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商妃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花江泠
她挤上眼睛,心想这床离地面不过半米,摔个蹲儿疼两日就完事了,然而这失去重心又一秒了怎还不见底她睁开眼一看
“妈呀”
床底的地板子上陷了个大黑洞,她跟许淮闻正顺着这黑洞往底下坠落,周围飞满了跟他们一起坠落的灰尘跟木板,还有她的花褥子下面不远处,那反光的是水
谁给她床底下修了个潭子
这下落地鸡得变溺死鬼了
她呜呜地八爪鱼似的黏在许淮闻身上,**不及天灾,生不同年死于同日,这情殉得太太太不值了
忽然头顶洞口上冒出两张脸,雪清婉轻轻一笑,死前还能看一眼决明跟莫秋,挺好挺好。
“主人,抓住”
三根缠索的粗绳子落了下来。
许淮闻目光一凝,将雪清婉向怀里一揽,一手托着她的腰臀,一手拉住绳子,又缓速下落了一两米,衣裳刚被水浸湿了一角,这才停了下来。
“清婉,你怎么样”他担忧地看着怀里蔫蔫的人儿。
第二百零八章 猪拱的脑子(二更)
“半个魂没了。”
重心渐渐稳当下来,雪清婉伏在许淮闻胸前,抬头看了看那三束打了许多绳环专供攀爬的绳子,松了口气,又望了眼身下几寸处绿兮兮还浮着藻的水,里面散满了名贵精雕木头板,以及她的花褥子,似乎还有绿泡泡在透过褥子往外冒。
深吸了两口气,她脸色一凝——这味道,一言难尽。
全是地下泥土的腥味和地下水的腐臭。
胸腔一时有些翻滚,若真落到那水里,不被淹死也要被恶心死了。
“淮……淮闻,我们快上去。”雪清婉捂住鼻子,指了指头顶。
许淮闻也被这味道熏地皱了皱眉,点点头,沿着参差不齐的地基土木壁,牵着绳子朝上爬。
上头没听见落水声,察觉主人们牵住了绳子,目生欢喜对望一眼,决明向下喊,“主人,你们受伤没有”
“没有。”
幽幽荡荡地声音传了上去。
爬着爬着,忽然身后的破碎土壁里面传来了些异响。
这异响在寂静幽邃的大洞里显得异常突兀,几人纷纷把心弦绷上了脑门。雪清婉回头看向那土壁,许淮闻皱着眉加速朝上爬跃。
就在离洞口还有四五米的地方,那异响声越来越大,终于——
“哗!”
身后的洞壁破裂开来,泥土与木基四溅间,一阵汹涌的水花喷涌而出,直直喷到奋力上爬的那两人身上。
雪清婉被喷涌而来的水浇得屏息挤眼,水里带的个树枝子还划破了她的手背,渗出来点血。
黏黏腥腥的水浸透了衣裳和头发,她欲哭无泪,落水不成改浇水!今年跟水神犯冲了!
“快走,快!”
她手遮着嘴,朝许淮闻喊。
许淮闻拧着眉,身上被浇得透凉,脸上亲和地沾着一片叶子,但腾不出手来擦掉,只能运气调力驱除寒冷,继续向上爬。
水依然无穷无尽哗啦啦地从那破碎地壁上朝外冒着,灌溉在他们身上,生长出满身怨恨的枝芽。
终于临近到了洞口,决明和莫秋赶忙伸手将两人拖拉了出来。
雪清婉浑身湿透地坐在地上,莫秋寻了个绒巾给她披上。
她呛着咳了两嗓子,看着这场夜半灾难失神。
那夜夜宿寐的那方床榻,早已化成了一片废墟。大部分的床板木板,都跟他们一块掉到了洞里。现在地上只剩下几块碎木头,一个枕头,和一个巨大的洞口。
许淮闻终于腾出了手,将脸上那片叶子捏了下来,望向那黏糊糊湿漉漉的叶子,手指陡然一缩,叶子瞬时化作齑粉,散落在空气中。
他转身蹲跪在雪清婉面前,看她脸色苍白,心中升起了担忧的火,将她脸上沾湿的一缕发拨到了耳后。
“清婉,你还好么”
雪清婉望着那废墟,仍有些愣神,良久,才转过头来,声音僵硬地问,“这是地震么”
他摇摇头,“不像,这屋子里好像只有我们的床塌了,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的。”
雪清婉扫了眼周围,果然,屋顶在,梳妆台在,立柜在,连墙角的小榻子都在,墙上许淮闻的画也在,完完整整,就她的床没了。
“那为什么就我的床没了”
不仅床没了,还掉到大坑里差点当了溺死鬼,又洗了个污水燥,现在浑身都腥腥熏熏的!
许淮闻抚抚她的背帮她顺气,莫秋沏了热茶呈给她,回禀道,“主人,应是外面雨大,泥土里积了水汽,这张床下面正是水汽汇聚之地,水汽损了床下的地基,所以才导致了坍塌。”
这时决明自屋外而入,拱手道,“属下去周围探查了一圈,确实如莫秋所言。这张床的位置正巧处于整个华宸苑的最低点,易聚积水汽;同时,清婉小姐这间屋子又处于箬南城两支地下水脉的交汇处,深处四水凝聚贯汇,春日雨水多,水涨熏气,便致使此次坍塌。”
闻言,雪清婉的眉越皱越深,脸色越来越黑。
“水汽汇聚之地……”
她念到。
决明点点头,“是。”
难怪,难怪她往日睡梦里总觉身凉手寒,总需许淮闻煨着暖着;怪她屋子里以前那么多蛇虫鼠蚁这类好潮好湿的东西到处乱窜,每清理一次都会有新的虫子搬来,层出不穷。
那张脸给烟熏的似的,越来越黑越来越黑,黑到了一个程度后,便如火山一般,一瞬间喷发而出——
“东璃澈有什么毛病,居然把老娘的床修到这什么水汽汇聚之地顶上!”
幽寂雨夜被一声怨愤又委屈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高嗓子划破了宁静,西北角某床上睡得正香的某王爷在梦里打了个喷嚏把自己给惊醒了,揉揉鼻子翻了个身继续香酣地睡梦。
不像雪清婉,别说做美梦,连躺的地儿都没了。
“莫秋,你去把东璃澈给我抬过来。”雪清婉摸了摸滑溜溜沾着泥和树杈子的头发,两只眼睛像吃人的豹子一样,闪着肃杀的光。
莫秋动了动唇有些犹豫,想说话没有说,正要领命,许淮闻对莫秋摆了摆手,示意别去。
他知道他家清婉怒发冲冠地气急了,现在她若见到东璃澈,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是直接把东璃澈扔到这洞里,让他同样感受一下泥水灌顶的痛快。
许淮闻将双手轻轻搭在雪清婉肩上,语气轻和温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清婉,我们现在身上还湿着脏着,用这形象问罪东璃澈,岂非丢了气势这样,我们先让莫秋去打来水,好好沐浴整装一下,再去淮闻那边美美地睡上一觉,待明日晨起,淮闻陪你一同前往承朔苑,好好问问东璃澈那猪拱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你看可好”
承朔苑这边,东璃澈又睡得正香呢,又打了个喷嚏把自己惊醒了来。
他拧拧眉,隐约中好像听到有人骂他是猪拱的脑赶紧摇摇头,他这等聪慧睿智博学出众的堂堂王爷,怎么可能是猪脑子便全当是雨夜湿气给他熏出了幻觉。于是,他把枕头拍软乎了些,把被子朝上盖了些,捂住头继续睡。
第二百零九章 沐浴(两更合一)
雪清婉豹子似的眼睛渐渐散了凌厉的光,望着眼前温柔的跟娘亲似的人儿,一瞬间,眼睛鼻子都酸溜溜的,委屈地扑到了他怀里。
这一夜塌床掉洞遭水淋的委屈,寻到了个宣泄的地方,眼泪扑簌扑簌地落了几滴。
许淮闻轻轻拍着她的背,侧头用眼神示意决明和莫秋。那两人立刻会意,退离屋室,去烧备沐浴所需的水。
她蹭着他湿漉漉的肩膀,抹了把眼泪,嘟嘟囔囔道,“东璃澈就是个傻子。”
“对对对,是傻子,我的清婉最聪明,他连万分之一都不及。”
“清婉跟那床榻都有感情了,就这么没了。”
“没事,淮闻再寻人给你造个一模一样的,一个不够,造十个。”
雪清婉趴在许淮闻怀里,指指床头那边的墙,“幸好,你给清婉画的像还在。”
许淮闻柔柔一笑,抚抚她的头,清婉最惦记的还是那幅画啊。
“是啊,看来真如清婉所料,我们要带着这画搬到我那屋里住了。走,我们先过去等着。”
他将雪清婉从地上抱起来,侧抱着她俯身执起门角后常置的海棠油纸伞,穿过在黑暗中肆意蓬勃的潇潇雨幕。
雪清婉手搭在他颈后,缩在他怀中,赤着的足尖星星点点地水滴落在院内的水窝窝里,阴翳的**遮不见了星月,迭起的雨露击无了虫鸟,是空远寂静的黑,唯有他屋室那一豆红光引着方向,还有脸前贴近的呼吸声。
她低低眉,伸出另一只手帮他执伞,冰凉湿润的手覆到他的手背上,他低头望她,在黑夜中两人相视一笑。
推开黑木精雕的折门,再闭上,他始终抱着她。厅内六盏宫灯已亮三盏,够用了。
雪清婉沿着他的肩线,望了眼厅中央浮灯烁映下,那粼粼紫光散射的观赏石,鱼儿躲在浮荷下睡得熟透。穿过撰绘《春江花月夜》的圆屏,来到寝厅,较之清婉屋子的闺阁女儿气韵,黑木白画的榻架栏窗更有清尊贵雅之气,榻案间藏匿着许淮闻留袖的紫蔲香。
他将她放到摇椅上,她身捂绒毯,几滴水顺着葇荑白的足尖浸湿了地面。
许淮闻便忙去取了条干净的毛巾,衣摆垂地,蹲跪在了摇椅跟前。
“足上穴位多,寒气从中而入,易通浸全身,留下遗症。我先擦个大概,待会沐浴时,清婉要好好暖暖脚。”
毛巾落在脚上,一拭一捻一滑一落,痒痒的轻轻的,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怎么了”
“痒。”
许淮闻也一笑,“那我轻点。”
她抖抖脚,“轻了更痒,你用点力。”
“好,好。”
他聚力于手,将内力沿着毛巾传往她的脚心,雪清婉感觉一股暖融融的气流包裹住了脚,从脚心向上窜,流窜到五脏六腑后晕化开来,到经络末端,本被水淋后满身寒意,一下子散了大半。
“还痒么”
感受着那股暖融融的气流在体内四处游走贯通,精气神都好了起来,“不痒了,很舒服。”
“我用内力输入进去,先让你的静脉打通来。等会浸浴热水中,会更好吸收。”
低目望向那人,正专注地用毛巾在她足底的一些穴位上擦擦按按。几滴水顺着湿漉漉的额角发梢落在脸上身上,她又些心疼,“你也给自己擦擦。”
他抬眉淡笑,“我有内功驱寒生热护体,无碍。你身子弱,可莫要因今晚一事着凉了,否则,怎么惩处东璃澈都不为过。”
她也笑了笑,心里一暖。许淮闻这般向着她,东璃澈若知道,会不会气愤地跟他绝交
不过东璃澈也是活该。哪有人建房不钻研地理地势不看地基建在哪的这就像行庖厨之艺不放盐,行墨画之迹不调色,行商贸之术却没有钱一样,落到最后只会自讨苦吃自食其果。
希望东璃澈祈祷明日她起来后天气晴点心情好点,不然她就给他床底下钻个洞再拿木板盖好让他半夜好好享受一下。
脑子拐着弯儿地去向坏主意,想着想着想的心里舒畅起来。
这时候,许淮闻将她的裤腿往上拢了几寸,露出半截细白如雕的小腿。他指尖不小心触碰到那凉滑的皮肤,许淮闻怔了一下,她也怔了一下。
交织并行的触感自一寸肌肤蔓延到全身,有些像摸了食蚊草般的感觉,只不过那麻麻的酥酥的毒性增生了几倍,毒得两人心里都隐隐发热。
许淮闻凝了凝神,继续用毛巾拭水输力。
毛巾落在腿上痒痒的,那份汩汩的内力热流也抑制不了这种痒痒的感觉了。明明是粗糙的料面,却像柔软的布绸子捎过一样,捎得她心头荡出了一圈圈涟漪。
那激涟而出的人儿正低着头垂着目,身后榻畔青黄的琉璃盏的光晕,在他长睫下影出了两圈半圆的弧度,搭在那张不时滴落一丝水迹的脸上,原本出尘高雅的眉目,在这时添了清媚诱人,像一朵池水藻荇间独然开放的红莲花,每一瓣都绽着灼灼夺目的芳华,每一蕊都带着缠绵又清透的幽香。
再加上足腿间软柔微热的触感,经历危难后的安详静和,雪清婉只觉脑中思绪翩浮,眼前心猿意马。
“在看什么”
似是情愫在空气里衔接出了共鸣,许淮闻察觉到了那一汪泛热的目光,缓缓停下手来。头刚仰了半寸,忽觉一只有些湿凉的指挑起了下巴,将余下那半寸也挑了上来。那一汪目光倏然而近,如一阵见月而汐的潮水般,翻卷袭来。
他只感觉自己的唇被另一方温软缱绻所贴合,嚼清茸的芬香渐渐在唇齿间晕荡开来。
许淮闻望着雪清婉柔情又有些扑朔迷离的眸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怔忡,又一闪而过的惊喜,心中被炽郁蓬发的热意所覆盖所侵蚀,失手放开了毛巾,伸手扣上她湿泽的发,更霸道地吻了回去。
良久,他放开了她,或者说她放开了他。
许淮闻呷着一抹袅袅魅人的浅笑,淡橘的唇上增了些许浓红意,墨染如深潭的眸子深处有些暧昧的迷离,“同躺一榻这么久,也没见清婉主动一次,今日倒稀奇了。”
她打了他的肩膀一下,脸上是晚霞似的两片红,“这,夜半三更,周身无人,外有滂沱大雨,淅淅沥沥,惹乱心神……清婉,是洽景宜情而行。”
“洽景宜情”许淮闻拾起地上的毛巾,“那我希望清婉多恰恰大好春光,宜宜你我之情,我——”
他起身贴上她耳边,呵气如兰,“我很喜欢。”
那脸上的霞红顿时跟会殷染的墨画似的,蔓延到了耳边。
许淮闻走了两步,回眸看了眼她,一笑。在淡淡青黄的灯光里,偏生那笑璨若惊鸿似的,有些华艳,有些引诱,有些轻佻,又有些浓情,来势汹汹,势不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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