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海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就差一杯
李再兴在桌子下面捅了李夫人一下,示意别再刨根问底了,李夫人瞪了他一眼,表情不依不饶,李再兴顿时没了声息。
我笑着答道:“目前,全家人都在南洋,帮助我打理远洋贸易呢!”说着,看了李再兴一眼。
李再兴会意,知道我的意思。李夫人却不明所以,问道:“那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住着?也没个人照顾?另外,你可曾许下亲事啊?”
我咳嗽了一声道:“同住的还有我义兄,就是陪我来的那个人。平日里我多在军营里居住,也不用什么繁琐照顾。至于亲事......”
我笑道:“家人不在,我又繁忙,却是一直没有琢磨。”
李夫人闻听此言,掩口笑了几声道:“那便好!启蓝那!你以后要多和我们华梅亲近呢!”
我笑着答道:“晚辈还要向李小姐多加学习讨教武艺呢!”
李华梅欢乐的笑道:“行吧!看在这串子的面上,我就多教你几手功夫吧!”
一屋子人又笑了起来。李再兴笑着招呼李华梅坐下,于是一个小桌坐的满满当当。酒菜凉了,下人们又换了一桌酒菜。于是这一桌便饭,硬是吃成了自助餐。
饭间也只是说些家长里短,却没有人再提陈庆的事情。
又是几杯酒下肚,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李华梅英气勃勃的笑脸,为什么我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难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这难道,就是缘分么?
大明海殇 72.关城需增修
一顿饭吃到了下午三四点,当真是酒足饭饱。问完了话题,又见李再兴和我还有话说,李夫人便由李华梅扶着去了。临走,李华梅还朝我眨眨眼睛,我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个人——美奈子。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唉,都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现在想这么多没有意义了吧。
等撤下满桌残席,下人们又倒了茶,我和李再兴继续坐着叙话。李再兴问我:“启蓝,你在蓟辽一线作战日久,又追随戚南塘,深得其真传,不知你对我大明长城关防如何评价。”
我心里一动,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仔细回想,似乎历史上明朝前、中、后期分别对长城做过一次加固修整,难道后期的就是现在?一时不明白李再兴的意思,我便含糊道:“长城乃北部抗击外侵最强固之保障,自秦始皇起,凡入主中原者,几乎都要修筑长城。”
回忆了一下,我又继续说:“史上,计有汉、晋、北魏、东魏、西魏、北齐、北周、隋、唐、宋、辽、金、元等历朝历代,都不同程度进行了长城增修,且狄夷占据中原时,修筑量均多于汉人。可见长城无论对谁,都是宝甲贝胄,不可或缺。”
这番话只是就史论史,滴水不漏。李再兴点头道:“想不到你对史事如此精通!难得!那我问你,你在历次交战中,是否认为长城、特别是所属关城,依旧可靠如昔?”
我在心中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琢磨着明长城的关城,大大小小有近千处之多,著名的如山海关、黄崖关、居庸关、紫荆关、 倒马关、平型关、雁门关、偏关、嘉峪关,再比如汉代时的阳关、玉门关等。
这关城不是简单的一个牌楼和城墙,而是包括亭、塞、障、壕、垣、堑等方方面面作战设施在内的综合防御体系。
有些大的关城附近还带有许多小关,比如山海关附近就有十多处小关城,共同组成了万里长城的东端防御系统。有些重要的关城本身就有几重防线,比如京师附近的居庸关除本关外,尚有南口、北口、上关三道关防。北口即八达岭,是居庸关最重要的前哨防线。
所以我琢磨,李再兴问我这话,是否有重新加固长城的打算。于是我放下茶杯,正色道:“长城乃中原最后甲胄,关城为长城连接铆钉,无论多厚、无论多坚都不为过。”
李再兴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我便接着道:“目下鞑靼人遭受重创,议和互市,短期内复来的可能不大,关键是要抵御来自东北的女真人入侵!”
我心想,经历了跪着的三百年满清,我们中华才从遥遥领先、变成彻底落后于世界,所以虽然人微言轻,但是还是应该尽己所能,为国、为家、为民族做些什么。
于是我接着道:“但山海关连年征战,关城长久失修,实为最大隐患!故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重修山海关、加固居庸关!”
李再兴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叫道:“好!好!好!”说完,哈哈大笑不止。
我就静静的等着他,等他笑完。李再兴看着我,不无惋惜的说:“可惜圣上不准你入京,我这兵部,真缺你这样的干才啊!”
我笑着道:“在哪里都是为国尽忠,一样的。”话里话外对朝廷的不满之意却是跃然纸上。
李再兴叹了口气,半晌方道:“再寻机会吧!”说完鼓起状态,问我说:“谁人可以完成山海关修缮事务?”
我脱口而出:“李成梁!”
李再兴微微笑了笑道:“我听说你和成梁之前似有不睦,如今推举人选倒是十分诚恳。”
我笑道:“公还公、私还私,晚辈绝不会因私废公,当然,也不至于因公忘私。”
李再兴哈哈大笑,我又接着道:“我要说,我和他现在成了朋友,前辈不会说我是徇私情吧?”
李再兴笑个不停,只是拿手指点着指我。
门帘呼啦一声被拽开,却是李华梅端着一盘子水果进来了。我一看,一个果盘分四样:枣儿、栗子、柿饼、核桃。我想了想,这些都是蓟州周边的特产,估计是本部送来的。
李华梅笑着问李再兴:“爹,我在伙房尽听你笑,这个呆子说了什么让你如此开心?平时你不都是吊着脸么?”
李再兴笑道:“他是呆子堆里挑出来的!你这丫头,男人家说事,你来掺和什么?”
李华梅不依,过去揉着李再兴的肩膀道:“说说呗!还藏着!”
李再兴拗不过这个女儿,便笑着道:“我在和启蓝商量,让他督办,修缮居庸关长城呢!”
我心里一动,这个刚才却不曾说,看来李再兴是胸有成竹,只是这会儿说出来罢了。于是我笑了笑道:“我这呆子只能欣然领命了!”
却不料李华梅忽然表情古怪的道:“那我要是想见你见不着便哭,万一把长城哭倒了,岂不就成了孟姜女?”
我一脸吐血的表情,不会接这个话。李再兴却佯怒道:“女孩子家家,不知道点儿矜持!去去去!去给我......嗯,拿些润喉的物事来!”
李华梅哼了一声,调头就走,路过我身边时朝我做了个鬼脸道:“我又没说要嫁给你,才不当孟姜女!”说完,又哼了一声去了。
我和李再兴互视一眼,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我问李再兴:“真的要晚辈去修缮长城?”
李再兴笑了笑道:“见了你,我就知道你是不二之选。明日早朝,我便与首辅汇报此事!”
我点头应了。
又坐了会儿,我知道该走了,叨扰了人家一天,便起身告辞。李再兴也是爽直之人,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留着吃饭的架势。我便带上不悔,告别了出来相送的李再兴和李华梅,上马去了。
路上,不悔问道:“一进去就把我架开了,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我苦笑了一下道:“有!”
不悔惊道:“我看您们有说有笑,怎么难为你了?”
我摇头道:“要我给他那淘气的女儿作女婿呢!”
不悔一愣,哈哈大笑道:“这是好事啊!怎么就是难为了?”
我又摇头道:“她的风骨,你不懂的!”
说罢,加速去了。
晚上,我抽空去了戚都督的宅院,他却病了,最近骤然降温,昨夜里起来起夜,被风吹了。我便没有夹缠太多,只是略略说了这两日的事,其实主要还是听听他对李再兴所说事情的看法。
戚都督的意思,李再兴为人正直,有能力,是个好官。他安排的事可以应承。更何况,自他本人上任蓟州以来,也是着重加强了长城修固,在这居庸关长城到山海关一线用心最多,让我做这件事,他也是十分满意的。
我点头应是。戚都督忽然又笑道:“你可曾见过李再兴那捣蛋女儿?”
我笑道:“见过了!”
戚都督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又问道:“觉得怎样?”
我笑道:“风姿卓越,与众不同。”
戚都督哈哈大笑道:“那自然是与众不同的,谁娶了去,就当娶了个将军!我是问你对姑娘家感觉怎样?”
我苦笑道:“方见了一面,谈不上更多。感觉还好吧!”
戚都督微笑道:“你且处着,有朝一日若是有念想,你的家人都在海外,我便做主去给你提亲!”
我无语,古代人对婚事都是这么直接的么?不过想来也是,那会儿媒婆上门说媒,不也就是一席话,如果可以,也就开始操办了。于是我抱拳道:“若是届时真的有意,还要多谢都督成全!”
戚都督大笑摇手,却带着剧烈咳嗽起来!我连忙叫人来服侍,自己便先行离去了。
回到问海阁,我叫来青莲、玉荷,告诉她们事儿了了,两人大为放心。同时我还问,锡兰的红宝石还有没有上等品?
玉荷管物料,立即答道:“还有一块,不过算不得上佳。倒是莫三比克最近新进了一批宝石,其中有几块的透明度、色泽、净度都是极好的。先生要干嘛?”
我笑道:“兵部尚书的夫人看上了咱们青玉阁的手艺。你选块儿最好的,让那霍姆斯尽快赶工,打造成一个坠子。嗯......再打一副戒指耳环,一并给李府亲自送去。他们非要给钱,我便答应只收物料费,你们看着按最低的收便是了。”
青莲、玉荷长期在官府里混,最清楚这中间的水深,玉荷笑道:“这倒是一段善缘,我们立即就办!一定办的漂漂亮亮!”
我点点头,又问道:“那个霍姆斯为人如何?”
青莲、玉荷对视了一眼,微笑了一下,青莲答道:“手艺人,又有几分名气,自然是有些脾气的。”
我点头道:“有脾气不怕,只是我们把宝全压在他一人身上,万一哪一日他反水,我们岂不是无可奈何?”
青莲笑着答道:“先生所虑极是!这霍姆斯之前却曾口出狂言,喝了几杯酒,就起哄着加薪,还说什么清玉阁靠着他,不加薪就散伙之类的。又一次还要我们姐妹相陪!”
说着说着已经来了气,玉荷接口道:“我们二人已经随了先生,虽然先生功夫限制没碰我们姐妹,但我姐妹二人心里已经把自己完全当了先生的人。那霍姆斯闹得紧,实在不行,我便从翠红楼里请了个头牌,三日下来把他榨的干干净净!半个月之后,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衣服穿着跟捆着个猴子似的!”
说完,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我跟着笑了一阵,问道:“你们准备怎么解决?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青莲微笑道:“霍姆斯一开始把技术卡的很紧,精细活儿都是他做,别人沾不得手。于是我便从老家选了三个细发的半大孩子,名义上是帮工,实际上却是去偷学技术。霍姆斯一开始不愿意,但活儿压的紧,他忙不过来,又被那青楼女子缠的分不开身,便慢慢开始教这三个孩子干些基本的,如今已是越发倚重了。”
说着笑了笑,沉吟道:“我估计,再有半年,不!三个月,一般的活儿就能直接交给这三个孩子去办了!”
我赞道:“好!核心技术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此事要抓紧!”
二人对核心技术这次词大感有趣,笑了半天应了是。
我想了想,又说:“还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二人欣然道:“先生只管吩咐!”
我笑道:“这次和霍姆斯交流,他不懂我朝汉人的语言,你们也不懂不列颠的语言,十分不便。我要你......”
指了指青莲道:“去学这不列颠的语言。不要求吟诗作对,能够正常读写即可。明白吗?”
青莲道:“是了,先生!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两个来传播什么上帝教的女修士,居然识得汉家文字,我便拜了她们为师吧!”
我点头道:“学习可以,别信那些迷惑人心的教义。对了,带上九鬼政孝、慕容沁,还有拉克申,让他们一起学。”青莲自然应了。
玉荷问道:“那我呢?”我想了想道:“你却去学习法兰克的语言,叫上不悔和墨,让他们也参加吧。”
说完我又叫来了鸢,让她带着砂还有岚——如果岚有时间的话,共同去学习西班牙的语言。据青莲说,正好城郊有几个来传教的马喇甲佛郎机和宋吕佛郎机——就是那时候人们对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的别称,中间有不少修士修女,正好可以请来当老师。
说来说去,终归有一日我要出海,早一些学好语言,也是个知识储备吧。安排完,我心头便了了一件大事,十分愉悦的去修练我的寒晶诀了。
一夜无话。
大明海殇 73.炉火忆当年
第二天早朝上,兵部尚书李再兴正式递交了修葺长城关城的折子。殿上文武百官均对修葺长城一议表示赞同,连一向抠门的户部都表示,今年税银较往年有较大幅度的增加,应当支持先修关防,但应有重点,不能漫灌。
李再兴表示,将重点修葺自居庸关到山海关的长城关城,其余地方只是补缺加固。户部表示赞同。
明神宗朱翊钧着内阁研究,从速票拟意见。张居正应了后,问了一句,各段可有指定负责人选。
李再兴应道:长城山海关段,拟由辽东总兵李成梁负责,居庸关段,则由昭勇将军、副留守都指挥孙启蓝负责。
听到我的名字,张居正楞了一下,随即不再问话。而是向朱翊钧表示,将尽快票拟意见,提交圣裁。
当天下午,张府着人来找我,说首辅请我去府上一晤。我正在院子里习练虎贲式,接到通知,知道张居正要说什么,便立即更换衣服,收拾装束,带着不悔和九鬼政孝离开问海阁,随着张府门人前往会晤。
到门前下马,随着管家一路穿行,再次来到张居正的偏厅。管家掀开厚重的帘子,我进到堂内。
整个偏厅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大概能闻出来的是两三味补药。估计张居正听从了我的建议,开始着力保养身体,我打心眼里感到欣慰。
人最重要的是自救。自己不动,别人急死也是闲的。
到了厅里,当朝首辅正围坐在火炉旁,一口一口慢慢的啄饮着清茶。见我进来,笑道:“启蓝来了!过来坐!”
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对面的小椅子。
我过去拱手见礼,坐下来,张居正推过一只空杯,端起面前的茶壶给我倒了七分,笑道:“冬日里,黄芪加高丽参冲饮,最是补气。”
我微笑了一下,端起杯子,闻了闻,气味纯正;抿了一口,入口甘甜;再端起杯时,便一饮而尽。
张居正笑道:“到底是年轻人。我年轻时,也如你这般喝茶。”
我又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张居正端着杯子,吹着抿了一下,笑道:“听戚南塘说,李再兴找过你了?”
我放下杯子道:“正是。”
张居正又喝了一口茶水,微笑道:“这个人虽然顽固,但却没有那些清流的迂腐,是个实实在在干事的人。”
我点头道:“所以我在交往时,颇有拉拢之意。”
张居正忽然笑的很开心,问道:“听说,他有将女儿交付给你的意思?他那个宝贝千金可是有意思的紧。”
我笑道:“这人人都知道了,我若是不娶她,岂不成了陈世美?那可是要被追杀的!”说这句话时我绝没想到,这追杀的话居然一语成谶,当然这是后话。
张居正哈哈大笑道:“就怕你没那个胆子!那个奇女子可是驾得船、出得海、打得水战的,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你提溜回来!”
我苦笑道:“怎么感觉粘上个捕鼠夹子?”
张居正又是大笑,却因为中气不足,笑中带着喘。笑了一阵子,张居正收敛表情,对我道:“启蓝那,这修筑长城可是个苦差事,你当真愿意去?”
我微笑道:“利国利民的事,我自是不会抗拒的。启蓝愿意去!”
张居正叹了口气,良久道:“你的样子,倒像极了一个人。”
我奇道:“像谁?”
张居正定定看了我一眼,方缓缓道:“我寻了他三十年,没有寻到。倒是你有缘分,居然给碰上了!”
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人选,却不做声,张居正微笑道:“你已经猜出来了吧!”
我点头道:“略有考虑。”说吧,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问道:“您说的可是师公?通灵道人?”
张居正苦笑一下,叹道:“他是豁达大度,无他无我,上可通灵,唯余本真。还有那个他也是,飘摇海外,只留下一个我,还在这俗世里挣扎。”
我猜得出,张居正说的那个他,是指叶公,却依然不开口。
张居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他......我是说你师公,可是传授了你寒晶诀?”
我点头答道:“正是。”
张居正急切的道:“你且施展于我看!”
我想了想,运起寒晶诀,将功力聚于右手,对着两人间空处打出一招,正是虎贲式中威力最大的招式“一虎不河”。
张居正看到我的招式,眼中精光一闪,举手向我拳锋迎来!
“碰!”两手在空中略一交击,随即分开!我只觉得手背上一阵火辣辣的,这便是烈息术,不,元阳诀的威力么?
张居正看着手背上凝结的一层寒霜,双眼中流露出无限的哀伤。忽然奇道:“你在笔架山前后不过三个月,怎么寒晶诀进境如此之快?已达到了小成的地步!”
我如实答道:“师公度化给我一颗种子,我将之消化了。”
张居正叹道:“他竟然肯自损功力帮你!唉......秋声,你为何当年不肯如此帮我呢?”
我不知他们当年的事,只能默默不做声。
张居正望着炉火,发了半天的呆,忽然低着头轻声道:“把离霜给我看看。”
我抽出离霜,双手递给了他。
张居正接过刀,抚摸着刀身,低声道:“此刀长一尺一寸,乃是当年由大哥叶正卿打造。哦,就是你叶公。刀鞘上三颗宝石,却是我们三位金兰兄弟一起镶上去的。你看——”
他握着刀鞘,将刀柄送的离我近些,让我看着道:“这颗蓝的,是大哥的最爱,他是至阴门派的嫡传;中间这块红的,却是我的,原因你也清楚;最边上这块白的,便是你师公,当年我们金兰兄弟中的老三——吴秋声了。”
此时我方知道了师公的全名。
张居正接着说了很多,都是当年的往事,我便静静的听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要说这些。
张居正说,嘉靖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五四七年,二十三岁的他中二甲第九名进士,入选庶吉士,教习中恰有内阁重臣徐阶。徐阶颇为重视经邦济世的学问,在其引导下,张居正努力钻研朝章国故,实为他日后踏上政治舞台生涯的坚固奠基。
徐阶致仕后,内阁大学士只有夏言、严嵩二人,二人为争夺首辅职位开始水火不容,后来,虽然夏言夺得首辅,却因为严嵩进谗而被杀,继而严嵩继之为内阁首辅。
对于内阁斗争,张居正通过几年的冷眼旁观,有了非常直观的认识。嘉靖二十八年,张居正以《论时政疏》首陈朝廷“血气壅阏”之一病,继指“臃肿痿痹”之五病,系统阐述了他改革政治的主张。而这些没有引起明世宗和严嵩的重视。此后,在嘉靖朝除例行章奏以外,张居正没再上过一次奏疏。
嘉靖二十九年,张居正因病请假,离开京师来到故乡江陵,休假三年。实际上他却是因为厌倦了内阁的勾心斗角、你死我活,选择了逃避。这三年里,他和大哥叶正卿、三弟吴秋声一起游山玩水,放浪人间。
在这三年中,他们三兄弟一起游览了许多名胜古迹,却也遇到一个三人终此一生都忘不掉,却也不愿想起的人。
嘉靖三十年秋,三兄弟游历疲劳,回到张居正故乡江陵,垂钓于洪湖。那果真是一曲洪湖水,唱遍天下知。秋日里湖鱼大熟,三兄弟钓鱼煮酒,那果真是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玩的不亦乐乎。
恰在这天下午,他们正在湖边垂钓,边谈论这江陵的历史名人。说到关公时,三人都大为恭敬,大赞关公忠勇无双,实为楷模。却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声,说三人迂腐可笑。
三兄弟大讶,回头看时,却是两个女子。开口的是个穿着紫色绮罗的女子,后面跟着一个打伞的侍女。
三人不服,质问女子何出此言。那女子道:“天下人只知道关公忠勇无双,却不说他刚愎自用,唯重名节。孔明离荆入蜀时曾留下八个字,北拒曹操,东和孙权。关公为了面子,拒了孙权和亲之议,导致吴蜀反目成仇。又因为水淹七军,眼高于顶,被魏、吴两面夹击,荆州沦陷,连着钱粮之库江陵一并丢了,蜀国势力日衰,只能自保,再也无力反攻。”
笑了笑她又说:“汉家四百年气数,这么说来却大半是断在关公手上,你们这些读书人,只知道迂腐背书,从来不肯自己动脑子想,还不可笑?”
一席话,虽然不尽然在理,却也不能说不对,一时间三人竟无言以对。那女子留下句:“半辈子书读到了狗肚子里!”扭头便走。
三人既愧且怒,心中不服,便问这女子要了名帖。原来却是江陵第一青楼——留仙阁的头牌——苏婉清。这女子三兄弟早有耳闻,是荆楚一带出名的奇女子,自幼家贫,卖身葬父,却卖艺不卖身。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曲赋,还颇为通晓史事政治,见识极为不凡,荆楚一带文人骚客多以与之会面为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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