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舒闲
栗海棠平静地看着满面恨容的栗云杉,问:“你很恨我吗?”
“对,我恨你!”
栗云杉咬牙切齿,赤红双眼如见到仇人一般。
栗海棠无惧,轻松浅笑,说:“如果我告诉你,想要守住栗氏南府,先要成为我手里的那把利刃,你可愿意?”
“栗海棠,你想做什么?”
栗云杉脸上的恨意瞬间转变成疑惑,她拧眉打量着站在铁栅栏前的栗海棠,隐隐不安。
术尽荣华 第214章 受人蒙蔽
“栗海棠,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栗云杉跳着来到铁栅栏对着栗海棠的背影大喊。
“省省力气吧,会有人来带你们母女出去的。”
栗海棠走在漆黑密道里,喉咙里像赌着一口闷气舒发不出来,脚步也越走越快。置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道里因心绪不宁,反而没有了恐惧。
一只手从后按住柔软的肩,在她欲尖叫之时一只大手捂住嘴巴,冷肆瞬间转到她的面前,严肃地问:“为何不杀了她们?这里只有你和我,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她们并非难事。”
栗海棠微仰头,借着他手里的火折子光看着丑疤纵横的脸,轻声问:“一个与我同龄的小女娃,她如何能想到用两种相克的毒来陷害我?”
冷肆微怔一瞬,试探地问:“你是说……背后有谋者?”
“对。”栗海棠点点头,继续往三岔路口走去,脚步比刚才慢下来,“背后的那个人并非想毒死我们,而是一石二鸟之计。既陷我于不义,又害了栗燕夫人。”
冷肆跟在她身后,仔细想想,问:“幕后主指是栗燕夫人的仇家?”
“应该是吧。我只能确定那个人的目标不是我。”栗海棠长长舒气,神情也轻松起来,小手背在身后回头说:“走吧,咱们去审审另一个牢房里的人。”
“她也是下毒的嫌犯?”
“不,她是逼死我母亲的凶手。而且,我敢肯定举报人没有说谎。”栗海棠神情凝重,杏眸淬着仇恨的寒光。她一定要追查母亲的真正死因,亲手将凶犯送去地狱。
冷肆愕然,能感觉到小姑娘周身笼罩的杀气愈来愈浓烈。杀母之仇自然要报的,只是凶手在八大氏族中的权势怎容得她下手?如果她确认杀母的仇人,他会亲自为她解决。她的双手应该是干净的、圣洁的。
返回三岔路口,直接去了另一条幽深漆黑的密道,尽头亦是同样的两间牢房,同样湿冷弥漫霉味儿,同样的残破木床、木桌和木凳。
此时,两间牢房里被五花大绑的栗夫人和王嫫嫫已经醒来,正疑惑自己置身在陌生的牢房。
栗海棠独自现身,用火折子将墙壁上的两盏烛台点燃,牢房外的小小天地被照亮,也让相邻两间牢房里的栗夫人和王嫫嫫看清她的容貌。
“栗大姑娘?是你绑了我吗?”王嫫嫫坐在木床上激动地站起来,肥硕的身躯一抖一抖地小跳着来到铁栅栏前,气呼呼地厉声质问:“你凭什么绑我?我犯什么错!”
“王嫫嫫闭嘴!”
“夫人?夫人你在哪里?夫人救我!”
听到自家主子的斥声,王嫫嫫没有闭嘴反而更加激动地求救,肥硕的身躯用力撞击着生锈的铁栅栏,“夫人救我,栗大姑娘要杀老奴啊!”
“王嫫嫫,闭嘴!”
一墙之隔,栗夫人怒喝声回荡在狭窄闭塞的空间里,回回荡荡竟扩大几倍的效果。刺耳的尖锐声音终于让激动的王嫫嫫安静下来,泪流满面的呜咽着。
相比王嫫嫫被捆成猪的模样,栗夫人仅仅双手被反绑,可见栗海棠还算给她一个体面。
栗夫人缓缓站起来,慢慢走来铁栅栏前打量烛光映照下的小姑娘,感叹此女虽年轻,思虑成熟得令她刮目相看。
“想必你已审问出下毒之人是谁了。”
“没有。”
栗海棠诚实以告,说:“下毒的人设下一石二鸟之计,既陷我于不义、又陷害栗燕夫人成为嫌犯之一。表面上看是栗三姑娘下毒的,可提供毒药和献谋之人却躲在背后。”
明明眼中淬满了恨意,她仍笑颜如花的面对“仇人”,歉意地说:“我不会杀栗三姑娘,更不会难为栗燕夫人。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替栗夫人达成心愿。”
栗夫人冷冷嗤笑,反问:“你以为我会借她们母女来谋害你?”
“背后主谋之人不是栗夫人。”
栗海棠很肯定地说。
栗夫人勃然大怒,质问:“既然你知道,为何还囚禁我们?”
栗海棠笑颜瞬间敛起,换作一副寒若冰霜的神情仇恨地盯着面红耳赤的栗夫人。寒冰的小脸微微扬起,清灵嗓音唤着隐身于漆黑中的男人。
“来人,帮助栗夫人回忆回忆。”
“栗海棠,你想做什么?我提醒你,我是栗氏族的族长夫人,若你敢对我动用私刑,不仅栗氏族的族人们不会轻饶你,连其他七大氏族的族人们也会请愿审问你的。”
“栗夫人仗着自己的身份真的是有恃无恐啊,连威胁奉先女的事都干得出来。”栗海棠双手叉腰,一副小人得势的轻佻模样讥讽说:“栗夫人似乎忘记了我是奉先女,我的地位和权力凌架于你之上。只要我给出正当的理由,他们只会骂族长夫人以势欺人。”
“栗海棠,我虽与你不和,但今日寒食宴之事与我无关。”
“所以我才让人来帮栗夫人回忆回忆往事。”栗海棠对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冷肆吩咐:“别把人打死就行。”
“知道了。”
黑暗中狭小闭塞的牢房回荡着低沉粗嘎的男声,吓得栗夫人步步后退到木床旁边,惊恐地睁大眼睛环视四周。
“吱——呀——!”
隔壁的铁栅栏门打开,随之一道响亮的“叮叮铛铛”铁链声传来,刺激着忐忑不安几近疯癫的栗夫人。她僵硬地呆坐在木床上,呼吸越来越急促。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呜呜呜……不要过来!”
“夫人救命!夫人,夫人快来救老奴啊!夫人……不要过来!”
“不要!不要!啊——!”
……
隔壁王嫫嫫凄厉如鬼哭狼嚎的大喊声一波波传来,栗夫人惊恐地摇头,嘴里念着:“不,不,不……不……”
栗海棠勾唇冷笑,隔着铁栅栏欣赏栗夫人被吓破胆的疯相,说:“你听到王嫫嫫的惨叫声了吗?当初我娘也是这样惨叫的!”
“你知道吗?王嫫嫫现在被按在地上,那拳头啊一下一下狠狠砸在她的身上,每一处都是最痛的穴位!当初她打我娘的时候,应该没想到往穴位上打吧,否则我娘怎会有力气走路呢。”
“栗夫人,我很想瞧瞧你被逼上吊的惨景,是不是和我娘一样吊在屋梁上……舌头伸得……这么长!”叉在腰上的两只手舒展开,比出很长很长的距离,“栗夫人,你……”
“你受人蒙蔽、误信馋言,我便不与你计较认错仇人之过。栗海棠,你给我听清楚,逼死栗闫氏的人并不是我。”
“你,被诓骗了。”
术尽荣华 第215章 主动言和
栗海棠嗤笑,反问:“你说我受人蒙蔽,你又凭什么自证清白?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没有诓骗我?”
栗夫人缓缓站起来,走到铁栅栏前与海棠面对面,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珅儿来内院禀告说族长老爷念你思乡情切,趁着过年前接你的母亲来奁匣阁陪你说说话,安抚你的心,免得禁食侍祖时会支撑不住。至少见过母亲后会有些安慰。”
“我虽不满于你忘恩负义,不曾偏心自己的母族,却也念你小小年纪成了奉先女,红颜薄命甚为可怜。故而便派人去接栗闫氏来栗氏中zhèng fu,待用过早膳后再送去奁匣阁见你。”
“王嫫嫫献计,若借此机会说服栗闫氏,请她说服你多为栗氏族着想。我亦认为王嫫嫫说得不错,此不失为一个好机会。便自亲领着王嫫嫫乘马车去迎着,想在半途劫住栗闫氏。恰恰两驾马车相遇在那片小树林里,我便让人赶马车去林子里。”
“栗闫氏来小树林见我之前已被人逼着服毒。因为她不肯说服你,王嫫嫫那脾气自然会动拳脚。发现她毒发痛苦折磨的时候,王嫫嫫吓得停手,我也吓得不轻。连忙喂她一颗解毒丸,希望能有用。可惜毒未清解,反而加快了毒发的时辰。”
“栗闫氏知自己命不久矣,便请求我不要声张,更不要告诉你。同为母亲,我自然懂得她的良苦用心,便答应她会帮忙隐瞒。但,若被你发现,我便不再信守承诺,会把她被逼服毒的事情告诉你。”
栗夫人眨眨眼睛,任泪珠落滑脸颊。她仰起头看着黑漆漆的牢房顶,“栗闫氏,对不起。”
栗海棠杏眸中亦盈满泪水,她咬牙忍住哽咽,强装冷酷无情地问:“如果我没有发现母亲的死因有异,栗夫人准备隐瞒多久?”
“直到我死。”
栗夫人看着铁栅栏外的小姑娘,与她的小女儿一般大的年纪却背负着太沉重的责任。面对生老病死、面对亲情离散、面对恩怨情仇,虽然未来只有五年的寿命,却比别人活一辈子都艰难。
“你若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可以去查,只要你活着……”
栗夫人终于明白栗海棠为什么会bǎng jià她和王嫫嫫到这个牢房,原来是怀疑她逼死了她的母亲。不过告密者的确有心计,知道她与栗海棠不合便将祸水引向她。
“我会查清楚的。如果逼死我娘的人果真是你们,我便冒着被罢黜的风险也会为母报仇。”
栗海棠双手负于身后紧紧握成拳头,朝着隔壁的牢房,吩咐:“停手!”
“栗大姑娘,老奴知罪!老奴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嫫嫫浑身鲜血地爬向铁栅栏,染满鲜血的双手紧紧抓住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栗大姑娘,老奴愿意将功折罪,请饶了老奴的命吧。”
“如何将功折罪?”
“老奴打……欺负栗闫夫人的时候,听她哭着说……说……”王嫫嫫昏昏沉沉的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栗海棠焦急追问:“我娘说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老奴……哦,老奴想直来。”王嫫嫫仰着头,压低声对蹲下来的栗海棠说:“栗闫夫人说了一个勉字。我以为她在哭,可回头老奴仔细回想她嘴巴不断重复的应该是个‘勉’字的音儿。”
“勉?”
栗海棠回头看向隔壁的栗夫人,“八大氏族中谁的名字有‘勉’的?”
栗夫人苦笑,说:“八个家族里的族人足有千人之人,每个分支又有各自的小族谱,每十年誊写一次大族谱。名字中有重复的,需等到誊写大族谱时再作修改。你现在一个个查找,纵然人力物力充足,也要查个一年之久呢。”
“没关系,我会慢慢查,直到我死。”
杏眸寒光一闪而逝。栗海棠颌首致谢,郑重道:“王嫫嫫,谢谢你。今日你受的苦便折了我娘当初受的,你的功劳我也会记在心里。”
“老奴有罪!多谢栗大姑娘饶了老奴的命。”
王嫫嫫痛哭流涕,心中也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记性,否则今日栗海棠定不会轻饶了她。
栗海棠站起来,看了栗夫人一眼,转身便走。
“等等!”
栗夫人唤住海棠。
“还有事?”
“海棠,咱们休战吧。”
栗夫人主动言和,让栗海棠深感意外,但想到自己如今已算是手握权势的人,栗夫人来主动投诚也不意外。
栗海棠长长舒气,说:“只要栗夫人和王嫫嫫不为难我,我自然会偏心些。多个同盟、少个敌人,何乐不为呢。”
栗夫人笑了,心中积累多时的怨气刹时释然。原来执着于怨愤的人只有她,小姑娘都没往心里放呢。斗来斗去,她竟演一场独角戏,真是……
“可笑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哈哈!可笑!真真的可笑!”
“亡羊补牢未为晚矣。栗夫人和王嫫嫫回家去面壁思过吧,待再见时希望栗夫人与我能摒弃前嫌、把酒言欢。”
栗海棠走了,让蒙面的冷肆打昏了四个人,一个个背出密道去。栗夫人和王嫫嫫被栗君珅派车送回栗氏中zhèng fu,而栗燕夫人和栗云杉就没有被送回家的好命。母女二人被绑去衍盛堂的后殿,接受八位族长的审询。
日出东方,栗海棠站在卧房的南窗前欣赏霞光似锦、彩云红日的美景。身后微响,她不必回头亦猜到来者何人。缭绕鼻息的淡淡檀香味儿是他的独属,亦唯有他能如鬼魅般自由来去她的闺房。
“听闻栗夫人回家后猛然顿悟,宣布家中所有人穿粗衣、食素、戒酒。她领着两个女儿闭门思过、吃斋诵经,连王嫫嫫也被罚去思过百日。这么大的手笔应该是你的杰作吧?”
诸葛弈来到她的身边,同她一起欣赏旭日东升的壮丽美景。
“师傅,我娘是被毒死的。逼她服毒之人的名字中有一个‘勉’字,你可知是谁?”栗海棠不经意扭头瞟一眼,恰巧看到明耀龙眸稍纵即逝的黯然之色。
“师父,你知道我娘的死因?”
强忍的嗓音微颤,她祈求诸葛弈不会骗她。
诸葛弈怅然,捏捏她的小脸蛋,叹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并没有追查到栗闫氏夫人的死因。那日我陪你回家吊丧,你还记得我代替你去验看栗闫氏夫人的尸首吗?”
“嗯。因为我不忍心看母亲的惨状,所以请师父代我去验尸。难道,有什么发现吗?”
诸葛弈点点头,摊开自己的掌心,说:“在我查验栗闫氏夫人的尸身时,发现她的左手紧握成拳,根本扳不开。后来我用力掰断了手指,才发现她隐藏在掌心的字。”
“掰断手指?”栗海棠不高兴地噘起小嘴。
诸葛弈无奈解释:“如果不掰断,无法看清掌心的字。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我……”
“没关系。只要追查出凶手为娘报仇,相信娘在天之灵也会原谅我们的。”栗海棠仰望天空,含泪问:“师父,娘在掌心写了什么?”
“勉!”
诸葛弈面色凝重,猜测说:“我想栗闫氏夫人正是想让你看到那个字,所以任何人都无法掰开她的拳头。”
“师父,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因为你羽翼未丰,不可妄动!”
栗海棠捂住嘴巴,转身扑入诸葛弈的怀里闷声的哭。她,会等羽翼丰满时为母亲报仇。
娘,请再等等,等女儿再成熟些。
术尽荣华 第216章 八卦二妇
典氏中zhèng fu。
庆禧堂内,典夫人居主位,副位上座着闫夫人,二人有说有笑聊着家常闲话。
今日典夫人穿着朴素的便服,发髻也仅用一根木簪子松松垮垮地挽着,双手比平日少了许多金银玉等首饰、佩饰。瞧她这一身的装扮挺像家常时的随意模样,不妖不艳的清新感。
比起素妆的典夫人,闫夫人亦如平日那般衣着华丽、妆容精致,手腕上戴着和田羊脂白玉镯,手指上套着金盏花红宝石戒指,造型精巧、独具匠心。
典夫人故作不经意地瞟了那枚戒指,纵然喜欢也不会露出羡慕的神色。她也是一族的主母,该有的端庄持重不能被比下去。
“前日的事儿你可听说?”
听闫夫人率先发问,典夫人回神,浅呷口茶掩饰尴尬,笑问:“寒食宴中毒之事?前日我被送回来之后一直躺着,老爷下令不准人扰我休息,故而未曾听到什么消息。难道闫夫人知道下毒的凶手是谁?”
闫夫人轻叹,把茶杯放到旁边的小桌上,说:“我也是听礼儿说的。”
“哦。礼哥儿跟在闫族长身边分忧解劳也是闫夫人教导得好,看来不需多时已能独撑起族中之事。”典夫人见闫夫人脸上笑容微僵一瞬,端着茶杯的手亦微颤几下。
闫夫人没有顺着典夫人夸讲的话继续说,反接着自己的话题,说道:“真没想到栗大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强势的杀伐决断。我听说栗大姑娘独自审问,不仅审出栗氏南府的母女合谋下毒之事,连栗夫人包庇下人曾殴打栗闫氏夫人的事情也一并审出来。”
“栗闫氏夫人?奉先女之母?”典夫人惊讶,“奉先女之母不是上吊自尽的吗?怎会与栗夫人的下人扯上关系?”
“还不是栗夫人想拿捏栗大姑娘不成,借着栗闫氏入奁匣阁见女儿的时候,吩咐她的奶娘王嫫嫫殴打栗闫氏,以此威胁栗大姑娘嘛。”闫夫人嗤之以鼻,嘲讽说:“最后活生生逼死人家的娘,栗大姑娘能饶恕她们主仆才有鬼呢。”
典夫人认同地说:“杀母之仇怎能不报?如今奉先女羽翼未丰,断然不会与栗夫人报仇。”
“栗大姑娘已掌权、定三师,等十五行过拜三师礼便能入瓷缘堂参与八大氏族的族事和公中的生意经营。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瞧着栗大姑娘有当年第一代奉先女姑姑的风范,定不会轻饶了谋害她的人。”
闫夫人说得眉飞色舞,仿佛栗海棠有大作为,她与有荣焉的样子。
典夫人淡淡一笑,自然明白闫夫人的心理。论起亲疏,闫夫人的确能与栗海棠扯上亲戚关系,毕竟奉先女之母是出自闫氏族。
“栗夫人与奉先女不和尽人皆知,依着栗夫人那心气儿高的脾气怎么肯拉下脸皮主动言好。奉先女与母族的主母不和,于她未来并非好事呀。”典夫人放下茶碗,命守在门外的丫鬟进来换茶,又说:“我们身为八大氏族中的当家主母,也该劝劝她们才是。”
“劝什么劝?咱们中毒昏迷不醒之时,人家已经休战罢鼓、握手言和啦。”闫夫人撇撇嘴角,待上茶的丫鬟退出门外,才低声说道。
“不知栗大姑娘私下对栗夫人说了什么,栗夫人被珅哥儿派人送回栗氏中zhèng fu后即刻吩咐府中人穿粗衣、吃素食。又命人将佛堂打理出来,她领着两个闺女进佛堂面壁思过、吃斋诵经。连她的奶娘王嫫嫫也安分守己在躲起来思过。”
“还有此事?”典夫人诧异,问:“奉先女呢?”
“在奁匣阁里调养身子,闭门谢客。”闫夫人把茶杯往旁边推推,半倾斜着身子凑近些,说:“听闻栗大姑娘亲自到衍盛堂后殿为栗氏南府的母女求情,还派了杨嫫嫫亲自护送回南府去。”
“奉先女有慈悲之心,见她孤儿寡母独自支撑着南府,自然不会太刁难。”典夫人说着漂亮话,可她知道自己是怨的、恨的。
闫夫人张张嘴巴,见典夫人的贴身大丫鬟走进来行礼,便坐回去端茶掩饰尴尬。
大丫鬟行礼,禀告:“夫人,栗典氏夫人到了。”
“领进来吧。”
典夫人正色吩咐,待大丫鬟出去领人,才说:“奉先女的母亲死后,她父亲娶了继室,继室夫人正是典氏旁支的一个贫家次女。长女也嫁给了栗氏族的旁支,正是栗氏村的里长。”
闫夫人故作恍然地“哦”了一声,其实她根本不认识这些穷人。
少时,大丫鬟领着肚皮圆鼓鼓的小典氏进门,站在堂前。
大丫鬟在地上铺了一张红锦绸垫子,退到一旁,轻声提醒:“还不快给二位夫人请安。”
“是。”
小典氏挺着圆鼓鼓的孕肚缓缓跪下,极为艰难地伏下身,低首大声道:“奴家栗典氏给典族长夫人请安,愿族长夫人青春永驻、福寿绵长。”
“奴家给闫族长夫人请安,祝族长夫人多福多寿、富贵荣华万年长。”
闫夫人忍不住轻笑,说:“这妇人的嘴巴真甜。快,快扶起来。”
“赐座。”
典夫人仅仅说了两个字便不再开口,打量着坐在低矮脚踏上的小妇人。目光扫到那圆鼓鼓的肚子时,问:“几个月了?”
小典氏拘谨地说:“回典族长夫人的话,已五月有余。”
“五月有余?”闫夫人笑脸即刻阴沉,盯看那圆鼓鼓的肚子好一会儿,回头问典夫人:“你可记得栗大姑娘之母是何时殁的?”
“应是除夕前,算下来才四月余。”典夫人眸中寒凉,端在手中的茶杯骤然摔向小典氏,吓得小典氏连忙抚着肚子跪地磕头。
“夫人饶命!饶命!奴家知罪!”
闫夫人冷笑讥讽道:“呵呵,你一个未出阁的闺女竟珠胎暗结、逼死正室欲图取而代之。栗典氏,你好心计呀!”
“闫族长夫人,奴家冤枉啊。这孩子的确是栗锅子的,是他……是他诓骗了我,说他家夫人已答应纳我入门为妾室,只因栗大姑娘才选奉先女,诸事凡多须慢慢差办,所以……所以……”小典氏故作委屈地低头垂泪,最后竟半个字也说不下去。
典夫人咬牙恨恨,怎么偏偏给奉先女当继母的人是出自典氏族呢?凭着五个月的肚子就说不清楚,也许逼死栗闫氏夫人的人并非栗夫人,而是跪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呢?
术尽荣华 第217章 忠告典氏
眼角余光瞥见闫夫人嘴角掩藏不住的嘲讽,典夫人气得内伤郁结,恨不得走过去狠狠地赏几巴掌。这不要脸的小妇人真是丢尽典氏族的脸面,而且前正室夫人的母族主母也坐在这里,令她也跟着蒙羞。
纵使心中怒火郁结难发,仍要保持端庄贤良的样子,典夫人徐徐教诲道:“既然嫁入栗家做继室,你要安分守己、相夫教子。听闻栗闫氏夫人还留下一子,尚在年幼。你回去后记得善待他、悉心抚养至长大成人。若有差池,我唯是你是问!”
“是是是,奴家谨记夫人教诲,好好抚养幼儿,不敢亏待他。”小典氏吓得全身瑟瑟颤抖,双手捂住圆鼓鼓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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