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夙孽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籽日
然后,所有的心事,如同归宁一般,回到心上最小的一片角落,暖暖地着落。
几乎是每一次,见过鸣棋,她都会变得奇怪,那么快入睡,再繁重的心事也想不起。即使明明该想得更多。
无忧想,她刚刚忘了问鸣棋,“焕成要如何知道大公主的恩惠?”
转过脸来,轻轻在掌心扣动手指,已经再笑自己的呆,还要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多久。善修自然早就想到了,对他来说,好处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他最需要的人可以复职。
即使是由对手达成的这个结果。他也乐得笑纳。他对这些从挑的。
善修就是善修,总会对自己能得到的东西冷眼旁观,然而得到,或者失去。
有的时候觉得,真的是要说不清,这对姨母与外甥之间,到底是谁更加地技高一筹了。或许,他们都是乐在其中。
可这样的他们,总是会让无忧觉得疲倦。
她闹不清,大公主与善修之间的站队。
她甚至还像小时候一样,习惯于将他们分成左右两边,然后妄图看清他们的关系。
但大公主与善修玩的游戏却不是这样。
他们完全不分左右。起码不是那么清楚地分开来。
他们亦敌亦友,忽敌忽友,时敌时友,不敌不友,假敌假友。他们简直无所不能。他们从来让她困惑。
好吧,就算这些尚可归结为来日方长的困惑,但眼前这个,弥姑姑要用如何的办法,让善修伤口崩开时只能来找她,就是一个最迫切的难题。
像这样回想起善修其人,每每只得一个模糊轮廓,却是亦常平稳,就像他那个人,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性子。
鸣棋已算得上是与众不同。他则是更加的难以窥破。真诚与假意都像是随时会消失。
蝶儿在无忧对面安静地吹着粥。
她闻到了米香。心上忽然一缩。将要进宫的三姐姐要面对的就是这些。
很久她都没有舀碗里的粥。
蝶儿担心的声音轻轻地问,“姑娘粥太热了么。”
她摇摇头,低下头来,轻轻搅动面前的细粥。帘幔轻垂的宫殿里,野心与欲望笼罩,三姐姐要做的功课真的还有很多。怪不得大兄长那样着急。
看在眼前的风平浪静,其实并不真的是风平浪静。
可大兄长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这就意味着,三姐姐根本就没有逃避的可能。一口一口将粥送到口中,却实在是吃不出什么味道。
原来,看清之后才是真正的不可挣脱。
心重重地落下,一场宿命。
吃光了最后一滴。舔了舔唇。
蝶儿似乎是深深地出了一口气。
远处的更漏声起。已经过了子夜。
坐在梳台前,任芝儿取下配饰,然后通发。
可三魂七魄还是飞离了一半儿。这一世最不想说的就是宿命,最绕不开的也是宿命。现在只想这么一头扎下去,睡个饱。扶了芝儿的手打算站起来,却发现她微微抽了抽唇角。似乎是有些痛苦。
自从大太太放了新的内应小南,芝儿便是明着背叛了大太太。昨天芝儿在园中遇到了大太太,避不过了挨了罚。
无忧慢慢变得清醒。也立住身,抬起手想要看她长长衣袖下掩住的伤口。
她察觉了无忧的动作,一惊,慌忙想要掩起手。
“给我看看。”无忧抬起头来看向她。
她不敢再动。任无忧掀起长长衣袖,是被用木板狠狠抽过的痕迹,好大的一片淤痕。
大太太不仅是怪她背叛,她更恨的人是无忧。
那是因为近日她在大公主府上看起来有模有样了么。
无忧只是对着那些伤口皱眉。一边的蝶儿也低下了头,看来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可没有对自己说。能知道这一切还是因为合周,刚刚回来的时候,她遇到了他,打发了蝶儿先回来。
他向她陈清,她的境遇有多尴尬。
她没有回答他什么,也没有像每次一样拒绝,连焕离的事也没有告诉他。她只是觉得很累,只是在想,时间长了,他也就累了,有些事早晚会不攻自破。
芝儿做出淡淡的柔笑声,“不疼的。亏了姑娘在王府做得好,要不然,奴婢早就性命不保。”
无忧向那伤口上轻轻吹了吹气,“是我对不住你,我要是真的好,就应该让你大仇得报。”
那是已经好久不曾提起的事。可大家总是忘不了。之前不提,都怕对方伤心,可有时候,却不能不提。不忘旧痛,方能捱过眼前种种。
芝儿慌得摇头,“是奴婢的不好,只是这么一点小伤就这么呲牙咧嘴地吓姑娘。大太太面前再是如何难熬,也总好过像紫叶受的苦。奴婢是真的不疼的。”
无忧想了想,才对一边的蝶儿道,“这伤口怎么看着像是没有上过药的。”
蝶儿将头低得更深,“是芝儿,芝儿她说……”她一边吞吞吐吐一边偷眼看向芝儿。
无忧亦看向她。
芝儿抿了抿唇,“姑娘对芝儿的好,可不能人尽皆知啊。以大太太的身份,何必这样为难奴婢,只不过是想试探姑娘与奴婢之间的主仆情份是到了哪一步。”
被提醒的这一刻,无忧心上深深地一痛。
她想得很是周全。可也让无忧更加难过。她还没有能力护得她们周全。
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被芝儿与蝶儿扶到了床上。又昏昏睡了起来。
第二日早早过去老太太与大太太各处请安。无忧给老太太问了安,才往大太太这边转,大太太在吃饭,婆子们引着几位姑娘在花厅里小坐,无忧来前,五姑娘却是一早就在这里了。
无忧一眼看到,五姑姑手边放着的上好的金创药。
抬过眸来看向无忧的五姑娘,笑容甜美,如同九天玄女,“七妹妹,可在瞧这个。”
那是有意的试探。
无忧点了头,感觉到一边蝶儿的紧张,才不紧不慢道,“我是瞧着那小药瓶烧得漂亮。”(未完待续。)
金枝夙孽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合周探
无忧施施然入得花厅,一眼看到,五姑姑手边的案几上的托盘中盛放着一瓶上好的金创药。
身穿芙蓉锦衣的五姑娘抬眸望向无忧,笑容甜美,眼波点点如同含极春水,“七妹妹,可是在瞧姐姐这新奇玩意儿。”
她倒试探得恳切。
无忧点了头,感觉到一边蝶儿的紧张,才不紧不慢道,“我是瞧着那小药瓶烧得漂亮。”
五姑娘一脸灿笑,“就是就是,我与妹妹眼光一般,都是瞧着这个出众,才把它相了来,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边说,边拔下塞子来闻,嗅了一点点便开始皱眉头,“好冲的味道。”然后抬起头,向一边的婆子道,“方才见他们采买,我才拿的,可有人知道这是什么。”
那婆子紧陪着笑,“姑娘可是要给我们脸,这个便是那不值当什么的金创药,便是咱们候府才用得上这样的装制。给姑娘们瞧个新鲜。”
五姑娘听了,恍然大悟一般点头。
无忧跟在一边也跟着轻轻颌首。
才这样说着,几位姐妹也过来了,两人便开始各自与姐妹们打招呼,话题也就随之岔开。后来大太太出来,无忧行了礼早早告辞出去,向五姑娘点头时,看到五姑娘的目光又在药瓶上扫过,无忧只做没有瞧见一般走出去。
心里的各种想法还未展开,就抬头看到,从侧路拐上来,此时正先她那么一步,向外走出去的合周。
看他的步速徐缓,自己躲不过很快就要赶上去的架势。
心里咯噔一下,今天真的生生的不巧。
之前种种,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如何面对他。
低下头,细细寻味,这个时候,如果是与往常类似的正常见面,该是微然一笑的吧。
他似乎是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过来,立定身姿,回过头来瞧。她避无可避,微笑着福礼。他停身,等在原地。
他果然是有意在这里等她的,只不过手法相当高明。
任何人都挑不出其中的毛病,也包括无忧。
硬着头皮走过去。合周心中有帘幽梦,她却不是能同他共的人,这样的话,不知道要如何说给他。唯有等他自倦了。
两厢行了礼。
看着合周伸到面前的手,无忧才反应过来,她人已经是走到了马车前,他是想扶她上车。
如此时刻,身后人来人往,在此磨语拒绝,看在别人眼中,倒像是他们真有了什么,于是只能伸出手去。大大方方借了他的力上得车去。
背去的天光,将他的眉目之间细微的表情隐去,只看得到,他脸颊侧缘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上了车之,落了帘之后,才察觉,今天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合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七姑娘难道不捎上我一程。”
无忧不想拖延时间生出什么事端,于是只能道了声请,就不再多言其他。
马车里面的空间闭塞,无忧向后坐了一些,想要跟他拉开一些距离。
方才,隐在轿帘中,无忧出现在脸上的那些疑虑,在合周可以目见到的距离当中变得平和。她已经习惯于像这样掩饰自己的情绪。
两个人很长时间只是一直相对默坐,中间相隔茫茫如水的猜测。蝶儿是在下面步行。所以马车的速度不是很快。
本以为,他这样故意与她同行是要说些什么。
可他只是抱臂瞧着她。
无忧只能将目光下垂,瞧着车内一角珠眸不动。
一直等马车行到了王府。他也没有说什么话。当先下了马车,再一次伸出手来接无忧的手。
无忧慢慢伸给他,他握住并没有施出力量来。可无忧已经向下跳,这样无可避免地向他怀中一扑。
他一脸要紧地将她扶住。
无忧震惊地看向他,“公子何意如此。”
他并不答什么,而是双眼含情地看向无忧。漆漆眸间,有美轮美奂的光泽,无忧一时反应过来什么,从他手中抽出手来,又向后退。
再抬头时听到,合周的声音在说,“谢谢了。”
无忧不明就里,看合周手中多出的那只一只翠绿玉镯眼熟时,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取下了她腕间的那只金镶玉的镯子。
应该是刚刚伸手递给他时。
无忧刚想说什么,他已经笑着大声道,“小生定不负姑娘厚意。”与无忧行了礼,直接转身扬长入府了。
无忧提了一口气,与此同时也想到,这里可是大公主府,自己这样喊出去才会招惹麻烦。只能闷下声去。瞧着他背影皱眉。
蝶儿在另一侧干着急想不出办法,看合周去了赶紧过来,喃喃道,“合周公子不会又想出了什么古怪的想法吧。这次竟然如此。”
无忧微微仰头去如何他的背影,“反正不会是偶然……”再一转头,看到正向这个方向看来的鸣棋。
事情基本可以解开,合周要鸣棋看的就是这个。
他赢了,鸣棋看到的,比他想要的,还要全。
看鸣棋那么抽着唇角过来。无忧心又提了起来。抬了抬手让蝶儿去了。才向鸣棋行礼。
这次他要找茬,无忧觉得她能理解。
可他问也没问,只是道,“我想了想,我该与那小子做对吧,他不想让你留在王府,那我要做的就是相反的吧。”
无忧知道他指的是合周。正待出言迂回,他已经伸出手来放在他自己唇上,向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我会助你相机而动。与他完全相反的。”
无忧想了想,“合周公子其实并无恶意。一切只是误会。”
鸣棋一脸高调地骄傲,“这里从来就没有与他的相关。他施计,我就要破计么?他的想法会左右我的想法?那你也太看得起他了!我只是,我现在全部的心思全去了你那里,找不回来了,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都想要看看,就这样。”
又是危险话题,隔墙有耳,何况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无忧不得不避,“奴婢要去见大公主了。”
他视线定在无忧眼睛上,像是要细致观察他说出下一句话后无居忧会作何反应,“你真的想要名扬天下么。”
确实是让人惊讶的话,但无忧依然平然端庄,“奴婢不懂世子的意思。”
鸣棋却是得意地笑,“你说不懂的次数又加了一次,说明你更懂了我一些。也会更懂一些我的坚持。对你那么好奇,总有一天会不止我一个人这样的。”(未完待续。)
金枝夙孽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名扬天下
鸣棋脸上的表情,忽然那样迅速地全部淡掉,这样看去,只剩一双明亮如炬的视线,依然定在无忧眼睛上,看样子,是要细致观察一下,接下来,对于他要说的话,无忧到底会作何反应,“你真的想要名扬天下么。”
确实是让人惊讶的话,但无忧仍只平然端庄,就像她听到的,也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奴婢不懂世子的意思。”
鸣棋却是得意地笑,“你说不懂的次数又加了一次,说明你更懂了我一些。也会更懂一些我的坚持。对你那么好奇,总有一天会不止我一个人这样的。那是你想要的。名飘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瑕疵就是,你会应接不暇。”
无忧动了动唇,还想要找托词,他已经利索地闪身让开路,“给你点时间考虑,要不要名扬天下。还有一点也要加进去,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世子。”
无忧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低着头,从他让出来的通路上走过。
没有想像中的出尔反尔,他让她通过了。仅此而已。
可是走到一半,湖绿色的裙边折出一小迭卷浪来,又慢慢旋回,变得平静,是无忧停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合周他刚刚是故意的,是要给世子看的。”
鸣棋笑,“我又没有问,你干嘛说啊?啊,你是怕我误会,怕我生气,从此以后不会再理你了!我可没有那么小气。”
无忧很认真地看向他,“奴婢这样说,不知得不得当。合周他也误会了世子与奴婢的关系,而且他好像是生气了,他这样去见大公主会不会向殿下说出他的误会。将奴婢与世子的关系混淆了呢。”
鸣棋做出一脸糊涂地样子,转过头来问,“啊,什么,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怎么听不懂,那个,他会将我们的关系误会成了什么样子?会不会是我本来就喜欢的那一种,那他倒是实相。”
无忧不愿纠缠,但想想合周在书室,她本来也是要在外面候着的,索性立在原地沉默了一会,鸣棋侧了侧头,似乎不打算再逗趣,而是直接开口,“他真要是那样,混淆得不错啊。有前途。”然后偏着头看了看无忧变了脸色,又笑,“放心,他不会那样枉做小人的。他还不想那么直接得罪我。我是世子这个身份的好处,完全能帮到你,不过要是早知道可以帮得到你,我会爬得更高的。”
无忧还是不明白。除了一直都知晓他不甘于世子的野心之外,其余的一切,根本就不能说服她放心,合周真的不会说什么。
鸣棋弯了弯眉,“我说让你放心,你就放心,合周跟你这道高一尺比,可是真的魔高一丈啊。他的想法跟你的正相反,他会先讨好母亲的,也就是说,他会跟母亲说的一定是别的事。”
无忧点了点头,忘情地思考起来,“对啊,他一定是会说焕离的事情,他应该也猜到了他很聪明。”
她那样专注地说着合周的名字,像是一种夸赞,鸣棋看她的样子就像是看着一怪物,伸出手来,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聚集起她的注意力,“就只有他聪明么。焕离的事情早就成了过去。现下,善修他们早就想出了谁会使这个坏,他们再不会同意焕离与合周在一起了,这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这一篇早就翻过去了。女差可真是爱怀旧。”
无忧惊醒了一样地问,“那他会说什么?”
鸣棋一脸神秘,“是国事。男人的事。”
无忧知道他又要别扭。福身告退。
走出一些路来,才开始慢慢回味鸣棋的话。慢慢分析其中的条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合周可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像她想的那样那样简单。他给大公主的建议,必定是经天纬地那样的良策,否则大公主怎么会不吝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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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那厢换好衣服出来。
早候在书室当中的合周规规矩矩参见。
大公主让他坐下,笑对他说,“她们问我公子来做什么,我对她们说,这位公子是为我一言兴邦的奇才。只因这世上敢于毛遂自荐的人,可都不是普通人。”
合周听得出大公主话里有话,赶忙跪在大公主面请罪,“合周不才,枉叫公主信任。”
大公主眨了眨眼,“那你怎么还敢来。其实上一次的计策,我也不是没有收到利处,只可惜,总归是我又在后面加上了个尾巴才算是做结。我不在喜欢帮别人倒是真的。”
合周跪着直起身子来,“合周在殿下面前藏私,罪该万死。”
大公主似乎来了一点兴趣,低下头,问道,“是么,那你藏了如何的私呢,我一贯爱听这样的故事。今天看来,会是有趣的一天呢。起来回话吧。”
合周不紧不慢站起,娓娓道来,“小人为了大公主的绝对权势而来。”
大公主只是看着他笑,“这样的话,我听得多了,听得腻了。可像你这样直接的,倒是第一次。不过,你赌得很对,我喜欢听这样的话,大家也本来如此,并不只你一个,不是么!可‘一定是我’的理由呢。”
片语之间,大公主将目光放到合周身上的更多了一些。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时,觉得他是个出众的谋士,现在大公主认为,他还真不只是出众那么简单。
合周抬眼望去,大公主眼中有着滚滚对于至高无上权力的渴望,书室中的兰草香气将那些热望添了些香气,画面一样看入他眼中。
无止境的索求,才会制造各种各样的机会。合周低下眸去,而之前这一眼中的女子,本该只是衣着华贵,安想位份的,可现在,她想要的绝不止是富贵这简单。然后他再次抬起头来,“小人看出大公主必是福有倏归。”
大公主闻言早已经是笑得前仰后合,“只是这样?虽然你说得很对,却没有给福有倏归的大公主留下坚不可摧的印象,怎么办,这位大公主等待多时,你挑起了这个头,开了的头却不能续下去。”
合周不紧不慢将头抬头,再将视线,移向大公主身后的弥姑姑。时间仿佛凝固,他只是仔细瞧着,大公主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直直看着是要说什么的意思。
是以,不再言语,举起一边的盏来静喝着。(未完待续。)
金枝夙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千
合周不紧不慢将头抬头,再将视线,移向大公主身后的弥姑姑。时间仿佛凝固,他只是仔细瞧着,大公主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直直看着是要说什么的意思。
是以,不再言语,举起一边的盏来静喝,上目瞧着。
合周对着弥姑姑看罢多时。才轻轻向弥姑姑一揖,“姑姑,合周接下来多有不周,还望海涵。”
弥姑姑虽然已经猜到他意思,却没有拒绝意思,只是向他颌首还礼。
大公主一脸好奇,“怎么弥儿像是懂了,你们是在做什么。”
合周再向大公主揖身,“小人僭越。”
大公主以手支颌不置可否,却已不再发问,显已是允了他做来看看。
合周这才道,“小人,多看杂书,学得一手技能,可略通读人生平一二事。”
大公主看了一眼弥姑姑,“她的事情,我知道得差不多,你来说说看。若然差得离谱可是自找苦吃。”
他再行点头,“这位姑姑对大公主忠心不二,足智多谋。善抚琴,作画,而且育有一女,可惜不在身边,是以常常于深夜之中思念异常。弥姑姑喜静不喜动。爱花却不喜欢开的花。不喜欢喝茶却喜欢泡茶。遍读兵书战策,虽然是女子。可更是女中豪杰。心胸坦荡,不与常人争短长。”
语毕室中寂静。大公主才咽下去,从鸣棋开始说话时就含进口中的那流茶。香润心腑,才笑说,“收买我府中人了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合周明白,他如果想真正说服大公主。就要说出自己如何能看出这些的。并不是多么为难的事情。他从小就善于观察。
此时的合周虽不再看向弥姑姑,却是侃侃如流,说得头头是道。
“这位姑姑给大公主献茶时,指腹多触杯盏,可见对大公主的忠心已到骨血之间,是怕茶热伤了公主殿下,亲自以指尝试,也足见服侍大公主之久,对殿下喜好了如指掌。而且眉角肤色与别处不同,是因为常年思念引泣。姑姑肋下配的荷包并不是做给自己的,而是做给年轻女子,却没有送出去,看来并不能与女儿常常见面。似微有寒症,看来是久静之人。刚刚进来时,目光一直在一旁未开的这盆花上,只因她并不喜欢繁复娇花,听小人这种无稽之谈时也面不改色,说明心胸之宽,已到出世境界,不与世人争短长。”
语到此处,大公主已经拍掌而起,“真是精彩小小年纪,能到如此细心的程度,举世难得。亦让人自惭形秽。同样一双眼睛瞧过去,能看到的就是少之又少。果然是精道的本领。”
合周垂首道,“不敢。大公主眼界方广大千,岂是小人堪比的。”
大公主缓缓走到他身前,“然后呢,如此的合周公子到底有如何的用处。我要用公子目测的人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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