼。目的不是给人方便做吃食,而是怕贼人跑来厨房下毒,明如白昼的厨房和院子更方便巡夜的老婆子们观察。
刘厨娘是个对美食拥有极大热情的人,之前莫心兰被软禁在奁匣阁一年也办不了两场宴会,而且八大氏族的夫人们或瓷裕镇乡绅富贾的夫人们也极少来与莫心兰攀交情。
久而久之,刘厨娘对自己空有一身好厨艺却无用武之地而感到悲伤。幸而她没有请辞远走他乡,幸而栗海棠先争气得到这个筹办宴会的好机会,也给了她一个展露厨艺的机会。
自从栗海棠宣布奁匣阁所有人靠自己的双手来筹办此次宴会,争个脸面给所有人瞧瞧,刘厨娘便兴致勃勃地忙活起来。她要风光风光,让八大氏族各府的厨娘们自惭形秽。
可是,刘厨娘想得很美好,事实当栗海棠将写好的菜谱给她的时候,她有种晴天打大雷咔嚓一下劈到她头上的悲愤感。
颤抖地拿着厚厚的五张纸,刘厨娘看着稳坐在小木凳上吃着咸鸭羹的海棠,不甘心地问:“大姑娘,果真要按着这菜谱准备吗?”
“不然呢?用你准备的那些菜肴吗?”栗海棠把一碗咸鸭羹吃完,舔舔嘴巴,把碗递向刘厨娘,“再来一碗,甜的。”
刘厨娘郁闷地看看那空碗,不满地问:“大姑娘,你连着吃咸鸭羹快四天啦,早午晚膳再加夜宵,算下来足足十六顿,共三十二碗。吃了这么多,你不觉得腻歪吗?”
栗海棠摇头,执意说:“再来一碗甜的。”
“哎哟我的亲娘咧,你这是闹什么毛病呢?与鸭羹有仇是怎的?往死里吃呀!”刘厨娘呼天抢地地抱怨着,无奈走去盛来一碗姜枣鸭羹,说:“最后一碗啦,今儿午膳可不能再吃了。”
“对,我就是与鸭羹有仇!”
栗海棠大口大口舀着姜枣鸭羹,可胃里闹腾得让她根本咽不下嘴里熬得软烂香甜的鸭羹。
刘厨娘忧心地看着她,转身去倒来一杯助消化的酸梅子茶,“来,喝点酸的。”
“唔!”
栗海棠把羹碗塞给刘厨娘,转身跑出院子的墙根儿下“哇哇哇”吐个痛快,连同刚刚吃过的咸鸭羹也吐个干净,顿觉鼓胀胀的胃里瞬间空了不少,也感觉舒服了。
“你呀,明明吃不下怎还硬撑着呢。青萝,快去倒杯温水给大姑娘漱口。”刘厨娘轻轻拍打海棠的背,唠叨说:“你心里赌气也不该糟蹋自己的身子,你生病自己受苦,谁给代替不成?”
栗海棠才要反驳,又觉喉咙里一阵恶心,“哇哇哇”地又吐出来。
青萝和麦苗一通忙活,倒水、搬凳子、去正屋的二楼卧房拿新褙子来换,又让老婆子去东花厅里领着人亲自置布宴会桌椅、摆饰等等的杨嫫嫫和李嫫嫫。
刘厨娘在耳边唠叨不休,栗海棠心里有气又不能直言,只好憋屈地继续吐,全当那唠叨是耳旁风。
少时,敞开的院门走进母女三人,栗燕夫人带着两个女儿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帮助的。一见栗海棠吐得全身无力瘫软在刘厨娘的怀里,吓得连忙走过去代替刘厨娘抱住海棠。
“哎哟哟,你这是吃坏了东西,伤到脾胃不成?”
栗海棠痛苦地摇摇头,指指刘厨娘,说:“我让刘厨娘熬的咸鸭羹,有咸、甜两种味道,正适合寒食宴。栗燕夫人既然来了也尝尝吧。”
栗燕夫人笑问:“你这是尝菜呢?还是与画师先生赌气呢?”
“我气什么?”
“气他那日早膳把你最爱的咸鸭粥吃掉,最后没提意见还嫌弃你。换作是我也会生气呀。”栗燕夫人扶着海棠起身,说:“你少操心吧,这些事情交给刘厨娘便好。前面又有杨嫫嫫和李嫫嫫亲自照管着,哪用得着你受累?”
“是啊,娘说的正理。”年仅五岁的栗四姑娘上前来扶着海棠的另一只手,说:“走吧,娘带来很漂亮的瓷具,我可喜欢啦。”
“云棉,就你多话。”
栗燕夫人扶着海棠走去正屋的后门,说:“我瞧着中院里摆着那许多的大箱子,怎不收入库房去?各府的族长夫人和夫人们来奁匣阁,瞧着不好吧。”
栗海棠淡淡一笑,“那箱子里的东西早已搬去库房,大箱子里装的是我准备的回礼。等宴会散了,我且安派人将回礼与各位夫人一道送回去。”
“哦,原来如此。”
栗燕夫人不疑有诡,与小女儿一同扶着栗海棠去正屋的中堂察看她亲自挑选的精品瓷餐具等等,也算是她的讨好之意,希望栗海棠能明白。




术尽荣华 第209章 寒食节宴
有诗云:梨花风起正清明,游子寻春半出城。日暮笙歌收拾去,万株杨柳属流莺。
清明翌日,拂晓时分便有各府的小厮来传话,又有栗君珅和莫晟桓派来的十几个小厮守在奁匣阁后院的后门外听候差遣。
奁匣阁里除刘厨娘可以在日落后外出采办食材等等,其余的老婆子和丫鬟们都不准踏出门槛。连前院大门守门的老婆子也不能跨出门槛,只能站在门槛内与外人问话。
近几日睡得晚、起得早,尽管心累、身疲,栗海棠也没有如往常那样懒床,反而青萝和麦苗见天色还早、劝她再睡个回笼觉。
栗海棠半梦半醒地走去小沐浴房泡个温水澡,听着门外杨嫫嫫禀告各府小厮传话的内容,以及今日寒食宴的安排。
宴会,最少不了就是堂会。请镇里最红火的戏班子来唱几段,让穿金戴银的夫人挥金如土地打赏以彰显她们的财富。原本栗燕夫人有过此提议,但被栗海棠果断否决。
堂会在奁匣阁的旧例中可有可无,因奁匣阁的独特性必须请全女青衣的戏班子来唱堂会,所唱的曲目也不外乎歌颂女子之德性。
所以,少了堂会的戏班子,栗海棠想到寒食节习俗中有不少有趣的,比如赏花,咏诗、放风筝、抛堶、打秋千等等,全都是适合女子的游戏。
从小沐浴房出来,由青萝和麦苗在她头上、脸上、身上一通妆扮。今日寒食节不宜艳色,所以麦苗取来一套新做的福枝祥云团纹青色缂丝袄,下配十二花卉马面裙,外罩水蓝大袖袍,衣襟处绣有平安纹。
“今日只用一根木簪子即好。”
“大姑娘,各府的夫人定会妆扮得美丽不可方物,你怎能甘于人后呢?”麦苗不高兴地抱怨,在金凤簪与莲花蕾木簪之间纠结,噘着嘴说:“我昨夜便想好如何妆扮大姑娘,真真的扫兴。”
“就你话多。”青萝跪在海棠身后为她系好马面裙的束带子,见麦苗还在纠结,说:“大姑娘要用木簪子定有原由,你只管听命行事,别忘了咱们的身份。”
麦苗不甘心地把金凤簪子放回妆奁的小抽屉里,说:“大姑娘别生奴婢的气,奴婢知错了。”
“我没生气。”栗海棠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将今日的宴会安排略思虑一下,不作思考地说:“我今日越打扮得朴素,越能让她们忽略我。”
麦苗灵光一闪,压低声在海棠耳边说:“大姑娘想看她们互相……斗?”
栗海棠唇角微翘、甜甜浅笑,不作任何回答。但无声胜有声,她的默许便是答案。
麦苗被吓到的脸色一白,胆怯地看了眼青萝。青萝亦静默地看向她。二人心照不宣,心中都有所忌惮。这个小主人不简单呀,竟然润物细无声之时设下陷阱,只等猎物上门。
“大姑娘,八大氏族的族长夫人和各府夫人们的马车已驶入东夹道的巷子口。”门外,杨嫫嫫的禀告声打破满室诡异的寂静。
栗海棠睁开眼睛,看了眼妆奁镜中的自己,素净的像一杯清水。
“年少不知愁滋味,我要的便是这个模样。”
满意麦苗梳妆的手世了,栗海棠从妆奁的小抽屉里拿出两根木簪子分别交给她们,“你们也扮上,别穿得艳红柳绿。也吩咐老嫫嫫和小姐妹们打扮得朴素些,别给我丢脸。”
“大姑娘放心吧。”
青萝扶着栗海棠起身,将她送到门外交给杨嫫嫫,而后与麦苗一起走暗楼梯去后院召集老婆子和丫鬟们传达栗海棠的吩咐。
此时已辰时,八位族长夫人的马车行在最前面,两驾并行而来;后面的车驾分别是八大氏族中南府、西府和北府的夫人们的马车,亦是并驾而行;再后面,陆陆续续有马车跟上来,皆是瓷裕镇富贾乡绅的夫人们的马车,或并行、或单行,马车悬挂的琉璃灯罩上写有姓氏。
奁匣阁中院,栗海棠正襟而立于东花厅的门外,迎接从前院正门而入的八位族长夫人,以及从东跨院进来的各位夫人们。
平日里,如栗燕夫人等身份的夫人来奁匣阁,可从正门旁的角门出入,或东、西跨院的大门或偏门出入。节日宴会时,族长夫人走正门,八大氏族的夫人们走角门,而外族的夫人们乃贵客走东、西跨院的正门。
等级制度在八大氏族“统治”的瓷裕镇尤为突显,甚至高于国律的等级。比如身为奉先女的栗海棠,若有朝一日见到京中皇城的帝后,她拥有豁免权可不跪拜行礼。
栗海棠安安静静地站在大太阳下等候,青萝和麦苗已梳妆完毕匆匆赶来。幸而各府的夫人们还未到中院,不会发现她们没守规矩。
“大姑娘,各位族长夫人已到。”
“请。”
稚嫩清冷的一道声音,抄手游廊尽头等候进入的族长夫人们都微皱眉心,隐隐感觉不舒服。但她们也知道栗海棠已接禅权、选定三师,估计再过几日便要举行拜师礼,之后也要参与八大氏族的族务和生意经营。
如今栗海棠的尊贵身份在她们之上,让她们不得不低头。今日来参加寒食宴,不仅为了自家氏族的脸面,更想趁此时机拉拢栗海棠。
眼下谁都知道讨好栗海棠就是讨好她背后的那个人,之前是画师诸葛弈,日后恐怕还有莫家的大姑奶奶莫容玖,那也是个狠角色啊。
东花厅的门外,栗海棠恭恭敬敬地与前来参加宴会的族长夫人和各府的夫人们一一问安,而各位夫人们也恭敬行过万福礼,和蔼可亲得像一家人似的。
“各位夫人,请随我入内。”
栗海棠率先进入东花厅,笔直走向主位。
后面,以莫夫人和栗夫人为首,各府的夫人们也依次寻到自己的位置,静立注视着主位上的小姑娘。
“各位夫人,请坐。”
“谢奉先女。”
众夫人行礼,等栗海棠坐下,她们才纷纷落座,一个个端庄贤淑、美眸含笑,怎么瞧着都是一个字“装”。
栗海棠心底鄙夷,笑容甜美,举起杯中酒,说:“敬谢各位夫人能赏光前来奁匣阁,这杯酒乃素果酿制,我敬饮一杯,各位夫人请随意。”
随意?我干喝了,你们敢沾沾嘴巴吗?
一杯仰尽,酒杯遮掩樱粉唇角的冷笑;杯放下时,一双曜黑杏眸欣赏着这些虚伪的老女人们那装腔作势的丑态。




术尽荣华 第210章 雪覆梅香
东花厅里座无虚席,这是栗海棠成为奉先女后第三次聚集于此。
犹记得第一次是八位族长夫人联合威压逼迫她;第二次是莫夫人和栗夫人领着各府的夫人来闹,后来被她强势怼回;这第三次虽是办宴,难预料会是什么个结果。
主位之上,栗海棠安安静静地品茶,见各府夫人们笑语欢颜聊着闲话,一片和谐让她心情了莫名好起来。
挑几样酥脆香甜小点心让丫鬟青萝和麦苗端到院子去,赏给随同各府夫人身边的老嫫嫫和大丫鬟们。听着华贵妇人们赞不绝口的夸她有仁爱之心。
听着虚伪的赞美,栗海棠优雅又不失礼回以微笑,在心里把这些虚伪的妇人们唾弃个遍。一群捧高踩低的恶妇,还不如她家村子里爱传闲话的大娘们心善呢。一个个端庄贤淑,暗地里不知谋害了多少善良的人。
杨嫫嫫进来,垂眸低首行礼道:“禀大姑娘,午膳已备好。”
“上膳。”
栗海棠放下茶杯,说:“听闻各位夫人们乘马车去郊外踏青、植柳,可有趣事发生?”
“栗大姑娘来问有趣的事儿,我这儿倒有一个。”
栗燕夫人率先开口,双手端着茶杯往桌上一放,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荷包,说:“今儿我领着两个闺女去镇外的小树林里采野花,树林外的溪河岸有个小稚童竟追着我喊‘娘娘’。我听着有趣儿便停下来等,想瞧瞧是个怎样的孩子。谁知那孩子生得奇丑无比,我厌得都不敢看。”
“哈哈,栗二夫人让人赶走便是,何苦难为自己。”莫夫人笑着捏一颗蜜饯入口,不觉这故事有什么趣儿。
“谁说不是呢。”栗燕夫人故作苦笑地自嘲一笑,继续说:“我那二闺女是个野脾气,别瞧才五岁竟比个小子还蛮横。见我吓得动弹不得,她一拳头打在丑娃娃的鼻子上,谁知……哈哈,真真是意想不到的……哈哈。”
“哎哟哟,栗二夫人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一位外族的夫人急得桌下直跺脚,催促栗燕夫人快说后面发生的事情。
燕夫人也笑骂道:“我这小姑子最是爱捉弄人的,一个故事还卖关子哄我们焦急,快快说来让我们乐呵乐呵。若是我们猜到的结果,看我不打你的。”
栗燕夫人以帕子掩面大笑,拿着小荷包的手捂着肚子,笑弯弯地眼儿见所有人都被吊起胃口才一拍桌子,说:“好好好。为了不挨堂嫂嫂的打,我说便是。”
“这才是呢。”
燕夫人端起茶浅呷一口,暗中观察栗海棠和栗燕夫人。今日不能拉拢到栗海棠,也可以借助栗燕夫人来亲近一些。
栗燕夫人是燕氏族上一代西府的嫡女,算下来与燕族长是堂兄妹。如今她独撑栗氏南府,在栗氏族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如果有强大的母族来背后撑腰也是不错的。
这个道理,燕夫人懂,栗燕夫人更懂。但,比起依靠燕氏族的“有价”庇护,不如投靠栗海棠来个光明正大的“交易”,至少栗氏南府会掌握在她的手里,她也不会成为谁的傀儡。
“栗大姑娘,你来猜猜后事如何呀?”栗燕夫人没急着继续说,反而将问题抛给栗海棠。
栗海棠剥开烤熟的板栗皮,用小银勺挖出果肉到小瓷碟里,眼皮抬也不抬地说:“那孩子的脸是假的,栗四姑娘一拳打落了假脸皮。”
“哎?”栗燕夫人瞠目,“你竟猜到了?”
栗海棠又剥开一颗烤熟的板栗,略抬眼皮瞟一下栗燕夫人攥在手里的小荷包,“那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我那顽劣的幼弟栗旺虎。”
“哈哈,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佩服!佩服!”
栗燕夫人畅怀大笑,起身走来将小荷包放到桌上,“这是小旺虎请我代为转交的,栗大姑娘可要收好了,回头也要告诉他,我没私藏啊。”
栗海棠颌首致谢,放下剥掉一半的板栗,用湿帕子净手后才拿起那小小的荷包。看小荷包的针线脚儿应该是母亲活着的时候为他缝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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