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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一时间,脑海中七上八下,直到燕珠掀开帘子进来,端着一碗汤药递给我道:“快喝了!趁热!”
我接过闻了闻,都是些寻常草药,该不是陷阱,就接过一口气喝了。燕珠惊的张大嘴巴,指着我道:“你居然喝了?这么痛快?”
我心里咯噔一下,真下毒了?只听燕珠又接着道:“哪次喝药不是推脱夹缠,半天方才肯喝的?今天这是为何?真的病坏了头脑?”
我不禁捂脸长叹——孙三这废柴!害我受辱!可恨啊!
燕珠见我不答,抢了药碗就要离开,我叫住她,她疑惑地望着我,我笑道:“记得,从今天起,我不叫孙三,我叫孙启蓝!”
燕珠“哼”了一声,非常不屑的说:“你就是叫王母娘娘,你也就是个伙夫!”说罢,下车洗碗去了。





大明海殇 4.伙夫的逆袭
绵延的车队,自我所在骡车往前看有里许,往后看,一时还看不到头。车子多以骡子或牛拉着,马拉车极少,即使有,也是十分羸弱的驽马。想必在这个年代,优质的马匹作为战略资源,一定紧紧的被军队掌握在手里,民间拥有极少。毕竟其功用完全可以用其他牲口替代,优先提升军队的核心竞争力肯定是执政者的重中之重。
与我们并驾的是“同乡”叶公一家。叶公一家九口,与“我”家世代交好,这次来解粮的,是他与长子、长孙,他的老伴儿带着长媳、新生的曾孙与次子一家仍留在蓬莱。
用叶公自己的话说,他今年将将岁至甲子,长子叶城年方不惑,长孙叶不悔将及弱冠。这次家中三个男丁一齐出来,一则响应戚都督号召,争当民夫为国尽忠;二则儿孙多习家传武艺,若能博青眼于行伍,也可图个封妻荫子;三则此去何止千里,男丁聚集,也好有个照应。
我坐在他下首默默点头,从蓬莱到锦州,四百大几十公里,放在古代可不就是千里之遥?
据叶公说,今年是明朝万历八年,也就是公元1580年,明神宗在位、张居正首辅、戚继光戍边的年代。如今正值九月,各地粮熟,按例缴纳军用,也正是集合队伍、操练秋狩的好时光。
我抬眼看看坐在一边的叶公长子叶城,这个被“我”称为叶叔父的中年汉子,相貌古拙,骨骼粗大,明是庄稼汉,却似军中郎,当年和“我”父亲孙正是八拜金兰之交,渔樵耕读,感情颇深。
自从三年前“我”父孙正亡故,这叶叔曾向姨夫燕雷提出,愿替亡兄孙正抚养“我”长大,并授“我”一身家传武艺,也可一改“我”往日之颓风,强身健体。姨夫燕雷素知他与亡父交好,也有心让“我”学些本事,可谁知“我”向来懒散,高不成低不就,拈轻怕重,不愿受那皮肉之苦、锻炼之累,便百般推脱。
叶叔见“我”确不是可造之材,也无心上进,便也不再提起此事,只是对“我”百般照顾。而“我”也只能终日与燕珠等女流混迹,最终一事无成,身无所长,这次出来也只得忝居伙夫......
我心中十分汗颜,这个“我”真是tm太......猥琐了!明代宅男!古装废物!扶不起的渣二代!想着这些,我不禁有些烦恼,如果当初这货......嗯,就是“我”能稍微勤快点儿,适当做些锻炼,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手无缚鸡之力!越想越是恼火,不禁皱起了眉头。
叶叔见我苦恼,十分不解,便摸着我的头问道:“叔父素知三儿向来是不记愁苦的,一向秉承着今朝且欢愉、哪怕明日哭的立身原则,今日里却为何这般苦恼?”
我十分汗颜,不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半天才开口问道:“叔父,不知你当日所说,授我家传武功一事,今日是否仍然作数?”
叶叔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乱声四起!各个方面都有人高呼“敌袭!敌袭!”一时间整个车队都乱了起来!守备的官兵在头领的带动下开始结成防御阵型,随时准备抵御那不知在何处的敌人。
叶公见状,倒是不显慌乱,扬声道:“不悔!你且进车来!”
车外面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是了!祖父!”片刻,一个精壮的年轻人掀开车帘、钻进车来,正是叶公的长孙、叶叔之子、“我”的好兄长、好玩伴叶不悔。
20岁的小伙子长得倍儿精神,浑身上下穿青挂皂,箭袖短衫,182上下的个子,古铜色的皮肤,精壮结实的肌肉,目光灵动,神采奕奕,腰上别着马鞭,另一侧还插着一把匕首。这行头,这气派,和“我”这只菜鸡一比,真的是天上地下,也难怪表妹燕珠对他青眼有加,对“我”百般挑剔,要我说是个正常人都会如此好伐!
叶不悔“我”叶哥进了车厢,向叶公欠身唤道:“祖父!”又转身面对叶城道:“父亲!”扭头看了我一眼,笑道:“三儿别怕,为兄在呢!”我不禁气结。
叶公点头问道:“孙儿,外面何事惊扰?”
叶哥微笑道:“听官军说,是潜入长城的鞑靼人探子,专程来袭扰我辎重车队。官军已经结阵了!”
叶公点头,旋即又问:“敌军几何?”
叶哥答道:“具体却不知,听官军讲据穆队长揣测,约莫不过百人!祖父,我们......”
听他话里话外,竟然跃跃欲试的意思。叶叔打断他,沉声道:“防御之事,自有官军,我等且住观看。”又转头看向我说:“三儿莫要惊慌,有叔父在,定能护得你周全!我这就让不悔叫你姨夫、表妹也过来!”
我心中感动,这一家人对“我”真是太好了!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一声惨叫,是个女的,声音很熟悉,竟然是燕珠!我勃然变色,叶叔和不悔哥动作更快,二人从坐席下面一摸,便纷纷抽出长刀在手,也不说话,忽的窜出车去!我刚要出去援助,忽然想起自己手无寸铁,便回头对叶公问道:“叶祖父,可有兵刃借我一用?”
叶公莞尔道:“小三儿要兵刃何用?当心伤了自己!”
我汗颜,奶奶的小三儿!我不是小三儿!却也只能无奈的说:“叶祖父,事情紧急,我出去帮忙,放心,我自会小心!”
叶公大悦道:“看来你这一病,倒未必尽然是坏事,竟去了一身怯懦之气!”说着,转身从身后的箱子里摸索片刻,拿出一把短刀递过来,我伸手去接,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道:“胆气可嘉,却不可逞匹夫之勇,徒送了性命!不到分生死之时,切不可莽撞上前!”
我连忙点头!
叶公见状方才松手道:“去吧!”我转身准备下车,叶公的声音传来:“此刃名为离霜,乃我家传宝物,今赠与你,务必收好!”
我叫了声:“知道了!”身体已经窜出了车厢!
时间已到了傍晚时分,外面的天空已经迷蒙,车队照明用的火把宛如长龙,照的一路纤毫毕现。我顾不得想太多,返身向着姨夫燕雷的车子奔去。快跑到跟前,就听见叶叔的声音:“鞑子!纳命来!”我冲过去,却见一个异族打扮的武士,正从姨夫燕雷的肩膀上抽出弯刀!
叶叔暴怒之下,正一刀斜斜的挥向他的脖颈!异族武士却是十分灵活,侧身扬刀一格,两刀相击,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身体借着刀势一退,目光竟投向了不远处与另一名鞑靼武士搏斗、护着燕珠的叶不悔!
叶叔顺他眼神看去,顿时大急!他虽然刀法扎实,步法上却不占优,而这鞑靼武士十分灵动,若是弃他于不顾,转而与同伙夹攻叶不悔,只怕不悔儿仓皇之下难以招架!想要出声提醒,又见不悔儿正与对手拼斗,状态白灼,此时分心只怕更为凶险,一时间他竟进退不得!
我在一边看在眼里,目前,我、叶叔、叶不悔三人正好呈一个等腰三角形,我处在顶点,他两人正好距离最远,此时此刻,我是唯一可以帮助叶不悔的人!但是这身体......我好恨那!
来不及为“我”忏悔,我立即拔出匕首,喝!离霜!真是一把好刀!这刀长约30厘米,是把类猎刀的长匕首。放在现代,用现代的炼钢和锻造艺术看,这把刀可能略显粗糙,钢质也一般。但我在刀身上弹了一下,硬度估计在57上下,且钢质柔韧,放在几百年前,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宝器!心头不禁有了几分底气。
我右手反握匕首,将之藏在身侧,自己则隐在自家车身后面。那鞑靼武士果然是报着先夹攻灭了叶不悔的念头!他虚晃一刀,趁着叶叔挥刀招架的硬直,突然抽刀,直奔叶不悔背心而去!叶叔大急,高叫道:“哪里走!”却实际追之不及!
我藏在车后,眼见那鞑靼武士越来越近,右手不由得稳了稳匕首!心道虽然已经多年清洁工生涯,我还是第一次这样与人直接刀兵相见!8步!5步!3步!1步!那鞑靼武士已经到了我身前,我微微半蹲,右腿猛蹬,借着腰腹力气,右臂持着离霜自右下至左上,向着鞑靼武士的脖颈挥去!要的就是一击必杀!只是这身体!这速度!唉!尽人事吧!
这鞑靼武士也真是了得,他眼见刀光亮起,反应十分迅速!来不及挥刀格挡,他竟壮士断腕般,以右手腕横架我的匕首!“噗嗤”一声!他的右臂齐肘而断,却保住了性命!
只是这一刀彻底激发出他的凶性,扭腰挥拳,左手直向我太阳穴击打过来!我见一击不中,暗道该死!却也已经避无可避,拼了!我此时右臂挥出,匕首在前,招式已然用老了,抽刀已经绝对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我不退反进,借着身体的力量双手将匕首向前一送!这是匕首技法里一招同归于尽的拼命打法,名为“玉碎”!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又是“噗嗤”一声,匕首及体!中了!
而我却也被鞑靼武士一拳打中头部,顿时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大明海殇 5.其说需自圆
悠悠醒转,已是第二天晌午,这真是人倒霉,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自从在东京破了身,最近总是不明所以的昏迷不醒,这样不好,我不喜欢。
照顾我的是燕珠,她双眼通红,看意思是哭过,又熬了夜。我刚要开口,她倒是先惊喜的叫了一声“爹爹,不悔哥,三哥醒了!”
随即车外传来叶不悔的声音:“三儿,你且休息,待头不晕了再到祖父这边说话。”听意思,他在替我们驾车,因为姨夫燕雷肩膀受了伤,此刻正在我对过的铺上休息,也只能是他代为驾车了。
听到我们说话,姨夫转过头来看着我笑了,表情竟然十分欣慰,全然不在乎肩头的伤一般,对我笑道:“三儿,你可好些了?”
听姨夫问起,我自顾自的检查了一下,还好,头有点儿晕,却不严重,于是一骨碌坐了起来,答道:“我没事!姨夫,你的肩膀……”
姨夫哈哈笑了两声,忽然又“丝”的倒吸一口凉气,估计是笑的时候扯到了伤口。他咳嗽了两声,转身似乎也想坐起来,燕珠过去扶了他一把,他方才起身,坐在榻沿上,也不说话,只是含笑盯着我看。我被他看的有些尴尬。开口问道:“怎么了?姨夫。”他却笑道:“三儿终于长大了!”说完竟眼眶发红,又道:“可惜你父亲未曾看到!”
虽然我明知,他说的父亲和我真正的父亲完全是两个人,却依然触动了我内心的柔软,我也不禁眼眶发红,嗓子里哽咽的难受,便也默不作声。
姨夫见我难过,首先岔开话题道:“昨日你用的匕首给我看看。”
闻言,我忽然想起离霜!我竟然忘了!这宝刀可不敢丢了!脸色剧变,急忙低头,双手到处摸索,却没找到!顿时身上惊出一身冷汗!
燕珠表妹见我着急,“噗嗤”笑了一声,揶揄道:“看你那吝啬鬼的样子!你那把破刀可不就在你枕下压着?”
闻言,我忙伸手到枕头下面摸索,果然有一把刀,抽出来一看,犀皮刀鞘,乌木刀柄,可不正是离霜!心头顿时大喜,脸上不觉得挂上喜色。
姨夫顿时也失笑出声:“三儿何时起如此迷恋兵刃?之前不是唯恐避之不及么?”
我窘迫之下,想起姨夫要看这刀,便调转刀身,双手将刀柄递给姨夫。
姨夫脸上喜色愈盛,心道这个顽劣孩儿突然竟如此懂事了。接过离霜,也不顾右肩疼痛,右手持鞘,左手反手将匕首拔出,看了一眼,脸色却变了一变。打量一番,将匕首插回鞘内,递回给我,面色凝重的说:“三儿,这离霜乃是叶公家传的宝物,出自琉球巧匠孟无铭之手,只怕千金难求。太过贵重,你怎么就受了?我看,还是还于叶公,这……这实在太过贵重了!”
我心中暗自点头,富贵不能淫,这位便宜姨夫倒也是条汉子!心中不免愈发敬重,点头正待要说话,突然有人揭开后帘进了车内,哈哈笑道:“都赠与三儿了,我岂能要回来?”
我扭头看去,却是叶公和叶叔父两人。我连忙起身让座,叶公坐在我身边,叶叔父则坐在姨夫一侧,二人只是看着我笑。
表妹见两位长辈进来,不好意思待在车里,学男孩做了个圈圈揖,便出去找她不悔哥聊天了。
开口的是叶叔父:“三儿,昨日你甚是勇敢,若不是你挺身而出,不悔孩儿只怕难以全身而退!”
叶公也笑道:“我只道小三儿拿了刀壮胆,却不料真的救了不悔性命!幸甚!幸甚!区区一把刀,就送给小三儿!不许推辞!”
姨夫忙道:“千金之物,如何使得?”
叶叔父却说:“便是万金,赠与三儿也使得!身外之物罢了。我只是甚为奇怪,昨日三儿奇袭强敌,虽气力不济,用刀手法却十分老辣!若我不是自幼瞧着他长大,只看刀法,至少也有二十年火候!甚是奇异!甚是奇异!”看着我,叶叔父眼睛里透出难以理解的光芒,继续道:“难道,世上真有武学奇才一说?”
我心道奇才你妹啊!之前二十多年,要不是铃木……铃木叔叔逼着我学,我是真的不想碰这冷兵器。但他说,一个清洁工,若没有过硬看家本事,留下短板,必然活不久,我才咬牙学了冷兵器,二十年下来,却也精通三样近战冷兵器——匕首、短剑、弧刀,其中尤其以弧刀特长。叶叔父眼光倒是老辣,一眼看出我的底子!只是……我该如何解释突然会武的事情呢?
想了半天,心中定下个提纲,才慢慢开口道:“叶公、叔父,姨夫,孩儿有一事尚未禀报!”
叶公奇道:“但说无妨!”
我清清嗓子,按照自己琢磨的提纲胡诌道:“前几日病重之时,夜梦一道人对孩儿讲,他是五台山璇玑观历山道人,因前世有因果,特授我刀法,以备他日之用。我只道是个梦,却不料醒来后真个会了这兵刃!每每想来总是称奇!”
叶叔父闻言大喜道:“孩儿竟有此缘分!幸甚!你且将刀法演给我看!”
我知道他是真心替我高兴,便选了当初所学的一套基本刺杀匕法演绎给他看。这套匕法我浸淫了二十多年,当真是熟极而流。一套练完,估计也就三五分钟,姨夫看了只是感到欣慰,叶公和叶叔父却抚掌大叫:“妙!妙啊!”
不等我开口,叶叔父哈哈笑道:“这套匕法绵密之极!虽然失之狠辣,有损天和,却干练精到,颇为实用!”
叶公练武半生,也捻须道:“小三儿有此奇招,实为奇缘!只是……这套匕法做江湖拼斗足以,更长于刺杀,若于两军对垒之时,却显得小了。”
叶叔父却说:“三儿身子向来虚弱,大开大合的招式唐突练之未必有益,倒是先习练这精妙刀法,拓开筋骨,再做下步打算不迟!”
众人尽皆点头。叶叔父继续道:“只是方才所说,三儿身体孱弱,我当以家传体术相赠,以助健体强骨!”
我心中十分感动,这家人的真诚令我心暖非常,我也想回馈他们,便说道:“那道人还授予孩儿一套强体之术。”说完,我就把自幼学习的锻炼模式,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说了一遍,希望对他们有所裨益。听完后,叶公与叶叔父哈哈大笑。叶公笑道:“小三儿啊!”
我囧!我不是小三儿!却也只能哭丧着脸应了声“哎!”
叶公捻须继续说道:“这套体术,实乃上等外功!练到高深境地,想必能骨劲肌强!但若与真正高手对敌,只怕后劲不足!儿啊!”说到这,他看着叶叔父说:“依我看,小三儿既有此机缘,且让他习练此体术,你再将我叶家家传柔息功渐渐传于他,助这孩儿更进一层,如何?”
叶叔父笑道:“早有此意!只是这孩子之前……”说完苦笑摇头。一车人都哈哈大笑,引得不悔与表妹在车外连连发问,何事大笑。我囧……
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正好趁机解决,就开口道:“那道人还说,孩儿命里五行缺木,命孩儿改名启蓝,方可保前途无虞!”
叶公口中喃喃念着“启蓝”,掐指算了算,大喜道:“妙极!妙极!就叫启蓝!小三儿啊,你真是遇了高人!以后莫再道士长短的,当尊之为师父!另外,他日你当备厚礼,亲赴五台山,面师谢恩!便让不悔陪小三儿一起去吧!”
不等叔父答应,我连忙拒绝道:“万万不可!”
叶公奇道:“这却是为何?”
我把看过的武侠小说套路搬了出来:“我师父说,他与我这些,乃是还前世缘分,切不可去寻他,再乱了因果!”
叶公捻须沉吟道:“既如此,也有理。只是这道家先生看重缘分因果,倒似是佛门释家的言语。”
我连忙道:“想必也自有其因果吧!”心里却说,这些无良的小说写手,写的东西真不专业!骗稿费!真低劣!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圆了。
一车人不明所以,倒是姨夫说道:“自古佛道是一家,诚如三儿所说,想必也是因果。以后,我们便叫你启蓝罢了。”
叶家父子都点头称善。
大喜!大喜啊!我简直要内牛满面,终于不用再当小三儿了!




大明海殇 6.逊功博青眼
前世,我是说,之前的那三十年,我一直活在狭小的世界里。对我而言,我的世界包括父亲的遗像、铃木叔叔和我自己。仇恨,训练,清理,这些就是我生活的全部,我没有心思去接纳其他人、其他事,直到死。呵,应该是死了吧,不然怎么会穿越到这里。
这具身体的主人,我是指原主人,他应该也死了吧,所以我们的灵魂才会重合,谁知道呢?忽然觉得好累,前世我做自己都那么稀里糊涂,难道穿越做了别人反而要认真负责么?前世我最重要的人,父亲早早离我而去,铃木叔叔似乎为了一些原因背叛了我,我自己也莫名来到这说不清的地方,我还应该认真对待这些吗?这种哲学问题根本就是我最讨厌的好吗?
一车人都在热烈的议论着什么,似乎都是关于“我”的一些陈年旧事,比如偷懒装病不去书塾被先生罚跪啦,馋嘴偷吃冷饺子一夜三吐啦,如此这般,总之没什么好事,他们说的高兴,唯独议论的中心——我本人此刻已神游物外,对他们抛来的问题也只是唯唯诺诺。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个曾经的逗比梗此刻正深深的困扰着我。似乎是看出我有些走神,叶叔父在一个话题结束后说道:“三儿......嗯,启蓝啊,昨日你手刃的鞑靼人,乃是异族的勇士,有名的猾徒,朝廷追捕良久而未得,昨日你立了大功!方才解粮长官叶大人着人来言,待你醒转后务必去见他,必有重赏!我看你尚未恢复,且再将息,正午时,我带你与不悔再行前往吧。”
我有些心神不属的“哦”了一声,见叶公和叔父要走,方才回过神来,觉得这家人对自己是真好,无论是不是我本人,这份感情都难能可贵,怕凉了他们心,连忙解释道:“叶祖父,叔父,启蓝昨日遭受重击,此刻仍觉眩晕,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一车人愣了愣,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我囧!这些话根本就不好笑好伐?为什么我说什么你们都笑?我的操作不对吗?
笑了良久,叶公喘息道:“病的好!病的妙!若每一病都能开窍增智,我情愿你多病几次!”叶叔父笑的呛着了,也是只点头。姨夫笑了半天,牵动了伤口,皱了皱眉头,却仍然忍不住笑的说:“病还是免了,启蓝已经顿悟了,只愿他平安健康。”
众人散了,燕珠回了车内,很是奇异的看了我几眼,方才服侍姨夫歇下。我说了这半天话,却并不合我心情,心里十分气闷,就掀帘下了车。
车队还是逶迤的前行着,燕赵大地的九月真是秋高气爽,一行大雁从头顶飞过,在头雁的带领下向南迁徙,我看了看最后那只最小的,那就是我吧。来到这里,或许随波逐流是最好的选择吧。正在出神,忽然听见有人叫我,转头去看,却是叶不悔。
只见他坐在车夫的位置,正回头看着我,朝我招手。这小伙子豁达干练,倒不惹人烦。
我笑了笑,走过去,跳上车,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他先谢了昨日相救一事,我耍赖皮胡扯了几句,大家都是“同龄人”,一时间皆大欢喜,接着便扯起了武学一事,对我梦入神机一事他极为欢喜,对我所学刀法的评论也大抵与其父相当。他本人走的是硬桥硬马的刚强路子,但对这种小巧功夫却十分眼热,我理解,这是年轻人的通病,便答应等我练熟了,择机交给他,又是皆大欢喜。从没发现我这么擅长哄孩子......
转眼到了正午,整个车队结阵休息,生火造饭。我本是伙夫,但既然已经伤了,就不用再动手,燕珠拿出干粮,弄了些疙瘩汤,大家胡乱吃了一口果腹,叔父便带着我和不悔去了行营大帐。一路上,民夫各自吃饭不必多说,我认真观察这些明军,倒不像电影电视里演的那么潦倒落魄,行为举止颇为有度,精神也算饱满,看来戚家军果然名不虚传。
一会儿功夫,我们已到了行营帐前,哨兵问明来意,上下打量我们几眼,神态竟颇为客气,看来上级已经有所交代,也不多费口舌,就带我们到了中间的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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