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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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蓑衣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生杀一念(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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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纷纷一愣。
上至柳寻衣、萧芷柔、腾三石……下至凌潇潇、孤日、孤月……乃至少林、昆仑、崆峒、唐门及四面八方各路人马,无不暗吃一惊,满腹狐疑。
毕竟,苏禾刚刚的一席话既不合“时宜”也不合“趋势”。其态度、立场、论调皆与吴双、洵溱、谢玄的主张迥然不同,乃至背道而驰。
因此,在柳寻衣游移不定,他身旁几名举足轻重的人物皆“英雄所见略同”的情况下,苏禾激昂慷慨的一番“劝诫”……多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果不其然,苏禾话音未落,以洵溱、吴双、谢玄为首的“主战派”,无不将别有深意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眼神中不乏恼怒、猜忌之意。
“大哥,你……”
“这位朋友……说话倒是挺有意思。”未等心事重重的柳寻衣接话,吴双已迈步上前,上下打量着义正言辞的苏禾,似笑非笑地问道,“依你之见,我们刚刚说的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话?都是引诱柳寻衣‘骄奢自满,心浮懈怠’的谗言?如此算来,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摇唇鼓舌,搬弄是非的无耻小人?唯独阁下……才是顶天立地,仗义执言的英雄豪杰?”
“兄台不要误会,苏某绝无此意!”听出吴双话音中透着不满,苏禾神情一禀,连忙拱手赔罪,“苏某只是就事论事,向柳兄弟提出自己的见解。若有言语失当,冒犯之处,万望诸位海涵!”
“是吗?”吴双讳莫如深的目光朝鸦雀无声的四周环顾一圈,话里有话地笑道,“不知道是不是‘曲高和寡’?大家对阁下的‘远见卓识’……似乎不太认同。甚至连武当的人,也不承认自己就此屈服。”
“苏某刚刚已经说过,武当诸位不再出言挑衅,其实已等同认栽服软。此一节,相信在场诸位皆心知肚明,我们又何必咄咄逼人,令他们当众难堪?毕竟,行走江湖的人多少要些脸面,难道非要让他们效仿洛姑娘,一起跪在柳兄弟面前才算屈服?山水有相逢,做人……多少要留一线。既给别人留一分情面,也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至于兄台说……是不是‘曲高和寡’苏某不敢妄言,但区区在下一孔之见,断不敢称‘远见卓识’。”
苏禾不卑不亢地一席话听似委婉谦逊,实则据理力争。此举,不仅令洵溱几人愠怒更甚,令四周众人倍感惊愕。同时令将信将疑的武当弟子面面相觑,溜到嘴边的“场面话”又被他们下意识地咽回腹中。
俨然,武当众人虽然对柳寻衣怀恨在心,但求生的本能仍令他们在怒火中保持理智,如饥似渴地抓住一切生机。
譬如,眼前的苏禾对心灰意冷的武当弟子而言,无疑是一棵意料之外的“救命稻草”。
此时,跪在柳寻衣面前苦苦哀求的洛凝语,对“打抱不平”的苏禾既感动又感激,恨不能立刻冲过去向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磕几个响头。
毕竟,在少林、昆仑、崆峒这些名门正派都急着和武当划清界限,在场数万之众无一人敢与武当藕断丝连的危急时刻。“势单力薄”的苏禾肯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本身就是一件“能人所不能”的豪情义举。
这一刻,虽然围观众人眉头紧锁,默不作声,但不少人的心里已被苏禾的“敢为人先”深深折服:“不愧是声名远播的‘漠北第一快刀’,想人之不敢想、言人之不敢言、做人之不敢做,真是一条好汉!”
“苏大侠,你究竟在帮谁说话?”洵溱强忍着内心的不悦,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向苏禾问道,“我们一路历经千辛万苦,柳寻衣更是饱受摧残折磨。而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眼见大功告成,你岂能临阵倒戈?”
“苏某与寻衣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临阵倒戈。刚刚所言……只是出于对洛姑娘的同情。她毕竟是寻衣同父异母的妹妹,常言道‘打断骨头连着筋’。苏某深知亲情可贵,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兄妹刚刚相认即反目成仇……”
“苏禾此言差矣!如果今天死到临头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寻衣和我,试问清风和凌潇潇又会不会放过我们?”谢玄沉声打断苏禾的辩解,语气颇为不耐。
“寻衣不是清风,又岂能效仿清风的作派?”苏禾虎目如炬,毅然摇头,“苏某正是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变成第二个清风,不希望那位丹心碧血、侠肝义胆的‘仁人义士’变成一位铁石心肠、不近人情的‘冷血杀手’,因此才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对死敌不择手段也就罢了,但对待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至少要抱有一丝悲悯之心。”
“苏禾此言,未免有些天真……”
“悲悯绝非天真,此乃人性!”苏禾大义凛然地纠正,“倘若失去人性的底线,你我又与禽兽何异?”
“苏禾,你放肆!”见苏禾对谢玄出言不恭,廖川登时眼神一寒,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我家府主面前大放厥词……”
“混账!”廖川话音未落,勃然大怒的柳寻衣猛然发出一声呵斥,“你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大哥面前大呼小叫?”
“我……”
被柳寻衣劈头盖脸一通教训,“不识时务”的廖川吓得脸色泛白,舌头打结,支支吾吾再也说不出下文。
此时,站在一旁的慕容白、邓泉、凌青、许衡彼此顾盼,无不满眼愕然,暗中咂舌。
俨然,今日的苏禾看似形单影只,实则他在柳寻衣心中的分量极重。换言之,他说的每一句话……柳寻衣都会虚心聆听,仔细斟酌。
“寻衣,愚兄……”
“大哥的良苦用心,小弟刚刚已经知晓。”柳寻衣摆手打断苏禾的辩解,若有所思地呢喃自语,“悲悯之心……悲悯之心……究竟什么才算‘悲悯之心’?什么算‘妇人之仁’?二者的区别与界限……又是什么?”
见柳寻衣心意动摇,吴双眉头一挑,听似漫不经心的一句感慨,深意却耐人寻味:“远见卓识也好,一孔之见也罢,终究是一家之言。倘若‘偏听偏信’,恐怕……难以服众。”
此言一出,柳寻衣的眼神悄然一变。
与此同时,欲言又止的苏禾眉头一皱,看向吴双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意味莫名,似乎不再像刚刚那般……客气。
四目相视,眼神交汇,坚持己见的吴双与苏禾皆目不转睛,面无惧色。半晌僵持不语,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渐渐意识到气氛的微妙,洵溱、谢玄、萧芷柔、腾三石、秦苦……无不面露尴尬。他们想从中斡旋,打破僵局,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见龙象榜第一位与第二位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四周众人不禁心潮腾涌,浮想联翩。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有些话……可能也只有苏某敢在柳兄弟面前直言不讳。”面对吴双的含沙射影,苏禾的态度依旧不骄不躁,言辞依旧有礼有节,“畅所欲言,言者无罪。苏某所言未必是对,兄台所言也未必是错,至于何去何从……尽凭柳兄弟一人而决。”
“此时此刻……是什么时刻?此情此景……又是什么情景?”虽然苏禾无意与吴双一争高下,但吴双却不打算善罢甘休,仍不依不饶地追问不停。
“苏某……”
“够了!”萧芷柔不希望柳寻衣被苏禾、吴双的观点左右思想,更不希望他因此而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于是率先表明自己的立场,“寻衣,无论你作何抉择,为娘都义无反顾地支持你。”
“外公也一样!”腾三石迫不及待地承诺,“不要怕有人非议,更不要怕有人寻仇。只要有湘西腾族在一天,你永远不会失去依靠。”
“要杀变杀、要放便放。一句话的事,何必如此为难?”秦苦朝眼神复杂的柳寻衣咧嘴一笑,煞有介事地拍着胸脯向他作保,“大不了……闹出乱子,老子和你一起扛。”
“寻衣侄儿,谋害天瑾的罪魁祸首清风已死,你也算替你爹报仇雪耻。剩下一个凌潇潇……女流之辈,谅她不敢再胡作非为。”薛胡子沉吟道,“至于武当派……你可要考虑清楚,毕竟是‘武林二宗’之一,在江湖中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罢了!”
突然,思绪万千的柳寻衣将心一横,从而神情一禀,斩钉截铁地打断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争。”
此言一出,不仅吴双、苏禾眼神一凝,洛凝语、谢玄、洵溱、萧芷柔、腾三石、秦苦……乃至对面的凌潇潇、孤日、孤月等武当弟子无不精神一振。
此时,在场之人纷纷将心提到嗓子眼,一个个心思忐忑却又满怀期待地紧紧注视着目光凌厉,态度坚决的柳寻衣。
“柳寻衣,事关重大,你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放心!这是我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一定会负责到底。无论出现什么变故……尽由我柳寻衣一人承担,与其他人无关。”
“嘶!”
透过柳寻衣的弦外之音,洵溱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妙,登时心头一沉,千言万语瞬间涌上喉舌。
然而,尚未等她极口劝阻,柳寻衣掷地有声的“最终抉择”已然脱口而出。
“收起兵刃、散开人马,让出一道缺口……放他们离开!”
……
血蓑衣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胜而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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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什么?”
柳寻衣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贤王府、绝情谷、龙象山、三义帮、湘西腾族、河西秦氏、西律武宗数千之众本已摩拳擦掌,蓄势待发。因此,当他们听到柳寻衣选择“急流勇退”时,无不面露错愕,震惊不已。
凌潇潇、孤日、孤月、郑松仁等武当弟子,一个个眼神黯淡,表情复杂,说不出是喜是悲。也许,此时的他们悲喜交集,既有绝处逢生的喜悦,也有身败名隳的悲涩。
再看少林、昆仑、崆峒、青城、峨眉、蜀中唐门、江南陆府众位豪杰。有人满意、有人赞叹、有人懊恼、有人惋惜……神思各异,不一而同,或是在场数万之众中反应最为精彩的一群人。
至于身处漩涡中心的洛凝语、苏禾、谢玄、吴双、洵溱这些人,更是各自欢喜,各自悲愁。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立场、不同的境遇、不同的心情,萌生不同的念头。
唯一相同的是,此时众人的目光尽数汇聚在柳寻衣的身上,或感激、或欣慰、或幽怨、或愤怒……
“寻衣,此事非同小可,你岂能……”
“谢二爷!”未等又急又气的谢玄苦心相劝,柳寻衣已抢先开口,“我知道你的担忧,也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我意已决,望你不要再劝。再者,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刚刚我已在天下英雄面前承诺放他们一马,此时……断无反悔的余地。”
“你……”
“谢二爷,这是我欠凝语的,也是你欠她的。”望着捶胸顿足,懊恼不已的谢玄,柳寻衣苦涩一笑,好言安抚,“也许我做出的选择并不明智,但至少无愧于心,让我下半辈子不必一直遭受良心的谴责。”
“寻衣啊寻衣,你真是……真是……唉!”
自知无力回天的谢玄气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连连点指着振振有词的柳寻衣,积压在内心的万语千言此刻竟说不出一字一句。断断续续地支吾半晌,终究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寻衣,虽然娘知道你这样决定也许后患无穷,但娘仍对你的选择……深感欣慰。”萧芷柔满眼慈爱地望着心意繁杂的柳寻衣,柔声道,“虽然你是洛天瑾的儿子,但你终究不是他,也不像他那般自私无情……”
言至于此,萧芷柔似乎又勾起伤心往事,匆忙转身,拂袖拭泪。
“寻衣,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刚刚真的没有听错?”此刻,洛凝语似乎仍对柳寻衣的“慷慨”难以置信,哪怕她已在不知不觉间喜极而泣,“你真的肯放过我娘和武当弟子……”
听到洛凝语悲喜交加的声音,置身喧闹嘈杂而应接不暇的柳寻衣迅速回神,连忙将自己弱不禁风的“妹妹”搀扶起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我能不能再求你一件事?”如释重负的洛凝语满眼感激地望着疲态渐露的柳寻衣,怯生生地说道,“我和娘离家时过于匆忙,你能不能给我们半天时间……让我们回家收拾一下?顺便找辆马车将哥哥接出来……我发誓!只拿贴身应用之物,绝不拿任何值钱的东西……”
见洛凝语害怕自己误会,小心翼翼地低声哀求。柳寻衣忽觉鼻子一酸,忍不住泛起一阵哽咽:“凝语,你是我妹妹,鸿轩是我哥哥,我岂能忍心让你们流离失所?你们……包括你娘,可以继续住在贤王府。府中一切仍归你们享有,我绝不染指分毫。”
“寻衣,你在胡说什么?”谢玄闻言大惊,再也顾不上郁闷,连忙出言制止,“你是北贤王的儿子,是贤王府名正言顺的少主,贤王府的一切应该由你继承……”
“谢二爷,鸿轩和凝语也是北贤王的儿女,而且他们在贤王府生活多年,这里一直是他们的家。至于我……毕竟流落在外,如今又岂能鸠占鹊巢?”
“什么鸠占鹊巢?明明是‘凤凰归巢’!由你继承贤王府的家业,此乃府主遗愿,你岂敢忤逆?”
“无论如何,我不会抢走属于鸿轩和凝语的东西!”
“你……”
“那些东西从来只属于……能真正驾驭它们的人。”洛凝语抢在谢玄辩驳前开口,语气分外苦涩,“寻衣,你的好意我已心领。但……我实在不想继续留在这片伤心之地。而且你刚刚答应过我,放我们离开……”
闻言,柳寻衣的脸色骤然一变,忙道:“凝语,我让你们继续住在贤王府,绝不是监视你们……”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你也要明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贤王府犹如一座金光璀璨的‘宝藏’,人人都想从这里捞一份好处。爹在世时,贤王府固若金汤,觊觎者尚且数不胜数,更何况爹和外公如今都已不再……仅凭我们孤儿寡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引来无穷无尽的灾祸,若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几乎不可能。因此,无论你接不接受,这座贤王府注定属于你,也只有你……才能撑起偌大的家业,守住爹辛辛苦苦积攒的‘宝藏’。无论如何……我是爹的女儿,我也不希望他的心血毁于一旦。”
“可是……”
柳寻衣话未出口,笃定心思的洛凝语已毕恭毕敬地朝他盈盈一拜。
在柳寻衣纠结而忧虑的目光中,洛凝语缓缓抬眸,与他深深对视一眼。
这一眼,既复杂又多情……似乎要将柳寻衣的脸庞永远烙印在自己的脑海,又似乎要将他的身影从自己的心底彻底抹去。
未等洛凝语的眼中再度泛起晶莹的泪花,她已蓦然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凌潇潇的方向快步走去。
望着她单薄而落寞的背影,欲说还休的柳寻衣忽觉心头一沉,如坠深渊。一时百感千愁,酸涩无比。
“唉!狗肉包子上不了席。可怜我白白折腾一趟,厚着脸皮跑去少林收买人情,真是……不值!”
望着与洛凝语“依依惜别”的柳寻衣,吴双的口中发出一道意味深长的感慨。
与此同时,他优哉游哉地走到面沉似水的洵溱身旁,揶揄道:“妹子,现在你应该能看清楚柳寻衣究竟是什么人?也应该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掌控他,更应该明白少秦王对你的‘敦敦教诲’……确有先见之明。”
言罢,吴双伸手在洵溱的肩头轻轻一拍,又朝远处的云剑萍邪魅一笑,而后转身挤入人群。
“兄长去哪儿?”
“放心,我暂时不会离开洛阳城。只是奉少秦王之命,先去见一位朋友。”吴双心不在焉地答道,“这位朋友本该由柳寻衣去见,不过依照眼下的局势……柳寻衣刚愎自用,变数无穷。这位朋友……还是由我去见更加稳妥。”
话音未落,吴双的身影已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兄长……”
“洵溱,我们要不要再劝劝柳寻衣?”洵溱话未出口,阿保鲁的声音陡然响起,瞬间打断她的思绪。
“算了!”洵溱颇为不耐地摆摆手,“柳寻衣的性子我很清楚,他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要不然……”阿保鲁眼珠一转,刻意将声音压低,“我们派人……”
“糊涂!且不论我们的人是不是武当派的对手,只要你敢轻举妄动,柳寻衣绝不会袖手旁观。”洵溱满眼嫌弃地瞥了一眼阿保鲁,“他现在巴不得和我们划清界限,你可不要乱做蠢事。我们千方百计地帮柳寻衣上位,如果因为武当的缘故与他闹翻,再被他一脚踹开……对我们太不公平,而且我也不甘心。”
“那……”
“由他去吧!”洵溱冷声道,“清风已死,武当元气大伤,料想他们短时间内掀不起什么风浪。纵使有朝一日他们积聚力量掀起惊涛骇浪,倒霉的也是柳寻衣。既然祸及不到我们头上,我们又何必替他操心?”
“可柳寻衣毕竟是‘西律武宗’的副宗主……”
“副宗主?”洵溱轻蔑一笑,言辞满含自嘲之意,“你以为今时今日的柳寻衣还会将‘西律武宗’放在眼里?昔日他孤苦无依,垂垂将死,施舍他一口粥米就算天高地厚之恩。可如今……他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要权有权……身家地位水涨船高,眼界心气也自然大不相同。现在他能记得我们那些‘小恩小惠’已是万分不易,又岂敢奢望他对我们言听计从?”
“以前是他求着我们,现在是我们求着他,真是……”
“不必埋怨!柳寻衣刚刚经历绝处逢生,一步登天,眼下正是春风得意,不可一世的时候。因此,我们只能顺着他,绝不能逆着他。”洵溱沉吟道,“待他习惯一呼百应的日子,心态逐渐恢复平和,我们再与他谋定大事,他定能虚心接受。”
“什么顺着、逆着?大小姐说的莫不是……‘顺毛驴’?”
被一知半解的萧阳突然插话,洵溱先是一愣,从而忍俊不禁,抿嘴而笑,郁闷的心情顿时舒缓许多。
在场大多数人与武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对一向“深居简出”的凌潇潇更没有太多敌意。因此,柳寻衣选择放过武当一派,江湖群雄大都能坦然接受。除了……谢玄及部分誓死效忠洛天瑾的贤王府弟子。
毕竟,武当在江湖中的地位、百年积攒的底蕴、山中珍藏的秘籍、培植弟子的能力,以及它未来可能对贤王府构成的威胁……云云而而,谢玄不得不一一考虑,慎之又慎。
正因如此,他对柳寻衣的“慷慨仁义”感到分外懊恼,甚至极为不满。
毕竟,“小心防患”远不及“斩草除根”来的省时省力,干净利索。
心念及此,谢玄再度将阴沉的目光投向与洛凝语相拥而泣的凌潇潇,及替清风收尸的孤日、孤月等武当弟子,一双浑浊的眼眸悄然无息地闪过一丝摄人心魄的杀机。
……
血蓑衣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家无二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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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寻衣的督促下,贤王府、绝情谷、龙象山、三义帮、湘西腾族、河西秦氏、西律武宗数千之众缓缓退散,灰头土脸的武当众人匆匆收殓清风、雁不归及武当弟子的尸首。在心有不忿的凌潇潇及失魂落魄的洛凝语的带领下,一个个“残兵败勇”有气无力地垂着头、弯着腰、拖着兵刃,灰溜溜地“钻入”贤王府。
从始至终,百感交集且心有余悸的他们,既未理会来自四面八方意味迥然的目光,亦未理会来自谢玄、慕容白、邓泉等人杀气腾腾的眼神,就这样一声不吭、一步不停地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许衡、凌青、廖川、廖海。”望着鱼贯入府的武当众人,愤愤不平的谢玄头也不回地下令,“立刻率人入府,给我死死盯住他们每一个人,要寸步不离地严密监视。替我告诫他们,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进的别进、不该拿的别拿,免得彼此难堪。”
“是……”
“洛棋、苏堂何在?”未等许衡四人拱手领命,谢玄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从现在开始,你们陆续接管贤王府各案事宜,统筹大事小情,并向凌潇潇讨回府中的账簿名册、地契田契、金银当票、卷宗秘籍、玉印钥匙……直到她将这些东西统统交出来为止。记住!我要的东西缺一项、缺一张、缺一文都不能放他们离开,否则你二人提头来见。”
“谨遵府主之命……”
“还有!”此刻,谢玄想到什么说什么,全然不顾洛棋、苏堂的感受,“火速派人清扫内院,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所有犄角旮旯都要收拾干净。尤其是府主的房间,桌椅板凳、壶碗杯碟、金盆玉皿、被褥席枕……一切应用之物全部换成上等新品。日落前必须安排妥当,不得耽搁少主歇息。”
“这……”
闻言,苏堂、洛棋下意识地相视一眼,眉宇间皆是一抹惆怅之意。
殊不知,这场“锄奸大会”从清晨折腾到现在已足足四五个时辰,此时距天黑已不足一个时辰,再加上乌云蔽日,风雨不停,纵使他们有心有力……恐怕时间也来不及。
“怎么?”见苏堂、洛棋面露犹豫,谢玄登时面色一沉,“以前府主下令,你们可敢说半个‘不’字?难道对府主尽心竭力,对少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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