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商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江泠
她垂下头,心跳嗡鸣,大过窗外纷雨。
听着不远处在盆子里浣毛巾的声音,雪清婉坐在摇椅上一摇一晃,抚了抚热乎乎的脸,轻轻咬了一下沾着那人温度下巴的指尖,回味了下方才那吻的感觉——难怪许淮闻爱挑她下巴,这种自上而下带着几分调戏几分风流几分纨绔的动作,确实能予人很强的征服感和占有感啊。
情不自禁一笑。
她也喜欢。
决明跟莫秋向值夜的婢子要来了沐浴的物件儿,皂角水道、浣润露、凝香瓣、银篦头、沐熏香,一样一样分两半,分别摆在寝厅跟正厅的两支架子上。两只精绘细翎的檀盆,粉紫绘饰多的在寝厅给清婉用,黑蓝漆彩多的在正厅给许淮闻用,中当便隔着《春江》的那扇圆屏。
在檀盆里沏上热气腾腾新烧开的水,撒上香瓣,添上药房拿的驱寒的香草,再各旁燃一支熏香放在新衣下熏染,算是完备了。
雪清婉来到檀盆前,香瓣味浓而不腻,以祛污遮泥水腥,润香体味;而熏衣之香则是淡淡清幽之位,不至于浓上加浓刺乏嗅觉。
“莫秋,你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莫秋望了眼她,低头道,“是,主人。”
行拱手礼后便退了出去。
檀盆内,水面被重重叠叠的香瓣遮了大半,唯澈净的一隅隐隐映出雪清婉的脸,发鬓上面仍沾有叶片。
因自小沐浴皆有阿玲从旁侍候的,不喜欢旁人在侧盯梢似的奉候,有种被看光身子的不适感。即使在竹林小屋里莫秋替她脱衣沐浴过,但那是在她昏迷时,跟清醒不在一个概念上。
如今夜深雨大,阿玲定安歇着不宜惊扰,索性自己行事,也自在也舒畅。
只是……好像遣走了莫秋,也依然不是自己一个人。
她望了眼绘着春水江岸的隔屏,隐隐宫灯的映照下,正厅内人影晃动,她听到了决明开窗而走的声音。
雪清婉抿抿嘴,又就剩她跟许淮闻了
“清婉,你遣了莫秋,一个人可能顾得来”屏外传来声音。
她嘴角动了动,“可以,放心。”
心里小声念叨,一个人顾不来,难道要你来伺候我
“那便好,浴水里有驱寒的香草,沐浴一刻钟左右就见效了。快进去吧,免得水凉。”
那边又传来了声音,水雾渺渺,声音虽近,但也有些虚幻。
“嗯。”她应道。
又看了看那隔屏,外面许淮闻似是在更衣了。
听着那丝带从腰间被抽出的斯斯声,软绸衣裳落到架子上的扑朔声,脑子里有了些跃动的画面感——
许淮闻解衣裳了……许淮闻脱干净了……许淮闻皮肤白白皙皙的……棱角分明的肌肉……
哗哗——
许淮闻入水了。
心尖紧了紧,脸上有些热,可能是被水雾熏的,也可能是被粉里透红的思绪搅和的,总之,热得有点发烫。
哎呀想啥呢!她可不是猥琐痴汉!
赶紧摇了摇头,手捧浴盆中清水敷了下脸,激开重叠的香瓣,水里那张本跟花瓣似的彤红的脸,渐渐淡白了下去。
她轻轻舒了口气,又瞧了眼那屏风——她发誓她只是想确保屏风的遮挡性,不是想偷窥许淮闻洗澡。
只见那屏风,虽是精致剔透的薄丝软线绣织而成,但却丝毫不通光,很好的隔开了寝厅跟正厅。除了那檀盆中影影晃动的黑影子外……完全看不清隔屏外的景象。
雪清婉郑重地点点头,遮挡性检测指标良好。
“清婉,你还没入浴么”
悠悠荡荡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几分疑惑几分关心。
她怔了怔,忙朝那边清喊,“我这就进去!”
耽误半晌还没入水,万一许淮闻以为她是个盯着屏风影子满脑子遐想的变态怎么办
晃晃脑袋,变态呸!
那人宽衣解带到入浴,迅速麻利丝毫不拖泥带水,这等舒朗豪气镇定自若正人君子的许淮闻,她不能输!
于是她三下五除二解开了衣带,朝旁边一撂,踩着凳子,就跨进了水中。
水浪被激起几层,她顺着水波靠在檀盆壁上,温热芳香的水殷浸到每一寸肌肤上,她现在心里毫无杂念,只有三个词——
舒服!畅快!暖和!
屏风那边,正人君子的许淮闻正慵懒地倚靠在盆壁边,发梢湿漉,手背抵着额头,眼神微眯地望着屏风对面,看那隐约朦胧的娉婷俏姿落入水中。
嗯……
好热。
脸也热,心也热,经脉热,全身都热。
他敛过目光,身子朝水下挪了挪,香瓣没过了唇,只留鼻尖在外呼吸。墨丝如缕,与香瓣交攒浮动在水面,温热怀香的气息弥湿了眼睑、睫毛,他缓缓阖上双目。
良久,他从水面下露出了那瓣如拂晓润珠般的浅橘薄唇,长长喘出一口气,张开迷了雾气的眸子,执起木架上的银篦子,蘸了蘸小盆里煮好的皂角水,从墨丝间梳理而过,褪下一重淡灰的泥渍。
梳理差不多干净后,他望了眼指间银篦,眼神一渺,手松,只听“扑通——”一声,银篦落到了水里,渐渐沉底,被层层花瓣掩盖无踪。
“清婉,决明忘记给我备篦子了。你那边可有,借我一用”
第二百一十章 扔飞镖(一更)
雪清婉蘸着皂角水浣罢一遍发,从架上取下一支青色琉璃瓶,掀开盖口往掌心倒出一些凝碧清香的水体,从发根涂抹到发梢,指尖轻轻磋磨而过,显出几朵青白的泡沫,再拿篦子沾了香瓣水,一寸寸拭去。
“这西域的橙花露浣发,比起皂角果真要清爽些。改日再去那胡人小叔那儿瞧瞧购置些。”
嗅着淡淡橙花香,脸上扬起淡淡舒悦的笑。
忽然听得屏风后面的声音——
“……你那边可有,借我一用”
她怔了怔,决明这么粗心
梳发的手停了下来,雪清婉看了看手中的银篦子,“怎么给你”
那边言,“我过去取,或者,你过来送。”
语气清淡,又有点酥酥的勾人。
……
雪清婉皱了皱眉,这两种法子好像都挺露骨的挺暧昧的挺有损清白的挺不合适的。
那边又柔言,“清婉莫介怀,穿上浴衣就好。”
她扫了眼架子,上面有条轻薄的浴衣,洁白的,半透不透,专供沐浴期间有事暂时出浴来穿。
而她若穿了这浴衣过去,倒也可以,关键地方都有遮住。
只是,就算方才许淮闻解带宽衣做的果断堪称正人君子,但现在水雾迷人眼,熏香惹人意,她去送了这篦子后,是安然无恙的回来,还是被某人拽到他的浴盆里
人心叵测,不得而知。
何况——沐浴时送物好像很多男男女女奇艳书簿里都有这种套路。
那人柔柔勾人的语味,确实像极了套路。
雪清婉摸了摸下巴,定定神然后问,“淮闻,你会不会扔飞镖”
闻言,许淮闻挑挑眉,执着一枚香瓣拭过颈侧的皮肤。
“不仅会扔,还会接。”
话音刚落,便听那边悦若黄莺似的声音爽脆传来——
“那——看招!”
他只觉一道小黑影自屏后的盆雾间嗖地飞起,鲤鱼打挺似的越过那屏风,夹带几缕水花,朝他头顶砸来。
眼神兀地一凌,伸指夹住那黑影。
沾着橙花露和青泡沫的银篦,正稳稳停他食指与中指之间。
“接到没”那边问。
几片幽暗的阴云从他眼底翻卷而过——清婉啊清婉,枉他煞费的一番苦心。
“接到了,多谢。”
“不客气!”那边传来盈盈朗朗的清笑。
许淮闻的眼底便更幽冷了一重。
闻到那银篦上的橙花香,以及雪清婉的体香,白玉似的手指,逐渐将银篦捏紧了几分。
雪清婉这会儿自我感觉很良好,水平稳、扔得准、有技术、反应快,避了尴尬成了事儿,两全其美。
那边忽唤——
“清婉。”声音有些冰凉的柔意。
她眨眨眼,“嗯”
计未得逞莫非要继续发难了雪清婉将幽香暗浮的艳红花瓣朝自己胸前拢了拢,目光扫过屏风后面。
须臾,那边又传来了声音。
“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让我得到你。”
……
雪清婉身子向水下沉了沉,眼睛也沉了沉。果然如她所料,让她送银篦是假,借沐浴之机欲对她行龌龊之事是真。
她捧起水拭了下眼睛,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带了些遗憾地悠悠出语,“既然你这样想,那么清婉觉得,晚上再与你同寝实在不安全,要不清婉去旁门别苑借宿……”
话还未罢,便被打断,“清婉,方才一席戏言,莫挂怀当真。”
那语气,瞬间从冰冷强硬的占有转化为柔和与真诚,真诚地像花瓣上的水珠子一样,晶莹透亮,探得到底。
雪清婉轻扬起笑意,蘸了蘸润肤的浣露,“那就好,以后说话注意些,不然吓跑了清婉,得不偿失”
不然,你夜半别想再抱到我!
隔屏之外,许淮闻脸上蒙了一层淡淡阴雾,将银篦在水里轻涮而出,涮去浮沫与橙花香。
沾水反光的银篦边,映出他的半边脸,“清婉说得,极是。”
分明温柔至极,又分明咬牙切齿。
那眸里,清冽,阴凝。
居然威胁他
料定了他不会因急切之心而弃她之信任,吃准了他不舍得因一时之快而失每夜芳柔
好,好,他克制,他当然能克制。他等她到凤冠霞帔那日,丝绸绮罗烨烨红烛前,他看到时候是谁威胁谁,谁向谁求饶。
像一朵清艳濯水的莲,绽放在他唇边,银篦边上映出的笑,张扬而肆冽。
窗外夜雨依然滂沱,天际仍不见晨星色。幽深的夜晚,汩汩热泉洗祛了铅华洗尽了乏劳洗消了寒意。雪清婉拭干身子,瞧了眼那已燃大半的熏香,穿上里裳——沾了香的幽淡气,既安神又好闻。
唤来莫秋去将沐浴的物什处理了。待寝厅内干净后,便直直朝许淮闻那张床上扑过去。
“啊……满足了……”
这张床好大好软,比她那张在地洞里香消玉殒的架子小榻要舒适多了!床褥是国内新艺的软材,躺上去既护腰椎又舒适隔潮,东璃澈怎么单给许淮闻配备了没给她备搞什么差别对待!
一瞬间的忿然后,意识就涣散在了全身的舒悦感间。趴在软软弹弹的床上,再把清凉绵软的蚕丝被子拉到身上,闻着枕榻间清新的香气,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困意逐渐袭来……
许淮闻更罢衣走进寝厅的时候,只看见雪清婉跟八爪鱼似的趴在他的床上,一只手抱着他的被子,微红的脸上散发着幸福的光晕,呼哧呼哧睡得老香。
他嘴角一抽,去熄了灯盏,坐在床边看着这个占了他床三分之二的八爪鱼,无奈地叹了口气。
虽是无奈,但还是伸手抚向那仍有些湿的发丝,温柔,婉怜,且心疼。
“今夜周折良久,好好歇息吧。”
忽然那八爪鱼翻了个身,朝他伸过来了只手,拽了拽他的衣裳,“怎么不早说……你的床这么舒服……”
说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是醒着还是在说梦话,总之有些懊悔先前俩人挤在睡在她那张小床上,还遭了水灾。
许淮闻怔了怔,轻轻一笑,幽柔的声音扫过黑暗,“怕你担心。你睡在我的房里,岂不是更无处可逃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通天晓地(二更)
“哼……哼,采花大盗……”雪清婉吧唧着嘴,好像骂骂咧咧的,却牵起了他的指头。
采花大盗哪学的词许淮闻呵哧一笑,任她牵着自己。躺在那余下的三分之一床上,乏累困倦的催使得下,他也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承朔苑。
一夜雨尽,碧空如洗,青翠欲滴的绿叶在院内映着朗朗清风摇曳,屋檐上仍有余露滴落,落在廊檐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潭,侍婢们拿着抹布擦拭,擦干净再拿盆子来接,生怕主子滑了绊了落罪下来。
又有婢子端了鲜虾粥羹、烧麦煎饺而来,送入膳厅。早晨的膳厅较之傍晚不同,未添灯火,轩窗明开,清风掠掠,清新淡雅。
偏生这清新淡雅间,一声声连成串的喷嚏声,响来响去一直不停,偏生还不敢有人有意见,因为打喷嚏的可是最尊贵的主儿。
瞧着喷嚏连篇鼻间通红的王爷,花淳安眉目焦忧地递去干净的帕子,又忙向侍女吩咐了下去,“昨夜雨急风骤,王爷定是生寒了,你们快去烧碗姜枣茶来。”
东璃澈接过那帕子,看着满目担忧的淳安,鼻音有些重道,“本王无碍,待……待会调几味药用用,淳安你快用膳罢……”
话未说完只感觉鼻尖一痒,他皱皱眉,赶紧用帕子扣住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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