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叶思忠放下酒杯,望着李如松笑道:“如松,我和启蓝是担心前景未必如你所想那般轻松,只怕会有其他变数。”
“变数?”李如松皱着眉头,轻轻的用三根手指转着酒杯,似乎并不太愿意听到这个回答:“你们的担忧到底是什么?”
叶思忠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确,换了我是他也不好回答。
但是我不能不说,于是我提起酒壶,给我和周围的几人一一满上酒,李如松也递过杯子,微笑着看着我斟满酒。
“闻听今日里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关系有所缓和,双方将携手在王京进行防守,若是我们贸然进攻,只怕未必会像想象般轻松,李兄何不三思?”我笑着道。
“三思?”李如松笑的很轻,但眼里却笑意全无:“朝廷已经连续三次至书于我,让我速战速决,否则后勤可能跟不上,朝野上下也将处处议论,耽搁太久只怕非议愈多,这绝非朝廷所愿啊。”
果然,是上面在用行政命令干预军事,但是这个真的是靠着干预就能解决的问题吗?
在我看来,真正着急的并非是小皇帝李如松,而是急于解决问题、赢得朝廷信任的李成梁吧!
于是我再次笑了笑,望着李如松问了个问题:“李兄所说的乃是建立在成功攻下王京的基础之上,但王京的规模犹远在平壤之上,李兄如何能保证自身必能一举拿下王京?”
说着,我轻轻把酒杯放在桌上,死死盯着李如松的眼睛道:“若是不成,李兄又当做何打算?”
李如松没有答话,接话的是李如柏:“孙提督,我军自入高丽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遇见之敌无不望风披靡,平壤一鼓而定,王京又有何难哉?提督不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来来来!喝酒喝酒!待我们拿下王京之日,必有提督一份功劳!”
“我看未必。”李如梅一直没说话,此时忽然开口道:“我同意孙提督的意见。前日倭寇之败实属诡异,其实并未曾接战,但却望风而逃。依我之见其中必然有诈,便是判断为诱敌之计亦不无不可。”
“诱敌之计?”李如松看着自己这位颇具智谋的弟弟沉吟道:“如今高丽国土已光复近一半,以此来诱敌是不是过于大胆冒进了?”
“兄长明鉴,为弟却并不做此考虑。”李如梅答道:“前日据我所获情报,倭寇来进攻时一日先行六十余里。见到我军准备开城迎击之后立即调头撤退,只以火枪压阵、使我军不得追击,却实则全无与我军战斗之本心。故在我看,敌军此举必然有诈,兄长不可贪功冒进啊!”
叶思忠也再次补充道:“的确如此!当初平壤之敌不过二万人上下,可王京之敌乃是十万大兵!尽管我们在沿海几番袭击士气损兵折将,但其兵力依然在我方三杯以上。李帅三思、三思啊!”
如此一来,整张桌子上的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一时间僵在当场。
李如松用力咽下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方才开口道:“孙提督,这一仗于公于私都是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胜了,一切好说,你我封妻荫子、具有可能。若是败了......孙提督你在海上有腿,自然来得去得,但我李家却是不得不吞下这枚苦果,绝难再翻身起势了。”
李如柏也阴恻恻的笑道:“孙兄莫非是担心我李家独占大功,故才有此一言?”说着,他与李如松对视一眼,接着一起看向我,眼神里颇有内容。
原来是考虑这个,我不由的呵呵一笑,又轻轻冷哼一声,既然你们赶着去死,那我便无话可说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既然是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非要闯进来,那我还劝你们作甚?
于是再不多想,举杯对着李如松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先预祝李帅马到成功了!”
李如松明知道我是在说反话,却依旧哈哈大笑道:“托孙兄吉言!来来来,你我满饮此杯!”
饭桌上的气氛一时间再次热络起来,我们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当真是宾主尽欢。
我是真正的轻松,诚如李如松所言,我在大明朝是裸官,又不贪图他的功名利禄,一旦情势不对,我接上李再兴便走人了,谁在乎你们的输赢死活?
劝不住的人,我是向来不会去费功夫死劝的,既然你嘴大,那就随你去!
整张饭桌上,只有李如梅和叶思忠忧心忡忡。李如梅是有所预见,叶思忠却是知晓内情,两人却又都知道劝不住李如松,便都是一副苦脸。
李如松其实看到了二人的表情,但是他心中计议已定,根本不在乎、也不可能去考虑这些细节问题和个人情绪。
他要的,是形式上的统一,以及战术的具体执行。
宾主尽欢,众人都喝了不少,于是各自回去安歇。我刚回到城主府的驿站,便有人紧随着来找我,我开门一看,居然死李如梅。
彼此见面,一声轻叹,李如松手里还提着两瓶酒,递给我一瓶,自己端着另一瓶已经打开的,狠狠喝了一口。
“孙兄,我怕此去未必如兄长所言那般顺利,若是他日我军战败......”李如梅的声音很含糊。
我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也打开酒瓶塞,轻轻的喝了一口。
“孙兄,届时......你会施以援手,对吗?”李如梅的声音含糊,眼神却很锐利。
我和他互相紧紧的盯着,良久,我才轻轻点了点头:“若是可能,我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如梅递过酒瓶,我们的酒瓶在空中一碰,又一起喝了一口。
李如梅走了。
月光如银,我负手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月亮若有所思。
“启蓝,这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叶思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没有转身,却微笑着答道:“有时候,很多事,并不是我们所能预料、所能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就只能是控制自己,至于别人,我们做不到,也不必去操那份心。”
“可是,若是李家俊兵败如山倒,我们孤军独木难支,又当如何进行下一步的战斗呢?”叶思忠走过来与我并肩而立,声音里依然满是忧虑。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浅笑道:“那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是啊,尽人事 、听天命吧。”叶思忠重复了一遍我所说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战争,就像不可抗拒的机器,毫不迟疑的开始了它的转动。即使个体在其中试图作出改变,但是鉴于个体本身的弱小,往往对事件、尤其是历史的改变都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才有了顺势而为这句古话。
但是,顺势而为真的一定就是对的吗?当自己明明有能力,或者自己以为自己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那为什么不去努力、不去尝试呢?
虽然结果也许依然可悲,但至少努力过、尝试过、奋斗过,便不会留下后悔吧。
一如我回到大明,一直在做的这些努力一般......
大明海殇 472.轻骑向王京
送走了那个故作深沉的孙小子,心里仍然很不是那么个意思。想我李如松纵横沙场,足迹遍布东西、贯通南北,又岂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够尽算的。
但是,但凡行大事都图个彩头,前两天如梅那小子聒噪,自己就听得心里不爽,今天却又被孙启蓝那小子一阵磨叽,真是让人浑身难受。可我就想不明白——叶思忠你是纵横沙场已久的战将,怎么也跟着那毛头小子瞎起哄?
不明不白的喝完这场酒,真的是妥妥的醉了。送走孙启蓝和叶思忠,却又不知怎地变清醒了。于是我又信步踱到议事大厅,不由自主的站在挂在墙上的地图前发愣。
自平壤南下......到王京不过一两日的路程,若是我轻骑快马、突击王京,趁着倭寇立足未稳来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或可收奇效啊!
有道是兵贵神速,若是待一切收拾停当再出兵,只怕敌军防守稳固,便没有突袭的效果和意义了!
是了,是了!今天就出兵!
想必我如此行动,就连自己人都想不到,更别说是敌人!对,这这么办!
想到这里再不犹豫,立即让亲兵去唤了一班将领升帐。今日里都喝了不少酒,但是行军打仗的汉子,这些许米汤算什么?说今夜出兵,便今夜出兵,绝不含糊。
众将听完我的命令也是面面相觑,这正是我要的效果。我的计划,留下一万人马由如柏带着守城,其余三万人则随我一起杀奔王京!
命令一下达,整座平壤城里顿时忙碌起来,兵员们呼喊奔走着调动队伍、收拢车马,等到四更天时,前出的队伍已经集齐,便准备放炮起兵了!
思前想后,这炮还是不放为好。本来就是准备奇袭敌人,若是再大鸣大放,那不是自扇耳光吗?
倒让那孙氏小子看了笑话。
准备出发之时,却不见了如梅的踪影,来回寻找,他带着两骑从府后奔了出来,一问才知昨天饮酒大醉,知道要起兵、着人做热汤浣了胃才来的。
我也只能笑笑,这个兄弟能力一等一的出色,就是酒量不好,还得练啊!
趁着夜色,我们打开西门,从背后出城、再绕向东南,一切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奇袭的消息放出。
今天是正月二十五,若是我们带着车马正常赶路,只怕赶到王京得到正月二十七八!三日里变数太多,变数太多啊......
正在思考,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兄长,我回头看时却是兄弟如梅。
于是便笑问道:“酒可醒了?”
如梅也笑道:“酒已醒了,兄长。这次攻击王京,不知兄长有何良策?”
我看了如梅一眼,给了他一个眼色,轻轻一夹马腹,胯下的乌骓踏雪立即一声嘶鸣,往前快步小跑了起来。
如梅自然会意,跟着振了振缰绳,马儿加速跟了上来。
“我准备先带骑兵前去断敌粮道,兄弟你带着后军尽快赶来!预计初步战果将实现于明夜后晨,故兄弟你无比加速赶路,于正月二十七日凌晨前赶到王京以西!”我见周围再无旁人,便对着如梅轻声吩咐道。
“万万不可!”我没有料到的是,如梅再次出声反对:“兄长,万万不可啊!”
我皱着眉头不悦道:“有何不可?”
如梅轻轻一振缰绳,回望了跟在三十步外的护卫一眼,轻声道:“兄长你贵为主将,断不可贸然向前!敌军势大,若是我方贸然前进突击,只怕万一被敌军咬住尾巴便反为不美!若是兄长执意要奇袭敌军粮道,那为弟愿替兄长走一遭!兄长带着后队缓缓再来吧!”
原来如此!到底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亲兄弟挂记着我这兄长!
于是我伸出左手,在如梅的肩背上轻轻拍了拍,温言笑道:“兄弟,你的心情兄长坐领了,但这高丽之地、路狭道窄,你却未曾来过——我是随着父亲来过多次的,故还是我前去偷袭粮道,你速速赶来接应便是!”
见如梅还要说什么,我挥挥手制止了他:“就这样定了,再勿多言!”
如梅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担心,便再次开口道:“如梅,我的八个兄弟里面,就属你最为足智多谋、智勇双全,若是交给别人——哪怕就是如柏,我也是不放心的。兄长我先去了,你速速前来接应,万勿忘记!”
说完,我停下马匹,等着后面的人赶上来之后便立即点出三千精锐铁骑,随我先发奇袭!
这三千人,乃是父亲多年来亲手**的精锐,面对敌军无不以一当十。带着这三千人,便是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我也是毫无惧色的。
临走前,我又回望了一眼。如梅的眼神颇为复杂,让我的心里也为之一秃噜。却见如梅快马赶了上来,走到与我并骑时低声说了一句:“兄长,若是战事不利便往海边撤退,那边地势开阔,便于掩护撤离。”
望着如梅,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但是相比也是关心则乱,提前替我想好了退路吧!
我再次伸手拍拍如梅的脊背,点了点头、并不发话,一抽马鞭,乌骓踏雪稀溜溜一声长嘶,三千人马便随着我去了。
行出不满五十里路,天色却转亮了。我怕泄露行踪,只是选择那山野小道前行。
前面的哨戒派出去三十里,没有敌情,想必是安全的。但我觉得还是不够稳妥,便又向着周边派出哨戒,依旧毫无动静,方才稍微心安一些。
又想了想,我又派出查大受带着五百骑兵作为前锋,向前清缴或可能有的敌军斥候,等他走了,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日里行行复行行,除了在马上吃了口干粮、喝了口水,便再无其他多话。路上来回换了两匹马,待到日头西沉、天色转黑,人力尚未大劳,马力却是乏了。
明日后日还要赶路,到了就要突击打仗,还是让马儿先恢复一下。
周围环视之后,我决定在一处易守难攻的丘陵上扎寨修整,修养马力。
尚未安营完成,就听见丘陵之下一阵马蹄声响起,众将士弯弓搭箭、瞄准了下面,仔细看时、却是如梅带着几百人追了上来。
众人放下弓箭,如梅的队伍在营边便已停下,他本人则快步策马过来,到了我身前方才翻身下马。
“兄长!”如梅轻叫了一声,对我行了一礼。
“兄弟,你为何在此?不是着你领兵在后赶来吗?”我疑惑发问。
如梅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袖,我随他向着一边走了几步,避开旁人耳目之后,如梅才轻声对我道:“兄长,孙启蓝传来消息,说他侦得敌军消息,羽柴秀吉和柴田胜家私下里已形成勾当,双方决定先合力对付我大明、再图谋瓜分高丽!”
我不由一惊:“消息可确实?”
如梅正色低声道:“启蓝在东瀛颇有脉络,他能说出此话,只怕是差不太远。若是真心如此,兄长此去便有不妥,不如我等在此等候后军、待大队到齐再向前不迟啊!”
听了这话,我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哈哈笑着对如梅道:“兄弟,你又着了那孙启蓝的道儿了,他千番奇袭王京、得而复失,虽然在海边杀了倭寇一阵,却终究是不为美。如今他怕我大军进发拿下王京,我李家占尽了功劳,便显不出他了。”
“可是兄长......”如梅要再分辩,我却打断他道:“将令已下、岂可更改?兄弟你放心,倭寇此已经胆寒,必不敢四处张扬搜索——我派探马前去哨探了,三五十里内没有一个敌人!这说明敌军依然龟缩于城中,正是我等奇袭其要害的绝佳之时啊!”
如梅闻言,沉默良久,轻叹一声后道:“既如此,便让我随兄长一同前出奇袭。后军交给了杨元和张世爵,想必无事。”
若是这样也行,兄弟在身边 ,端的是更加放心,于是我点头应了,便一起回到中军帐,准备好好吃顿热饭。
这顿饭却是不敢再喝酒,我和如梅以及孙守廉、祖承训、李宁等诸将一同边吃边谈着,说着明后日的作战之事,却听帐外又是一阵马蹄疾响,人声之中,却是查大受的前锋营派人回来报告——东南三十五里处,前锋营与敌接刃了!
据报告,查大受遇到的是倭寇将领加藤光泰和前野长康率领的王京周边巡查物见队,由四十骑武士和百余名足轻组成,共约一百五十兵力。查大受发现敌军后立即全力突袭,双方在短促交手之后,数量占劣势的倭寇被斩首百余,但余部骑兵未能全部剿灭、已逃回王京报告。
“查大受人呢?”我闻听此信站起身来,大声问道!
“查将军率军追赶敌军、向着王京方向追下去了!因事态紧急,故派我等速来禀告,往大帅速速接应!”查大受的副将恳切言道。
“你们交兵的地点在哪里?指给我看!”我对着他低声喝道。
那副将王生光立即走上前来,在地图上一指,我不由的沉吟起来。
他们交兵的地方在王京西北、碧蹄馆以西,此地地形复杂、道路崎岖,实为伏击的要地。
这查大受怎么如此不晓得轻重?当他当先锋,便是替本队扫清障碍、铺平道路,敌军探马杀不尽也就罢了,为何要追?为何要追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回头看了如梅一眼。我这兄弟也已站了起来,扎紧了勒甲条,看来是随时准备作战了!
果然师兄弟同心,那便等着其利断金吧!
于是我重重在军案上拍了一张,“啪”的一声脆响里,我高声下令道:“发兵!全军支援查大受,目标——碧蹄馆!”
大明海殇 473.激战砺石岘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一首《破阵子》写出了多少边关男儿的豪情,诗词铿锵,百世留名,但只有真正的身在其中者才能细细品味道那难言苦乐的滋味。
正月里的高丽山区,哈出口气都带着霜。好在比起辽东已经暖和了不少,不然马儿奔跑出汗之后便不能停,停下来汗气不消,便容易患上疾病。
疾行三十余里,丝毫不敢停顿,只为前方的先锋营。查大受胆气过人,但应变不足。之所以让他打先锋,未尝没有锻炼培养于他的意思。
可是从如今的情况来看我却是着实有些后悔了。这小子知进不知退、知上不知下,若是贸然追到城边、被一口反吞了......
损兵折将是小,影响士气是大。更何况查大受与家父的关系甚密,若是有个不测......只怕就算班师回朝,家父也得多有责备。
不得已!不得已!只能往前追了!
......
此时的查大受正在水火交煎的档口,却不知身后的李如松正在全力驰援。
他倒是机警的很,之前虽然与倭寇打的火热,但是却依然每隔一阵子向李如松派出传信使者,汇报当下的情况。
交战间歇之际,查大受遇到了几个居住在本地的土人,询问之下,几家子土人都说王京里的倭寇已分先后几波撤出王京,向东南去了。
查大受心下大疑,难道是倭寇闻听大明进军、提前撤退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深入到王京周边查探一番,也好向李如松汇报具体情况。
却不料在碧蹄馆以南几里处的砺石岘附近突然遭到了倭寇部队的伏击!查大受遇伏之后并不慌张,而是对着数倍于己的倭寇发起了猛攻!
但是打了半天之后,查大受心中也在后悔——一个时辰以前、天色刚放亮不久,自己就遇到了敌军的部队,看人数总体与自己相当,也在五百上下的人数,又是步骑混搭,查大受根本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结果甫一交火,对方便支撑不住、且战且走,一来二去就到了望客岘狭窄处。
却不料一进其中,调头逃跑的倭寇忽然转头反攻,用人命拖住了查大受的突击。查大受心中发怒,率军猛攻当面的五百敌人,却不料倭寇大将立花宗茂其余的近三千人分作两队,左右包夹查大受的前锋营而来!
查大受率军猛击、死战不退,箭射枪挑,连伤三员倭寇大将!
手下军兵见主将如此英勇,一时间各个奋不顾身、全力攻向就近之敌。倭寇眼见得被三面围困的大明军队反而比外面包围的己方军队更勇猛,仿佛被包围的不是大明军而是自己一般,一时间气势受挫、连连败退,查大受所部的压力骤减。
有了空间,自然要有所作为,要么进、要么退。四肢发达、头脑也并不简单的查大受立即选择了向后退却,直奔砺石岘方向而去。
后面的立花宗茂军紧追不舍,查大受打打停停、并不惧怯,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各有损伤,只是倭寇的损伤远大于大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查大受却非常清楚,这样下去,吃亏的最终肯定是自己,因为远处尘头大起,那边一定不是己方的援军——目前眼下的敌军已经数倍于己方,若是再来敌军......
只怕前途难料啊!
眼下该怎么办呢?前面就是砺石岘,那里的地形狭窄难平,极不利于骑兵发挥。若是那边再有伏兵......只怕这次大帅交代的任务就此便得作罢了。
只是自己家几代人都受李家照顾,自己更是有一个普通家人做到了副总兵的位置,即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李家大恩的万一,自己不怕死,但是却不能死在这里!想到这里,查大受张弓搭箭,对着侧前方堵截之敌就是连珠放箭!
一连五箭飞射而出,侧前方的敌人瞬间倒了一片,查大受见状大吼一声“冲!”
士卒也知道此时不拼命就是个死,又见敌人士气受挫,一声发喊,困顿中再次聚集成锋矢阵形、向着砺石岘方向的敌势薄弱之处猛冲过去!
......
包围查大受的立花宗茂在东瀛也算是顶尖武将,特别是在九州地方更是名声在外,这次东西对抗,作为世仇的岛津家投靠了羽柴秀吉,那么自己率领着大友家的残部自然是投入了柴田胜家的麾下!
到了高丽之后,这些腐朽无能的高丽人在自己的战刀之下一溃千里,根本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这让立花宗茂着实有些骄傲了。
原本以为,与高丽紧挨着的大明朝也不过如此,趁着这次入侵高丽,正好突入大明,这对地形狭窄的东瀛来说,算是逆天改命的大事也不为过!
结果,好么,自从大明朝一出兵,包括自己在内的东瀛势力就没有赢过,当初怎么占领的土地,如今又怎么吐了出来,再加上后勤不畅,如今的战事也是越来越艰难,再不来一场胜仗,只怕这队伍就带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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