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良家子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知风劲草
田齐三位嫂嫂拉着田齐两名小侄走出屋外,去准备高衡所需要的各种物品。
高衡离开榻席,走向一旁,打开携带来的医箱,开始准备医具和药品。
田齐母亲坐到田齐身边,轻声对他说道:“你为何要故意激怒绣儿?”
田齐苦笑一声,轻轻叹道:“我已是废人,何必再耽误了她。况且齐大非偶。绣儿有如明珠,早晚耀人眼目,强娶进门来,非吾等寒家之福。”
“你们在一起,确实不合适。你能作如此想,吾心安矣。”田齐母亲默默抚摸田齐面庞,轻轻点了点头。
三国良家子 11、治伤
曹性此时正在家中安坐,独自饮着闷酒。村寨中的伙伴大多应征而出,曹性有些失落和不舍,也有些羡慕和向往。
良家子应征出塞,意味着危险,但同时也意味着机会。如果立下战功而不死,军功奖赏还是十分丰厚的。
田地金帛那些黄白之物自不必说,关键是可以由郡守、将军等贵族举荐征辟为郎官,将来或司职郡县,为一小吏,或入卫京畿,守护天子。这也是寒门子弟进入仕途,光耀门楣的唯一途径。
东汉自从光武皇帝年间,承袭西汉孝武帝安定北疆之策,征迁天下良家子三十万户屯田边塞。所谓良家子,需由郡县乡逐级举荐,世代耕牧为生,家兴业旺,慈孝传家,五代以内亲属族人,没有作奸犯科之人,没有软弱可欺之人,没有奸滑懒惰之人,没有忤逆不孝之人,没有欺压良善之人。
至今二百余年,东汉朝野千石以上官员,文职多出于权贵世家或儒学子弟,武职多出于外戚和边疆良家子。
曹性自幼随父兄演武习文,志向高远,不肯甘于安逸。如今无缘出征,自然有些懊恼和失意。
曹性正在院中自怨自艾,枯坐叹息,只听轰一声巨响,吕绣也不叫门,提缰纵马,冲碎了曹家破旧的木门,闯入了院中。她面冷如霜,双目喷火,脸上充满了悔恨和埋怨。
她认为田齐受伤那天,她应该亲自送田齐归家,日夜留在田家,守护照顾田齐。她不应该听从曹性的建议,亲自去五原城接高衡过来。她把田齐对她的冷淡和疏远迁怒给了曹性。
曹性端着酒杯,愣愣的看着吕绣,不知她发的哪门子脾气。
“村中青壮冒险出征,你还有心在此吃酒。安的什么心肠?”吕绣心中恼怒,右手一抬,执起马鞭,对着曹性面前的桌案一顿猛抽,将满桌酒菜打落桌下。
曹性急忙从席榻上起身躲避,身上还是挨了两鞭。他不由自呼倒霉,连连解释求饶:“吕家妹子暂且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莫要闪了腰啊。暂听我解释,暂听我解释啊。我能存什么心思?我也想出征,我也想立功受赏,我也想征辟为郎啊。”
如此发泄一通,吕绣心中怒火和委屈稍稍减轻,冷哼一声,收回了长鞭。
曹性稍稍缓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讨好般的笑容,却不敢靠近吕绣,只远远问道:“妹子可有什么事情需要为兄帮忙?”都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彼此十分了解。曹性知道吕绣无事不会登自己这三宝殿。
吕绣冷哼一声说道:“阿齐回来了。高医士为他诊治,需要一名帮手。你跟我来。”
“要我帮忙?我可不懂医术哎。”曹性指着自己,诧异的说道。
“少废话,快点过来。”吕绣说完,掉转马头奔向门外。
“哎。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曹性叹息一声,跑步来到后院,飞身上马,直奔田家。
吕绣和曹性前后只相差一瞬来到田家,两人拴好战马,被田家大嫂迎入正堂。
高衡早已准备就绪,直接拉过曹性吩咐道:“待我将田齐在榻上绑牢,我抱住他的伤腿,你抱住他的伤脚,同时用力向外猛抻。注意不要用力过猛,只需把他断骨重新抻断即可。也不要用力过缓,过小,造成更大的伤痛。”
“什,什么?这如何使得。”曹性大吃一惊,急忙摆手相拒。如果可能,他想转身就跑。这种事情,成了没有感激,讨不得好处,败了必遭埋怨,恐怕还要挨上吕大小姐一顿痛揍。将来田家父子回来,也绝不会轻饶了他。
田齐母亲苦苦哀求道:“还请曹家二郎施以援手。现在村寨之中,只有你能帮齐儿了。婶婶给你行礼了。”说完,田齐母亲躬身下拜。
曹性急忙把田齐母亲扶起,惊慌失措的说道:“不可,万万不可。婶婶可羞煞我了。”
田齐坐在席榻上拱手作揖道:“曹家哥哥尽管放手施为,不论如何,田齐感激不尽,绝无怨言。
吕绣轻轻推了曹性肩头一把,埋怨他道:“休要推脱。假使田家哥哥和吾家兄长在此,焉用得着你。”
曹性无奈的点了点头,又详细与高衡了解了一番如何施力最是合适。
一切准备就绪,高衡用麻绳把田齐牢牢拴在榻上,又从医箱中取出一根软木递与田齐嘴边:“咬住。断腿重接,痛极心扉,切勿咬断了舌头。”又转对田家女眷说道:“按住他,千万不要让他乱动。”
吕绣和田家母嫂一同上前,分别按住田齐胳膊和腰腹。田齐紧咬软木,没有再对站于他身后,按住他肩膀的吕绣恶言相向。这让吕绣脸上的冰霜稍解。
高衡抬起田齐受伤的右腿,坐靠在榻边,牢牢抱住田齐膝盖上端,吩咐曹性道:“双手抱住他的伤脚,听我口令,争取一次成功。”
曹性双脚交叉,踩准弓步,活动了一下双臂,这才深吸一口长气,含而不吐,轻轻抱起田齐右脚贴在胸前,向着高衡点了下头。
“开。”高衡微微与曹性点头示意,突然高喊一声,两人同时向后猛然用力一抻。只听咔吧一声脆响,田齐伤脚再次与大腿断开。
田齐双目圆睁,紧咬软木,一声闷哼,身子一挺,脑袋一歪,疼晕了过去。吕绣听得田齐一声惨哼,紧紧按住他的肩头,心中一紧,感同身受,不由咬破了下唇,血流了满口。
高衡起身上前,从曹性手中接过田齐的伤脚抱入怀中,用胸膛顶住,双手轻轻顺着腿骨一抚,按于断骨上下两处,猛然一扭,胸膛一顶。只听咔吧又一声脆响。田齐不由再次一声惨哼,睁开双眼,又痛醒了过来。
“好了。这次接正了。”高衡起身,看了一眼田齐腿伤处,确认那里的青肿已消,这才长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向田齐点了点头。
田齐面色苍白,满头冷汗,惨笑一声,吐出将被咬断的软木细棒,精神一松,闭眼睡去。两世为人,他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吕绣默默抱住他的头颅,取出怀中丝帕,细心帮他擦净头上的汗水。
高衡取过麻布,在热水盆中浸湿,擦拭干净田齐腿伤处污迹。又转身取过药箱中一个木盒,用麻布在盒中沾满药膏,动作麻利的给田齐重新包扎伤口。然后又取出四根姆指粗细的松木短棒,缠入麻布带内,将伤口四周固定,又包扎了几圈裹紧。
做完这些,高衡再次起身,微笑着向田齐母亲行了一揖:“幸不辱命。我能做的,只有如此了。”
三国良家子 12、议赴五原
田齐昏睡了一个下午,睁眼醒来,只见母亲守在榻前,缝补着家人的衣服。田齐突然有些伤感,眼睛发酸,内心有一种扑入母亲怀中痛哭一场的冲动。因为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前一世那可怜的母亲。
那一世,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去世了,但他倍受母亲宠爱,每天都生活在快乐和幸福当中。但幸福总是十分的短暂,在他刚刚上幼儿园的年纪,他的母亲把他留给爷爷照顾,去了外地打工,失去了踪迹,再也没有回来。他对母亲最后的记忆,就是那次他在幼儿园中与人打架,被扯坏了新买的衣服,母亲一边为他缝补,一边柔声细语的批评他不应该与人打架。
田齐双眼微红,呆看着这一世的母亲。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他要保护好这一世的家人,让他们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母亲若有所觉,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麻衣,温柔的对田齐说道:“你醒了,可要吃些东西。我让你大嫂炖了鸡汤。”
田齐轻轻摇头:“高医士回去了吗?”他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只想尽快安排好去往五原城的事情。
“哪能如此急迫向外赶人。我已安排高医士住在了后院客房。明日请了曹家二郎和绣儿一同过来。我们要杀鸡宰羊,好好答谢一下高医士。”母亲轻笑着回答,起身走出屋外,叫过大嫂将鸡汤端了过来。
田齐从大嫂手中接过鸡汤,看看碗中的鸡腿,微笑着询问大嫂:“冀儿和豫儿呢?这鸡腿还是留给他们吧。”
母亲笑道:“你吃吧。他们两个有一整只鸡吃呢。豫儿还说,让你再多伤几次才好呢。呵呵。”
田齐无奈的笑了笑,这才端起碗吃了起来。等田齐吃完,大嫂收好碗筷,告辞而出。田齐继续与母亲商议道:“高医士对我可谓有救命之恩。明日我就可下地行走了,我想亲自送他回去。”
“不行。你这腿伤现在可千万碰不得。你且放心,绣儿会安排人送高医士回去的。”母亲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田齐。
田齐想了想说道:“我不想再麻烦绣儿,也不想再与她有何瓜葛。而且我有些事情要与父亲和兄长们商议。”
田齐的母亲愣了愣,有些迟疑的问道:“绣儿告诉过你了?”
田齐点了点头。
母亲轻叹一声说道:“吕家的祖父吕浩,曾经立功受举,入朝为羽林郎。后随军平灭西羌叛乱,因功累晋为大夫两千石,任职越骑校尉,后迁任燕门郡守,屡立功勋。吕家自此富贵,乡邻多受其恩惠。但自吕浩亡故,吕布父亲和兄长命运不济,失官夺爵,郁郁而终,只留下吕布兄妹相依为命。吕布虽为家中独子,但名在功勋册内,不得免征。他年少从征,几经生死,依靠乡邻爱护,这才保得性命。本来依吕家先祖功绩,凭借吕家子那般人才,早应该征辟为郎,入卫京畿。可惜朝庭党争四起,良家子屡遭排挤,这才蹉跎至今。但吕氏祖父毕竟为官多年,在朝中有些人脉。他提早得知些消息,了解些内幕,毫不为奇。他通知你躲过此次征召,只为成全绣儿,你不要多想。中郎将臧昱,先太傅陈蕃门生,贤名布于天下,才干秀于儒林,必能克敌制胜。再说,哪次出征又无凶险,哪次征战又无性命之忧。你父兄久经战阵,又有吕布从旁照应,定能平安归来。”
田齐从母亲话语中了解了不少信息,结合三国历史的记忆和前世公务员的经历,心中忧虑更甚。他沉思片刻,梳理心中疑惑,找出一些头绪,轻声贴近母亲耳边说道:“不。这次出征十分反常,我怀疑背后有朝庭党争的影子。党锢以来,士人、外戚与宦官之间的争斗日益激烈,无所不用其极。我担心,这次出征就是他们朝争的延续和工具。提前两月颁布召令,还不反常吗?臧昱本为陈番门生,属党锢之禁,不可为官。但他竟然接替名将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率军出征,这还不反常吗?仓促出征,准备不足,匆忙易帅,军心必乱。我只担心此次出征,必定大败而回。”
“这。你从何得知这些隐秘的?果真如此吗?”田齐母亲开始慌乱了起来。
田齐说谎道:“是绣儿告诉我的。但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天子召令,征幽并两州沿边九郡良家子和降附匈奴、乌丸十七部,共同出击塞外。母亲可知,会有多少大军出征吗?足有十余万。这次出征,规模空前,必有灭国之战。一战欲亡人国,准备却如此仓促,其间凶险,可谓悬卵。”
母亲被田齐的话语所惊,脸色苍白,久久无语。
田齐知道母亲已经心有所动,连忙继续说谎吹嘘道:“我读过兵书战策,知晓一些行军逃命之法。我必须抢在大军出征之前赶赴五原城,向父兄示警,传授他们一些保命之术。不然我心难安。”
“可是你的腿伤刚刚重新接续,如何行的远路?不若拜托绣儿或者你几位嫂嫂替你走这一趟。”母亲依然担心田齐的腿伤,不肯放他出行。
“万万不可。此事全属我私下猜测,一但为人所知,恐有扰乱军心之嫌,灭族之祸近在眼前矣。”田齐语出惊人,立刻打消了母亲的想法。是啊,吕绣和几位儿媳各有家人出征,一但得知此行凶险,必然将消息扩散。
看到母亲依然有些迟疑,田齐只好继续保证道:“有高医士同行,我的腿伤应该无碍的。而且,我可以骑马去,右腿以木杆防护支撑,一路缓行,一日之内也可到达五原。”
母亲终于点头同意道:“你一个人去我还是不放心。让绣儿陪你去吧。”看到田齐皱眉,母亲急忙解释:“其实我早说过,吕家毕竟曾经名列公卿,非吾等寒门可以高攀。吕布也不愿意你与绣儿纠缠,多次与你为难。你能抛下与绣儿之间这份孽缘,母亲只有高兴。但是,我们田家男儿岂能无情无义,做那有始无终之事。让绣儿陪你过去,一则可以沿途照顾,我们可以放心。二则,你应该与她讲明事实,好聚好散,万不可如现在一般故意为难,让她伤心。”
田齐默默点了点头,同意了母亲的意见。但他心中对此颇有些不以为然。前一世的公务员经历,让田齐几经世事磋磨,早已心硬如铁,冷静如冰。既然知道与吕绣不可能走在一起,他就绝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丝一毫的退路,也不会给吕绣留下任何遐想的机会和空间。
三国良家子 13、送拐
第二天清晨,天色尚暗,田家人已经纷纷起身,忙碌了起来。田齐被屋外的响动惊醒,突然想起母亲说过,今天要设宴答谢高衡。他连忙笨拙的穿好衣服,拄了一枝手杖,走出了屋门。
只见母亲站在院中发号施令,三位嫂嫂躬身应命,各司其职,开始烧火的烧火,打水的打水,洗碗的洗碗。田齐两位小侄子也被吩咐了差事,抱着青草,准备跟祖母去后院喂马。田齐想要帮忙,却被母亲阻止,吩咐他说道:“这些家务事有我等妇孺操持足矣。你且等高医士醒来,帮他打水洗漱,陪他坐谈闲聊便是。”
田齐看了看天色,估计高医士半个时辰内不会起身。他不愿闲坐枯等,拄着手杖来到厨房,取了一把半尺长的手刀,向羊圈走去。
正在厨房刷洗锅碗的三嫂急忙提醒田齐道:“捡只羔羊来杀,拿了陶盆去,小心接着羊血。仔细一些,莫把羊皮撕坏了。”
听到杀只羊有如此多要注意的事情,田齐尴尬的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我这腿脚不便,三嫂可愿过来帮忙。”
三嫂轻笑着走上前来,一把夺过手刀说道:“你还是听母亲的吩咐,到后院去看看高医士起身了没有吧。这里用不着你的。”
田齐正打算跟三嫂进到厨房去帮忙,只听院外一阵马蹄声响,吕绣和曹性骑马来到了门前。
两人翻身下马,牵马走进院中。正在捡拾柴火的田家大嫂起身相迎,招呼两人说道:“天还未大亮,你们早饭还没吃吧,请到屋中稍坐,我这就起火。”说完放下柴火,接过两人手中马缰,将两人战马牵到一边拴好。
曹性无奈的看了吕绣一眼,转头对田家大嫂说道:“今日宴请高医士,我们提早过来,是要帮忙的。嫂嫂切勿把我们也当作客人来待,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
田家大嫂呵呵笑道:“你还真是说对了。你们今日就是田家贵客。为了四弟的腿伤,你们可没少奔走出力。快到屋中歇息,让四弟陪你们坐一坐。”
曹性和吕绣急忙推辞,田家大嫂把两人推到田齐身边,一直重复道:“哪有让客人干活儿的道理。四弟快快招呼他们进屋休息。”
“我正有些事情要拜托你们。”田齐说完径自转身走向正堂。
吕绣也不答话,很自然的走上前搀扶住田齐,一同向正堂走去。田齐这次没有拒绝吕绣的靠近,这让吕绣心中的忐忑减轻了许多,脸上也有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曹性跟在两人身后,内心一阵苦笑。吕绣拉着他过来,可不是前来闲坐的。
三人来到正堂坐下。吕绣瞪了曹性一眼说道:“你做的拐杖呢?怎么不拿进来?”
曹性狠狠一拍脑门,起身跑出屋外,去吕绣战马上取过一副拐杖。曹性心中暗自叫苦,这明明是吕绣自己给田齐做的拐杖,偏要假借他的名义来送,事先还没有与他对好口供。好在曹性在路上看到吕绣马鞍旁边挂着这副拐杖,不然要是害吕大小姐的谎话露了馅,他可要倒大霉了。
曹性把拐杖递给田齐道:“快试一试,保准合适。有了它,走起路来,肯定又舒服又安稳。呵呵。”曹性说完偷偷向吕绣挤了挤眼。
田齐心中暗暗吐槽:有送人拐杖还这般说话的吗?好像人家离不了这拐杖似的。
虽然曹性的话不中听,但这副拐杖做的倒是精致适用。上好的黄花梨木,打磨的圆润光滑,还浅浅的涂了一层细腊。拐杖与腋下接触的横杆上缠上了厚厚的青色麻布,顶端还缝了一块黄羊皮垫。田齐抛开手杖,拄着双拐,在屋中绕圈走了几步,连连赞道:“曹大哥好手艺,谢了。”
曹性看了看坐在榻上暗自偷笑的吕绣,尴尬的点了点头,上前扶田齐坐回到榻上。
吕绣临时动意,借着曹性的名义送拐,一是担心田齐还在生气,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二是送人拐杖算不得吉利,她不愿意担这个名头。但看到田齐很喜欢这副拐杖,她不由芳心暗喜,略感一丝甜蜜。
田齐在后世当公务员的时候,学过一些行为心理学,很善于察言观色。他注意到了吕绣脸上的表情,察觉到了她的小心翼翼,也猜测到了事实真相。田齐心中一软,再次有些感动。他轻轻咬了咬嘴唇,再次狠下心肠,板起了面孔。他暗中提醒自己,必须尽快斩断与吕绣的联系,不然很可能深陷情网,难以自拔。
看到田齐再次板起了面孔,吕绣心头一颤,急忙说道:“阿齐,你方才说有事与我们相商?”
田齐点了点头:“我要去一趟五原城,亲自送高医士回去。”
“不行。你的腿伤千万磕碰不得。”吕绣心中一急,连忙起身阻止。曹性也摇了摇头:“阿齐。你放心。我会替你把高医士安安稳稳的送回五原。”
“我意已决。你们不必相劝。所谓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不亲自走这一趟,我心有愧。”田齐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牵强,但他实在找不出其他合适理由,只好咬牙坚持。
吕绣不想与田齐再发生昨天那样的对峙和冲突,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坐回榻上。她对曹性说道:“曹二哥,你去院中帮田家二嫂杀羊去吧,别真把自己当作了客人。”
曹性苦笑一声,起身走出正堂。他心中暗道:想将人支开密谈,直说便是,非要羞辱人家一番才肯罢休,亏不得田齐那般好的脾气也要与你发火。
堂内只剩下田齐和吕绣两人。吕绣靠向田齐,轻声说道:“你要去五原找父兄示警?”
田齐暗赞吕绣聪慧,轻轻点了点头。
吕绣凝视田齐,看到田齐一脸严肃,目露坚决,轻声说道:“你是想让我陪你过去?还是想让我帮你劝说高医士,同意你一路相送?”
田齐轻叹一声:“既要你相陪,也要你相劝。”
吕绣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帮你。但你要发誓,再不许妄自菲薄。莫说你右腿稍有不便,既使两腿都断了又如何?你可知孙膑吗?你可知郤克驼背,季孙行父瘸腿,孙良夫眼盲吗?我知道。我还知道你田齐绝非等闲,知道你田齐内有锦绣,才华盖世。你骗的了自己,却骗不过我吕绣。”
三国良家子 14、请托
面对吕绣的温言相劝,面对吕绣的体谅和宽容,田齐感觉既甜蜜又心酸。人生难得一知己,更难得一红颜知己。能得一红颜知己如此相待,田齐虽死而无憾。只可惜,她是吕布的妹妹。
田齐没有任何信心能够掌控吕布的未来,也没有丝毫可能改变吕布的结局。何况齐大非偶。现在可不是自由恋爱的二十一世纪。结亲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吕布出征归来,发现本来就看不上眼的田齐右腿已瘸,怎么可能答应妹妹嫁给他。吕布或许改变不了吕绣的想法,但他绝对能够改变田家的命运。田齐无法置家人性命于不顾,痴心妄想,娶吕绣为妻。
看到田齐低头不语,吕绣长叹一声,对田齐说道:“我也不需要你现在就发誓。我可以等。”
田齐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消沉下去的。今日相助之情,我也必定谨记于心。我田齐欠你一次承诺。”
两人相视无言,一时沉默下来。田齐抬头看向屋外,见天色已经大亮,起身说道:“你在这里稍坐,我去看一看高医士是否已经起身。”
“我陪你过去。”吕绣取过双拐递与田齐说道。
两人来到客房,高衡已经起身,打开了房门。吕绣扶田齐到屋中陪高衡坐下,然后起身出了房门,打来热水服侍高衡洗漱。高衡净完了面,与吕绣拱手相谢。吕绣蹲身回了一礼,端起木盆走出了房门。
高衡坐于榻上,对着田齐笑道:“田小哥好福气啊。”
田齐摆手解释道:“田吕两家世代交好,我与绣儿情同兄妹,还请高医士不要误会。”
高衡歉意的笑了笑,拱手说道:“是高某孟浪了。”
田齐转开话题说道:“高医士对田齐有救命之恩,田齐无以为报,羞愧难当。待高医士回返五原,我愿亲身相送,还望高医士体谅田某一片赤诚之心。”
高衡摆手说道:“万万不可。你的腿伤不宜远行,磕碰不得啊。高某虽然已近知天命之年,但还骑得烈马,舞得刀剑。吾曾经游医天下十余载,一向独来独往。况且骑马到五原不过一日路程,一路皆是军屯村寨和降附部落,哪个毛贼敢于道中行劫?田小哥不必相送。”
吕绣此时回到屋中,微笑着对高衡行了一礼,起身说道:“阿齐其实有事相求于高医士,只是羞于启齿,这才一心相送先生回返,也好向高先生邀功请赏,沿路讨教。还望高医士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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