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商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江泠
但是她的肮脏,她的污浊……只要想到这儿,她就痛苦万分。
她开始憎恨一切比她貌美的女子,怨愤上天的不公。疯狂的嫉妒让她无法可忍,她假借给陶城进献女子的名义,指使陶府最优秀的两名死士十朔十桓,将那些女子一个个掳到了陶府。看着她们在陶城身下绝望无助的样子,她便心生快意。
然后,她又借着陶府嫡小姐的身份,买通南狱的狱卒,将这些女子送进去,经受更残酷的人间炼狱。
那夜月竹轩,听闻淮闻公子到来,她欣喜万分,却没有一个身份前往月竹轩见他一面。她含着不甘的泪水远望着那华贵的画舫,却看见在陶府对户住着的寒门琴女映桥,竟乘着一叶小舟悠然自若地走上了月竹轩。
一想到映桥可能会见到她心心念念的淮闻公子,陶倩就愈发嫉妒与愤恨,于是派了十桓将映桥抹杀在中央水道之上。
自从许淮闻搬入了琼华苑,她每天都会乘船途经琼华苑所在的月华街,望着那块高大堂皇的牌坊黯然失神。
无数次想走进去,无数次想要见到他,又无数次退缩。
直到诗水节那天,她看到两个女子从琼华苑中走出,其一美不自胜,其一面容普通。她终于知道了,近日里箬南城中百姓们侃侃而谈的事儿——月竹轩有名解棋局、斥贪官、与淮闻公子颇为交好的奇慧女子,这不是传言而是真的。
她怎能允许他身边有了旁的女子于是她匆忙回府,派十桓去将雪清婉抓走,想像别的女子一般了结了雪清婉,可通报却说抓的是永昼国公主,公主便公主吧,也是个家境优渥相貌姣好的女子,该死。不过未免引祸上身,她命十桓将公主伪装成溺水身亡的样子。
可是翌日去西方教堂探查的人说,十桓和另外两名下属皆已身亡。陶倩惊诧畏惧,生怕被人查到自己身上,想着等风波平息下来,再想办法对雪清婉下手。
直到林家夫人柳春琅派人找上了她,她才知道原来雪清婉就是林家已故的大小姐,而自己的目标与柳春琅的目标不谋而合。于是她借机应下此事,接着恳求陶城将她送入琼华苑中,她终于得以与许淮闻相见,但她却看到了许淮闻看雪清婉的眼神中那浓浓的情意。
陶倩因此对雪清婉恨之入骨,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她目光含情凄切地望着许淮闻,祈求得到他一丝一毫带有情绪的回应,如此,她便死而无憾了。
许淮闻闻言回思,一年前在玉枫城似乎确实有一名女子撑伞送过他一程,不过他只当是寻常女子的青睐接近,从未放在过心上。
“那又如何”他道。
那又如何
四个字,像是霹雳一般,打在陶倩心上。
她含泪看着许淮闻,那双黑眸里,毫无波动,只有淡漠。
她心里最在意的视如珍宝的一件事,在他眼里,原来从来都是不值一提的。
因为他,她泯灭道德,噬血无数。
因为他,她费尽心机,只求一见。
原来这份情感,只是错误一场,她无论做得再多,也什么都换不来。
也是,高雅倾绝如他,低微肮脏如她,她都是自作自受。
陶婧松开了许淮闻的衣角,失魂落魄地后坐地上,眸里染了凄绝,音色绝望,“如此,陶倩无话可说,甘愿领死,只是死前我还有一事不明——”
她抬眸看向许淮闻,“淮闻公子,你为何会那么重视雪清婉她区区一名丧家之女,究竟有什么好的”
许淮闻深思片刻,只言一句,“因为,她是雪清婉,所以无论她好与坏都不重要。只要她是雪清婉,在我眼里,怎么都好。”
闻言,雪清婉心尖如银铃似的轻颤了一下,她侧头看了眼许淮闻,他也看向了她,那对原本淡渺的眸子深处,闪烁过几抹真情。
看着眼前两人眼神中交织过的情意,陶倩心中的最后一点情感与希冀,似是彻底被消磨殆尽了。
为何许淮闻的这番话,不能是对她说的呢为何许淮闻眼中的情,不能是看她时而有的呢
“杀了我罢。”陶倩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尘世万千不容她,不如了然归西去。
第九十七章 借月掏露心中情
雪清婉收回眼神,看向面前这凄哀的女子。陶倩恋许淮闻至深成狂,却最终逃不掉阴惨的命运,归根究底是自食其果,但她心底也不由泛起了一丝同情,轻叹一声。
“若没有那样的父亲,她也不至于会做出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错了就是错了,可怜不是为自己开脱罪名的理由。”许淮闻言辞冰冷。
话音刚落,陶婧只觉两道银芒闪过,手腕与足腕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啊——”
许淮闻漠然扫了眼陶婧,收起银剑,旋即揽过雪清婉的肩转身朝门外走去,幽冷的声音如同潮水灌彻了陶婧的耳膜,回荡在空旷的屋中,“我不杀你。你的手筋与脚筋已断,从此便是半废之人。你既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又让清婉差点身亡受辱。作为代价,你的后半生便在青楼中度过罢。”
看着许淮闻如此绝情冷漠的样子,雪清婉心中不知为何竟涌起几分快意,依在他怀中走出了屋子。
“淮闻公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不杀了我!来人啊!救命!”陶婧的恸哭嘶吼响彻整个屋间,整个陶府,却没有一人回应。
在青楼中度过余生——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够狠,够毒,够刻骨。
这就是她晦暗生活中每日念往的人
错付了!都是错付了!
血与泪交织而下,浸湿了襟领衣袂。陶倩感觉到身体被人抬了起来,似乎正要将她送往那肮脏之地。
眸中最后一点光,化作了永远的绝望。
门外,许淮闻与雪清婉穿过芜草丛生的天井,正要穿过中院时,一道黄衣身影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雪清婉,你害死了我的兄长,那便拿命来还!”十朔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手执长刀,睚眦欲裂,喊着就要朝雪清婉砍过来。
雪清婉眸中掠过一丝惊诧,倏忽间银芒一划,十朔陡然倒地,再无声息。
“决明没把人处理干净啊。”许淮闻将剑收入鞘中,瞥了一眼十朔身上被绞开正淌着血的防护服,淡淡说道。
雪清婉望着静谧无声一片漆黑的中院,闻到一缕血腥味,她启齿问道,“陶府里的人都死了”
“陶府上下皆知这对父女所为,鼎力支持从不阻止,死了是便宜了他们。”
许淮闻侧目瞧了雪清婉一眼,原以为善良的她会觉得他做的有些过了,但只见她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那确实该死。”
闻言,许淮闻俊眉微挑,呵,也对,对敌人的仁慈跟雪清婉应该是不沾边儿的。
“前面儿血气重,我们绕着走吧。”说着,他便揽起雪清婉跃上了屋顶,施展轻功离开了这里。
厚重的沉云飘散了些许,露出了像是笼着轻纱的淡淡白月,微弱的月光照应在两人身上。
“这些事儿终于了结了,莫秋也快回来了,如此我的生意也要步入正轨了。”雪清婉任许淮闻揽着自己飞跃在半空中,一面绸缪着日后的事情,一面念叨着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许淮闻的碧袍在夜风中浮卷,眉目如画。
“嗯”雪清婉侧头看向他,轻轻眨着灵朔的眸子。
“腊月初一。”许淮闻有几分不悦。
“啊——”她眸中闪过一丝恍然,浅笑一声,“对,你的生辰。”
“我等着你的舞呢。”许淮闻清淡地说道。
“嗯……嗯。”她轻点了一下头,答应下来。
多亏了东璃澈,她的伤也好了大半,再过三四日应该还能练练那舞,也好在初一时展现在他面前。
“若要练舞,你每日最多可去茗竹苑两个时辰,其余时间要待在我身边。”似是看出了雪清婉的心思,许淮闻悠悠然道。
闻言,雪清婉唇角轻撇,小声道,“淮闻,你是不是……”
后面那几个字像是从她嘴里窸窣出来的一般,音量很小,伴随着长空消失在了夜风里。
“什么”
“没什么。”雪清婉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不问了。
哪知许淮闻揽着她的手一紧,靠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听到了。是啊,清婉,我喜欢你。”
听着如此临近又如此动听的声音,雪清婉玉颊上泛起两瓣微红,低头靠在许淮闻肩下,默然不语。
见状,许淮闻面上露出一抹出尘的欣悦笑意,揽着她驰扬跃动在瓦砾间。
两人黑长的墨发,被岁暮长风卷得交织在了一起。
翌日,箬南城中传来一条惊天的大新闻,书香世家陶家被血洗,全府上下无一幸免,并查出陶家大小姐就是近来女子失踪案的始作俑者,现已交由寒阙王处置——实被派人看束于青楼,非死不得出。
四日后,十一月廿八,过午。
茗竹苑。
“清婉的伤果真恢复得极快,舞姿比起之前还要更好了呢。”弦乐声止,花淳安放下琵琶,看着眼前的雪清婉,赞言道。
“那便好,我还忧心几日不练会生疏了。”雪清婉停下舞步,一袭轻罗白裳,倩笑着走到檐下,接过花淳安递来的白绒棉披,执起茶盏泯下几口。
宫浅岚长指别过额前一抹黑发,微吁口气,道,“婉儿,你适时打算穿什么跳这场舞”
闻言,雪清婉放下茶盏,轻叹一声,想起了自己赔给那衣铺的银子,不由一阵心痛,“留仙裙已毁,我下午便吩咐阿玲另寻家衣铺赶制出一套舞服。”
“本宫这儿倒有条合适的裙子,若婉儿不嫌弃,等三十晚宴那日本宫差人给你送过去”宫浅岚风华艳绝的脸上那丝浅浅的笑意,总让雪清婉觉得不寒而栗。
“殿下,你……说的是什么样的裙子”
“放心,你见到后会满意的。”宫浅岚语留半寸,意味深长。
见着雪清婉眸中带着些迟疑,花淳安上前巧笑道,“哎呀,皇兄准备的裙子,清婉你就放心吧,不必派阿玲去找人赶制了。”
听花淳安这般讲,雪清婉只好点头为应,看着宫浅岚身上日日样式都不同的红裳,她在心下暗道——裙子难道他还有穿女装的癖好
“那便多谢殿下了,清婉今日先行告辞。”雪清婉微行一礼,与花淳安相视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第九十八章 书笺促猫修进人
“哎,过什么生辰宴,让本宫又是当乐伎,又是备礼的,当真麻烦。”望着雪清婉在竹影间渐渐远去的背影,宫浅岚叹了口气,凤目里夹杂着惆怅与不满。
“皇兄嘴上虽这样说着,不还是替清婉配曲儿,还替她找了裙子。”花淳安挑挑目,一面说着,一面拿起两把乐器走向屋内。
“你与雪清婉相交甚好,本宫要不是为了你,才不会去做这些事儿。”宫浅岚也旋袖起身走了进去,声音里充斥着无可奈何。
“哎呀,既然住在一起就是一家人了,皇兄别那么见外嘛。”花淳安转过身来,眉目弯弯然而笑,娇嗔道。
一家人淳安也太积极乐观了,宫浅岚暗自摇头。
琼华苑中住的包括他在内的五人,分属于三个不同国家,且都归于皇族,拥有着至高的权利。虽然这时日来在苑中表面还算融洽,但其间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不知何时这份融洽就会被打破。何况如若将来发生战争,彼此更是对立。
所以,一家人只要不是敌人,便是万幸。
不过,宫浅岚是花淳安的皇兄,花淳安心悦东璃澈,又与雪清婉义结金兰,雪清婉与许淮闻间又有情意,许淮闻跟东璃澈还是挚友……算着算着,他们好像真有可能成为一家人
宫浅岚轻笑一声,消了这个想法,走上楼去处理起政务。
华宸苑。
雪清婉步入苑门,正巧瞅到白绪在院墙角蹲着身子逗一只小野猫。白绪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半个脑袋,呲着两颗虎牙,带着几分慵懒地喊道,“你——回——来——啦。”
她笑着点头走了过去,摸了摸白绪的头顶散乱不羁的银毛,“逗猫呢”
“别!”白绪将头抽开,整理了一下头发,边整边嘟囔着,“森林之王的脑袋可不能乱摸。”
雪清婉看向地上那只长着三种花色的小野猫,唇边露出一抹如荷见月般地醇笑,“森林之王也会看上野生小母猫”
闻言,白绪带着几丝羞愤地瞪了雪清婉一眼,声音里带着不满道,“嘁,你懂什么,我这是垂爱,怜惜,懂吗!”
看着白绪那张略显稚嫩的白净小脸红扑扑的样子,雪清婉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叹什么气”白绪一面抚摸着小猫的绒毛,一面瞅着雪清婉,佯装看透一切地啧啧道,“你跟主人那才叫天作之合,天造地设,伉俪情深,颠鸾倒凤……”
“嗯你说什么”听到白绪滔滔不绝的用词,雪清婉脸色立刻黑沉了下来。
白绪似乎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成语,立马低头捂上了嘴,“不是,你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自从几日前主人莫名其妙对月独酌又把莫名其妙身受重伤的雪清婉带回来后,便对雪清婉出奇地好。他这时候可不敢惹恼了雪清婉,省得她在主人面前告状。
“嗯”,雪清婉俯下身子,脸上的黑暗渐渐消散,添上抹灿若朝花的笑意,伸手轻轻摸了摸白绪的银发,道,“藏书阁有不少介绍措辞成语的书,晚上我差人给你送去。”
看着雪清婉灿烂明媚的笑容,白绪抖擞着身子打了个寒颤,赶忙堆起笑意,“清婉,清婉姐姐,不要这样嘛,白绪错了……”
说着,顶着银发蹭起了雪清婉的袖子。
“白绪没错,读书是我们白绪迈向人世的第一步,姐姐这是为了你好,乖。”
说罢,雪清婉便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屋子,留下原地蹲墙角的白绪,望着那只小花猫欲哭无泪,“雪清婉,你好狠的心啊。”
她假装听不见身后猫嚎似的声音,端色款款地走回到自己的屋中一面解下白绒棉披的系带,一面唤道,“阿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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