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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而后,他换了个姿势,背对着我负手而立,继续说道:“近日,你解救扶桑人百地丹波合生于水火,据查,你们确不相识,你又借此机会收服了扶桑忍者一行,主动开启商道,这些手段,甚是高明,包括卢泽平的死……”他扭头看了我一眼,方才道:“也与你必有牵连。孙启蓝,你告诉本都督,你到底是谁?”
嚯!功课做的够扎实啊!把我祖孙三代都挖出来了!啧啧,厉害!我深知,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必有他们的过人之处,而且由于信息不对称,跟他们最好别耍花腔。但是,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很久前就开始准备,所以丝毫不会恐惧无措,我现在面对的,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填空题。我填多少,就得多少,看似我处在绝对弱势,实际上我根本利于不败之地。很简单,因为他所了解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但我所了解的他,却是由生到死!
这就是开挂的厉害之处了吧。





大明海殇 12.效忠与合作
当对方已经表现出高度的不信任,就没有必要想方设法的去赢得他的信任,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
面对着满脸疑惑的戚都督,其实我心里是非常同情他的。 为了明朝南征北战一生,到老了居然穷困潦倒至死,也是悲剧。所以我虽然尊敬他,敬仰他,但却绝对没有追随和效忠于他的意思。因为我对大明根本没有什么归属感一说,它的兴衰成败,又与我何干?
见我不说话,戚都督回到座位上,叶思忠则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知道,这是在提醒我。看了他一眼,我笑了笑,才转而面向戚都督抱拳道:“都督在上,请容在下陈情。”
戚帅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我继续悠然说道:“谢大人关爱垂询,但在下是谁,这很清楚,根本不需辩驳,在下也不愿多费口舌。”我根本没去看他的脸色,想必听了这话很不好看,因为叶思忠已经朝我狂打眼色,而我却视而不见的继续说:“叶营官应该向您汇报了我的所有情况,所以对我来说,我留在这里,根本不是为了效忠,而是接受邀请。仅此而已。”
听了我这话,戚都督怒极反笑道:“哦!不知你有何特长,值得本都督邀请?”
我见话已说开,正好如我所料,知道今天已经成功了一半,便不答反问道:“自前朝至我朝,倭寇扰民,已成肘腋之患,戚都督匡扶宇宙之大才,多年治寇有方,而今倭寇之患渐息。但,目下鞑靼人复来寇边,扶桑日趋一统,女真人日渐坐大,日后必成我朝心腹大患,不知都督以为然否?”
戚继光愣了片刻,这几句话正是他心中抹不去的结。他在蓟州整军,名义上是防备鞑靼人,实际上那些草原蛮子早已大势已去,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他真正要防备的,正是积蓄力量的女真人,和从来就不老实的东瀛扶桑人。只是这些事他压在心里已久,却从不曾说出,今天被我一语道破,他顿时另眼相看,于是心中顿时气消,点头客气问道:“然则你欲何为?”
我继续侃侃而谈:“鞑靼人因循守旧,不思进取,已是明日黄花,不值一提,都督认可否?”我这几句话说的十足狂妄,因为当前朝廷上下最担心的就是鞑靼人仿铁木真法,复侵中原。但戚都督却明白,这些马背上的蛮族已逐渐被淘汰,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我这几句话虽然狂妄,但却与他不谋而合。
戚继光心中好感骤起,举起左手道:“所言甚是!坐下说吧。”这句话,已代表了他认可我的话语,说明他被打动了,我当然要趁热打铁,不然留着话下崽儿么?
我谢了座,在他左下首坐下,才继续说道:“女真人虽日益强盛,但智慧未开,只要我朝谨守关隘,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只不过……”说到这里,我故意买了个关子,停口不语。
这句话正挠在戚继光的痒处,却见我卖起了关子,他顿时着急,追问道:“不过如何?”
我看了看左右,笑了笑,方缓缓道:“在下不敢说!”
戚继光看了我一眼,跟左右吩咐道:“你们先下去!思忠也坐吧。”左右应诺,离开了大帐。叶思忠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戚继光方才继续道:“如何?你但说无妨!”
我朝他拱了拱手,笑了笑才说:“只不过,我朝内忧外患,疾虽在腠理,却日侵骨髓。首辅多方改革,确是刮骨疗毒,但……但首辅在一日,改革推一日,一旦首辅……”说到这里,我停了一下,戚都督右手手指猛颤几下,却不开口,示意我继续说。我点头继续:“一旦首辅百年,只怕前功未必可守,后人再难行事。不怕东窗事发,只怕祸起萧墙啊!”
这几句话说的戚帅背脊发凉,深寒刺骨,大帐中空气一时都凝固了。叶思忠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听的面无人色。戚都督停了半晌,对叶思忠说:“给孙先生上茶。”方才转向我,态度已然十分客气:“此事……可有解法?”
我叹了口气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得意须早回头,拂心莫便放手啊”
戚都督有些颓然,却不得不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我等了一会儿,叶营官吩咐人端了茶来,我谢了茶,待下人出去,方才继续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无可奈何,且随他去,只是无论逆风而上,亦或急流勇退,未雨绸缪却都必不可少!”
这句话又说到戚帅心坎里,此时他已对我放下了大部分戒备,洒然点头道:“正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事古难全。先生高见!”
我拱手道:“不敢!至于扶桑人,尔等互相侵伐,已过甲子,大智慧者已崭露头角,一统之大势已成。东瀛扶桑人天性残忍暴虐,狼性十足,实为大患。先父亡于倭寇之手,在下日日研究倭人,窃以为东瀛虽弹丸之地,但自有长处。而今我建立商路,本是抱着引其长处而为我所用的打算。却引都督疑心,实望见谅。”
说到这里,戚都督已然明白了我的意思,他继续问道:“不知如何引进?”我心想,最佳捧哏非你莫属啊都督,继续笑道:“不知都督可有雅兴,我们到校场再谈可否?”
偌大的校场,被围的水泄不通,众人都想看看,我到底给戚都督说了什么大话,闹这么大阵仗。待戚都督坐定,我站在下首道:“大人,请安排营里最佳鸟铳手登场,可否?”
戚都督点头,吩咐火炮营选最佳射手出列。按照明朝的火炮训练纲领,火炮,也就是鸟铳,火门枪的射击考核距离是一百步。只见那最佳射手出列,按照训练纲领,对着固定靶子连开五枪,上靶四枪。戚都督看着我说:“你以为如何?”
我拱手笑道:“乞由伙房拿些盘子来!”
戚都督点头,自有人抱了一大摞盘子到了校场。众人大笑起哄,以为我疯了,要耍把戏给都督看,一时间哄堂大笑者不在少数。戚都督却不言语,他对我已经有了相当的信任,想看看我到底要干嘛。
我吩咐步营选了个力士,命他站在鸟铳手一百步外,用力将盘子掷向天空。众人顿时明白,我这是要让鸟铳手打移动靶,顿时又是哄堂大笑。原因有两点,一是根据记载,当时的“北人”,就是北方兵相当抗拒火枪,认为火枪不堪大用,不如火箭。二是明朝用的火枪都是缓发,引信燃烧时间很长,要打移动靶,几乎不可能。于是,结果早已注定,五个盘子,飞起,落下,摔碎。枪响了五次,一发未中。
戚都督看着我,示意我继续。我对着队列最后打了个手势,炙抱着他的燧发枪出列,站在了鸟铳手不远的地方。
戚都督看了看,对我笑道:“倭人?”我点点头,他便示意开始。只见炙挥枪瞄准行云流水,枪响五次,盘子在空中碎了四个,还有一个击碎了盘子一角,方才落地摔碎。这就是瞬发枪与缓发枪的代差了!
四座哗然!戚都督更是惊的站了起来!他一生致力于改革军备,明军的缓发火门枪比起倭人落后整整一个时代,这一直是他的心病,今天看到新枪在近,心中如何不惊喜?刚要让炙拿枪过来,我却拦住他道:“都督且慢,还有节目!”
戚都督点头,按捺着心中的激越再次坐下,示意我赶快。我叫人备马,让那个鸟铳手骑马射击,结果因为鸟铳后坐力太大,那射手射击三次,三次从马上摔下来,而且射击频率很低,一分钟差不多能开一枪,在马上就更慢。而我让炙拿着短枪上马,一分钟开了三枪,枪枪上靶!切行动自如,丝毫不受射击影响!
全场再次哗然!
这次,我不等戚都督发话,先一步让人拿了早准备好的长短各一支枪械过来,献给了戚都督。
戚帅大悦,激动的当场就要升赏我,我却抱拳道:“大人,在下只是为国尽心,却志不在功名的!”
戚都督表情甚是惋惜,想了想道:“令:管事孙启蓝为本都督直属参事官,享营官俸禄,凡事皆可便宜而行,不受他人节制!”
这是给了我相当的自由和权限啊!看来他明白了,我根本志不在此,只是合作,绝非效忠。我谢了赏,又凑近戚都督近前,低声说道:“在下还愿每月募捐五百两纹银充当军资!”
五百两不算多,但也足够养活一个骑兵队。戚都督再次大悦,吩咐手下主官,对我的东洋贸易多加照顾,一时皆大欢喜。我这是拿出三分之一的利润,换一张红色通行证,值!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那就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大明海殇 13.除夕夜风云
之后的这两天,自是相安无事。最大的事也就是戚都督命人找我,让我带着炙去找他,给他讲解新式长短铁炮的使用。我的存在更多的是作为翻译,但这样也好,我也跟着学了不少知识,更加深了与这位明朝北方军事主官的感情。尤其是在扶桑人、鞑靼人、女真人的未来走势上,我还做了些大胆预测,其实就是把历史隐晦的说了说,却深合戚继光之心。
但是,每每当他问起本朝前途,我却笑而不答,惹得他摇头叹息不已。为此,他还赏了不少银钱、武具给我,我知道,这是作为我提供枪械模型和教练的对价,而我则向他请示,将这些赠品统一置换成几套贴身软甲。戚都督不明何意,我却直言不讳,如今风云际会之际,突发情况常有之,要钱财这些身外物意义不大,一套宝甲却无异于一条命。
戚都督大笑道:“你却惜命!”
我微微一笑道:“在下胆小。”惹得他哈哈大笑。前世作为清洁工,尤其是一名擅长暗杀的清洁工,我没少把人的喜事变成丧事,节日变为祭日,所以每逢年节,我总是格外小心。
根据目前营区的防御状况,以我一个专业人士的眼光来看,实行刺杀并不很难。尤其是这几天,九鬼政孝和墨——就是那个特别擅长隐匿刺杀和情报收集的下忍,二人多次提醒我,近来营区周边突然出现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貌似不通文字,言行举止粗鲁,曾有同伙二人在集市酒馆里喝醉,当众自相摔角为乐,十分相似于鞑靼人,让我多加小心。
作为参谋的鸢更是让砂——就是几人中武技最强的男下忍化妆成我的家僮,留在我隔壁厢房随时保护。于是我将这些顾虑告诉了戚都督,他点了点头,却表示无大碍。我自然不再多言,只是私下里告诉九鬼政孝,加强对商队的保护,叶公、姨夫和燕珠都在那边,更让人稍后把软甲带给叶叔父和不悔——这些装备,他们的级别是不可能装备的,所以我把他们也考虑了进去。
软甲到手时一共八套,一套银丝甲,七套钢丝甲。我拿起钢丝甲观瞧,这种软甲其实就是个钢丝坎肩,用金属线与兽筋紧密穿引而成,又在前后心加了一些叶子甲片作为加强,入手很轻,大小可由肋下系带调节,穿在外套里面绝不显眼,也几乎不影响活动,却可有效抵挡匕首、短刀这些轻型武器的割裂攻击和一定程度的穿透攻击,十分有益。
而银丝甲大致相当,只是更柔韧,更轻便,更坚固,只有参将以上武官才有资格申领。戚都督给我的这套银丝甲,固然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却也绝对是格外开恩了。
我想了想,命人把这套银丝甲给叶思忠拿了去,他作为营官,只有钢丝甲,我送这份礼不可谓不厚。他开始推辞不受,我坚持要送,最后他不得已才收下,便命人送了两套钢丝甲、两柄精钢短剑给我,我也受了。另外,前几次聊天时我还说过,自己擅长弓弩射击,他还命人私下送了副机械弩给我,叮嘱我一定收藏好。这也是违禁品,他这样做,却是不欠人情的意思了,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一晃到了除夕。自上午起,天上就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花,到了下午竟然下的大了。到了傍晚时分,整个天地竟是一片银装素裹。忽然有些想家,那时候的除夕,总是我和铃木叔叔,有时会去钢铁樱花,冈本先生和美奈子也是唯他二人,我们四个人会一起过节。记得有一次,美奈子在除夕夜放了首二泉映月,二胡的曲调几乎听的我落泪。从那以后,我就在艺术课里央求铃木叔叔增加了二胡。
昨天我就想起这事,让夙告诉姨夫,帮我寻一把二胡,啊,对!现在叫奚琴。没想到,市镇上寻遍了也没有找到,直到晚上在醉仙楼吃饭,卖艺的师傅用的恰好是奚琴,姨夫软磨硬泡,最后用市价的一倍买下了这把琴。
人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校了校准,我试着拉了首二泉映月,听到前世的音乐,我一时激动,情不自禁,几乎要落泪。一曲毕,却听掌声在侧响起,回头看时,却是叶思忠和叔父,后面跟着不悔。我连忙起身,叶思忠赞道:“启蓝文武双全,可赞可叹!不知此曲何名,竟从未听过。”
我刚要回答,却听外面哈哈笑着进来一人,正是戚继光戚都督,他边走边说:“引子之后,此曲旋律由商音上行至角,随后在征、角音上稍作停留,以宫音作结,旋律如微波起伏,恰似老者端坐水边沉思往事。且容我一猜,此曲可与止水有关?”
我连忙起身逊谢:“回都督!都督慧耳,此曲名为《二泉映月》,乃我师傅独家所做,尚未传于市面,不想却被都督一语道破!在下佩服!”
戚都督接过二胡,仔细端详道:“此琴多流传于北地,你师父想必游离极广。嗯……与授你武艺者可是一人?”
我回答:“正是。”铃木叔叔买的教学视频,也算一人。我在心里补了一句。
戚都督感叹道:“高人!可惜难得一见!此曲曲风悲凉,想必作曲之人怀着半世愁苦。唉,好曲!不过今日乃是除夕,不拉这悲曲!”说着拍拍我的肩膀笑道:“走!夜宴将始,你随我去,届时再奏一曲助兴罢!”
我哪有不从之理,就让砂做琴童抱着琴随我去,我们二人自然是身披软甲的。
席上觥筹交错,自不必提,期间还有战士组队,以剑盾为舞,以鼓声做和,当真是威武雄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戚都督站起来向众人敬酒致辞。致辞毕,他指着我道:“不曾想,营中尚有一位能人。启蓝,你来演奏一曲,给大家助兴吧!”
我忙应诺起身,抱着琴,坐到场地中间,刚摆好的椅子上,想了想,拉了一首《赛马》。这些几百年后的新曲子,曲风灵活,曲调欢快,对明朝人而言属于闻所未闻,一曲下来众皆大喜!一时间敬酒、应酒更为热烈,很多人跑来给我敬酒,我都以不胜酒力为理由,尽可能的躲了,因为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就在众人喝得七荤八素之时,突然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混乱渐起,我心说话:“真的来了!”放下二胡,暗暗摸了离霜在手,与砂一起退到角落。抬头看戚都督,却见他稳稳坐着,正看着我,朝我微笑。我的心瞬间放下了。大帐里一时间人员杂踏。
闹了一会儿,戚都督忽然站起来,大声吼道:“都不许妄动!违令者斩!”戚都督治军甚严,此话一出,自有人相互传达。本军军人都听到命令自然就肃立一旁,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哪管这个,反而越发猖獗。一动一静,分外明显!戚都督又叫道:“将不安分者立即拿下!违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就见约三分之一的侍者忽然抽刀,向闹事者扑了上去!几个回合,就将闹事的人全部拿下!
看来戚都督早有准备啊!倒是我虚惊一场。我看了一眼被抓的汉子,皮肤黢黑,骨骼怪异,不像是中原人,应该是鞑靼人无疑了。
戚都督哈哈大笑道:“些许小贼,也敢班门弄斧,推上来!”
却见两个刀斧手推了一个青年人上来,戚都督指着他说:“此人乃是鞑靼人先锋营斥候头领兀那儿,多人都认得。这些蛮子却派他来做这精细活儿,岂不可笑?”
一时间笑声四起。戚都督指着他道:“严加拷问!拉下去!”
又端起酒杯道:“些许蟊贼,不足挂齿,莫坏了雅兴。启蓝,你再来一曲吧!”
我心说话,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仅就这份胸襟,这份淡定,就值得我学半生。于是抱拳应诺,到中间又拉了一首《良宵》,又名《除夜小唱》,表达的是除夕夜欢聚时的欢乐之情,此曲音乐形象单一、抒情、清新、明快,给人以怡然自得之感,众人渐渐忘了方才的事,继续欢庆,共同守岁,是夜俱欢而散。
第二天早晨,戚都督找我过去,笑着说感谢我当初的提醒,他一查之后果然不妥,又不想打草惊蛇,方才设了那个局将计就计。那些鞑靼人居然也学人下毒,只是被早有准备的守兵发现了。我心中暗道:“没见我都是等了好久才动筷子吗?怕的就是这个。”
但我心中还有些担忧,戚都督见我不说话,出言询问,我回答,担心对方一计不行,又起一计。戚都督闻言,稍作沉默,就叫手下人去安排,到市镇上、毗邻地区悄悄搜索,查到鞑靼人,不论好坏,一律逮捕。内部也是外松内紧,格外戒备。
果然,鞑靼人初一晚上又闹了一次,却被很快全灭。至此方才彻底消停。而我也因为这件事,得到了戚都督真诚的信任,心中再无瓜葛。




大明海殇 14.将计必就计
对这几个鞑靼人审问的结果,与当初的设想几乎一致。因为人们都说,明朝北方有两条长城,一条是砖石的长城,一条就是戚都督这条血肉长城。自戚都督调到北方戍边以来,将由山海关至北平的长城修的气势恢宏,加上治军极严,能征惯战,着实令草原诸部胆寒。
鞑靼人在南下愿望严重受阻的情况下,不得不想尽办法来破坏明朝的钢铁长城。而他们最希望破坏的环节,就是作为灵魂存在的戚继光。只不过鞑靼人生性粗野,除了个别精细的角儿,别人并不适应做这些有技术含量的事情罢了。根据探子来报,鞑靼人土默特部近期集合大军进犯,兵马已到锦州周边,戚都督责成辽东总兵李成梁严加防范,而我所在的广宁部、后方的蓟州总部也相应加强了防范。
大年初二上午,戚都督在中军帐召开年会,把总以上参加,我作为参事,自然也是列席了的。作为主官,戚都督先说了一番拜年的话,众人自是欢腾,各自祝贺。散了会之后,戚都督的亲兵却找到我,要我到后帐一叙。我暗想,都督一定有机要事谈,便让一直随身护卫的砂先回去,独自去了戚都督营房。
到了门口,卫兵见是我,知道我虽无实职,却是戚都督身边红人,便直接放入。我进屋一看,屋里早有多人,不过气氛凝重,全不像刚才年会那么轻松愉快。我打眼一扫,全是戚都督亲信,除了辽东总兵李成梁不熟悉,别的都是老熟人了。待我落座,戚都督方道:“成梁,你把情况说说吧。”
李成梁四十岁左右,高大魁梧,圆瞪眼睛,一把络腮胡子,十足的北方悍将模样,见我到了才开会,略感诧异,表情也十分不悦。所以我观察他时,他也在观察我。
听戚都督讲话,他便拱手讲道:“鞑靼人土默特部集结十万大军,屯于锦州外百里山中。近期雪大,不利骑兵前进,估计待雪停后将大举进犯,我部将誓死迎敌!只是请都督早发救兵,予以后援为上!”
戚都督点点头,不置可否,又问道:“诸将还有何意见?”一时间各人发言,但无非就是深壕高垒、囤积粮草、早发救兵一类的意见。戚都督都点头认可,却不表态。一直听众人都说完,还是一言不发。沉吟良久,戚都督突然看向我,笑问道:“启蓝,你有何建议?”
我看了戚都督一眼,依旧沉默着,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其实并不是不知所措,而是不知道该不该在这时候多嘴,毕竟我志不在此。历史上李成梁最终打赢了这一仗,伤亡却也是极为惨重。可我此时若多言,胜负难料不说,还容易得罪了这员悍将,凭空为我之后树一个敌人,所以戚都督叫我后,我只能装聋作哑,并不打话。
戚都督见我不说话,心里大概知道我的想法,却也只是微微一笑,就这么等着我说话。
我一看,呦呵,这……这架势,看来躲是躲不过了,难道真要出头?实在不行就说说吧。谁知我还没开口,李成梁冷冷的哼了一声,瓮声瓮气的道:“都督向来谨慎,今日何必问计于黄口孺子?我看恐怕是都督多虑了,如此小子,能有何计谋?不过巧言令色、迷惑众人罢了。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听了这话,帐篷里诸人都表情怪异的看着李成梁。其实换在之前,有不少人是这种想法,但自从我校场一役后,再没人敢小看我这个黄口孺子,即使心中有微词,却也不会当面说出。所以李成梁说出此话之后,帐中一片寂静,到弄得李成梁十分诧异。
到了此情此景,我再不说话就有些矫情了,于是我开口问道:“请问列位同袍,土默特部在鞑靼人诸部中形势如何?”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开始思考,我问此话是何意。
片刻后,叶思忠微笑着答道:“鞑靼人世居草原,民智不全,除忒没真(铁木真的旧译)超卓于群外,余者皆不以智见长。然隆庆五年,土默特部被朝廷分为顺义王,但土默特部不思感恩,反借机日渐做大,且处事颇为隐忍,实为我方大敌!该部一日不除,一日北方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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