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再加上小皇帝朱翊钧的不做伪、乱作为,整个大明朝的朝政实际上已经处在一种放任自流的状态之中,所以人们常说“明亡实亡于万历”,就是这个意思。
我向着申时行深深的行了一礼,我知道他肩上的胆子有多重,因此我对他保持了相当的敬意:“正是!首辅大人,我回来了!”
申时行捻须笑道:“向闻启蓝在海外做得好大事业,不愧为张江陵之后!我已收到戚南塘书信,启蓝忠贞爱国之心,日元可鉴,一会儿你随我去面圣,再好生向圣上言明当今实际,使其能下定决心、出兵援助高丽,以解我国门之急!”
我再次拱手道:“首辅大人谬赞!不知当今庙堂之上却是何种态度为主?”
申时行闻言叹了口气:“如今的朝廷四分五裂,个人尽想着个人的得失,谁管你大明明日如何?至于圣上......但愿启蓝如戚南塘所言能有重要信息禀告,劝圣上下定决心,那定是大明之幸事、万民之幸事!”
我点点头,却苦笑起来:“首辅大人过于高看于我了,在下漂泊这么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扬鞭出塞的少年。如今回来,自是愿意为华夏再尽一次心。至于结局如何,在下却是不远强求的。”
申时行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的很温和:“启蓝能有此心,又并不虚谬作伪,令人感佩!我等一心为国,苍天可鉴,相信结果必不负真心!”
正说着话,那边的阉人奏事官已经唱喏,请百官入朝面圣。申时行也不多话,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启蓝,你不必担心,万事有我,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
我笑了笑,没有多话,向着申时行一拱手,便随着他洒然进殿去了。
乾清宫依然高大雄伟,百官分列文武,步行拾阶而上,到了殿内,小皇帝端坐正中,朝臣们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我却不愿跪拜,只是卓立当场,淡淡的望着座上那不过二十五六、看起来却像是三十大几的皇帝。
申时行在一边大吃一惊,想要过来拉我跪下,却见小皇帝对着奏事官摆摆手,开口道了声:“平身!”紧接着又问道:“殿内所站何人?为何不下跪?”
他的声音尖锐中带着嘶哑,一看就是长期沉湎于酒色,身子被掏空的状态。
申时行正要起身替我答话,却听我朗声答道:“不是别人,正是大英帝国公爵、大明朝一等子爵孙启蓝!”
朱翊钧这才抬眼猛瞧我,片刻后一拍龙案,厉声叫道:“原来是你!你当初叛出国门,如今居然还有面目回来!来啊,给我将这个叛贼拿下!”
大殿两边立即转出一队持械的禁卫军,向着我二话不说就包围过来!
见状我并不躲闪,而是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我笑的肆意而张扬,整个大殿里的人都惊呆当场,就连那些扑过来抓人的禁卫军都滞了一滞!
“且慢!”小皇帝忽然再次叫道:“你这叛贼,为何发笑?”
看他的表情,分明满是愤恨,那种表情我之前见过,正是他望着二叔祖的背影,想要藏起来、却又藏不住的那种混合着嫉妒、羡慕、畏惧的愤恨表情。
我又笑了几声,方才望着天顶,怅然叹道:“原本回来是为了给这行将就木的大明朝绵延国祚,却不料反而成了立即埋葬大明朝的推手!本事来祝你稳坐龙位,却不料要目送你成为亡国之君!如此结局,怎能不令人发笑?”
乾清宫里的百官一片哗然!居然敢有人在这里说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真正是开天辟地头一回!
小皇帝闻言一愣,随即满脸张红,厉声尖叫:“你!你竟敢诅咒本朝!诅咒天子?”
我冷哼一声,不屑至极:“要抓就抓,要杀就杀!只是之后大明朝若是三年不亡国,便是苍天无眼!”
朱翊钧愤怒至极,正要下令将我当场格杀,却听申时行大叫一声:“陛下!臣有本启奏!”
小皇帝“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申时行,颤抖着手指着他怒道:“你还有什么好说?”
申时行直起腰来,面带微笑道:“臣是想说,若是陛下真的处决了孙启蓝,只怕未来未必可期,其所言一语成谶也未必不可能!”
朱翊钧的表情和动作顿时僵在当场,在他的心里,申时行不过是个软蛋,一个老好人,最大的本身就是和稀泥,今日为何敢当众说出如此硬实的话语?
文武百官也是惊疑不定,今日连番出现异象,莫非真的要出大事?
整个大殿里呈现出一片诡异的安静,连皇帝在内的众人都不知如何开口。就在此时,武官行列里站在第一位的人开口了。
“陛下,孙启蓝既然言之凿凿,说我大明朝将有大难降临、有亡国之危,何不听听他说什么、再做决定不迟?”
我负手卓立当中,偏头看向此人,我并不认识。但是看他的站位,应该是上位者无疑。
只听身后的申时行跟着说道:“正是,陛下!孙启蓝如今人在金銮殿,何不且听听他的说辞,再做决定不迟?”
朱翊钧又猛喘几口气,方才望着我恶狠狠的道:“有什么话便速速交代,否则做了鬼、莫怪寡人刀下无情!”
我冷哼一声,语气平淡:“我既然敢回来,就定有自己的把握。之前在海上,视西班牙人千帆竞渡、万炮齐发如草芥!如今回到这水军几乎为零的大明,又何惧之有?你杀我一个人,我自让大明海疆从此永不安宁,怎么看都是不亏的!”
朱翊钧大怒道:“你这逆贼,竟然威胁寡人!来啊!”
话音未落,却听那方才发话的武官再次开口道:“陛下!不可!”
朱翊钧望着他,恼怒的问道:“申时行和那人有旧,阻拦与我。你石星为何也要一再袒护于孙启蓝呢?”
兵部尚书石星对着朱翊钧行礼奏道:“陛下,臣并非维护孙启蓝,而是他所言之事却非虚言啊!”
“哗”!大殿上一片轰然,百官宛如炸了锅,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今天,一个离开本国多年的焦点人物回到本国,在金銮殿上大放厥词、藐视天威!
今天,向来以稳重、踏实、低调著称的两名大臣公然猛怼皇帝、无视天怒!
难道,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吗?
大殿之上,一时间人人自危。每个人都在想,未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呢......
大明海殇 435.庙堂唱双簧
金銮殿上,奏事官连喊三遍“肃静”,百官方才恢复了安静,瞪大眼睛看着兵部尚书石星,等着他说出实情。
朱翊钧气得满脸通红,却依旧不得不按下怒气,冷面望着这位上任后一直唯唯诺诺、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兵部尚书。
石星望了我一眼,方才对着朱翊钧行礼道:“臣收到广州总兵谢友长报告,在广州做生意的弗朗机人(西班牙人)传言,其母国在几个月前,与英吉利大战之中落败,折损大型战舰数百、兵员无算,损失折合银两超过两千万两!至今该国仍在一蹶不振之中。”
两千万两,是前几年二叔祖一条鞭法推行顺畅、税负大增之时两年的全国财政收入,听到这个消息,以朱翊钧九五之尊的身份,也不由的背脊发凉。这几年在他的折腾之下,国库日渐空虚,如今方才秋天,国库里已经空虚不堪,存银不过几十万两。
因此仅仅从数字上,就让这位本身并不傻的皇帝意识到其中的厉害,但他仍然疑惑的问道:“战事如此惨烈?然弗朗机人远在万里之外,此事与我朝有何关系?”
“确有关系!”石星的声音十分坚定,异常洪亮,全然不似之前懦弱不堪的传闻:“弗朗机人曾言道,原本该国海军实力强于英吉利许多,但由于一个神秘东方人的加入,让战局发生了逆转!”
说着,他伸手指向了我:“经臣查明,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殿上立着的一等子爵、副都指挥使孙启蓝!”
“哗!”整个大殿上再次惊呼一片,小皇帝朱翊钧更是惊得拍案而起!百官惊肃,顿时安静下来,却听石星继续说道:“据弗朗机人言,孙副都指挥使的舰队实力极为强劲,纵然在以海军立国的西洋亦可横行,多次正面对撞弗朗机人舰队而不落下风,更是在决战中帮助英吉利人,一举获胜。英吉利女王封其为美利坚公爵,百般拉拢,但......”
说到这里,石星顿了一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我,他方才继续道:“但据称,子爵阁下闻听大明有难,婉拒了英吉利女王的拉拢,执意回过勤王!还传说,英吉利女王尚未婚配,有意下嫁子爵阁下,他亦是拒绝了的!”
说到这里,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本有成为女王丈夫的机会,却拒绝了,只为了援助国家?这在很多人的心中都是不可理解的。尽管在他们心中,华夏是天朝上国的思想根深蒂固,但无论如何也是西洋大国,能在一个国家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何等的尊荣?
居然就这样放弃了?
就在众人目瞪口呆之时,石星的声音再次响起:“收到这些消息,臣也是心有疑虑,故一直未曾上报。直到不久前,广州总兵谢友长来信......”
“他怎么说?”朱翊钧有些急不可耐。
石星的目光十分复杂,望了我一眼,复又望向朱翊钧:“谢友长来信确认,孙副都指挥使的舰队实力之强劲,远超我国长江以南水军实力总和!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对有在海上与一国抗衡之实力!”
百官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听到的第几个难以相信的消息,只是麻木的望着我的方向。
“仅从孙副都指挥使赠与广州水师的中型船只来看,该船只虽然排水量不如我国福级战舰,但机动性、火力、耐波性无不远超,若是一对一海战,福级胜算不足三成;若是以百对百,则福级绝无胜算!况且该船在孙副都指挥使舰队中只能充任运输舰,故孙氏舰队实力之强劲绝非虚言,子爵方才所说也绝非恫吓之语!故臣请陛下务必三思,可细听子爵之言再做定论,往陛下明察!”
小皇帝朱翊钧呆呆的看了石星半晌,又艰难的扭头看向我,目光中满是复杂神色。良久方才颓然坐回龙椅之上,默默无语。
听了半天,我身旁的申时行忽然问道:“孙副使,不知你建造如此规模舰队耗费几何?耗时多久?”
终于听到一个人说到正点子上,我对着申时行拱手道:“在下的舰队耗费甚巨,前前后后、零零总总,大约五百万两上下,至于耗时,自前首辅亡故、在下离去远走西洋至今,一直在以战养战、扩充舰队。这次回来所带舰队约为整体实力四成,耗时的话,没有三五年绝难建成,请首辅明鉴。”
五百万两,申时行用力皱了皱眉,扭头望向了户部尚书宋纁,问道:“宋尚书,若是我朝欲建立如此规模舰队,筹集银两大概需要多久?”
宋纁是河南商丘人,讲着一口标准的宋朝官方话,也算是中原正统:“按五百万两计,若是全国上下府衙不吃不喝、官督事项一概停止,筹集大约需要一年!若是按照如今正常运转、调剂资金计算,恐怕没有二十年难以凑出啊!”
二十年......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想,二十年后是什么光景还难说,甚至那龙椅上坐的是谁都不一定,谁又会去做这样的傻事呢?
朱翊钧知道再问下去只能更加难堪,便想将话题岔开:“我大明朝地大物博、若是海寇来犯,至多将边民内迁,坚壁清野,便足可保无虞。”
我冷笑一声,淡淡的道:“如今西洋各国海军强盛,四处殖民。尽英、西、葡、法、荷等国,就在海内外拥有殖民地无算!若是按照大明朝疆土计算,其殖民地超过大明朝十倍已属于保守估计,坚壁清野、人口内迁?只怕不过是幻想罢了!”
朱翊钧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我喝道:“谅他西洋蕞尔小国,如何敢进犯我泱泱大明?”
此时却是石星再次插言道:“陛下,容臣禀告——接可靠线报,弗朗机人在南洋聚集舰船无数,正是打算入寇大明海疆!孙副使所言并非恫吓之语,如今东瀛入寇高丽,不日便可灭国。届时东瀛扶桑人自东北入侵,弗朗机人由南疆寇边,我朝首尾不能相顾,只怕徒生大变亦未可知啊!”
石星的话,分量比我要重的多,他这话一出顿时让朱翊钧面色苍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申时行到底是首辅,还是有自己的定力和胸襟,皱眉追问道:“孙副使,石尚书所言可是属实?”
我叹声道:“只有过之而不不及!西洋诸国全力发展海军,实可谓一日千里,仅从海军而言,我朝已大大落后于西洋。在下此次回国,正是不忍看着我华夏万里沃土一朝送予他人,故费时费力回来,一方面协助朝廷荡平海疆,另一方面也愿朝廷醒悟,早日觉悟、重建海军,保我汉家疆土不为外寇所侵!”
我说的光明正大、浩气蓬勃,满大殿百官无不点头。朱翊钧小皇帝却黑着脸道:“做如此大事,然则你意欲为何?所欲为谁?”
我冷冷的道:“祖上张文忠公居正——张老首辅在世时曾多次告诫于我,人不可一日而忘国,纵然一人之力有限,亦当尽力而为。正如其在 《答云南巡抚何莱山论夷情》中所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今敌已寇边,华夏子孙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况在下之师长都督戚南塘亦言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我不过是继承其志、为民为国罢了。”
说着,我不屑的冷笑起来:“至于所欲为何......我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待在英吉利做我的女王驸马不亦快哉,何需费这水磨工夫,折腾这一大圈呢?”
“好!”兵部尚书石星接口喝道,吓了周围的人一跳,他却满不在乎,朗声说道:“好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本官这些年蛰伏于朝中,终日隐而不言,让人人都说我懦弱无能,其实谁知我不过是等待贤者降世——这大明朝官员何止千万,能如启蓝见识勇气者凤毛麟角,能扛鼎朝纲者更是梦寐难求!今日一见启蓝,我便知大明朝中兴之机已至!故而我不再伪装,只是恳请圣上......”
说着,他忽然面向朱翊钧跪倒,朗声奏道:“如今我朝南北危急已至,尤以东北倭寇入侵最为燃眉之急。若是犹豫再三,只怕大祸临头时还在夹缠不清。故臣斗胆启奏,愿保举蓟州大营副都指挥使孙启蓝为上将,统率海陆三军出征东北,先解东北东瀛入寇之危机。若是弗朗机人当真入寇海疆,再调转矛头,拱卫南方海疆不失为上!”
我听得暗暗皱眉,这是要把我一下子举到高位上,以朱翊钧对二叔祖和我的忌惮,绝对不会同意这个建议,石星一向老沉持重,怎么今天这么冒失?
就在此时,我却听到身后的申时行轻声道:“别担心,他这是漫天要价,是要给你恢复身份做铺垫。”
做铺垫?我想了想暗暗点头,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能官拜尚书,纵然名声不佳,却又有谁是无缘无故能走到这一步的呢?
果然,小皇帝朱翊钧听了这话后皱眉不语,他怎么可能把海陆三军的大权交到我手里?不拿下我治罪已经不错了。可是如今,国土两处受到入侵,绝不可能坐视不理,本国水师荒废多时,只怕要战胜南北之地,还要多借重于我的力量,一时之间,他竟然犯了难,不知如何应答。
申时行知道时机已到,便行礼开口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石尚书之心拳拳可鉴,但略显操之过急。不如......令锦州总兵李成梁之长子李如松为帅,统率三军;以孙启蓝为辅,统率水师。届时水陆并进,迎击倭寇,必可保东北无虞。至于东南,可由兵部再集情报,坐实敌情再行研究,如何?”
这一番话说的四平八稳,再加上与之前石星的言论对比之下更显得全无破绽,朱翊钧登时大喜,拍案叫道:“就准申首辅之言,下诏:令李如松为主帅,统领三军,以孙启蓝为辅,统率水师,共解东北之围。一应给养由国库支取。就此出征,不可延误!”
申时行却是领旨后复言道:“陛下明鉴,孙副帅若是统兵出征,此时的官爵却是低了,只怕爵不配位,恐有不妥。”
要升我官?朱翊钧顿时再次皱起了眉头,本想拒绝,却又想了想,接下来还需要我给他买命,便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笑道:“首辅提醒的有理,孙爱卿乃是张文忠公后人,又一心为国、德才出众,不如这样——擢升孙启蓝为东海候,正二品水师都督,申首辅以为如何?”
申时行欠身道:“陛下圣明!”
朱翊钧一脸得色。
申时行抬起身,微微偏头对我轻声道高:“启蓝,我们能做的就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了!”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明悟——这石星原来和申时行是一伙的,这么多年蛰伏甚深,却暗中与申时行呼应。时机一到,突然暴起,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下子改变了整个朝廷的决定和格局!
不过,这一出双簧对我而言有益无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样的双簧天天有人唱!
毕竟,一切为了国家,谁又会在乎用不用权谋呢?
一切如愿,那么出征便不远了!我的第一部构想,终于达成!那就让一切开始吧。
大明海殇 436.再议辽东行
大方向定了,剩下的就是具体操作,这就不是小皇帝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换句话说,他也考虑不明白,于是早朝须臾便散了,按照惯例,相关的官员随着申时行一道去了申府,具体商议出兵事宜,拿出方案再找小皇帝审签执行。
这一路上,原本唯唯诺诺的石星依旧平静如桓,但他的周围却少有人敢凑上去——一个隐藏的如此之深的人,却在关键时刻跳起来,一举改变了迁延日久、拖而不绝的朝政格局,仅就这份城府,就值得绝大多数人感到发自心底的畏怯。
这并不难理解,就好比一个公司里平时大家压根看不起的人,突然有一天在大boss面前跳了起来,告诉他自己掌握了足以改变公司命运的重大秘密,大boss大笔一挥,将这个人的计划全盘采纳、委以重任,一跃到了众人头顶上。那么周围的人一定会产生强烈的心里反差,不自觉的对其疏远规避。
可是这次出兵高丽的事情上,石星又是个绕不开的人。他是兵部尚书,他的地盘他做主,其他人还得人人真真的听着他的说辞,看着他继续表演。
首辅府简朴的一塌糊涂,这是我对申时行府邸的最大感触。历史上的申时行在才能、德行方面整体偏好,在廉政方面没有留下什么特别深刻的记载。
如今眼见为实,除了摆设普通、用度节俭之外,府上的仆役很少,穿着也与一般大户人家无异。这对于他这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而言,确是简朴的过分了。
至于接下来研究出兵一事,其实我在路上就已经想的很清楚。无非就是户部大吐苦水,说什么兵粮军饷匮乏,同时支撑两面战线压力很大,无法增加过多兵员之类云云。
但是圣旨以下,又是国难当头,户部尚书宋纁也只能妥协,思虑再三,表示今年收入平平,即使算上从各处紧急征缴的银钱,也最多就可以拿出支撑八万左右兵马的钱粮,再多了,财政吃不开,难道北方打仗就要让全国的官儿都喝西北风,再来一次苏木胡椒折俸不成?
八万......石星眉头紧锁,这比他想象中需要的兵马少许多,倭寇的兵力就在四十万以上,难道真要让前线的二郎们以一敌五不成?
可是这就是现实情况,辽东苦寒之地,补给极不便利,而且户部尚书宋纁一直也以不站队、不贪财著称,他说没钱,那就定是没钱了的。
这个时候,我主动站了出来,表示一应补给物资可以走水路,我可以负责承运。按照水陆运价差折算,这样一来运输成本可以下降七成以上,宋纁当即表示,若是成本能控制在这个范围内,则支撑兵力可以上浮到十万乃至十万五千左右。
不得不说,尽管增加的兵力有限,但依然是一个好消息——石星、申时行不由的大喜过望,心中对我的倚重又增加了几分。
打仗就是打后勤,当年我初来大明,就是随着解粮队从山东一路运到东北,那当真可谓山高水远、困难重重。可是如果换了水路,人畜不大劳、效率高不少,安全系数也有保障,绝对是保障前敌、运输物资的第一选择。
这一议案得到石星的全力支持后,他简要的讲了海运的益处,至此时这些朝廷大员们方才真的动起了建立一支强大水军的心思。
如果皇帝能够从这次的战事中看到海军的强大,下定决心、革除时弊,按照我的舰队规模经营海军,只怕大明朝便能一洗颓风、再振雄威!
可这终归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是退掉东北的当面之敌。至于海军一事,便待大战结束之后再从长计议不迟。
送给李如松的文书已经八百里加急送走,辽东兵员的整备自然交给他去落实。我的要求不多,除了钱粮保障、维修经费等日常费用之外,我只要求多调动一直兵马——蓟州大营四千骑兵,作为配属部队由我调配。
四千骑兵,这在几十万人的大战场上就是大浪中的一朵浪花,掀不起任何风浪来。纵然是心中对我百般忌惮的朱翊钧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于是一纸公文下给了叶思忠,这老兄便亲自整军备战,率领四千方才成军的关宁铁骑随时准备与我开赴高丽作战了!
至此,作战的基本架构已经完成,兵部最终拿出定案,由李如松先行率兵北上、支援高丽守住最后的国土。京师调动兵员随即赶到,两下合兵一处、协力破敌!
申时行将兵部意见看了三遍,当即点头同意,提笔写就票拟提案,着人送进宫去,交由小皇帝朱翊钧审签。
百官见大事已定,当即离开首辅申府,回去各忙各的一摊事。剩下的我却看起来无处可去,早年二叔祖赠给我的问海阁已经被小皇帝收回,如今新安排的府邸还没到位,难道让我一个二品大员去住驿站?申时行第一个不答应,便力邀我和从人在他府上住下,他也好聊表阔别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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